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這裏想為花老板澄清下。
花老板在澳洲時并不是特別喜歡蠢冬,并且有和蠢冬明确說過自己不會長留。畢竟這個世界不是只有愛就可以的,跨國戀對雙方來說都存在很多問題需要克服,何況當時花老板沒愛上蠢冬,所以還望小天使們不要覺得花老板不負責任。
再說他是被睡的那個→_→
剛畢業那會,外人眼裏無憂無慮、實則內心糾結無比的樊夏去了一次澳洲。當時他腦子一熱旅行包一拎,辦好簽證就走人,旅游攻略沒做、旅游團沒報,一個人急急忙忙上了飛機,等到下飛機的時候才傻了眼。新鮮的空氣、盎然的綠意、纖塵不染的街道,入目是異國他鄉的優美景色和高鼻深目的友好路人,樊夏在滿足自己的期待之後,打從心眼兒裏湧出一股陌生感。
冷靜下來的樊夏打算在堪培拉停留一周就回去,沒想到這短暫的時間裏,他還能碰上個有意思的人。
當天晚上,樊夏去了酒店樓下的酒吧,在門口被人撞掉眼鏡。T恤上印着黃鴨子的海外小哥說要賠償,樊夏拒絕了,熱情的小哥過意不去,請他喝了酒。酒精最能催發人的膽量,樊夏借着半瓶純飲的勁兒侃侃而談,結果海外小哥比他還能聊,三個小時的時間,天南海北聊着的倆人結出了奇妙的友誼。
隔天,海外小哥充當起向導,帶着樊夏走過小半個堪培拉。晚上去格裏芬湖的時候正趕上放煙火,當時氣氛太好,小哥含着強烈感情的眼睛又太過迷人,樊夏隐約察覺到對方的好感不摻雜惡意,在他拉住自己手又十指相扣的時候沒拒絕,于是一切順理成章。
樊夏在陌生的國度放得很開,導致那幾天過得比以往二十幾年中的每一天都開心。但他始終是來去匆匆的旅人,這一段萍水相逢也注定不會延續下去,可小哥的眼睛愈發明亮,很多時候都讓樊夏挪不開目光,然後7天的旅程被延長到10天。
最後,樊夏的戀戀不舍在海外小哥問他‘想要留下還是我跟着你回國’的時候頃刻消散。
那會兒還不是花老板的樊夏避而不答,隔天落荒而逃。
10天的時間太短,沒辦法累積出天崩地裂的感情,樊夏喜歡小哥,但也僅僅是喜歡。他不會為了喜歡而抛棄自己熟悉的環境,也不能讓另外一個人做出不夠明智的選擇。
年輕的抉擇往往太過沖動,不管是他留還是小哥跟他走,等到時過境遷、感情淡去,誰能保證兩個人都不會說後悔?
他擔不起另外一個人的人生,也耽誤不起彼此的時間。
這些事,樊夏從來沒有和人提過,他又在回國之後開始忙店裏的事,那些尚算美好的記憶被狠狠壓住,又在時間的沖刷下逐漸淡去。偶爾想起,海外小哥的長相也糊成一片,只記得有那麽個人而已。
現在蒙塵的記憶徒然被翻開,樊夏忽然發現,那只黃鴨子、那雙藍眼睛依舊鮮活如昨日重現。
刻意淡化的人事書音,原來從沒被忘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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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夏有點惆悵,他想起來了,對方卻忘了。
他又有點方,因為他居然為這種事惆悵。
當初不告而別的就是他,他有什麽資格心裏不舒服?
不過他怎麽來北京了,難不成為了我?
樊夏被自己自戀的猜測惡心到,脖子上忍不住起了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他摸摸脖頸,佯裝仔細看了海外小哥一會,說:“沒見過。”
海外小哥把手放在兜裏,用那雙碧藍的眼睛看着樊夏,說:“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你別介意。”
樊夏:“沒事兒,我再和你說說其他的。”
“不用了。”海外小哥伸手碰着一小片米蘭葉子,說:“我喜歡這個。”
樊夏:“你很有眼光,這盆長勢最好。”
敬業的花老板講了遍怎麽養米蘭,海外小哥聽得很仔細,掏錢的時候也沒還價,爽快的付了賬,只在搬花的時候犯了難。
樊夏很愛護他家花花草草,從來不用廉價的塑料盆,賣的話也是連盆帶花一起。海外小哥買的這盆米蘭枝繁葉茂,高度快到他胸口,底下的盆自然口徑大份量重,再加上盆裏的泥差不多能有幾十斤。海外小哥一個人搬會有些費力,枝葉也會遮住視線,看路不太方便。
步行街不讓過車,車都要停在街口的露天車場,樊夏的店處在街道中段,從這裏到街口有不少距離。做了一番思想鬥争,最後樊夏拎起花盆一邊說:“我幫你搬吧。”
海外小哥的笑容比長勢正好的米蘭還盛:“謝謝。”
樊夏深吸口氣,覺着自己這決定不夠理智。然而話已出口,他沒反悔的合理借口。
倆人擡着高大的米蘭往外走,所過之處人人側目,看花的少,看人的多,還有妹紙拿手機拍照,鏡頭大部分都聚焦在海外小哥身上。
樊夏:“……”
雄性的虛榮心被打擊得體無完膚,他有點不爽。
小哥可能是覺得一直不說話很尴尬,就問:“你很年輕,為什麽想開花店?”
樊夏笑着反問:“為什麽年輕人不能開花店?”
小哥也樂了,“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覺得你看起來不像花店老板。”
樊夏:“很多人都這麽說,可我的确是花店老板。”
他又說:“還是咖啡館老板,對門那家也是我開的。”
小哥抽手比了個大拇指:“厲害。”
樊夏:“……哪裏厲害?你剛才不是還說我不像開店的。”
小哥另一只手重新捏住花盆邊,眼底盛滿笑意,說:“經營需要頭腦,我看咖啡館的客人很多,證明你經營的很好,是個聰明人。”
樊夏笑笑沒說話,他想,再有頭腦,他也只能開花店咖啡店。
到了街口,樊夏問海外小哥:“你的車停在哪裏?”
小哥停了腳,和樊夏一起放下米蘭,說:“我沒有車,打車來的。”
樊夏:“那你打到車我幫你搬上去再走。”
小哥說:“不用麻煩,你的店沒有人在,還是快點回去比較好。”
樊夏笑眯眯的說:“顧客就是上帝,你沒聽過這句話嗎?”
小哥愣了下,跟着突然:“哈哈哈哈!你太可愛了!”
樊夏:“……”笑點在哪?
步行街外不讓停車,沒有出租車在這兒候着,小哥要去的地方又遠又偏,他倆站了十分鐘也沒攔到一輛肯拉人的。他不着急,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樊夏聊,樊夏倒是忽而想起來,這點兒不少出租車交接班,怪不得沒幾輛車願意停,就算停了,問過海外小哥要去哪之後也直接開走了。
樊夏猶豫了會,才說:“這點兒難打車,我送你回去吧。”
小哥:“不麻煩嗎?我能再等等。”
樊夏又拎起花盆說:“不麻煩,我經常送貨上門,不過都是花束,盆栽還是頭一次。”
倆人又開始挪花,等到搬上樊夏的車後座,他倆身上都沾了幾粒小花。樊夏先上了車,跟着坐到副駕駛的海外小哥看他肩膀上有一小粒鵝黃色,自然而然的捏起來,又伸長胳膊扔到後座上的花盆裏。
車廂空間逼仄,小哥收回來的手指不經意的碰到樊夏露在袖子外的白皙小臂上。
樊夏毫無所覺,說:“謝謝,你眼睛真好,那麽點兒的東西都能看見。”
海外小哥沒答話,樊夏被突然變炙熱的視線驚動,偏頭看了他一眼。
小哥正不錯目的盯着他,那雙眼睛裏的熱度幾乎逼得人無法對視。
樊夏有點慌,捏着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問:“地址就是你剛說的地方沒錯吧?”
“沒錯。”小哥總算不看他了,看着前車窗說:“那地方很遠,你去一趟要很多油,我很過意不去。”
樊夏幾乎能猜到他要說什麽了,果不其然,小哥繼續說:“我想晚上請你吃飯答謝。”
樊夏:“……”
天地良心,誰來了他都會送上最周到的服務,絕對沒有區別對待,而且他就賣個花,不賣人。
樊夏又想,自己大概想多了,這人從來很熱情,雖然和以前相比話少了很多,骨子裏還是沒變,聊表謝意的方式除了吃喝拿不出別的。
幹巴巴的拒絕太沒人情味,樊夏就笑着說:“不用這麽客氣,你多來我這買東西,這點油費就能出來。”
小哥想了想,說:“我會的,不過我還是想請你吃飯,今天真的太麻煩你了。”
樊夏:“真不用,我說了,你是上帝。”
小哥又開始了,“哈哈哈哈!那上帝請你吃飯行嗎?”
樊夏:“……”
他對這種熱情無所适從,又始終拉不下臉來拒絕,表情十分微妙,“真的不用了,而且我閉店時間很晚。”
小哥:“那好吧,改天等你有了時間我再請你。”
樊夏:“……”
如此執着一頓飯,到底是為了點什麽。
輪胎大概是壓到小石頭,輕微的颠簸了下。
樊夏有些煩躁,面上不動聲色,順手擰開音響,聲音放得不小,力求小哥別再他搭話。
小哥和他心有靈犀,一路沒再東拉西扯。直到別墅區,樊夏把車停在園區門口,幫小哥把米蘭搬下去,沒再打算繼續這種不尴不尬的局面,直接拉開車門上車。
小哥透過搖下一半的車窗問樊夏:“我看你好像有點累,要不要休息下再走?”
樊夏:“……不用,我得趕回店裏。”
小哥笑着擺手:“那好,開車注意安全。”
樊夏松了口氣,剛要點火,小哥的臉又貼上車窗,“對了,我叫周以冬。”
“……樊夏。”
小哥笑得眯起眼睛:“樊夏,明天見。”
樊夏:“……”
他明天不想見,後天也不想見。
樊夏僵硬點頭,跟着飛快發動車子離開。半路下意識看了眼左車鏡,發現周以冬還站在原地,腳底下油門立馬踩得狠了點。
詭異,太詭異了。周以冬明顯不記着他,還擺出熱情如火的架勢,就算這份熱情出于本性,不分敵我、前任還是陌生人,他也接受無能。
因為他還記着,記着周以冬的另外一個名字是Isaac,也記着他們倆曾幼稚的把滾燙的胸口緊密貼合,相互感受對方的心跳,也曾接過吻、做過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