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帳篷裏的倆人并沒像外頭姑娘們想的那樣發展,吻了二十幾分鐘就去洗漱。出帳篷的時候,袁昕不懷好意的拿着手電筒照他們臉,發現嘴唇都又紅又腫,在樊夏叼着牙刷使眼神殺的時候滿臉調皮的跑遠了。
樊夏和周以冬窩在一個睡袋裏,抱着說了會兒話,又摸摸親親半天便睡下。
半夜,樊夏手機催命似的響起來。
畢竟是在野外,樊夏怕發生意外情況,他和周以冬就沒有關機,難得張程挑了個好時候。他也知道樊夏睡覺會關機,這個時間還會打來,樊夏就知道是有急事,瞬間神思清明,直接問:“怎麽了?”
電話那端意外的安靜,樊夏凝神聽了會,聽出了細小的啜泣聲。
張程是挺娘,但他從來不哭。當年有人膈應他的行為舉止,摸進寝室在他枕頭底下放了血肉模糊的死耗子,張程枕着它睡了一宿。隔天發現的時候,相當害怕老鼠的張程被吓得尖叫了半小時,嗓子活活喊破了,卻也沒哭出來。唯獨他老爸去世時,無聲的流了兩天眼淚。
樊夏:“老三,你冷靜下,先告訴我你在哪。”
張程似乎吸了吸鼻子,過了會兒才顫着聲音說:“我、我沒事兒,我剛才……現在好了。對不起啊老四,吵到你睡覺了吧?你快繼續睡吧,我不吵你啦。”
樊夏鑽出睡袋,開了手電筒摸着自己衣服,問:“別廢話,在哪呢你?”
難過這個東西,身邊沒人的時候會想找個人分擔,真該說的時候又會不敢說出口。如果當時對面的人願意施以關懷,那就會把這個人當成救贖,從而再難控制住傾吐的想法。
張程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悲傷又逆流成河,哭唧唧的說:“老、老四啊,老四啊!老四啊啊!”
樊夏:“……我還沒死,別叫魂兒了,趕緊說坐标。”
張程抽抽搭搭着說:“你就是、嘴壞,其實對我、最好了,都快趕上我爸了。”
他又說:“當初你們替我打那幫壞蛋,就是、你拖着老大和老二去的,還自己動手把人臉揍腫了。還有一回我發燒,誰都沒看出來,以為我賴床不愛起來,就是你給我背到醫務室去的。回去你搓澡把胳膊都搓破了,我、我氣你嫌我埋汰,其實心裏可樂着呢。”
他擤了鼻涕,語氣平靜很多,繼續說:“我就想找個像你一樣對我好的人,沒有你和我爸對我好也行,只要能給我安全感,在我見着毛毛蟲發抖的時候能幫我拿走蟲子。我有甲亢,想吃海帶又不能吃,他記得這事兒就好啊,和我吃飯別把海帶端上桌,我就能對他更好更好。他要是能護我一小時,我就拿一輩子還,以後打我罵我我都跟着他。”
他的聲音變得很小,說:“是我要的太多了嗎,還是我太賤了,碰到這樣的人也看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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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程始終沒說嚴碩幹了什麽才讓他哭,和樊夏發誓說自己沒事,在家,哭完舒坦了,馬上睡覺,便單方面迅速果決的挂了電話。
穿戴整齊的樊夏坐在地上,對正在穿襪子的周以冬說:“別穿了,你去睡覺。”
周以冬看他不打算脫衣服睡覺,像是一定要走的樣兒,換了腳繼續穿襪子,說:“我陪你去。”
樊夏貓着腰要出帳篷,頭也不回的說:“不用你陪。”
周以冬手頓了頓,轉身去摸上衣,說:“你一個人開車很無聊的,我在路上陪你說話,你去看張程的時候我在車裏等你。”
樊夏停了動作,跟着回過身,從後抱住周以冬的腰,臉貼着他的背,輕聲說:“我錯了。”
人有個很普遍的心理,對着最疼自己的人會肆無忌憚的去傷害,只不過是因為自己有所依仗。
樊夏能模糊的感覺到嚴碩對他不待見,又不看好張程和嚴碩這對,再加上張程剛剛的話,就對嚴碩很反感,一不小心就遷怒到嚴碩的朋友身上。他也知道周以冬會讓着他,就不經思索的冷鼻子冷眼。
花老板很後悔,說:“我剛才情緒不好,是我說錯話了。”
周以冬想轉身,樊夏不讓動,他就摸着纏在腰間的胳膊,說:“張程一定和嚴碩發生了什麽,你和張程關系那麽好,不生氣才怪,別和我道歉。”
樊夏:“還是我錯了,這事兒和你又沒關系,我不該沖你發脾氣。”
周以冬想,他其實很希望樊夏和他發脾氣。
樊夏是把所有事都壓在心裏的人,看起來是不願意給別人帶來麻煩,其實是很難相信、依賴別人的類型。
他想做那個被信任的人,然而他似乎還不夠資格。
周以冬問:“現在還生氣嗎?”
樊夏:“不生氣了。”
周以冬捏捏他胳膊上的肉,問:“那還去看張程嗎?”
樊夏想了想,說:“不去了,張程情緒穩定了,而且你更重要,我可是個重色輕友的人。”
周以冬笑笑:“那你色我吧,哈哈哈哈!”
負荊請罪的樊夏在他胸前一通亂摸,又把手伸進他的運動短褲裏摸,直摸得周以冬渾身發熱、周小冬精神奕奕,然後問:“夠不夠色?”
周以冬:“……”
四面八方都有人睡覺,幹點兒什麽都要頂着被發現的風險,又有點別樣的激情。倆人好幾天沒做,這會兒都有點忍不住,色膽又沒大到真敢提槍上陣的程度,樊夏就不再亂碰,默默脫了衣服要躺下。
周以冬抱住他,問:“你想做嗎?”
樊夏心癢癢的夠嗆,說:“嗯,挺想的。”
周以冬胳膊使着勁兒,樊夏順着他側躺在睡袋上面,問:“不困了嗎?”
周以冬親了他一口,說:“你舒服了再睡。”
然後就向下蹿,把樊夏褲子脫下一半,再把他的一條腿搭在自己肩膀上,頭埋在他腿間。
樊夏:“!”
花老板從來沒受過此等對待,一時間舒服得說不出話,擔心有人起夜會注意到這裏,就用力閉着嘴不讓自己哼哼出聲。
太刺激了!
結果……
因為太刺激,花老板不到5分鐘就完事兒了。
周以冬蹑手蹑腳的出去漱口,回來的時候,風中淩亂的樊夏還躺在那。他把人卷進睡袋,問:“好受了嗎?”
樊夏悶聲說:“好受了。”
他伸手碰碰周小冬,問:“還精神着呢,你怎麽辦?”
周以冬抓住他要伸進自己內褲的手,說:“你不碰它一會就好了。都要三點了,我們睡吧,晚安。”
花老板對5分鐘耿耿于懷,十分惆悵的睡了,半睡半醒的時候才想起來,周以冬什麽時候知道張程喜歡嚴碩的?
隔天,在公司的嚴碩接到周以冬的電話,剛說一句話就受到了指責。
周以冬:“嚴大腦袋,不管你有多不喜歡張程,他對你都是認真的,你不能因為張程喜歡你就随便說話、做事,這太傷人了。”
嚴碩:“……啥?”
周以冬:“我知道張程是有點娘,可他人很好,看見你就會□□的,還不是因為喜歡你嗎?你要是實在受不了,那就和他說清楚,連朋友也不要再做,別一邊讓人覺得有希望一邊做着讓人難過的事。”
嚴碩半天才合上下巴,結結巴巴的問:“你你你、你說張程咋滴?”
周以冬:“……你不知道嗎?”
嚴碩吓得開始罵人:“……我他媽知道啥啊?!”
周以冬挂了電話,面皮緊緊巴巴的。樊夏正好回來,遞給他一兜洗好的葡萄,說:“袁昕說可甜了,你嘗嘗。”
周以冬:“我好像做錯事了。”
樊夏:“?”
周以冬接過葡萄,先摘了顆紫紅紫紅的喂給樊夏,說:“嚴碩剛剛才知道張程喜歡他。”
樊夏在嘴裏擠出葡萄肉,含糊着問:“你怎麽知道?”
周以冬舔了下嘴唇,說:“因為張程沒說,然後我剛剛告訴他了……”
噗一聲,花老板吐出了葡萄肉,咽了葡萄皮。
中午把梁師傅和袁昕送回家,樊夏和周以冬去了醫院。
張程在上班,冷不防在窗口看見全副武裝的樊夏和藍眼睛的周以冬,驚奇的探出頭,問:“你們怎麽來啦,是樊夏終于決定要割了嗎?”
周以冬頓時一臉緊張,問樊夏:“割什麽?你有什麽不要的器官嗎?”
樊夏:“……”
他隐約覺得腿間發涼。
以前沒對象的時候,樊夏覺得那倆蛋未來還會有點用,現在有了周以冬,好像确實用不太上了。
張程帶着人去到他哥的私人辦公室,神色如常的和樊夏說了會兒話,只字不提和嚴碩的事。樊夏不想逼着人說,再說□□是外人最難以評價的東西,看張程狀态還不錯,他就和周以冬離開。
正趕上休息時間結束,兩個人在電梯那碰到張凡。
樊夏拉下口罩,笑着和張凡打招呼,說:“張哥,上次你趕着去病房,我也有點急事,碰着你也沒來得及說兩句話,下次有時間一起出來聚聚吧。”
張凡沒說話,目光落在他和周以冬拉着的手上,很快又移開目光,一臉溫文爾雅的笑,說:“行,上次你們聚的時候張程就讓我去,當時我有個手術沒趕上,下次肯定會去,到時候咱們一起喝點兒,聽說你挺能喝的。”
樊夏:“……”
這是誰不動聲色的替他吹了個牛逼?
張凡長了副斯文臉,整體輪廓和張程很像,但沒張程好看,就是眼睛比較特別,不笑含情,挺勾人的。據說他也确實勾了不少人,私生活混亂透頂,各種方面的興趣都很另類。然而他這人對內對外都很有一套,衣冠禽獸的名頭沒被傳開,頗受上級領導信賴,醫院小護士們也很迷他。張程用來形容他哥的詞是變态,具體怎麽變的,樊夏就不知道了,幾次碰面下來,只覺得張凡情商很高,完全看不出他到底變不變态。
按理來說,他們關系沒好到沒事聚聚的份上,張凡能聽出樊夏是在客套,他也跟着客套兩句才對,現在順着話把下次聚會的席位定了,這可就真是奇了怪了。
樊夏昧着良心說:“早就想和張哥喝兩杯了,就是一直沒機會,下次聚會你可一定要來。”
張凡把手放進白大褂的口袋裏,說:“好。”
他看向周以冬,問:“這是你男朋友?”
樊夏:“嗯。”
他本來沒打算和不太熟的人詳細介紹,看張凡的樣子又像要繼續聊的意思,就和周以冬說:“這是張凡,張程的哥。”
周以冬笑着說:“張哥你好,我叫周以冬。”
張凡點點頭,說:“你好。”
他又看向樊夏,說:“我得回去上班了,你們也快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