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篇武林外史劇情之行
內橫七豎八的倒着十幾具屍體,祠堂盡是淩亂的打鬥痕跡,滿牆紅梅般的刺目鮮血,十分慘烈。
沈浪一進來就看得清楚,再也忍不住悚然失色。
他的目光一凝,見到神案下伏身而卧滿身血跡的人十分眼熟,他一步掠上前去,把這人的身子翻了過來。
只見這人雙目緊閉,面如金紙,呼吸氣若游絲,赫然竟是金無望。
沈浪的心胸欲裂,抓緊他的腕脈,內力源源不斷的輸入了他的心脈之中,不知道過了多久,本來幾乎不會跳動的心跳微弱的跳動了起來。
“沈浪……”這時候,久等不耐的朱七七沖了進來,大喊道。
沈浪怒叱道“走開,走遠些!”
朱七七一愣,眼淚又掉了下來,再也忍受不住,“啪”的一巴掌打在了沈浪的臉上。
沈浪完全沒有感覺,一動不動。
朱七七又放聲嚎啕大哭起來。
沈浪感覺金無望好像動了一下,大喜道“金兄,你好些了麽?”
朱七七随着沈浪的語聲,總算看到了倒在血汨中的金無望,剎時安靜了下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金無望終于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慘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你來了。”
沈浪說道“我來了,你感覺如何?”
金無望說道“還好,死不了。”
沈浪欣慰道“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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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無望說道“你不問我發生了什麽事嗎?”
沈浪說道“你的傷很重,莫要多言,說話傷神,其它的事不重要。”
朱七七喚道“金大哥……”
沈浪又沉下了臉,冷冷道“走開,莫要吵他。”
朱七七垂下了頭,想起了懷裏有傷藥,趕緊拿了出來,說道“這是皇宮大內最好的傷藥,一半外敷,一半內服。”
金無望服了傷藥,臉色終于紅潤了一些,說起了為了找曲铮和白飛飛,被雪地上的線索,引入了這荒祠之中,出其不意被人點住了穴道。
他暗中沖破了穴位,和十幾個惡賊一場惡戰,盡皆殺了,自己也受了重傷。
最後,金無望遲疑了半晌,說道“當時他們不防着我,說起了他們的幕後主子,正是那人稱憐花公子的王憐花。”
沈浪的臉色變了,朱七七忍不住叫道“果然是王憐花,沈浪,我就說你不要相信他。”
金無望變色道“你們說得是曲铮?王憐花和曲铮真的是同一個人?怎麽可能?難道白飛飛真的是他擄走的,他這又是為什麽?”
朱七七大聲道“那有什麽奇怪的?惡魔自然是要做惡毒的事情。”
沈浪突然怒叱道“住口!”
朱七七又是一怔,垂淚道“你又兇我了。”
沈浪自始自終都沒有看她任何一眼,這時終于轉過了頭瞪着她。
他看着她的目光就像鐵一般的冷,石一般的硬。
朱七七被這樣冰冷的目光瞪着一步步的往後退,顫聲道“我究竟是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對我?”
沈浪冷笑道“你做錯了什麽,你自己不知?若不是你,徐若愚怎麽會死?貓兒又怎會怨我,恨我,負氣而去,白飛飛又怎會被人擄走,如今生死不明,若不是你,金兄又怎能變成如此模樣,差點性命不保?樁樁件件,哪個不是你的錯?”
他越說越怒,又厲聲道“你就是個又自私,又驕縱,又善妒的小惡婦,你只将你自己當做人,別人都該被你踩在腳下,只要能使你自己快樂,你傷害了別人,完全都不在乎。”
這些話,都像鞭子一樣,一鞭鞭的抽在朱七七的身上,抽得她仆倒在地,她痛哭道“沈浪,我知道錯了,你難道就不能原諒我嗎?我發誓我一定會改的。”
“不能!”沈浪冷冷道“我已經原諒你太多次了,永遠再也不會原諒你。”
朱七七的哭聲頓止,整個人伏在地上,過了片刻,突然瘋了似的跳了起來,大叫道“沈浪,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大叫着瘋狂般轉身沖了出去。
沈浪臉上變得毫無一絲表情,金無望終于嘆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沈浪緩緩道“一個人若是做錯了事,就該受到懲罰,朱七七也該學着長大了,因為這世上絕沒有任何人能一輩子容忍她那樣的脾氣。”
曲铮仍在墓穴中呼嚕嚕的睡得香,瘋狂的女主朱七七一路向他這裏奔來,劇情君還在有條不紊的行進着,任誰也無法改變。
☆、換裝
“王憐花!王憐花!王憐花!你是豬啊?叫也叫不醒。”一個女子的聲音在曲铮的耳邊不停的叫喚。
王憐花是誰?你叫王憐花就叫王憐花,幹嘛打擾我,我和你有什麽仇,什麽怨。
曲铮是被人不停的拍着臉蛋并死命搖晃搖醒的。
睡到正香時被人用暴力弄醒,那人還是女主朱七七,曲铮醒來後好半天只覺得生無可戀。
原來朱七七從荒祠中跑出去後,就一直渾渾噩噩的,來到了一個十分華麗的墳墓前,見到墓碑大開,有一個黑洞,就鑽了進去,發現了睡在虎皮榻上的人,正是她以為的王憐花。
她不知道墓碑是曲铮故意打開了不關上,等着她進來的。
朱七七倒也奇怪,叫醒了曲铮後就一直在發呆,就好像她做這件事是本能一樣,只是看着人睡得香,心裏不平衡,非要把人弄醒才甘心,做完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曲铮徹底清醒後,小心翼翼的觀察着朱七七,只見她披頭散發,雙眸紅腫,臉色憔悴,樣子既可憐又狼狽,三魂七魄看來也不剩下多少了。
曲铮心下了然,這次她被沈浪虐得慘了,不過這樣子的她比較好對付,至少她沒有動手打人啊。
曲铮心裏暗暗松了口氣,說道“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打算?”朱七七茫然道,反應十分遲鈍,“有什麽打算?”
曲铮循循善誘的說道“沈浪對你不好,實在是可惡得很,你若是想要報複他,我可以幫你出這口氣。”
朱七七怒道“你胡說什麽?誰告訴你沈浪對我不好了。”
曲铮說道“你臉上寫着呢,誰看不出來。”
朱七七罵道“你閉嘴。”
她嘴裏說得兇,眼睛卻忍不住紅了,曲铮不說,她也知道自己的樣子有多狼狽,就像是個沒人要的怨婦,又可笑又凄慘。
她又發呆了半晌,突然咬咬牙,一跺腳,用棉被把曲铮包了起來,竟然扛着他就往外走。
“喂,”曲铮終于忍不住抗議,怎麽一個兩個女人都喜歡扛着大男人走路,“我自己能走路。”
“閉嘴!”朱七七惡狠狠的道“看你細胳膊細腿的,別耽誤本姑娘趕路。”
朱七七扛着一個大男人走路不方便,走到官道後就明目張膽的搶劫了一輛車馬,命令趕車的趕到了附近的城鎮,投宿在了一家最大最好的客棧,用的銀票都是從曲铮身上搜刮來的,大額的銀票讓客棧上上下下的夥計包括老板都對兩人當財神爺一樣的恭恭敬敬的伺候。
曲铮作為劇情修複師,永遠不缺古代的銀票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以現世的科學複制技術,要複制古代這種完全沒有防僞标識的銀票再容易不過了,妥妥的當真錢用無壓力,既使去銀號兌換銀子,也絕沒有人看得出來,這也算另類的金手指了。
朱七七把一千兩的銀票放在櫃臺上,說道“夥計,去買幾套現成的男女衣服來,然後沒事不準進來,知道麽。”
夥計很快買了衣服送來,朱七七随即關上了門,一直看着坐在床上的曲铮,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自從聽到朱七七要買衣服後,曲铮就一直苦着臉,他知道朱七七想讓他穿上女裝,而她自己則扮成男的。
男變女,女變男,真不知道女主的腦袋在想什麽。
耍着人玩,很有意思麽。
他回去後,能向妹妹申請工傷麽,心理創傷很嚴重啊。
朱七七冷哼道“你一直皺着眉幹什麽?你對本姑娘有什麽不滿嗎?”
曲铮苦笑道“沒什麽,我哪裏敢對姑娘不滿。”
朱七七道“那就好,你現在就把這件裙子穿上,不要試圖反抗,要知道你一個大男人長得比姑娘家還漂亮,我若不把你變成女的,算我對不起你。”
曲铮終于上刑似的穿上了女裝。
只見他湖綠色的長裙曳地,冰肌玉膚,纖腰不足盈盈一握,秀眉微蹙,唇不塗而朱,鳳目似嗔似怨,一張小巧精致的臉蛋更是傾城絕色,我見猶憐,全身上下每分每寸再也讓人看不出絲毫的男人樣子來。
朱七七也不禁看得呆了,片刻後幹咳一聲,嘴裏嘀咕道“我就說你長得太妖孽,果然如此。”
曲铮心中惱怒,你才是妖孽,你全家都是妖孽。
朱七七也換上了男裝,攬鏡自照,就是個面如冠玉,風度翩翩的濁世佳公子來,讓她十分滿意。
為免露餡,兩人都在脖子上圍了一條圍巾,遮住了男女脖頸上十分明顯的标志,随即才出了門。
兩個人走在街上,回頭率那是百分之兩百,曲铮自己不覺得如何,他男裝時,早已被人看慣了。
朱七七則是眼波亂飛,不停的撩撥街上的大姑娘,惹得大姑娘小媳婦們咯咯直笑,她自己也得意得很,沈浪帶給她的傷心似乎也減弱了許多。
兩人在街上碰見了一男一女兩個熟人,正是在仁義山莊見過的七大高手之雄獅喬五和女諸葛花四姑。
兩個人并肩而行,喁喁細語,男的高大威武,女的矮胖醜顏,也是紮眼之極。
他們自然是認不出曲铮和朱七七來,雙方一擦身就過去了。
四個人不約而同的都走上了一間叫做悅賓樓的酒樓。
為了不引人注意,曲铮和朱七七尋了一個最角落的桌子坐了下來。
兩人實在一點都不像是個江湖人,所以誰也沒留意到他們。
曲铮倒是又看到了一個認識的人。
那人坐在隔壁的一張桌上,正低着頭與人說話,只見他年紀很輕,眉清目秀,唇紅齒白,正是曲铮在墳墓外頭遇到的叫做勝泫的少年。
曲铮眯起了眼睛,他終于想起了勝泫的名字為什麽這麽耳熟。
因為勝泫他正是鬼窟失蹤身死銀花镖勝滢的嫡親弟弟。
也是武林外史中差點和女裝的王憐花成親的那個人。
哼,現在的王憐花是他曲铮,他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就是改變劇情也在所不惜。
曲铮心裏暗搓搓的發誓。
悅賓樓上的江湖人越來越多,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曲铮卻知道是因為這幾日丐幫争奪幫主之位的緣故,所以群豪都聞訊而來。
不知道為什麽,朱七七莫名其妙的覺得有點不安。
就在這時,只聽一陣大笑聲從樓下傳來,笑聲豪邁,十分耳熟。
曲铮眼睛一亮,終于等到貓兒來了。
”嗚,一號,我好想你。”他心裏感動的想。
朱七七卻是臉色大變,她和熊貓兒鬧得很不愉快,不想見到這個人。
但是熊貓兒已經大踏步的走了上來。
熊貓兒上得樓來,眼睛一掃,看見了最角落的兩人,馬上認出了女裝的曲铮和男裝的朱七七,臉上卻不動聲色,徑直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朱七七松了口氣,眼睛一轉,突然抱拳對隔壁的少年勝泫說道“這位兄臺,請了。”
勝泫怔了一怔,也抱拳道“請了。”
說着話,他的眼角餘光無意間瞧見了坐在朱七七身邊的絕色女子,剎時驚呆了。
好像,真的好像昨天遇到的那個人,只不過那人是男的,這人卻是個女子。
“兄臺,兄臺貴姓?”
朱七七連喚了好幾聲,勝泫才反應過來,俊臉突然爆紅,低下了頭,吶吶道“在……在下……勝……勝泫。”
朱七七吃驚道“哦,原來你就是勝家堡的公子。”
勝泫仍然低着頭,說道“是……是的。”
曲铮不禁抽了抽嘴角,這勝泫剛才和別人聊天時話說得挺溜的,一點都不停頓,怎麽現在又突然變成了結巴,就像昨天自己和他說話時一個樣。
難道結巴還會間歇性發作?挺奇怪的毛病。
朱七七和勝泫聊起了天,聊了許久。
曲铮見勝泫無論在和朱七七說什麽,都會偷偷的瞧自己一眼,臉越來越紅,似乎都要冒出煙來,眼神也是癡呆得很。
勝泫完全是以一個看女人的眼神在看着他這個男人。
這時朱七七也已經發覺了,竟然笑得彎下了腰,邊笑邊說道“我這侄女年紀可也不小了,只是眼光太高,所以至今還未找到婆家,勝兄少年英俊,出身世家,和我這個侄女實在是十分相配。”
勝泫又驚又喜,忍不住又瞧了曲铮一眼,更是害羞的擡不起頭來。
曲铮長這麽大從來沒有這麽尴尬過,心裏惱怒之極,想起了原著劇情,更是氣得胃疼,氣過了頭,反而笑了。
曲铮這人很愛笑,他不笑時眼睛本來就十分漂亮,笑起來更是不得了,眼睛彎成了半月形,像鈎子一樣鈎呀鈎得把人的魂魄都勾走了。
勝泫被曲铮這一笑,笑得魂魄飄飄蕩蕩的離家出走,再也回不來了。
朱七七更是笑得停不下來,只是樂極生悲,沈浪竟在這時候突然出現了。
只見沈浪一上得樓來,就被熊貓兒和喬五拉去了。
三個人在拼酒,沈浪喝了一杯又一杯,始終沒有停下來。
朱七七一看到了沈浪就再也笑不出來,瞪着眼睛愣了半晌。
她的心仿佛有針在刺着,不想再留在這裏,看着沈浪這個負心人。
她不顧勝泫的挽留,只是告訴了他自己住的客棧,就和曲铮大踏步的出了酒樓。
兩個人沒有看到,正在和熊貓兒喬五他們拼酒的沈浪突然轉過了頭,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要說: 個人以為,古老在中早期的作品(不算晚期,晚期的主角太濫交),言情方面寫得比金老的好看,有很多特別萌的梗,王憐花的女裝梗可以說是開創了耽美暧昧的先河。
當年我看到這一篇,真是萌得心肝顫,至今還記憶猶新。
實際上古老的很多作品,都若隐若現的影射了很多同性之愛。
☆、酒樓風雲
悅賓樓。
沈浪轉過了頭,看着一男一女非常熟悉的背影,劍眉微皺,沉吟不語。
“看什麽呢?這麽入神。”熊貓兒一拍他的肩膀,問道。
沈浪說道“貓兒,你有沒有覺得剛剛離去的那女子很是眼熟?”
“眼熟嗎?”熊貓兒眼都不眨,睜着眼睛說瞎話,“沒見過,不會是你見人家姑娘長得漂亮,故意這麽說的吧。”
“貓兒,”沈浪忍不住嘆息,說道“算了。”
你和曲铮最親,你既然不願意說,自是曲铮自己的意思,我也不能徒增你們的煩惱。
沈浪心中苦澀的想。
喬五和花四姑相視一笑,花四姑柔聲道“沈兄可是有什麽心事?”
沈浪道“我哪有什麽心事?”
花四姑道“我知道你這樣的男人,縱有心事,也不肯說的,不過,今日許多朋友面前,你縱然難過,也該放開一些。”
沈浪沉默片刻,展顏一笑,又舉起了酒杯,道“四姑你說得對,喬兄,小弟再敬兩位一杯。”
說着,仰頭又是一飲而盡。
忽聽一人在遠處笑道“這位沈公子好酒量,不知老朽可否也和公子喝幾杯?”
說話的人年約五六十歲,細眉小眼,留着山羊胡子,穿着半新不舊的狐皮襖,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小老頭。
不普通的是,他的桌上除了兩碟小菜,竟然有七八個酒壺之多,酒杯也有七八個,他每杯酒都嘗一口,撚着胡須,時而微笑,時而皺眉搖頭。
熊貓兒不由皺眉,他知道這人正是柴玉關手下四大使者之一的酒使韓伶。
酒使韓伶,色使安玉魂,財使金無望,剩下沒出現的就是氣使獨孤傷了。
這時沈浪聞言抱拳含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韓伶端坐不動,說道“如此便請過來如何?”
沈浪從善如流道“遵命。”
熊貓兒沉聲道“沈浪,你小心一些,這人是柴玉關的手下酒使韓伶。”
他的聲音壓的很低,只有沈浪才能聽得到。
沈浪微微一怔,足下不停,仍然緩緩的走了過去。
喬五笑道“這人好大的架子。”
熊貓兒說道“那倒也怪不得他,這人兩條腿都沒有了,是個殘廢,想走也走不過來。”
喬五一怔,說道“原來如此,貓兒你對這人倒是熟悉的很。”
熊貓兒笑道“還好,這人我也是第一次見,只是以前聽別人說起過他。”
這邊,韓伶已請沈浪喝起了酒,他每倒一杯,手上就注上內力,才遞給沈浪。
沈浪也不動聲色,一杯一杯的喝了。
兩人內力暗暗較勁,表面上是喝酒,暗中卻已交手了無數回。
熊貓兒喬五花四姑三人在一旁看得清楚,皆是悚然心驚。
沈浪已經艱難無比的喝了第六杯,韓伶又準備倒第七杯。
沈浪含笑道“這第七杯酒想必更妙了。”
韓伶說道“妙不妙你一試便知。”
沈浪微笑不語,突然出手如風,将韓伶手中的酒壺奪了過來。
韓伶變色道“你幹什麽?”
沈浪不答,一揚手,把整壺酒從窗口扔了出去,落入外面的湖中。
他還沒等人反應過來,又是出手如電,從韓伶的左袖中掏出了一個小巧玲珑,以整塊翡翠雕成的精美盒子。
韓伶臉色大變,滿頭毛發突然一根根的豎起,整個人猶如一頭暴怒的獅子。
沈浪打開了翡翠盒子,用尾指挑了一些粉紅色的粉末,彈入了面前的酒杯中,嘆道“果然是天下無雙的毒.藥。”
韓伶厲叱道“你說什麽?”
沈浪緩緩道“快樂四使,酒使韓伶,可是足下?”
韓伶更是臉色大變,忽然整個人一躍而起,齊膝而斷的腿下竟然閃着兩道藍色的寒光,竟是兩柄淬有劇毒的利劍。
酒樓中的群豪皆是聳然動容,驚呼出聲。
沈浪長笑一聲,整個身子竟然生生的憑空向後退開了三尺,避開了致命的利劍。
韓伶一擊不中,又是在半空中連環踢出七劍。
沈浪的身形在劍光中飄浮移動,如浮光掠影,連環七劍,俱都落空。
韓伶突然反手擊破窗戶,箭一般的竄了出去。
等熊貓兒和喬五追過來時,這惡毒的老人早已不見了人影。
熊貓兒頓足道“你為何不還手?為何不去追?剛才太危險了。”
沈浪默然半晌,說道“瞧在金無望的面子上,我們放過他一次。”
熊貓兒說道“既然如此,金無望現在在哪裏?”
沈浪又是沉默良久,悠悠的道“他已經走了,也許永遠再也不會出現了。”
酒使韓伶這一鬧,引出了一個大人物。
這個大人物被七八個保镖衆星拱月般擁了出來。
只見這人年紀不大不小,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着藍衫,儀容整潔,氣派很大,從頭到腳都透着一股精明強悍之色,叫人不敢逼視。
這人一走出來,就在酒樓上團團圍圈抱拳道“各位朋友遠道而來,兄弟本來早就應該出來招呼,只是……”
熊貓兒哈哈笑了,說道“你怕朋友們要你請客,自然是躲在裏面不敢出來。”
他知道這人是朱七七的三姐夫,中原武林中的豪富巨商,人稱陸上朱陶的範汾陽。
他的生意遍布大江以北的各省各縣,正是這家悅賓樓的酒樓主人。
熊貓兒的諷刺,範汾陽當沒聽見,又笑道“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各位原諒……”
熊貓兒笑道“這裏的确招待不周,原諒不得。”
範汾陽又道“還請各位安心喝酒……”
熊貓兒道“安心不了,有人打架,誰能安心喝酒。”
範汾陽每說一句話,熊貓兒就打斷他,句句含諷帶刺,他的面上不動聲色,眼睛已經盯在熊貓兒的臉上。
熊貓兒說道“看什麽?不認得嗎?”
範汾陽說道“确實面生得很。”
熊貓兒道“不認得沒關系,認得就打不起架來了。”
熊貓兒承認他是故意的,他就是看這個姓範的不順眼,只因為他是朱七七的姐夫。
範汾陽臉色微變,說道“原來你是存心來拆我的臺的。”
熊貓兒道“你說是就是。”
範汾陽怒道“好橫的少年人,好,我是……”
熊貓兒截口道“你不必亮字號,我既要和你打架,你亮字號有個屁用。”
他的話音剛落,範汾陽身後的兩個保镖已怒吼着撲向他。
熊貓兒一前一後擡起兩條手臂,輕描淡寫的一格,一托一帶,兩條牛犢般的大漢就像兩只風筝一樣從窗口飛了出去,卟咚兩聲落入湖中。
群豪又是聳然失色,這少年人好俊的身手。
熊貓兒拍拍手,笑道“輪到你了。”
範汾陽臉色又變得平靜,抱拳道“請賜招。”
熊貓兒大笑道“不是我瞧不起你,你不是我的對手,喏喏諾,我就站在這裏,你看我哪裏不順眼,就往哪裏招呼,先讓你三招,免得別人說我欺負你。”
範汾陽一言不發,更沒有出手,可是群豪都看得清楚,他全身的肌肉緊繃,顯然已是怒極。
沈浪本來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這時忽然嘆道“好了,貓兒,你也鬧夠了,他畢竟是朱七七的姐夫,我們總該給點面子才是。”
熊貓兒仍然在笑,還沒說什麽,範汾陽的眼睛已盯在了沈浪的臉上,說道“你就是沈浪?七七一直到處追的心上人?”
沈浪不由的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好像是的。”
範汾陽又盯着他片刻,緩緩道“沈浪,你跟我來,我有關于七七的事找你談談。”
随即又抱拳道“各位朋友請安心喝酒,今日的帳全由小弟付了。”
他嘴裏說着話,也不管熊貓兒和沈浪反應如何,竟然徑直轉身走進了裏面。
沈浪沉吟片刻,只好跟了上去。
群豪本來以為有一場精彩的大戰可看,誰知道雷聲大,雨點小,竟然就這樣結束了,又是失望又是好笑。
勝泫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感嘆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真是太嫩了一點。
熊貓兒一轉眼就看到了他,想起了自己的任務,沖他抱拳道“這位兄臺,一起喝個酒如何?”
勝泫又是一怔,還未點頭,熊貓兒已不由分說,拉着他大喝特喝起來。
勝泫被熊貓兒灌得暈頭轉向,腦子迷迷糊糊的,眼前一個絕色動人的影子一直晃來晃去,大着舌頭道“貓兄……你覺得小弟如何?”
熊貓兒笑道“挺好的,少年英俊,世家子弟。”
勝泫說道“既然如此,他為何不喜歡我?”
熊貓兒皺眉道“你究竟喜歡誰?”
“他?她?”勝泫眼前兩個影子一男一女交替出現,又重疊成一個人,癡癡道“兩個我都喜歡,喜歡的不得了。”
熊貓兒突然站了起來,一把拖着他就下了酒樓,一邊走,一邊說道“喜歡就去提親,今日我熊貓兒就當你的大媒人。”
勝泫醉得狠了,聞言大喜道“你說得對,我應該去提親,嘻嘻,提親……”
客棧中,被人惦記着的曲铮狠狠的打了一個寒戰,感覺非常不妙。
☆、丐幫大會
朱七七風風火火的回了客棧,曲铮剛一進門,她就砰得一聲用力關上了門。
随即她在屋子裏轉了七八個圈子,端起茶杯,喝了半口,忍不住又砰得摔得粉碎。
她走來走去,有張椅子擋在路中間,她一腳就踢飛了,誰知道就踢疼了腳,痛得她呲牙咧嘴,彎下腰不停的揉着腳背。
曲铮坐在床上一直看着她,這時再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被朱七七強迫穿女裝的郁悶消減了不少。
朱七七這樣的女人也只有沈浪那樣的男人才能虐得慘了。
朱七七怒道“你笑什麽?再笑我就真的把你嫁給那個姓勝的小子。”
說完,她自己也笑了起來,想到一個男人被另一個男人愛慕,實在有趣得很。
曲铮淡淡道“其實你有今天,也是你自作自受,沈浪不喜歡你,再正常不過了。”
“你說什麽?”朱七七怒喝,被戳中了痛腳,一步竄到了曲铮面前,高高的揚起了手。
曲铮眼都不眨,冷冷道“我是說,全天下的男人是不是都死光死絕了,你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沈浪有什麽好的,你去街上随便拉一個男人,也比他強得多。”
曲铮其實并不想惹怒朱七七,這樣對他沒有一點好處。
但是他的心情真的非常不好,因為勝泫那小子看他的眼神,實在太不尋常了,這讓他覺得非常不舒服。
朱七七的巴掌最終沒有落下,因為對着曲铮那樣的一張臉,她實在是下不去手。
尤其是曲铮不笑的時候,真正是冷若冰霜,反而更增魅色。
何況,他說得一點都沒錯,她朱七七為什麽一定要愛沈浪,全天下的好男人多得是,憑她的家世條件相貌,什麽樣的好男人找不着,她幹嘛非要倒貼沈浪這個不愛她的男人,上趕着找虐。
曲铮趁着她失神的時候,凝視着她的眼睛,柔聲道“乖孩子,你不要再想沈浪了,現在你應該做的事,是去床上好好的睡一覺。”
他的聲音變得緩慢,溫柔,低沉,朱七七聽在耳中,不知怎的,竟然覺得完全無法抗拒。
她不由的愣愣的點頭,竟然不由自主的緩緩走到了床邊,直直的躺了下來。
曲铮給她蓋上被子,繼續柔聲道“睡吧,睡着後你就不會再傷心了。”
原來曲铮終于對朱七七用上了催眠術。
因為現在她的情緒極度不穩,整日整夜都不睡覺,本來就傷心至極,今日又驟然遇到了沈浪,已到了崩潰的邊緣,随時有可能發瘋,做出極端而不可逆的事情來。
曲铮作為劇情修複師,秉着職業道德,絕對不能讓女主出什麽意外,所以催眠了她,讓她好好睡一覺,醒來後就會正常得多。
朱七七眼睛緩緩合上,終于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曲铮松了口氣,伸了個懶腰,他也很想休息,只是還有個麻煩的人,麻煩的事要應付。
忽聽一個人的聲音像鑼一樣響的傳了過來“小子,我問你,你這裏可有個年輕的公子帶着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住在這裏?”
曲铮立刻上前打開了門。
門剛一打開,就有兩個滿身酒氣的人,跌跌撞撞的眼看就要跌進來。
兩個人一個人牛高馬大,另一個人臉紅的像猴子屁股,搖搖晃晃的站立不穩。
正是熊貓兒和勝泫。
曲铮一挑眉,馬上伸出了一只右腳,橫在了門口。
熊貓兒和勝泫毫不意外的叭噠卟通兩聲,整齊劃一的大臉朝地,結結實實的撲在地上。
曲铮若無其事的收回了腿,見兩個大男人,像是兩只大烏龜一樣,唉喲唉喲的叫喚,半天翻不起身,心情又好了一點。
勝泫跌得七暈八素,半天反應不過來,忽然一個長裙曳地的女人蹲在他面前,正在冷冷的看着他,絕色的容顏上滿是不耐煩。
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他的心髒轟得一聲,酒徹底醒了,手足無措起來,想說話,張大了嘴,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來,竟是哽住了。
曲铮看勝泫一直在發愣,說道“勝公子,我們正式認識一下,我是曲铮,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所以你有什麽奇怪的心思趁早歇着,大家還能做個朋友。”
勝泫還是愣愣的看着他,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一言不發。
“傻了?”曲铮皺眉道“還是不相信?沒關系,等一下我就證明給你看。”
“不用了。”勝泫突然說道,低下了頭,誰也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聲音平靜,也不結巴了,又道“我知道了。”
曲铮欣慰道“知道就好,話說清楚就沒事了。”
說着站了起來,對熊貓兒說道“剩下來沒解決的就是去丐幫的事了。”
熊貓兒看見了睡在床上的朱七七,說道“你催眠了她?”
曲铮道“嗯,她的情緒有點不大對頭,去丐幫的劇情我就替她走了,反正也不會有什麽影響,明天你就呆在這裏照顧她,她醒了再做打算。”
“這樣也好。”熊貓兒點頭,想了一下,又道“那左公龍,為了當幫主,殺了單弓和歐陽龍後,假借丐幫三老的手令,将所有丐幫弟子召集到此處,又通知武林豪士,趕來觀看他登上幫主寶座的盛典,我覺得他實在是想得太多了。”
曲铮笑道“是啊,有我們在,他這輩子也別想當幫主了,說不定還會性命不保。”
兩個人竟然就這樣旁若無人的聊起天來,把一件驚人的武林秘事玩笑似的說出來,也不管勝泫還在這裏。
在他們看來,勝泫就是個小配角,影響不了整本書的劇情線,讓他知道也沒關系。
勝泫倒也奇怪,坐在一旁,無論聽到什麽,也是一言不發,只是臉色有點蒼白得過分。
這時,熊貓兒看了他一眼,說道“他怎麽辦?”
曲铮笑道“什麽怎麽辦?他就是去丐幫大會的通行證,明天我還指望他帶我進去呢。你說是不是?勝公子。”
勝泫凝視着轉過眼又對着他笑意盎然的人,臉色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