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伯姬出嫁
轉眼，到了九月。
伯姬算算時間前來，她一定要向姜厲索要禮物，她可沒聽說他給伯姬留下什麽定情信物，看來她還是有機會的，估計姜厲也該來魯國迎親了吧，她這麽快就要嫁人了。時間真是匆匆，但願紀國的後宮太平一些，也讓她輕松一點。
叔姬此時正在想着等到姜厲。
作為媵女又如何，只要她贏得姜厲的心，這紀國的後宮還不是她的天下！
與其嫁入別的小國，還不如嫁入和魯國一樣大的紀國，夫人不過是個名分而已，也不是永久的，将來她沒準兒也會成為夫人。
她的好姐姐那麽淡漠端莊，又怎會俘獲姜厲的心呢，被廢也是早晚的事。
終于，紀國人來到了魯國。
姜厲并沒有前來，而是派了紀國的上卿裂繻替他迎娶。
姬息姑眉頭一皺，按理來說，諸侯娶妻應該親自出境相迎，這姜厲居然不自己前來，而是派裂繻前來，這說明姜厲對魯國也不是很看重。
裂繻情知理虧，卻也無法。
姜厲只是把這次聯姻看作與魯國結盟的手段，只要大體看得過去就行了，并不看重所謂的禮法。
這時他的美姬正生着病，他怎忍輕易離開。而且他已經派出心腹前往了魯國，相信裂繻絕不會令他失望。
裂繻笑眯眯地靠近姬息姑，用平穩的聲音說道：“寡君在紀國有要事不能離開，特命繻前來逆女，還望魯國君見諒！”
既然如此，姬息姑也不好說什麽，再看到豐厚的禮單之後，只得點頭同意了。
雖然姜厲沒有親至，但是禮單足夠豐厚，這也說明了姜厲的誠意，姬息姑不能因着這一點小事使兩國不快。
叔姬得知姜厲并沒有前來後，先是一陣失望，然後一陣大喜。姜厲沒有親自來迎娶伯姬，這說明他對伯姬不是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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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也不過如此！”叔姬拍着手大笑道。
而伯姬此時神色怔然，晃了晃神後，她又恢複到了原來淡漠的神色，雖然她對姜厲抱有期待，但是她也知道姜厲是一國的國君，君王無情，又怎會帶給她愛情呢？
那麽，她退而求其次，至少，他該給她尊重吧，那麽，他為什麽不來呢？
“阿妹，他在紀國等着你呢。”姬息姑前來寬慰伯姬道。
伯姬聞言點了點頭，強笑道：“阿兄，我會嫁入紀國的。你放心，只要我一日為紀國夫人，就一日心系魯國！”
作為魯國的女公子，每一個嫁入別國，都有着共同的責任，那就是盡力幫助自己的娘家。魯國好，那麽她們在別國依舊得勢。魯國要是不好了，她們在別國也站不住腳了，甚至會被休棄，到時候還得回歸魯國。
姬息姑其實很心疼這個懂事的妹妹，可是他又能有什麽辦法呢，伯姬身為魯國的女公子，總是要承擔聯姻的重任。他一定要使魯國強大起來，成為伯姬的後盾，讓她在紀國不受人輕視。
裂繻在魯國整整停留了一個月。
十月，裂繻帶着迎親隊伍同伯姬離開了魯國。
臨別之際，伯姬淚眼蒙蒙地看着魯國宮廷的一切，她要嫁往紀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叔姬也莫名地有些傷感，雖然她總和阿姊吵架，終究二人身份一樣，看着伯姬離開就會想到自己以後也是如此。
“阿妹，你好自珍重！”伯姬又看了一眼叔姬，然後轉頭離去。
當伯姬來到紀國後，最先看到了姜厲。
姜厲見到伯姬後，面有喜色。他就知道裂繻一定能妥善處理此事，相信魯國也不會有太大意見。
然後，姜厲同伯姬一起前往紀國的都城，他們到了都城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祭祖廟，接下來舉行婚禮。
紀國王宮內，一處庭院顯得異常冷清。
美姬在斜倚在榻上，雙目明亮，似乎在考慮些什麽。
周圍的侍婢試圖勸解她，卻被她阻止了。
“君上總有一天會大婚，該來的總會來。我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妄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再者，若夫人故意刁難，君上也不會置之不管。”她低聲道。
其實姜厲對這個新娶的夫人非常滿意，雖然伯姬并沒有非凡的美貌，卻有尊貴的身份以及端莊的氣質，一言一行不會被人小觑，怎麽看都能勝任夫人之位。
伯姬心裏無關情愛，既然已經嫁給了姜厲，那麽她就是紀國的夫人，她會好好管理後宮，妥善處理與姜厲及所有姬妾的關系。她不求有多麽美好的名聲，只求在紀國的王宮裏長盛不衰。
紀國和魯國完全不同，這是伯姬來到這裏不到一個月感受到的。
這是個禮崩樂壞的年代，只有魯國還在堅持着表面的禮儀。而紀國，完全不講究這個，所有的禮儀不過是國君一句話的事兒。
曾經，她是魯國的女公子。如今，她是紀國國君姜厲的夫人。
身份一朝改變，待遇也随着改變。
她穿着一身只有夫人才能穿戴的華麗衣裳，戴着曾經羨慕不已的種種首飾，一個人靜靜地立在銅鏡前，竟然呆住了。
“夫人華麗雍容，豈是尋常女子可比的？”身邊的侍婢一邊為伯姬梳妝，一邊出口贊嘆道。
伯姬笑而不語，一如昔日的優雅淡然。
她自知姜厲對她不會有多少喜歡和愛意，只要看着姜厲的眼神她就已經明白。
姜厲更喜歡美姬一些，大概，那個女子實在太美了，連伯姬見了都有些動容。想到這兒，伯姬微微一笑，只要她不出大錯，姜厲沒道理廢掉她的夫人之位，她只要安安分分的，沒有誰敢對她不敬。
這一日，姜厲來到伯姬宮內，閑聊間談論起近來魯國和莒國發生的沖突，讓伯姬着實一驚。
原來，莒國國君己敖剛剛滅掉向國，就已經得意忘形，手下将領行事也是肆無忌憚，竟然在和魯國邊界上進行多次沖突，此時，魯、莒兩國間形勢緊張，極有可能會大打一場。
“兩虎相争，必有一傷。”伯姬微微地凝眉，心裏焦急不已，面上卻無悲無喜。
姜厲贊同地點了點頭，他沉聲道：“我既然已經娶了夫人，自當盡一份綿薄之力。”
伯姬驚訝地擡起了頭，她應該沒有聽錯，姜厲的意思是要幫助調解魯、莒兩國之間的關系？
“多謝夫君！”伯姬的臉上浮起一抹紅暈，可見已是歡喜至極。
姜厲早已觑到那一抹緋紅，心內更是萬般肯定了自己的主張。難得見夫人這般欣喜，他算是領略到了別樣的風情。
第二日，他派人去莒國請求結盟，希望莒國國君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和魯國緩和關系，這樣既寬慰了夫人的心，也給魯國賣個人情，還與莒國有了新的關系。
不久之後，行人回到紀國，帶回了一個好消息，己敖答應了紀國的結盟，并約定在密地結盟。
接下來，姜厲派人召來裂繻。
姜厲說道：“子帛，煩勞卿前往莒國的密地，同莒公締結盟約。”
裂繻立刻接下這個差事，這是國君信重他，他豈敢推辭？
裂繻信誓旦旦地說道：“君上，繻此去密地，必使莒公應允與魯再無沖突。”
姜厲點了點頭，裂繻辦事一向穩妥，他沒有什麽不放心的。
而此時，伯姬已經知曉，原本姜厲打算去魯國迎娶她的，誰知美姬突然生了病，姜厲這才派裂繻代替他前往魯國迎親，而他自己卻在宮中照料美姬。
侍婢寒秋小心翼翼地看着伯姬，唯恐伯姬一生氣将怒火發洩在自己身上。
果然，伯姬聽到之後，心頭一冷，這種冷意了蔓延開來，從頭到腳都充滿了寒氣。她的臉色變了數遍，嘴唇微顫，表情似笑似哭，殊為古怪，讓人捉摸不定。
本來她也期待過，可是現實面前她不得不委屈地承受了。她原以為姜厲這個人不太注重形式，不想被繁瑣的禮儀束縛。而現在，她竟然得知姜厲并不是不想親自去迎娶她，而是被美姬絆住了腳。這，這教她怎能不怨？怨姜厲心裏只有美姬，讓她難堪至此。也恨美姬不知輕重，非要姜厲相陪。
明明，美姬不像是生了一場大病的樣子啊。
她最見不得猖狂之人，在她眼中，美姬就是不分尊卑、不知輕重的低賤之人，讓她有火發不出，總不能自降身份去質問美姬吧？再說美姬在姜厲的心中地位可見一斑，她不能輕舉妄動。
半晌，伯姬搖了搖頭，道：“叔姬雖不及美姬貌美，卻也野得很。今日我能容得下美姬，就是不知五年後，我那阿妹是否容得下她？”
伯姬說完微微一嘆，神色間有着說不出的憐憫。
寒秋一直都是伯姬的貼身侍婢，也很清楚叔姬的秉性，倒是莫名地生出幾分期待，巴不得叔姬盡快趕來和美姬對上。
只是，伯姬既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若是對美姬不聞不問，宮中之人定會輕視于她，以為她好欺負。
伯姬嘆道：“可憐這美姬病得如此沉重，就叫她好生休養吧，輕易不要出來閑逛，免得把病氣過給君上，何時病好了再向我請安吧。”
寒秋笑道：“還是夫人仁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