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準确來說,樊夏的潔癖是在他從澳洲回來的時候才更加嚴重的。他發現自己對其他人下意識的産生抗拒,不光是生理,更多的來自于心裏那股看誰都不幹淨、不順眼的中二思想。
然而他并沒有中二病,于是他去了心理醫生那咨詢,結果那醫生和他說‘排他’。
花老板潔身自好二十幾年,從沒有白月光照亮過心靈小河,完全不能接受無中生有的‘他’。他十分懷疑那醫生轉行前是個行走江湖、滿嘴放炮的神棍,把他當成鬼來忽悠,就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以後也沒再看過心理醫生。
現在周以冬問他潔癖為什麽更嚴重,他不知為何想起了神棍的‘排他’。
樊夏又突然記起,他對周以冬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眼睛,這些年也沒有再碰見過第二雙那樣的眼睛,專注又純粹、明亮且迷人,好像是這紛雜污濁的大千世界中僅存的淨土,因為太過珍稀而見之難忘。
見過最好的,之後再遇到其他人就會不自覺拿出來對比。兩相比較下,自然會嫌棄起不夠優質的那個來。
原來他的潛意識已經認定周以冬是最好的那個了。
現在最好的周以冬正滿臉愧疚的抱着他,就因為一場破電影。
電影有什麽重要的?還不是因為他對周以冬來說很重要,才讓他停不下自責。
這麽好的人,又這麽喜歡自己。
樊夏語塞了,心口也像被什麽撞到,正在微微顫動着。
他不會說情話,就反手抱住肩膀寬厚的人,避開這個話題問:“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接下來有什麽安排?別說整個下午就準備看電影了。”
周以冬沉默了會,才說:“沒了,我們回店裏吧。”
他本來的計劃是看電影,然後回家吃飯,晚上再去熱鬧的廟會。聽起來就不夠浪漫,可他對北京不熟,這是他一個晚上時間之內能想到的所有安排。
可是糟透了。
樊夏根本不能去人多的地方,又怎麽會喜歡熙熙攘攘的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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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夏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沒戳穿周以冬,拍拍他後背說:“那我們回家,不去店裏了,晚上在家裏吃頓好的。”
周以冬放開他,坐好之後扣上安全帶,說:“行,晚上我做壽司給你吃。”
樊夏艱難的點頭,打火開車。過了一會,周以冬突然說:“以後不要再給我轉賬了,反正我的都是你的。”
樊夏要多不走心有多不走心的嗯了一聲,周以冬笑着掏出錢包塞進樊夏上衣口袋,說:“我只有一張卡,不過所有的錢都轉到裏面了,密碼是123456。”
樊夏:“我讀書少……”
他覺得周以冬不會知道這種梗就沒繼續說,然而周以冬很快接話,說:“我沒騙你,這張卡是很多年前我爸以我的名義辦的,早些年的密碼可以設置得很簡單,之後我也沒有換過。”
樊夏驚訝的說:“這種事你都知道?”
周以冬:“當然,我也愛看冷笑話,加了好幾個發段子的公衆號,還開了微博。”
樊夏:“……”
不,他說的不是這個。
他覺得周以冬沒必要把錢包給他,想要還的時候對上周以冬的眼睛,拒絕的念頭便刷地沒了。
周以冬含笑的眼睛裏全是樊夏,只有樊夏。
他看起來沒什麽錢,送出去的并不是幹癟的錢包,而是他的全部。
花老板很動容,趁着等紅燈的時候飛快親了周以冬臉頰一下,壓根不知道那錢包重得能壓死他。
對方親回來,花老板又親,倆人傻子似的親了看看了親,直到後面排隊過馬路的司機不耐煩的按喇叭催促,他們才結束幼稚的舉動。
路過超市的時候,兩個人進去大買一通,花老板心情甚好的買了3斤青蝦。賣海鮮的阿姨看兩個人太養眼,給樊夏和周以冬都是好一頓誇,重點放在周以冬身上。
周以冬和阿姨較真:“阿姨您再仔細看看,我長得沒有樊夏好看。”
阿姨真的仔細看了兩眼,最後客觀公正的說:“哎呀小夥子,我人老眼神兒可好使,怎麽看都是你更好看呀。”
樊夏:“……”
他迅速拉着還要和阿姨辯論的周以冬走了。
周以冬的壽司沒做成,兩個人吃了一頓營養豐富的火鍋。
飯後,周以冬摟着樊夏在沙發上看電視。
他不挑嘴,偶爾也會吃零食,然而樊夏是從來不碰零嘴的。周以冬一手摟着樊夏的腰,一手把薯片袋子放在嘴邊倒了一口,嚼了嚼後覺得很好吃,就把薯片放在樊夏嘴邊說:“我第一次吃麻辣鍋味的,還挺好吃,你嘗嘗。”
樊夏聽着耳朵邊清脆的咔嚓咔嚓聲來了些興趣,嘴巴張開,說:“倒吧。”
周以冬又把薯片拿走,說:“面包你都不能吃,薯片可定也不行。”
樊夏:“……你在逗我?”
周以冬扭着身子,嘴唇輕輕碰着他的嘴,說:“這麽嘗會不會好點?”
樊夏:“!”
真能撩!
不過好像是挺好吃……
他配合的貼上去,本意真的只是想讓他嘗味道的周以冬被樊夏的主動反撩,一點點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結束,倆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樊夏小口喘着氣,從腳趾到耳尖都在泛紅,靠在周以冬肩上緩解缺氧帶來的眩暈。周以冬覺得他累壞了,就說:“你身體太不好了,我們不看了,你早點休息。”
他站起來,又在樊夏腿邊蹲下,說:“我背你上去。”
樊夏心說他身體好着呢,找借口去床上也找個高明些的行嗎。
然後慢悠悠爬上周以冬的背。
樊夏身材很好,肌肉都是經過高壓訓練出來的小塊,看起來很瘦,體重卻不輕,然而周以冬背起來很輕松,還說:“你太瘦了。”
他倒不是睜眼說瞎話,而是真心覺得樊夏身體不好,每次接吻都會消耗很大體力。他想讓樊夏多吃多睡,早點肥肥胖胖的健康起來。
樊夏摟着周以冬的脖子,不置可否的說:“哪兒瘦?我又不是閃電。”
周以冬:“你要是瘦成一道閃電,我會心疼的。”
樊夏:“……這你都能接上?”
他試探着說:“剛剛被表白了。”
周以冬愣了愣,很快笑着說:“恭喜剛剛。”
樊夏:“……下雨天了怎麽辦我好想你,不敢打給你。”
周以冬:“我怕招雷劈。”
樊夏:“如果十年後你未娶我未娶,我們……”
周以冬:“太慘了,真的太慘了!”
樊夏:“哈哈哈哈!”
周以冬:“哈哈哈哈!”
到了卧室,周以冬輕手輕腳的把樊夏放在床上,彎下腰要親他,沒親成。
樊夏別開臉,說:“你先去洗澡,浴室櫃子裏有新的洗漱用品,你自己拿。”
純潔的周以冬想回家之後、睡覺之前洗,覺得現在這個時間洗澡有些莫名,卻沒說什麽直接去了浴室。
樊夏讓他洗澡,那他就洗呗。
浴室裏的水沖刷在地磚上,嘩啦嘩啦。
盤腿坐在床上的花老板聽見自己胸腔裏,撲通撲通。
他想過這一天,現在也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單純的緊張。
他只和周以冬做過愛,而且只有一次,是在澳洲的第十天做的,之後周以冬問他那個問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對于樊夏來說,那天晚上真的不算什麽好回憶。
樊夏毫無經驗,做的時候覺得周以冬不是裝的,從生疏的動作裏能看出來,他也是個沒經驗的。
兩個發育完全又沒經驗的年輕人過夜,前戲不夠充足也不知道用外物打輔助,誰都不知道要注意些什麽,結果可想而知,花老板的初夜有多慘痛。
這麽多年過去,也不知道周以冬長進沒有。
花老板複雜的想,長進了,那豈不是很惡心?
應該不能,周以冬要是能找別人,也不會惦記自己這麽久。
樊夏翻來覆去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冷不防想起來,他家沒有那些東西。
他青春期都沒撸過管,現在對生理需求冷淡到了一定程度,家裏連個飛機杯都沒有,更別提兩個人做的時候需要的那些東西了。
樊夏:“……”
現在就開始覺得疼了可怎麽辦。
浴室裏的周以冬洗過澡,看了會架子上的東西。
大部分男人用的日化比較少,樊夏浴室裏只有洗發水沐浴露洗面奶,擦臉的東西就兩罐,不過所有東西都是同一個品牌,并且是一個系列的,就連牙膏也是。這些小玩意的外包裝一毛一樣,乍一看去很是整齊。
周以冬想起冰箱裏排好隊的蔬果雞蛋純淨水,覺得樊夏可能有一點強迫症。
好可愛。
樊夏怎麽能這麽可愛。
他趕緊穿好衣服出去,看見樊夏低頭坐在床上,過去抱住他就開始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