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四部作品,已完結
下。我放下手上的東西,跟小姐來了後山,這裏真的只有我和小姐來過,好像也沒發現誰來過了。
我看着那棵小芋頭出神。小姐才開口道:我和至誠吵架了。小姐為什麽跟我說這些呢?小姐又說:如果我和至誠和離,阿榮你,你,你願不願意娶我?說完,她的臉很紅。但是,我聽到了什麽?她叫我娶她?難道小姐喜歡我?
我想也不想:願意。但是……小姐又問:但是什麽?我想着要不要跟她坦白呢?但我真的要跟她坦白了,不然,我怕再壓抑下去會內傷嚴重。随即,抓起她的手,往我的心髒靠去:如果小姐能接受,我就願意。
小姐本來紅着的臉卻因為接觸到我身體後變得煞白,不可置信地擡頭看我,後退了幾步:不。不是真的。随即她逃也似的離開了。呵呵。我苦笑了一下,随即又勺了些湖水去濕潤泥土,小芋頭,你永遠都是小芋頭。小姐,永遠是小姐。而我還是我。
雖然想過無數次坦白的場景,但不過一瞬間的事,心無凡塵,好好過日子吧。別想太多了。小姐也回去了國師府了。也好,不用見到我。我也不再去大廳了,即使去練武堂,也繞過了許多路。華府很大,我一直都沒逛夠。
生活如常過着,直到某天,小姐又回來了。只是她的臉色不是很好,難道江至誠虐待她?這晚,老爺和二夫人都把我喊來。老爺坐在位上,高高在上:你來華府多久了?我不知老爺的意思,但還是恭恭敬敬答道:回老爺,已經7年。老爺點點頭:那你覺得芷芊如何?
我心裏更好奇了,還是不敢怠慢:小姐天生麗質,又知書達禮,自然是人中龍鳳。老爺對我的回答很是滿意。其實贊小姐就等于贊他嘛。我還是懂的。二夫人也問我:那,要是将芷芊許配與你,你意下如何?我是很想推脫,可是看這兩位大人物看着我良久,壓力很大,最後還是服軟:自然願意。
老爺和夫人都滿意地點頭,老爺便說:那你打點一下,過兩天準備迎娶小姐吧。我低頭稱是。随後退下去了。為什麽老爺要我娶小姐,後來我才知道,小姐與江至誠和離了,但是,小姐卻懷了江至誠的孩子,所以,便便宜了我,做這上門女婿,再加上我身份低微,自然不會對小姐不敬吧。
可是,想到才和小姐坦白了身份的事,想來小姐也沒有趕我出去,如果能為她做些什麽,我也是十分願意的。別說幫她帶孩子,照顧她一生,我也願意。只是,或許小姐并不願意呢?
兩日後,我真的娶了小姐,府上很多人都祝福我,說我一躍成姑爺,都等着巴結我,可我卻沒有半點開心,想到小姐其實并不喜歡我,只是她又急着給肚子裏的孩子有個名份,遮家醜而已。這些,我都不介意。她開心,就好。其餘,不重要。可小姐對着我,也沒有半分表情,以前還會對我笑,如今就像一塊冰。讓我滿心傷痕。
☆、冷戰
我喝得酩酊大醉,或許這樣,就不會難過了吧。許多小厮笑我太高興太得意忘形,但誰又知道呢?大概華安知道吧,這位大哥哥。而小翠自然是跟回華府服侍小姐的。有些事,大家都知,只是忠心的仆人是不會說是說非的,小翠便是這種人。八卦可以有,但太八卦很容易惹禍上身,之前一個小厮不小心說漏了嘴,私下與人讨論小姐,被管叔讓梁教頭狠狠打了一頓趕出了華府。
所以,管好自己的嘴。有時候,出口傷人的話說出了真的無法收回。我也漸漸變得沉默起來。小姐第二次出嫁,而且還是在不是很情願的情況下嫁給同為女子的我。呵呵。我只能呵呵了。被華安攙扶着來到婚房,小翠早已等候,從華安身上接過了爛醉如泥的我,皺了皺眉。與華安合力把我送進婚房。
在喜娘的指導下,揭了小姐的紅頭巾,又與小姐喝了交杯酒。一切結束,我見小翠早已在地下鋪好床鋪,我也不想說話,往那床鋪倒頭便睡。小姐朝小翠點點頭。小翠也離開了。這樣,我們安靜地度過了第一個夜晚。
即使以後無數個夜晚,我們也是如此這般,保持着距離。無法跨過的距離。我也不抱任何希望,因為再抱,當你得到的失望會更大。每天該幹嘛就幹嘛,仍然過着平淡的生活。小姐的孕吐反應很大,可能第一次懷孕吧。我因為當了姑爺,每個月的俸祿多了起來,想着今天沒事,便去買些酸梅吧,好像孕婦都喜歡吃這些東西的,也不曉得小姐喜不喜歡。
娘知道我娶小姐,我也跟娘說了早已跟小姐坦白了性別的事,娘說難得小姐不介意,叫我好好對小姐。後來娘知道小姐原來是因為有了身孕才與我成親,也不再多說什麽,叫我萬事小心。我一直都想對小姐好,但小姐接受嗎?
不是說勉強沒幸福麽?我看着手中的酸梅,心情比酸梅還酸。可還是去試試吧。敲了敲門。清冷的聲音:進來。小姐一見是我,也不看我:有事嗎?我瞧了瞧小姐,她在做女紅,便把酸梅放到桌子上,然後關好門靜靜離開了。
我想好多天沒去看小芋頭了。去看看吧。沒想到,小芋頭竟然死了。我挨着那塊石頭,哼着一些歌調,反正這裏,小姐不會再來了,已經成為了我一個人的世界。
記不起甚麽驅使我喜歡你
看在眼裏看你熟睡多麽美
圍著這裏柔和天氣
我願随風無聲遠飛
仍相擁也不等于我了解你
決定放棄再去接受自己
曾做錯了仍然不生氣
臉上還有希冀
若是我記得你亦是無須緊記
習慣一個人沒有傷悲
而無論舊時說愛多美
再過半天你便記不起
若是我要等你亦是無須等你
遺留下這個世界向著前飛
縱愛理不理縱隔千裏
誰預知将來或再一起再戀上你
睨了一眼那棵小芋頭,雖然死了,但芋頭那麽粗長粗養,去湖邊勺了點水,澆着,或許有一天,它又再長回來呢?
晚上吃飯時,我還是默默吃着。少爺看着我,又看着小姐,可又不敢說話。二夫人也是知道一些,但還是沒說什麽。我與小姐分床而睡,大概也很快便讓二夫人知道了吧。可我不在意,真的不在意,小姐喜歡,便好。或許小姐喜歡的,只是男裝的我,并不能接受我女子的身份。那麽,就這樣,靜靜地陪着她吧,直到她覺得膩了,或者說孩子長大了,便離開吧。
離開這裏,去一個靜靜的地方,重新開始。因為失望,早已習慣,那又何必去讓她為難。而且我一個吃軟飯的,更沒有資格去讓小姐為我做什麽事,小姐知道我的身份,卻沒有把我和娘趕出去,對我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我還妄想得到小姐的愛,華榮,你是不是太貪心了點?
我知道小姐不是很想看到我,所以每次吃完飯,陪她回房後,我不進去,就在外面轉轉了,通常我會去後山,守着我的小芋頭,它終是又恢複了生機。想起還沒試過夜晚去垂釣呢。這些天,我竟然都留戀在這個後山,應該說,自從娶了小姐後,我對後山的迷戀越來越深。
也搬了些木材,開始在這裏修一座小橋,和一間簡陋的屋子,要是小姐某天不需要我了,我是否還可以在這個後山自娛自樂呢?可又想起,這裏也屬于華府的。閑時在這裏釣釣魚,還是那頂破草帽,這次,有魚上鈎了,可我最後還是把它放生了。因為,我只是享受釣魚帶給我的樂趣,而不是為了釣了魚而填飽肚子。
這晚,我竟然忘了回去。不知小姐如何了。睡的安穩嗎?可那是她的房間。應該安穩吧。我回去後,發現畢文靜和趙羽都在,也不好打擾她們女孩子閑話家常,也就靜靜離開了,去了練武堂。華标見我來了,說要和我來一場。我正想出一身汗呢。
可華标的進攻有些狠,我躲避不及,生生挨了幾棍,背上很是疼痛。華标問我有沒有事,我連忙擺手示意他不用緊張。我苦笑一下,下次再向他讨教,他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忍着疼痛去廚房,看娘正在剝洋蔥,便接了手。
娘也習慣我的幫忙并不阻止,可我剝着剝着就哭了。或許是洋蔥刺激着我的淚腺,又或許我真的想哭,需要哭吧。
☆、共眠
我每隔一段時間會去買酸梅給小姐,很多時候都是趁着她不在才放到桌子上的。既然她不想見到我,我便躲着她吧,免得她看了我心煩。我從來沒去細看過小姐的房間,而小姐的東西,我從來沒翻過。之前那只風筝,早已不見影蹤。但我卻見到,當日那首《愛蓮說》,竟然在小姐房間。
原來小姐那日與夫子拿的是這個。看着那句“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焉。”呵呵,小姐,你明白了吧。也不再多想,掩上門,離開了。去後山吧。今天想去劃船了,去廚房問娘那些饅頭。娘沒有說什麽,她也不問我過得開不開心。因為我們都知道,在這華府,不過多交談總比叽裏呱啦的要好。
我把饅頭包好往懷裏塞。來到了後山,依舊照顧着小芋頭,拿起了木板,還有繩子,打算在這裏紮營生根。直到被人趕走。餓了,吃着饅頭,渴了,便勺些湖水喝喝,生活無需那麽精致,仍然簡單普通。或者,我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模式。看着這房子搭了大半天,才有個棚架的模樣,慢慢來吧。
想到自己滿頭大汗,我挨在石頭邊,掏出了那條手帕,靜靜看着,粗糙的手指撫上手帕裏的那棵青蔥的小草,竟不知不覺滴下淚水。我拭擦着淚水。我不要哭。不過失戀而已。有什麽好哭的。随即又将悲痛化作一股力量,繼續搭棚吧。木板與竹子,用麻繩好好捆結起來。當棚搭好後,原來已經天黑,不料小姐卻打着燈籠尋了來,我還在享受着搭完棚的樂趣,小姐的清冷聲音卻響起:你在做什麽?
連阿榮也省了。我看着她,肚子有點大,還是不敢與她鬧情緒:沒有。有什麽事嗎?小姐看了看我搭好的棚,很是生氣:你是打算在這裏住下麽?我不知道她為什麽生氣,但一時不知道回不回答她好。她不是不想看到我麽?
小姐見我垂着頭,又道:跟我回去!聽着語氣,還是很生氣。莫不是因為我昨晚沒回去房間睡,所以生氣嗎?唉,好吧。她說怎樣就怎樣吧。而且她是孕婦啊。我靜靜地跟在她身後,想着怎麽哄她開心。因為生氣很傷身體啊。
回到大廳,早已沒人,而小姐卻示意我坐下,我看着小翠把那些蓋着的碟子一一掀開,才知道,原來是過了晚飯時間。見小姐拿起碗筷,原來小姐還沒吃飯啊。不會是在等我回來吃飯吧,也不多想,如常對小姐說道:小姐吃飯。然後自己也拿起碗筷靜靜地吃着飯。菜很香,飯很軟,可我吃不出美味,連饅頭都不如。可我的碗還是一粒米也不剩。見小姐吃得極少,勺了碗湯給她:小姐喝湯。
我想着改天要問問小翠,打聽一下,小姐的喜好了。如果她每天吃那麽少,對嬰兒也不好。吃完飯便去沐浴了。做了姑爺的好處就是有獨立的浴室,不用與小厮們争澡堂。好好洗了一番之後,小心地進房,只是地上的那床鋪不見了,那我今晚睡哪裏?
我坐在桌子上,喝着茶。小姐還沒有進房。想到女子沐浴的時間是比較長的,也不知是不是今天太累了,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直到那把熟悉的聲音又再回來:阿榮。我有些迷迷糊糊,只見小姐看着我,我才逐漸醒來。
小姐見我醒來,便說:別趴在桌子上睡。我問道:我的地鋪呢?小姐嘆了一口氣:你跟我睡床上吧,現在已是入冬,而且我也覺得有些冷。原來小姐怕冷啊,好吧,我去給她當暖爐吧。見小姐脫了中衣,只穿着那有些大的亵衣,那微曼身材盡顯。見她進了被窩,而我遲遲沒有跟上,她又怒了:還不上來!
我哦哦哦,哦了幾聲,脫了外套,也在床沿邊躺下了。很是緊張。看了看,小姐的床很大啊。側着身子,看着不遠處鋪在桌子上的绫羅不禁出神。小姐打破沉默:夠暖麽?我點點頭。随即又說:夠了。小姐又問:你睡那麽邊,不怕摔下去?我仍然背對着小姐:不會的。小姐便不再說話。
不久,小姐已經熟睡了,我才小心地轉身。卻不想,小姐竟然說着夢話:至誠……我看着她安靜的睡容,一夜無眠。
原來你還愛着他。為何還要和我一起?因為肚子裏的孩子麽?我卻只能靜靜看着她,既不會越過中間那寬闊的位置,也不會對她動手動腳。真的是,觸不到的戀人。但我不是打定了主意,就這樣默默陪着她麽?直到她不需要我了。
我為她做過什麽呢?或許江至誠為她做過什麽而讓她感動吧,不然又哪會有孩子?而我卻只感動了自己,并未能感動她。收起我的眼淚,過好每一天吧。她還是小姐,我還是我,并不能改變什麽。看着天快亮了。而小姐也悠悠轉醒了,我對她說了等了好久的話:早安,小姐。
明明不是第一次暗戀,為什麽還是會難過。因為暗戀總是沒有結果嗎?我也不理小姐表情,起床繼續過着這平淡的日子了。
☆、知音
小姐卻在我背後問我:昨晚睡得還好嗎?我轉身對她笑了笑:很好。小姐見我對她笑了并沒有什麽表情,只是淡淡的:那就好。是啊。那就好,你好,便好了。至于我好不好,又有什麽所謂。我見她起床有些艱難,随即伸出手想扶起她,她沒接。
呵呵,是我自作多情了。她喚來了小翠,進房服侍了。我看着小翠捧來一盤水和臉巾,識趣地離開了。忽然,很羨慕小翠,要是我是她的丫鬟多好啊,可以經常留在她身邊,為她打點着生活的一切。可,我想太多了。
昨晚之後,我不敢留在後山太久,算着時間回去陪她吃飯。而酸梅還是隔段時間就放好離開。我又守着我的小芋頭,仿佛現在我只有小芋頭這個朋友了。因為有很多事,我都不能和華安說。看着湖邊那個棚,不如釣魚吧。
我帶着破草帽,開始坐着這只是我的所有財産的小船,泛起了湖。努力不懈地劃着漿,這個湖很大很大,我看着遠處的樹林,有些好奇,打算劃過去看看,因為從來都沒走出過這個湖。
午後的陽光很是燦爛,當我大汗淋淋地劃到樹林那邊去,卻不想原來這個樹林不遠處竟然是座類似于酒樓的建築,很是氣派。我劃過去,卻見最高處的閣樓有一位蒙臉女子正好奇地俯視着我。我擡頭看去,只是樓閣太高,我也看不真切。随即想到時間,還是回去吧。
又原路折返,劃着我的小船。
閣樓上的女子正是百花樓的頭牌田彩雲。她好奇那位頭頂破帽的男子吃力地劃着小船過來,随即又掉頭離開,真是來也匆匆,走也匆匆。想了想這個湖的範圍,難道是華府的人?不禁好奇起來。
我趕回去後,天邊已經開始有晚霞的身影了,随即趕回大廳,怕小姐等久了又不高興了。我不想她不高興。幸好這次沒遲到。少爺見我來了喊了我一聲:阿榮,給你留位呢。我朝二夫人和少爺行禮:夫人,少爺。不料夫人卻說:阿榮,坐吧。你都是姑爺了,也不用太多禮了。我随即又恭敬道:是,夫人。
少爺見我的衣衫有些濕,以為我去哪裏玩了不帶他,嚷道:阿榮!你去哪裏玩了?不帶我?我搖了搖頭,我可不敢告訴他我的秘密世界,又撒謊了:去柴房劈了些柴。二夫人聽了有些責備:阿榮,以後這些小事讓下人去做吧。我也點點頭,其實,我也是下人啊。小姐終于來了,便開飯了。老爺經常不在家吃飯的,我們也習慣了。
我又如常對他們說道:夫人、小姐、少爺、吃飯。二夫人卻十分高興:不要客氣了,吃飯吧。随即夾了些菜給少爺,少爺撇撇嘴,那些都是他不愛吃的。我看了看,夾了一些少爺愛吃的給他,只見他對我笑了又笑。小孩子真是容易滿足。如果我也是小孩就好了。
我想着要不要勺些芋頭給小姐呢?原來今天沒芋頭,對了,今天我沒有去刮芋頭!有些自責。明天去刮吧。又入夜,最近是冷了些。可我早已不覺得冷了。我的身體比以前強壯了,而且現在早已不再衣不裹腹了。多得了二夫人。做人要感恩,我從來沒有忘記,于我有恩之人。所以少爺有什麽事也是會跟我說的,就像我的弟弟一樣。他有危難,我也是不會想太多便去幫忙解決的。
又一夜無眠。我每晚等她睡着後,又靜靜等她醒來,只為跟她說一聲,小姐,早安。而她這兩晚也睡得挺沉的。我起床後用過早餐便去廚房刮芋頭了,不斷地刮着刮着。覺得差不多了才離開。想起那日那座樓,又好奇起來。
但還是跟小姐說一聲吧,不然她又生氣了。我來到房間,見小姐做着女紅,便跟她說道:小姐,我中午能出去一下嗎?我有些事,想不回來吃飯了。小姐本來拿着針的那只手頓了一下,看着我,還是沒什麽表情:晚上回來就行。我也就明了:謝謝小姐。随後離開了去了廚房,帶上兩個饅頭去了後山。
又一次啓動我的神奇之旅。
當我再一次來到這座樓前,閣樓上的女子不再。而我打算沿着湖随便走走之時,湖邊的不遠處傳來一把天籁之音:公子若是不嫌棄,上岸休息一下。我劃着船,去尋那天籁之音,不想,一位蒙着面紗的女子,正在一個庭院裏,笑意盈盈地看着我。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那女子又指引着我:那邊可以停靠,公子要來嗎?我見難得相遇,也是一種緣分,點頭答應。停好那只小舟,那姑娘給我開了門,這裏很像一個秘密花園,古老的灰色石磚砌成的拱門,拱門兩邊用花草襯托,而那姑娘卻在一邊的假山喂着魚食。随後才招待我到一張椅子旁。
她毫不掩飾地介紹自己:百花樓頭牌田彩雲。我也直爽:華府新姑爺華榮。田彩雲一聽,不禁笑出了聲。随即斟上了茶:府中生活如意麽?我笑着搖頭:并不如意。
田彩雲有些好奇:哦?我看着田彩雲,竟然覺得與她談話很是輕松,不知為何竟然與她說着心事:實不相瞞,我與你一樣。田彩雲何其聰明,随即了解:她知道麽?我點點頭。田彩雲又問:你喜歡她?我又點點頭,啜了一口茶。随即看了看她。田彩雲又問:感覺如何?我用苦笑代替了回答。坐了一會,我想該回去了:田姑娘,我該回去了。田彩雲也不挽留:若華公子不嫌棄的話,多來坐坐吧。我對她道了謝:謝謝你。
随即離開,因為我答應了小姐晚上回去吃飯。可是,回程路上,心已平複了許多,而不是壓抑。
☆、溝通
田彩雲想着,真是個有趣的人。看着華榮遠去的身影,不知所想。看着這華麗的百花樓,每晚華燈初上之時,便是這百花樓熱鬧之時。男人為何喜歡尋歡作樂?女子又為何只能依靠男子?而兩個女子之間,真的會有愛情嗎?
我停靠了小舟,又火急火燎地趕回廳中。這兩天劃船,兩只手臂有些發酸了。可又覺得值得。想起還要問小翠一些事。尋個機會吧。這晚吃完飯,早早洗了浴,想着要不要自己想點辦法掙點錢。雖然說在華府不愁吃喝。可人總是居安思危的。太,安,逸反而不安。
可我該做些什麽生意好呢?這樣才是最犯愁的。我在那張桌子旁坐起來,一邊喝着茶一邊冥思苦想起來。算了算自己的俸祿,就是月錢。一直都省着不敢用,除了買酸梅,也沒怎麽動過。而我身上的衣衫也是,雖然好幾套替換,可我還是不舍得穿新的,覺得衣服即使舊舊的,也很有味道。
見小姐進來了,也就打算睡覺了。如常一人一邊。我吹了蠟燭。世界又漆黑一片,就像我的心,沒有光明。而我每晚都背着小姐,等小姐睡着了,才轉身看她。被子裏都是她的味道,其實,我很幸福。我這樣安慰着自己。
人,總是渴望,得到更多更多。
小姐忽然說話:阿榮,睡了沒?
我依然背着她:還沒。小姐是不舒服嗎?
小姐接着道:沒有,睡不着,你陪我說說話吧。
我:好的,小姐。
小姐:謝謝你的酸梅。
我想了想:不謝,應該的。
小姐:你最近還好嗎?
我:很好,小姐呢?
小姐:那就好,我也很好。
一時沉悶。良久,小姐才說:睡吧。我:好的,小姐。晚安。
不久小姐的聲音又響起:阿榮,睡了沒?
我:小姐是不舒服嗎?
小姐:阿榮你為什麽背着我?
我:小姐不是讨厭我麽?不想看到我麽?
小姐:我什麽時候說過讨厭你了?
我:……
小姐:給我轉過來。
我聽話地轉過去了,但黑漆漆的,也看不到小姐的表情。
小姐又說:虧你跟夫子學習了那麽長時間,難道你不知道跟人說話是要看着別人的嗎?
她說的這句話好熟悉,我一時無言以對,唯有道歉:小姐,對不起。
小姐又說:最近去哪了?
我:後山。
小姐:去哪幹嘛?
我:垂釣澆花。我可不敢跟她說澆芋頭啊。
小姐好奇:那朵是花?我從來沒見它開過花。
我笑了笑:就是因為沒開過才要澆啊。
小姐又問:那晚你劃着小舟去哪了?
我沉默了許久,想着要不要告訴她:随便走走。
小姐窮追猛打:那中午你又去了哪?
我想着要不要說實話,可是如果跟她說我和一個煙花女子談話聊天,她會作何感想呢?還是不告訴她了:随便走走。
小姐有些刨根問底:你是不是不開心?
我猜不透小姐的心思,但還是極力否認:沒有,小姐,我很開心。
是的,至少我還在你身邊。比起得到你的愛,已經很滿足了。我不再等小姐問我,反問小姐:小姐不開心嗎?
見小姐沉默,我自作聰明:要不我給小姐說故事吧。想起了四大名著。故事那麽長,可以慢慢說啊。小姐應該很向往愛情吧,要不就跟她說《紅樓夢》好了。
小姐“嗯。”了一聲,我便和她說起了曹雪芹先生的《紅樓夢》了。直到她睡着了。晚安,小姐。
這樣,我每晚都給小姐說着故事,直到她睡着了。我才想到,我要不要去書社那邊賣故事呢?想到這個便也不含糊,當然,小姐是第一個聽故事的人,她永遠是最先知道故事的發展的。
最近,我留在小姐的書房,寫着故事,我想寫了許久,想喝口茶,小姐不知何時站在我身旁,看着我寫的故事出神。我看她挺着肚子一直站着,随即起身,讓她坐下。她卻看着我的故事認真閱讀起來,非常認真。我便去倒了杯水喝下。
小姐見我進來,問道:你寫這些東西做什麽?我想着要不要告訴她,為了錢呢?可那樣她會生氣麽?但我還是如實回答她:我想着平時也沒事,想寫些故事去看看能不能賣個好價錢。小姐聽了果然非常生氣:每個月的月錢不夠用嗎?我跟管叔說一聲!
我聽了她的語氣,随即跪下:不是的。小姐,你別生氣。大不了我不賣書了。小姐聽了臉色才好看點。也是,我一個宰相府的姑爺,要是被人知道賣書換錢,對相府的聲譽也不好吧,也就明白小姐為什麽發那麽大的脾氣了。好吧,我還是去刮芋頭吧。
小姐氣消了,才叫我起來。我起來後,想着去刮芋頭:小姐,沒什麽事,我出去了。
小姐卻問:你很怕我?
我搖頭:不是的。
小姐又問:那你為什麽總是躲着我?
有嗎?可我不敢說,看着小姐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說道:沒有啊,我只是做着平時做的事而已。
小姐揮手:那你出去吧。我聽了又像一個下人一樣:好的,小姐。直奔廚房,刮芋頭去了。
華榮想不到的是,華芷芊竟然跟在她後面,看着她在廚房刮着芋頭皮,原來自己一直吃的芋頭,都是她刮的,随即想起後山那棵她說的花,芋頭有花嗎?這個人,真是讓她又愛又恨。
☆、打探
這天華安想尋着華榮,打算帶華榮出去逛逛,因為華标跟華安說華榮最近好像不是十分開心,叫華安關心一下。連華标都看得出了,華榮究竟在想什麽?雖然說小姐是再嫁不假,可對于華榮來說,想娶小姐的人多了去了,但又想到華榮曾經跟他說過,他有意中人的,而那意中人又不是小姐,究竟是誰呢?華安有時候在想,華榮的心思,真的很難猜。
當華安來到廚房,卻發現華芷芊站在華榮身後,看着華榮,想着要不要破壞呢?可小姐先他一步發現了他,随即把華安拉到一邊,小心地打探着:她平時都來這裏幫忙?華安點點頭:他沒什麽事都來幫大娘的忙,小姐你也知道,他娘在廚房做廚工的。華芷芊才發現,對華榮的了解真的少之又少。
又問華安:她與你熟,你知道些什麽給我說說。華安有些犯難,該和小姐說嗎?如果說了,他們的關系會不會更惡劣呢?但強扭的瓜不甜。可,還是有些猶豫。華芷芊有些不耐煩:你要是不老實交代,別想娶小翠。華安才搗蒜般地給華芷芊娓娓道來:小姐,我跟你說就是了。但你別說是我說給你知就好了。
華芷芊理解地點點頭:快說吧。華安沉吟了一下:是這樣的,有天我問小榮,問他覺得二夫人的丫鬟小梅怎麽樣,因為是小翠托我問的,我便問問吧,而且那時候小榮還是家丁,小姐你也知道,我們的身份地位不高,所以覺得丫鬟配家丁也算般配,打算将小梅介紹給小榮,可小榮卻說,他已經有意中人。我耐心問他,他的意中人是誰,他沒告訴我。他還說,他,他……
華芷芊又說:別吞吞吐吐的。華安有些不安:小榮說他是斷袖的。華芷芊一聽。不禁覺得好笑。斷袖嗎?斷的是誰的袖?會是自己的嗎?想起那天在後山,她對自己坦白了身份。她說,要是自己接受,她便願意。
華芷芊還是用小姐的身份對華安施壓:今天的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要第三個人知曉,懂了嗎?華安惶恐地點點頭,心裏想到怪不得華榮不開心了,本來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已經夠慘了,要是每天都頂着這樣的壓力在小姐身邊生活,是個人都會郁悶。想着,還是改天再去安慰華榮吧,随即離開。
而華芷芊見華榮好像要離開,便躲到一邊,一路跟着她,見她出了華府,往那賣着小吃的小店鋪走去,又拿着一包酸梅進了華府,來到她的房間,那包東西放下後,竟然去找了小翠?
我終于見到小翠了,小翠好像在洗着衣服,那些衣服難道是小姐的?只見小翠正搓着一件肚兜,淺紫色的。我還是打擾了小翠的工作,問道:小翠姐,你能告訴我,小姐喜歡吃些什麽嗎?小翠有些吃驚:吓死人了。你知道哪些做什麽?
我解釋道:我見小姐最近吃得不多,怕她吸收不到營養,畢竟她肚子裏還有個孩子。小翠見我如此大度,還為小姐着想,想着小姐在國師府過的也并不開心,或許華榮可以給小姐幸福呢?便一一告訴華榮,華芷芊的一些喜好。華榮一直認真聽着,最後與小翠道別:小翠姐,謝謝你。
小翠卻說:不用謝我,對小姐好一點就行了。我也想。随即去了廚房,想着午飯給小姐弄個糖醋魚吧,孕婦應該喜歡吃這酸酸甜甜的東西。想到便和娘商量着怎麽弄。娘叫我拍暈那條魚,可是我抓到手上,那條魚死勁掙紮,濺了我一身水。我拿着刀,狠狠拍下,刀柄卻拍到自己的手,痛得我呲牙咧嘴,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而一直跟在華榮身後的華芷芊,卻笑得燦爛。随即走回房中,繼續她的女紅。
好不容易拍暈了那條魚,娘叫我切着那些配菜,我看着那些配菜,什麽姜啊蒜啊,一大股味道,随即打了幾個噴嚏。又再努力弄魚了。可手指卻慘不忍睹。最後,在娘的指導下,親手做的第一條糖醋魚,看着還能見人吧。娘試了味道,對我點頭:還可以的。我才走出廚房,等待午飯了。
大家又就坐了。華芷芊看着那條糖醋魚,有些想笑又忍着。華震升卻說:這條魚怎麽那麽醜?二夫人也有些皺眉:難道府上換廚子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條好不容易弄的菜,卻被夫人和少爺嫌棄。小姐好像沒什麽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