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咖啡店的工作輕松不累人,教個小半天都可以上手,人人都能做。用誰都是用,如果帥氣的海外小哥能來打工,那店裏的女客人沒準會增多,營業額也可以再提升提升。袁昕對樊夏一片赤膽忠心,她想讓海外小哥來打工是出于好意,也真的以為樊夏忘了,萬萬沒想到自己現在正忤逆犯上。
被戳穿的花老板故作驚訝,“是嗎?小秦沒和我說。”
他又看向周以冬,“我店裏活兒多事雜,工資又少,你可能很難适應。”
袁昕:“店裏工作多好做呀,老板你就是嘴硬心軟,我們成天摸魚你都不管,整條街就咱們這兒待遇最好,我和在街尾快餐店打工的學妹說時薪,都給她羨慕哭了。”
樊夏一指大門:“你出去。”
袁昕:“……”
拆臺的端着杯子走了,樊夏清清嗓子,繼續說:“我覺得你端盤子很可惜,建議你找份正經工作做。”
不管樊夏裝得有多自然,周以冬也能感覺到他的窘迫。他覺得樊夏實在太可愛了,“哈哈哈哈!”
樊夏:“……”
一定是他戴眼鏡的方式不對,他居然覺得周以冬不合時宜的笑很萌。
周以冬笑完之後問:“你怕我做不好才故意這麽說的嗎?沒關系,你可以定個試用期,等你覺得滿意的時候再給我發工資。”
樊夏:“……你圖什麽,不要錢端盤子。”
周以冬平和的說:“我沒做過,很好奇,也想鍛煉自己。”
樊夏:“……端盤子能鍛煉什麽?”
周以冬依次豎起食指、中指、無名指,說:“耐心、精神集中力、為人處世。”
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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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老板實在很佩服他能把端盤子說得如此博大精深,也拿不出更合理的借口拒絕,認命的說:“行吧,你去對面找袁昕,就是剛才進來的女孩,讓她先教教你。”
周以冬站起身,信誓旦旦的說:“我會好好做的,樊老板。”
一躍升為上司的樊夏擺手趕人,到現在還認為周以冬在扯蛋。
周以冬去了咖啡店,袁昕帶着他和店裏的人打過招呼,他就聽袁昕的去二樓沒人的包間裏換工作服。等他的背影在樓梯口消失,樓下立刻成了沸騰的餃子鍋。
一樓客人不算少,大部分人都注意到進了花店的帥小哥,眼睛若有若無的瞟着對面。現在小哥被硬生生的看成了咖啡店員工,客人們可以近距離飽眼福,驚喜之下發現他不是帥,是太特麽帥了。那肩那腰和腱子肉似的健而不壯,脖子以下全是腿,特麽的怎麽會有人身材好成這樣!
犯花癡的客人們小聲尖叫,小秦憂郁的嘆了口氣,說:“袁姐,我不想實習了怎麽辦?我好想留下來繼續端盤子啊。”
袁昕贊同的點頭,說:“我已經決定做長期了。”
周以冬端盤子的決心比任何時候都強烈,他沒做過這類工作,就很虛心好學的跟在袁昕身後又聽又學,小心翼翼的按照記下來的東西來操作機器。袁昕看他很認真,對周以冬的好感不自覺上升了幾個點。她之前也以為周以冬是來玩兒的,畢竟他左看右看都不像學生,怎麽可能會把這種賺零花錢的工作當真,沒想到周以冬學得很用心,她就更仔細的教了,還耐心的說了些小竅門。
到了下午,周以冬已經會做些簡單的飲品。他在杯子裏撒上肉桂,端着做好的卡布奇諾送到3號桌,彎腰伸手放在桌面上,說:“您的咖啡,請慢用。”
兩位年輕的學生客人被周以冬溫柔又有磁性的嗓音蘇出一臉血,笑嘻嘻的對視一眼,圓臉姑娘就逗他說:“你的中文說得真好,是在中國生活很久了嗎?”
周以冬回答:“沒有,我昨天淩晨才到中國。”
圓臉姑娘驚訝的問:“呀,那你是從小就學中文了嗎?”
周以冬認真的說:“算是,但是學的不太好,簡單的交流還可以,更深度的就不行了,比如吃翔,我就不明白是什麽意思。最近幾年有認真學,現在已經能聽懂城會玩了。”
客人:“哈哈哈!你在開玩笑嗎?”
周以冬:“不是的,哈哈哈!”
袁昕:“……”
對面,花老板一擡頭,就瞧見周以冬和客人們哈哈哈。周以冬也正巧擡頭,笑着和他擺手。
腦仁奇疼無比的樊夏裝沒看見,自然的把視線放在旁邊憋笑的袁昕身上,心情很複雜。
為了不複雜,花老板起身坐到對面,背對着咖啡店。
周以冬有一點失望,又很快打起精神哈哈哈,拿着托盤去後廚。
後廚做簡餐的師傅沒事兒就愛晃悠肚子上的肉,樂起來眼睛會消失,看着特別和氣。他坐在廚房門口的小凳子上扇扇子,見周以冬進來,笑呵呵的問:“有客人點餐呀?”
周以冬說:“不是,是袁昕說快到飯點了,想問問梁師傅今天中午做什麽菜。”
梁師傅:“哎呀,我都忘了。你告訴饞丫頭一聲,中午吃豆角炖土豆和辣椒炒肉。”
周以冬:“好。”
樊夏不怎麽去咖啡店,店裏事也不怎麽管,實在是袁昕和梁師傅辦事利落又踏實,很讓他放心。他主動把店裏鑰匙給了袁昕一把,還問她早晨來開門辛不辛苦,辛苦的話就算了。袁昕挺感動,知道樊夏很信任她才這麽做,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發展到後期,進貨的人只要和袁昕對話就行,樊夏只負責看清單付錢。後廚也差不多,基本全權歸梁師傅管理,員工餐想怎麽做也是他說了算。
梁師傅開始動手做菜,剛擰開煤氣,周以冬就又回來了。梁師傅驚奇的問:“你怎麽又來啦,我剛要炒菜,這裏煙大你還是先出去吧,做好了我喊你。”
周以冬笑着說:“梁師傅,我想求你件事。”
梁師傅:“哎呀,你有什麽好求我的,有事就說吧,不用這麽客氣。”
周以冬撓撓臉,說:“我想看看梁師傅是怎麽做飯的,想學着做中餐。”
梁師傅:“……”
梁師傅早先是在五星酒店裏幹活的,後來得了腎病不能太勞累,才不得不辭掉高薪又忙碌的工作,又正巧被樊夏撿走。剛開始心氣兒不大順,覺得太屈才,做久了倒愛上這種悠閑又和氣的工作環境,做了一個月之後,樊夏又加了工資,梁師傅就再也不想走了。
現在網絡發達,各種菜譜都能淘到,然而同一道菜,人人做出來的味道都不一樣,有人做什麽都和開水煮白菜一樣沒滋沒味。梁師傅能在大酒店掌勺,做菜自然有些別人學不來的竅門,當初有人想要偷師也被他避過去,現在周以冬大大方方的說想學,他倒不知道該怎麽應對。按理來說,做飯這事兒不怕看,可梁師傅的職業病在作祟,多少還是覺得膈應。
周以冬不太明白這些,倒是看出梁師傅的猶豫,擺手說:“我在澳洲吃過很多次中餐,一直想學怎麽做,可是做出來的東西味道很奇怪,才想看看梁師傅是怎麽做的。我忘了會打擾到你工作,是我太魯莽了,抱歉抱歉。”
梁師傅看他真誠的表情覺着自己小人了,一想他不過是要炖個豆角,又不是做佛跳牆,就說:“不打擾不打擾,光看學不到什麽,你過來,我教你怎麽做。”
周以冬反而察覺到剛才的要求不大好,說:“我還是不看了。”
梁師傅晃晃肚子說:“哎呀讓你過來就過來呗,你還顯地兒小擠得慌啊?”
周以冬幹什麽都有股死心眼的勁兒,在看梁師傅炒菜的時候,他知情識趣的不問東問西,專心致志的觀察梁師傅放多少鹽、倒多少油、什麽時候颠勺、火候怎麽掌控,給梁師傅消失已久的小驕傲看回來了。他心情甚好,教了周以冬不少,覺得照周以冬的學習精神,他再教兩個月,沒準店裏要出來個絕世大廚。
梁師傅決定仔細教,然後讓周以冬當個專業廚子,在颠勺的路上越走越遠,從此名揚四海、流芳百世,別人提起的時候說‘他是梁某某的徒弟’,自己也會與有榮焉。
理想骨感,現實殘酷,梁師傅的願望沒有實現的一天,因為周以冬那雙手可以彈琴、寫字、畫畫、端盤子,就是不能做菜,傳說中的‘開水煮白菜’就是他,那都是特別好的情況。一般來說,周以冬做出來的東西,色香味都類似于炒鍋底灰、煎鍋底灰、炖鍋底灰。
周以冬很有自知之明,卻孜孜不倦的折騰鍋底灰,因為當初在澳洲的時候,樊夏每天吃的東西特別少,而且大部分時間都是皺着眉頭吃,不聲不響的嫌棄着。
他想讓樊夏吃到合心意的東西,所以他要學會做飯。
樊夏也會和員工吃一樣的午餐,不過他的餐具是專用的,除了袁昕誰都不能碰。袁昕會把樊夏的午餐送到花店,再等他吃完的時候端回來。中午吃飯的時候,周以冬看袁昕從二樓珍而重之的端着套明顯不是公用的餐具下來,進了後廚盛好飯菜要出去,周以冬就問:“袁昕,你是要去給樊夏送午餐嗎?”
袁昕覺得他直接喊樊夏的名字顯得和花老板很親密,她倒沒多想,以為是國外和國內的說話習慣不同而已,說:“這都被你猜到了。“
周以冬放下碗過去,說:“我去送吧。”
他手裏端着土豆豆角辣椒肉,用肩膀推開咖啡店的門,恰好一陣清淡的香水味鑽進鼻子。
周以冬擡眼,看見一個高挑漂亮的長發女人從他眼皮底下儀态萬千的走過,又推開花店的門。隔了一層玻璃,他看見背對他的樊夏轉過頭,露出的半張笑臉有些無奈。
作者有話要說: 藥藥藥切克鬧,煎鍋底灰來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