第8章 一篇武林外史劇情之行
過了頭,只見朱七七站在門口,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崩潰,似乎天都塌下來了。
她繼續尖叫道“你竟然喜歡男人?竟然喜歡男人?”她不停的重複,根本就接受不了。
沈浪皺起了劍眉,說道“莫要叫了,吵醒了他。”說着拉起了錦被,蓋在了曲铮身上,又道“是的,我喜歡他,七七,你應該死心了。”
“你還敢這樣說?”朱七七再也受不了,猛然從懷裏掏出了一把匕首,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嘶聲道“沈浪,你要是不出來,我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沈浪臉色微變,叱道“莫要胡鬧。”
朱七七手一緊,脖子上立刻滲出了血痕,尖聲道“你走不走?”
沈浪臉上已現出了怒容,站起身來。
朱七七一步步往後退,沈浪回頭看了曲铮一眼,想到只是一會兒,這裏也沒有別人,不會有什麽危險,終于跟了出去。
朱七七把沈浪一步步引出了密室外,一直到了梨樹林。
沈浪剛想強硬從她手上奪去匕首,她的臉上就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竟然把匕首丢在了地上,不再尋死了。
沈浪是何等聰明的人,馬上感到了不對,輕煙般掠了回去。
朱七七在他的身後咯咯大笑道“沈浪,太晚了,我一定會殺了他,讓你後悔終生。”
床上好好睡着的曲铮果然不見了。
沈浪手腳發涼,面如死灰,朱七七那個女人他再了解不過,嫉妒的發瘋之下,曲铮一定會沒命的。
他強自鎮定,掠出了密室,又到了梨樹林,朱七七不見了,但她瘋狂的笑聲似乎還回蕩在耳邊。
沈浪木然站立,久久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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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見一人大踏步而來,正是熊貓兒,沈浪又驚又喜,迎了上去,剛說了一句“貓兒,曲铮他……”
熊貓兒打斷了他的話,沉聲道“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知道去哪找他們,朱七七的姐夫範汾陽一定知道。”
熊貓兒找錯了另一個秘道,所以才耽誤了這麽久才來,他并不知道沈浪和曲铮之間的事,只是遵循劇情知道曲铮一定是被朱七七擄走了,才急着要和沈浪去找範汾陽。
這個方向也确實沒有錯,朱七七引出了沈浪,範汾陽趁機帶走了曲铮。
當時範汾陽就在秘道中隐藏了起來,本來以沈浪的武功,不應該沒有察覺,可是沈浪當時實在是心浮氣躁,失了平時的水準,讓人有機可趁了。
所以,朱七七親眼所看見沈浪對一個男人的愛欲,大受刺激,在黑化的路上一去不複返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真是的,這一章要是雷到了小天使們,一定告訴我,我先準備個鍋蓋頂在頭上,免得太痛了。
我改來改去,都覺得雷到自己了?
☆、計劃
範汾陽不安的走來走去,他旁邊停着一輛馬車,正是原來曲铮坐來的那輛,他趁沈浪出去密室時,偷出了熟睡的曲铮,放入馬車中,趕着馬車來到他和朱七七約好的這個地方,正是在悅賓樓附近的小巷前。
這時,天已蒙蒙亮,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範汾陽更是着急,他畢竟有點心虛,七七他不能不管,無奈之下做了擄人這沒有道義之事。
朱七七終于來了,臉色慘白,眼睛卻紅得像血,她尖聲道“那個人在馬車裏面?”
範汾陽剛一點頭,朱七七就掀開了車門,袖中突然滑出了一把匕首,寒光閃閃刺向馬車裏熟睡的人。
範汾陽大驚,閃電般扣住了朱七七的手腕,同時一拂衣袖撞向匕首,匕首險險擦過曲铮的臉頰飛出了車窗外。
曲铮被範汾陽點了睡穴,仍在呼呼大睡,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回,還咂巴了一下嘴,翻了一個身。
範汾陽沉聲道“七七,莫要随意傷人命,這孩子看着好好的,不像是個十惡不敕的惡人。”
朱七七臉色更白,眼睛更紅,恨聲道“姐夫,你也阻止我?為什麽?”
範汾陽道“七七,你冷靜一點……”
朱七七尖叫道“我不要冷靜……”随着她的叫聲,她突然出手如風,急速點向範汾陽胸前“紫宮”,“神封”,“期門”,“步廊”四處穴道。
範汾陽驟出不意,再也想不到七七會向他出手,被她一擊得手,他木頭似的站立着,怒道“七七,你瘋了,你真的是瘋了。”
朱七七已經冷靜下來,變得面無表情,眼淚卻流下了面頰,向範汾陽拜了三拜,哽咽道“姐夫,小妹對不起你,但是沒有辦法,我不得不這樣做……”
話未說完,她跳上了馬車前,狠狠一揮馬鞭,駿馬長嘶一聲,如箭般奔跑而去。
範汾陽大喊道“七七,七七,你要去哪裏?快回來!快回來!該死的,我怎麽向你三姐交待。”
他幾乎喊破了嗓子,朱七七當然不會回頭,倒是他身前圍了許多男男女女,嘻笑着對他指指點點。
範汾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輩子做夢都沒遇到這麽尴尬的事,穴道至少要三個時辰才能解開,只好遮遮掩掩的低下了頭,不想讓任何人認出來。
足足過了差不多二個時辰,範汾陽簡直差點急瘋了。
“範兄,果然是你,讓在下和貓兄一陣好找。”一個人的說話聲忽然響在耳邊道。
範汾陽霍然擡頭,只見面前站着面色沉重的兩個人,正是沈浪和熊貓兒。
原來因為車馬是在鬧市區行走,車轍印痕破壞得很嚴重,兩人幾乎走遍了大半個城鎮,看到這裏圍了一群人,才找到了人,耽誤了許多時間。
沈浪解開了他的穴道,沉聲道“範兄,七七把曲铮帶到哪裏去了?”
範汾陽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熊貓兒道“是朱七七點了你的穴道?”
範汾陽尴尬的點頭。
熊貓兒冷哼道“活該!”
範汾陽苦笑道“這位姑奶奶,真是害煞人也。沈兄,貓兄,七七趕馬車走得方向好像是在下的汾記錢莊那條街而去,我們現在去追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當然已經來不及了,錢莊的金銀和布莊的成衣已經被朱七七洗劫一空,只留下了一封書信,說是發現了快樂王的蹤跡,在太行山附近,讓她姐夫小心在意,并把沈浪大罵了一通。
範汾陽拿着這封書信,臉上再也毫無一絲血色,跌足道“這位姑奶奶闖了這麽大的禍,她想幹什麽?這下我怎麽向她三姐交待?”
熊貓兒抱着胸冷笑,他的設定是不能劇透,所以什麽也不能說,只能悶在心裏。
沈浪面色凝重,沉吟良久,喃喃道“她提起快樂王是什麽意思?這事和曲铮又有什麽關系?在太行山嗎?”
熊貓兒不耐煩道“想這麽多有什麽用?太行山我們是必定要去的,朱七七一定是帶着曲铮去那裏了。”
沈浪眼睛一亮,說道“貓兄說得對,我們這就出發太行山吧,範兄,你不必跟着,這裏還有很多事要你處理善後。”
範汾陽苦着臉點頭,他确實有很多爛攤子要收拾,最嚴重還是朱家那裏無法交待。
卻說朱七七先是在姐夫範汾陽的汾記錢莊提取了四萬兩現銀,又去汾記布莊把所有成衣雇馬車運走。
然後來到了這個城鎮最大最有名的歌伎坊,把所有最美麗,最能歌善舞的歌女以令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價錢,雇了出來,又在一家大镖局請了幾十個镖師随行保護衆人。
這幾件事朱七七都以最快的速度直接用現銀來砸,廢話不多說一句完成,前後花了不到一個時辰,那時沈浪和熊貓兒還在找人,剛好錯過,這城鎮畢竟很大,不是那麽容易碰得着的。
而曲铮則被她點了睡穴,一個人丢在原來的馬車中。
城鎮最好最華麗的十幾輛馬車浩浩蕩蕩的向太行山出發,不出一日就走入了太行山。
太行山,古來便是豪強出沒之地,那雄偉險峻的山巒中,也不知道造就了多少個叱咤江湖的英雄人物。
一行車馬已走了一天,入夜便停下休息,一邊搭起帳篷,一邊生火做飯。
曲铮被一個人丢在馬車中,昏迷不醒,他已經一日一夜米水未進,臉色紅得異常,本來總是紅潤的嘴唇也已經幹裂起皮,情況有點糟糕。
朱七七是故意不理會他的,在她看來,餓這個情敵兩三天,她的心頭氣才能消減一點。
深夜,一個歌女悄悄的潛進了馬車中,看見了曲铮這個狼狽的樣子,急忙一指戳向了他的睡穴。
“少爺,少爺,您醒醒。”歌女不停的輕喚,一臉焦急關心之色。
過了半晌,曲铮才艱難的睜開了眼睛,迷茫的眨了眨。
歌女松了口氣,欣喜道“少爺,您總算醒來了,吓死染香了。”
曲铮哦了一聲,認人認了半天,啞聲道“是染香啊,你怎麽來了?”
原來這歌女叫染香,是雲夢仙子王夫人身邊最得力的侍女,當時在洛陽王家,曲铮和她相處還算不錯。
染香道“夫人不放心您一個人,派染香過來協助少爺,這不,果然是出事了。”
曲铮感覺全身綿軟,頭也十分疼痛,口幹舌燥,仍然嘴硬道“我有什麽事?挺好的。”
染香不贊同道“少爺,您就逞強吧,只是一個朱七七,也能讓您如此模樣。”
她說着,從水袖中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了一粒尾指大褐色的藥丸,喂入了曲铮嘴裏。
藥丸入口即化,過了片刻,曲铮竟然感覺全身暖洋洋的,舒服了很多,耳也清目也明,人徹底清醒過來,他感動道“染香,還是你對我好。”
染香又是心疼又是氣恨,說道“少爺,苦了你了,染香現在就去把那狠心的女人殺了。”
曲铮吃了一驚,趕緊道“千萬不要,朱七七不能死,現在沈浪他們正在找她,可以利用她引出沈浪,完成我娘的任務。”
染香不甘心道“染香知道了,這靈芝玉露丸每吃一顆能頂一天不用吃食,為免那女人起疑心,染香還要點住您的睡穴。”
曲铮苦笑道“好吧,反正不睡覺也無聊。”
染香柔聲道“您且安心休息,外面全都是我們的人,那女人愚蠢的很,沒有一點疑心,估計在這一兩天,那沈浪就會找來了,事情辦完,我們回洛陽,再給您好好補補身子。”
她說完,纖手又出,點住了曲铮的睡穴。
曲铮又安安靜靜的睡了過去。
染香随即出了馬車,外面一群男男女女悄然站立着,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染香揚聲道“少爺很好,大夥兒都休息吧。”
衆人齊聲應道“是”,陸陸續續的回帳篷去睡了。
朱七七仍在呼呼大睡,毫不察覺,原來染香在她的吃食中下了藥,就是雷打也不會醒來。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所以,無論朱七七有什麽計劃,打算怎樣折磨曲铮,都不可能實現得了,讓我們為她點一千根蠟燭,表示一下十分的同情。
而在太行山另一邊,沈浪和熊貓兒兩人還在苦命的步行找人,直至天亮。
等他們找到了朱七七等一行人故意留下的住紮痕跡,衆人早已走了。
就這樣走走停停,你追我趕,進入了第三天,這天中午來到了一個山谷中。
山谷中地勢很大,寬敞得很,朱七七突然命令衆人停了下來。
一個巨大而奢華無比的帳篷終于搭好了,每個镖師的手腳又快又穩,花了不到半個時辰。
帳篷搭好後,女人們則以巧手布置帳篷,入口處綴以琉璃,水晶,綠玉,珊瑚,瑪瑙,珍珠以及叫不出名字的珠寶所串成的垂簾。
裏面更是吓死人,虎皮墩子,繡金墊子,水晶幾,波斯毯,閃閃發光。
一溜的水晶幾上擺滿了奇珍異果,金杯中盛滿了美酒,這些種種,處處顯示了暴發戶的風範。
朱七七站在華麗的帳篷前,看着遠處山上的積雪,冷冷道“染香,把那個人從馬車上拖出來。”
她旁邊站着的正是染香。
染香一怔,道“是,姑娘。”她向站在曲铮的馬車前守護的镖師使了一個眼色。
那镖師點頭,小心的從馬車上抱出了曲铮,走入了帳篷,放在了寬大的虎皮榻上。
朱七七和染香跟着走了進去。
朱七七垂目看着曲铮熟睡的臉,臉色漠然,過了良久,才淡淡道“染香,你可知道這裏有誰會易容術?”
染香又是一怔,說道“姑娘,易容染香會一點。”
朱七七聞言有點意外,沉默片刻,說道“既然如此,你為這個人易個容。”
染香問道“要易容成什麽樣子?”
朱七七仰起了頭,臉上出現了回憶之色,悠悠道“卧蠶眉,眉心一道刀疤,颔下長髯,眼睛是碧綠色……”
染香拿出了随身的易容工具,照朱七七描述的樣子,給曲铮的臉上易了容。
曲铮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叫任何人也認不出來。
朱七七看着曲铮這個樣子,神色十分奇異,半晌沒有說話。
染香忍不住道“姑娘,你這易容的是誰啊?”
朱七七詭異的笑了,說道“你聽說過快樂王柴玉關嗎?”
染香自然是搖頭,心裏卻暗暗吃驚。
朱七七卻不再解釋,只是喃喃道“沈浪啊,沈浪,你對我無情無義,我就讓你親手殺死你心愛的人,讓你後悔終生。”
她終于伸出手,解開了曲铮的睡穴。
曲铮清醒後,故意無視朱七七惡意的眼神,笑道“朱姑娘,好久不見了。”
朱七七瞪着她面前還在笑的人,緩緩道“你若想活命,就照我所說的去做,不要妄想耍什麽花樣,否則我立刻殺了你。”
曲铮道“那有什麽問題?你說什麽是什麽,在下絕不敢反抗。”
朱七七道“那就好,現在開始吧,他們已經要來了。”
☆、謀破
沈浪和熊貓兒在太行山行走了三天,這一天又是黃昏,兩人驀然發現了一塊大青石上的一盞黃金所鑄的孤燈,金燈如鬼火般明滅不定,燈下竟然壓着一張紙,紙上寫着“沈浪!你要找我麽?好,沿着這條路來吧。”
話語下竟繪着一幅地圖,注明了最終的駐紮之地。
沈浪和熊貓兒對望一眼,沈浪嘆道“這人行事,當真古怪得很,怕我們找不到地方,連地圖都畫出來了。”
熊貓兒自然是知道怎麽回事,說道“不管怎樣,總是要去的。”
兩人按圖索骥,又走了一個時辰,陰暗的山影中,忽然又現出了燈光。
這次燈光極是明亮,走到近前,兩人看得清楚,是一座巨大而華麗的帳篷發出來的。
帳篷四周筆直的站着十幾個錦衣大漢,站在最前頭的為首一個大漢,遠遠的抱拳朗聲道“來人可是沈浪沈公子?”
沈浪還未回答,熊貓兒已冷冷道“還有你家熊大爺。”
大漢一驚,帳篷內忽然傳來一個少女的嬌笑聲,說道“來者都是客,沈公子和熊公子快快請進。”
随着少女的嬌笑聲,弦樂之聲忽起,有女子在曼聲低唱“這邊走,那邊走,只是尋花柳。那邊走,這邊走,且飲金樽酒。”
這正是王者之歌。
沈浪和熊貓兒兩人終于掀起珠簾走進了帳篷。
和帳篷外燈光通明的情景不同,帳篷內朦朦胧胧,七彩變幻的燈光下,有二三十個身穿輕紗,身材婀娜多姿的少女,披散着長發,赤着雪白的天足,動人心弦。
她們有的斜倚在榻前,輕弄管弦,曼聲吟唱,有的随着歌聲袅娜起舞,輕紗飄揚,春光無限。
一張寬大的虎皮榻上,一個最美麗動人的少女半身倚榻,明眸流轉蕩漾,她的雙膝上,背對側卧着一個人,流線型優雅的腰身,一頭潑墨似的黑色長發,讓人瞧不清模樣。
熊貓兒一進來什麽也不看,随手攬過一個少女,大咧咧的席地而坐,大杯喝起酒來,他不知道在那少女耳邊說了什麽,逗得少女咯咯直笑,有五六個少女瞧着有趣也圍了上去。
一時間熊貓兒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沈浪則微笑着站立不動,十幾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瞧着他,似乎被他豐神如玉的氣質所動。
忽然一只雪白修長的玉足伸在他面前,輕觸他的腳踝,他既不皺眉,更不閃避。
虎皮榻上的少女忽對膝上的人輕喚道“少爺,客人來了,您該起來了。”
男人過了半晌,才慵懶的動起來,轉過身來,面對着衆人,仍是斜倚着染香,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嘴裏喃喃道“染香,為什麽你們三更半夜的都不睡覺?”
名叫染香的少女嬌嗔道“少爺,您不要任性。”
只見這男人濃眉如墨,眉心一道刀疤,長須美髯,一雙鳳目流光溢彩,竟是碧綠色的眼睛。
沈浪打量着這人,神色微動,說道“倒是在下二人打擾主人了。”
男人哦了一聲,說道“不打擾,正所謂,醉卧美人膝,醒握無敵劍,豈不快哉。”
沈浪微笑道“快哉,快哉,是名快樂!”
男人拍手大笑道“說得好!是沈浪麽?”
沈浪道“正是在下。”
男人道“既然如此,哪位上酒給這位沈公子?”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豔美的少女舞動着纖腰,曼舞到沈浪面前,雙手奉上一只金杯,嫣然一笑道“沈公子,請!”
沈浪微笑着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敬酒的少女嬌笑不已,站在一邊,一雙秋水明眸一直凝視着沈浪,沒有離開。
沈浪也不瞧她,裝作不知道。
另一邊的熊貓兒大笑道“這位主人好生無禮,怎麽忘了也敬在下一杯?”
男人哈哈笑了,眯起了流光溢彩的鳳目,彎成了月牙形,本來并不出彩的五官突然生動起來,他笑道“我知道你是誰,你是熊貓兒,貓大俠……喵嗚,貓兒,一只大貓兒……哈哈,哈哈……”他說着竟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少女染香聽得一臉黑線,無奈道“少爺,您醉了,染香早勸您不要喝這麽多酒,就是不聽。”
男人好不容易止住笑,仿佛沒有骨頭的整個人趴在染香身上,不滿的咕哝道“才七八杯,哪裏多了?”
染香說道“好,好,不多不多,您還是睡一會兒吧,沈公子他們染香自會招待。”
她說話的語氣像哄小孩似的,一臉憐愛之色。
男人果然唔了一聲,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沒過多久,安靜不動,竟然真的睡着了。
少女們的樂聲歌聲早已停了下來,也不再嘻笑,帳篷中一時安靜無聲,十分詭異。
熊貓兒神色不動,仍是在若無其事的喝酒。
沈浪則早已瞧得怔住了,神色說不出的詫異。
方才敬酒給他的少女一直沒有離開,這時見此情景,瞪着睡着的男人,牙齒咬得吱吱作響,眼睛裏似乎都要冒出火光來。
她一跺腳,忍了又忍,再也忍不住大聲道“沈浪,你可知道他是誰?”不等沈浪回答,又咬牙道“他正是快樂王,為禍中原武林,正是你的大仇人,你還不快去殺了他。”
沈浪聞言轉過頭瞪着這少女,問道“你是誰?”
這少女尖聲道“你別管我是誰,你快去殺了他。”
沈浪沒有動,也沒有說話,臉上突然變得毫無一絲表情,只是瞪着這似乎是失心瘋的少女。
實際上,所有人看着這少女的表情都認為她是個瘋子。
沈浪沉默了很久,終于緩緩道“朱七七,是你麽?”
這少女渾身大震,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不禁一步步的往後退,顫聲道“你怎麽……你怎麽知道……是我……”
沈浪臉上現出了淩厲的怒氣,冷冷道“太過份了,你竟然做出這種狠毒的事情來,非要置曲铮于死地。”
這少女更是吃驚,嘎聲道“你……你……”她再也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來,心中絕望之極。
原來這少女正是易了容的朱七七,她拼命想要沈浪殺的男人自然是曲铮無疑了。
沈浪早已猜出了一切的事情,極端憤怒于她要借自己的手殺了曲铮。
朱七七事情敗露,面如死灰,呆呆的怔了片刻,忽然從袖中拔出一把短劍,毫不猶豫的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沈浪大驚,叫道“七七,住手……”
他驟出不意,又離得遠,竟是阻止不及,眼看朱七七就要血濺當場,香消玉隕。
沈浪的心膽欲裂。
突地“當郎”一聲,朱七七手中劍跌落在地,整個人同時軟倒在地,雪白的脖子上出現了一條細細的血痕。
沈浪慌忙掠上前去,趕緊把她扶了起來,只見她雙目緊閉,已然暈了過去,脖子上的血痕只割破了淺淺的一層表皮,并無生命危險。
沈浪重重的舒了口氣,人沒事就好,又有點奇怪,朱七七為什麽會突然暈了過去。
熊貓兒大踏步走了過來,沉聲道“怎麽回事?”
沈浪剛想搖頭,突又變色道“不好!酒中有毒!”
原來他感覺丹田中有如火灼,竟是中了毒的跡象,手腳也在發軟,漸漸撐不住朱七七的身體。
沈浪再也保持不住冷靜,想到很可能這是曲铮的主意,頓時心如刀割,看向了一直睡在染香身上的曲铮,喃喃道“為什麽這麽做?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染香只是冷冷的看着這一切,一直看着沈浪帶着朱七七緩緩的倒在了地上。
只聽砰得一聲巨響,熊貓兒龐大的身軀也倒了下去。
染香脆聲道“來人,将這三人擡到外面的馬車上。”
六個大漢走了進來,分別擡起了沈浪三人放到了外面的一輛馬車上。
染香又道“大夥兒先去休息,等少爺醒了,明日一早回洛陽。”
就這樣,沈浪等人在一直昏迷不醒的狀況下,又去了洛陽。
這一日,沈浪醒來時,發現自己身在一間雅致已極的屋子裏,斜倚着錦榻上,身上穿着一件柔軟的黑色絲袍。
一個絕色少女正坐在榻邊的矮凳上,邊上有一個矮幾,幾上放着一個金色的酒杯,杯上倒滿着琥珀色的美酒,看見他醒來,嬌笑道“夫人說沈公子你今日就會醒來,果然不錯。”
屋子裏沒有看見熊貓兒和朱七七。
倒是四周的牆壁上都畫着濃墨重彩,千姿百态的春宮圖,一衆身無寸縷的男男女女,姿勢大膽奔放,纖毫畢現,讓大多數瞧見的人滿目的春光燦爛,不自禁的火焰焚身。
當然,少數人會對春宮圖毫無感覺,指的就是沈浪這樣養氣功夫到了家,禁欲克制的男人。
沈浪仿佛沒有瞧見,臉色沒有一絲紅暈,不動聲色,也不說話,拿起了倒滿酒的金杯,一口飲盡。
少女嬌笑着又倒滿了一杯,沈浪酒到杯幹,始終一言不發。
幾上的玉盤上放着一大串新鮮的紫葡萄,少女的纖纖玉指拈起了一粒葡萄,剝好了葡萄皮喂到了沈浪的嘴裏。
沈浪他就吃下去。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又吃了多少顆葡萄,那少女笑得更甜,盈盈站起身,一個嬌怯怯的身子幾乎偎到了沈浪的懷裏。
沈浪面不改色,也不閃避。
沈浪他在屋裏美人美酒享受着,在外面通過春宮圖後壁上孔洞偷窺的朱七七卻快要氣死了,她氣得嘴唇都咬出了血。
朱七七旁邊站着兩個男人,當然是曲铮和熊貓兒。
兩人對望了一眼,皆是松了口氣。
曲铮說道“看沈浪的樣子,挺正常的。”
朱七七一口銀牙幾乎咬碎,心裏怒吼道“正常個屁!”
她的啞穴被封住了,所以罵不出聲來。
曲铮知道她的想法,誠懇的解釋道“我是想說,他喜歡女人,不可能喜歡男人,所以那天你看到的只是個意外,真的是個意外,是一個情藥引起的血案。”
朱七七目中露出了懷疑之色。
曲铮不再說話,因為他的便宜母親王夫人已經來了,正在屋子裏和沈浪針鋒相對的交談着。
沈浪和王夫人兩個人皆是心計深沉,城府極深之輩。
兩個人你來我往,各不相讓,誰也不輸誰半分。
曲铮和熊貓兒明知道如此,仍是看得目不轉睛,感嘆自己兩人若不是穿越人士,又有外挂又有劇情君在手,恐怕都會被其中任何一個人吃得渣都不剩一點。
朱七七則是要氣瘋了,她什麽也看不出來,只在意王夫人是不是會勾引沈浪。
她這個女人永遠都是為了沈浪在吃醋,所以随時随地處在崩潰的邊緣,十分之辛苦啊。
☆、談判
沈浪整了整衣袍,含笑抱拳道“王夫人……”
王夫人也含笑道“沈公子……”
兩個人既像多年未見的好友,又像是初次才見面,彼此客客氣氣的打招呼,規規矩矩的相對而坐。
王夫人一來,那敬酒的少女就已悄然退了出去。
王夫人道“憐花行事素來魯莽,請公子來時,多有得罪,讓公子受驚了。”
沈浪微笑道“夫人這話說錯了,沈浪和令郎本是知己好友,無論他對我做了什麽,我絕不會怪他。”
他淡淡說來,無論誰都聽得出來,他說的是真心實意,絕無絲毫虛假。
王夫人聞言有點意外,展顏道“公子大度,倒叫人慚愧了,公子受驚是真,回頭叫憐花再給公子賠個不是。”
沈浪不置可否,說道“在下早已想再見夫人一面,怎奈雲路凄迷,仙子難尋,因為令郎,才能得償所願,正該十分感激才是。”
王夫人嫣然一笑道“無論如何,公子總是受驚了。”
沈浪笑道“在下總歸還有些用處,夫人欲成大事,怎肯先殺有用之人?所以在下一點都不擔心。”
于是兩人同時哈哈大笑。
王夫人固然笑得妩媚醉人,風情萬種,沈浪的笑也足以令人心動。
沈浪頓住笑聲,緩緩道“夫人與在下既已彼此坦誠,夫人可是要我去對付一個人?那人莫非是快樂王?”
王夫人道“正是,公子實在是深知我心。快樂王此人之能,公子想必已了解。”
沈浪點頭道“此人有狐貍之奸狡,豺狼之狠毒,獅虎之武勇,既不能智取,也不能力敵,這樣的人,夫人卻叫在下如何對付?”
王夫人道“這天下任何人都會有弱點,此人的弱點,就是愛才如命,只要是才智之士前去投靠他,絕不會拒之門外。”
沈浪道“夫人的意思,原來是要讓在下去快樂王身邊做奸細。”
王夫人道“正是如此,公子是真正的傑出之士,除了你,無人可以勝任。”
她說着忽然嘆了口氣,本來總是春光明媚的臉上竟然流露出憂愁之色,黯然道“此事危險甚巨,我原本不忍心勞動公子去冒險,小兒憐花的機智,雖比不上公子,也勉強夠了,但是在年前出了意外,憐花武功盡失,再也不能當此大任,也只好千辛萬苦輾轉請來公子了。”
本來沈浪無論王夫人說什麽,他都是雲淡風輕,臉上絕不動絲毫聲色,這時聞言臉色終于變了,失聲道“令郎出什麽事了?”
王夫人嘆道“去年不知為何,憐花招惹了一個強敵,被那人千裏追殺,當時我在關外探查快樂王的蹤跡,等我收到消息趕回已經太晚了,憐花身受重傷,遍請名醫,總算保住了一條小命,內力卻已盡廢,從此之後,性格大變,對我這個親生母親也不再親近了。”
說完,神色更是黯然,她再怎麽強勢,也是個母親,所以兒子之事還是讓她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沈浪怔住了,臉上的神色奇異到無法表述,他啞聲道“傷了令郎的那人是誰?”
王夫人道“是人稱元始天尊的江九寒,既便是我們母子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報仇也只好等解決了快樂王,才能再做打算了。”
沈浪垂在雙側的手瞬間緊握,臉上突然變得沒有一絲表情。
“沈少俠,我叫王憐花,家在洛陽,母親是雲夢仙子,煩你有一天去洛陽告訴她,我恨她這個娘,永遠都不會原諒她。”
滿身鮮血,仍是掩不住俊秀的少年奄奄一息,對舍命救他的人斷斷續續留下了臨終遺言。
這時,外面的熊貓兒聞言哈哈笑了,對曲铮笑道“你編的這個故事,你的便宜娘不會懷疑嗎?”
曲铮白他一眼,說道“你懂什麽?這個事不是編的,至少有七分是真的,剩下的三分就是自由發揮,真真假假,她再怎麽厲害,也不會懷疑自己的兒子。”
朱七七吃醋之餘,聽到兩人的交談,心裏不屑道“不愧是惡魔,連自己的母親也騙。”
“沈公子?沈公子?”王夫人見沈浪不知道在想什麽,失神了好久,忍不住喚道。
沈浪一驚,回過了神,臉上又露出了笑容,說道“在下思慮良久,還是覺得這個計劃有個漏洞,快樂王手下有幾個人認得我。”
王夫人道“公子可是說,財使金無望,酒使韓伶,色使安玉魂?金無望和公子是好友,不必擔心,韓伶已是我的階下囚,至于安玉魂并不識得公子真正的身份,他所擄去獻給快樂王的美人是我們的人,更無須煩惱。”
沈浪不禁動容,沉吟片刻,問道“那美人是誰?”
王夫人笑道“公子到時自知,提前說出來就太無趣了。”
沈浪默然,忽又笑道“在下還有一事不明,其實在下早欲殺快樂王而後快,夫人縱然不說,在下也會去對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