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題了。
小廠長渾身酒氣的走到鄭老師他們中間,一手掩着口免得噴出酒氣不雅,“我就不進去了,你們帶學生進去考試吧。放心,都說好了。”
鄭老師幾個都松了口氣,二話不說都回到自己的班。
“走吧,兩點開始考,現在進去正好。”鄭老師回到班級前,叫鄭凱帶着人跟上前面的。
方隊裏有的人在伸長脖子四處看體育大學的校園,有的人在悄悄交頭接耳。
朱海緊張的說:“怎麽辦?怎麽辦?萬一考不好怎麽辦?”
林美悄悄跟她說:“放心考吧,小廠長已經替咱們說好了。”
本廠的人都知道小廠長是老廠長的兒子,都對他有兩分香火情。朱海一聽就兩眼冒光,看她要叫,林美趕緊使勁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能說。
朱海捂着嘴嘿嘿嘿得意的笑。
後面的高源突然說:“你們女生說什麽呢?搞什麽鬼?你們找人了吧?作弊哦~”
梅露在前面扭頭對高源說:“不許說話!”
吓得高源一縮,嘀咕道:“女生說話你怎麽不管?”
梅露對林美和朱海偷偷笑了下,剛才她在前面估計也聽到一點。林美覺得有些人肯定都猜出來了,比如梅露。
鄭凱是在方隊外帶路的,伸長胳膊進來拍了高源後腦勺一下:“閉嘴!”
林美猜,估計他也明白了。
體育大學不愧是搞體育的,從進校門起,遇見的幾乎都穿着運動服。不管男的女的,全都高出平均線,甚至男生沒有低于一米八的,女生沒有低于一米七五的。只是印象中搞體育的人都應該身材魁梧,但看見的個頭是不低,卻是單薄瘦弱占大多數,特別是穿上寬松的運動服後,更顯得人只長骨頭架子不長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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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來,各式運動場特別多,各種運動場館比教學樓都多。頂着正午的大太陽他們來到了考試的體育場。場邊立了塊不大的牌子,上面寫着:紡織附中、市十七中、市二十四中、市二十七中體育考試點。
遠處,炙熱的太陽把操場曬得發白,走在磚紅色的膠制跑道上仿佛還能聞到曬出的塑料味兒。
“我操……”高源號了一聲。
幾乎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痛苦心情。
操場的一個年輕的體育老師跑過來,他拿着名單說:“是紡織附中的?都記得自己的學號吧?我念了啊,0231到0280的去那邊考鉛球,0281到……”
以每五十個為一組,分別帶開考試。
林美比較倒黴,她要先去考五十米短跑。
因為大家幾乎都是被分開的,鄭老師一個人根本看不過來。五十個是一大組,但到了考試點後,其實是以十個人為一小組進行考試的。
鄭老師點了幾個人臨時當小隊長,負責帶人考試。
林美是其中之一。
林美負責的這個小組的人都不太熟。這都是因為她從小學升入附中時的成績不太好,當時是按入學成績排的學號。她本以為大家可能不太會聽她的,結果沒想到還挺順利的。
這個操場有一大一小兩個跑道圈。五十米是在大跑道上考的。體育大學的老師們用白線分劃出一個個五十米的跑道,然後叫號。
林美帶着人跑過去,找到一個正在拿秒表的老師報了他們的學號後,老師指着前頭說:“去那邊,第三個就是你們的考試點。”
一群人再往那邊跑,這邊已經有先來的人開始考試了。
林美看了一眼,發現拿秒表的年輕老師喊了聲:“預備!跑!”等這一排十個人都開始跑之後兩三秒他才慢悠悠的按了下秒表。
看到的人不止林美一個,往第三個考點跑去的時候,十人中的一個男生神秘的小聲說:“我看剛才那個人按秒表晚了。”
大家聽到都有點興奮還很羨慕,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要是輪到我們他也慢點按表就好了。”
第三個考點的老師正在記成績,順便讓下一組人站好。看到林美他們過來了,問了下,“哪個學校的?報下學號。”
林美趕緊報學號,老師跟旁邊的一個學生說:“找找,紡織附中的。”
一個穿運動服的瘦高大學生拿着幾張複印紙翻,找到後拿給林美看:“看看是不是你們的號?”他用紅筆在那十個學號上打勾。
林美認過後也讓同學們都看看,确定後才還給這個學生。
他說:“這一組跑完就到你們了,考完後先去鉛球那裏。”他給他們指了個方向。
鉛球是在操場邊緣考,旁邊就是高高鐵絲網,跟他們考五十米的地方隔了半個大操場。距離遠的讓人想哭。
上一組很快跑完了,不是附中的學生,應該是別的學校的。那幾個人還想偷偷看下成績,不過不是本校的老師,只敢圍着那幾個老師轉,不敢上前。
按表的也是個學生,老師接過秒表抄成績,寫完直接把那張紙遞給那個學校的學生:“拿着,到時交上去。”
居然是直接把寫過成績的紙給他們自己拿着!
不說那些接成績的學生愣了,林美他們也都看愣了。
體育學校的老師嚴肅的說:“不能塗改!我都寫過了!如果你們塗改了,這成績就作廢了!全部記零分!”
這話把人給吓住了。那些學生互相傳看着成績走遠了。
拿名單的學生喊林美他們:“都排好,一個人站一個跑道,不許提前跑啊。”
按學號排自然是有男有女,大家一起跑,這就跟運動會分男女組完全不同了。
事到臨頭,再緊張也沒用了。就算林美猜小廠長應該是找人了,但站在起跑點時還是有點緊張。
“站好了沒有?預備!”那個老師舉起發令槍:“啪!”
幾乎是在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跑完了。幾個人都有點喘,再看後頭已經有人又站好了,竟然也是附中的學生。領頭的是圖海。
圖海看到林美招了下手。
在外校考試,周圍都是陌生人,同校之間就多了一份情誼。
林美打招呼:“你們已經考完了?考得什麽?”
圖海指着那邊說:“立定跳遠,在那邊。”
那個老師已經寫好成績了,大家都不接一起看林美,林美過去接過來,老師說:“去那邊考鉛球吧,快點考完回家休息。”
這個老師對他們就客氣多了。
林美拿着記過成績的名單往那邊走,一堆人圍着她看成績,一個男生嗷了句:“我操!我跑了七秒一?!”他激動壞了!從來沒跑這麽快過!
林美看十個人的成績都是七秒多,就沒一個是八秒的。她的成績是七秒五。這成績要是真的,她就可以把短跑當終身事業來做了。
考鉛球時就更明顯了。她扔完後有個人跑過去插小旗,她眼睜睜看着那個男學生插在鉛球落下還要遠四五步的地方。
所有人都扔完後,拉出标尺來記成績,林美再接過成績單時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所以看到8.1米的成績一點都不吃驚。所有人的成績都很好,女生多數是都8米9米,男生在11.5米到12米之間擺蕩。大家拿到成績後跟怕人發現似的偷笑着趕緊溜了,因為剛才有個女生扔壞了,不但扔得近還歪,最多五六米。她扔完還想再扔一次,那個老師讓她趕緊下去給別人讓位,她都快哭了。
林美扯了她一把,悄悄安慰她:“快看,快看。”她讓她看那個插旗的學生。
結果那個學生根本不管鉛球落點,抓個旗就插了,距離那個女生扔的地方有十萬八千裏遠。
那個女生破涕為笑,十個人全都在偷樂。他們還故意站成一個圈,就是為了“方便”那個插旗的學生,替他擋着點,免得讓人看到。
大家是嘻嘻哈哈的去考立定跳遠的,拿着兩張“輝煌”的成績單。
立定跳遠那邊是空的,他們過去,林美把名單給他們,說了下學號,那邊已經有人開始跳了。經過上兩次考試後,大家不但不緊張了,還興奮起來了,跳起來都格外有自信,格外用勁。
跳完插旗記成績,大家也是踮着腳尖争着看。
就算知道這成績裏有水分,但大家還是喜歡看,就像自己真的做到了一樣。
立定跳遠的成績男生都是2.3米到2.5米,女生全是1.8到2米。林美“跳”了1.9米。
轉眼間就只剩下最後一項800米長跑了。這個考試是在大操場,鄭老師就在跑道前等着他們,手裏還抱着一件不知是誰的校服上衣,旁邊的操場空地上堆着一堆衣服。
看到他們過來了,鄭老師說:“先歇歇再跑,那邊有水,去拿了喝吧。想上廁所嗎?那邊就是,覺得熱的去廁所裏把毛衣脫了再來跑。”
林美想去上個廁所,就先把名單給鄭老師了。
鄭老師接過後看了看折起來說:“這就行了。最後一項考完就輕松了。渴不渴?給你拿瓶水。”
衣服堆旁邊有兩箱娃哈哈礦泉水,鄭老師去拿了一瓶擰開遞給她說:“喝完去上個廁所,歇歇再去跑。”
800米是随到随跑。大家休息一下後,去上上廁所喝喝水,再脫幾件衣服減減負後就可以去跑了。到記名單那個老師那裏報下學號,站到起跑線上,按表那個老師一點頭就可以開始跑了。
這個跑道是比較長,跑一圈半就行了。
林美照馬老師教的那樣,緊貼跑道內側跑,三步一個呼吸,用大腿的力量而不是只用小腿,那樣容易累。
男女生一起跑,男生很快都跑到前面去了。一會兒還看到梅露和鄭凱、圖海他們。跑到一半看到前面的周罄,林美加快幾步攆上去。
周罄跑得臉蛋都是紅的,喘着氣沖她笑笑。兩人都沒說話,并行着跑了半圈後,周罄指着前頭終點說:“我該沖刺了。”
林美擺擺手:“加油。”周罄開始發力,林美就落後了下來,保持自己的步調。等跑過終點時,周罄扶着腿正在大喘氣,沖她招招手,喊:“加油!快完了!”一旁已經坐在跑道上喝水休息的同學們都七嘴八舌的喊:“加油!加油!”“快跑啊!”“林美加油!”
林美禁不住帶笑跑過去。再往前跑了半截就是起跑那裏了,鄭老師對着他們幾個喊:“加油!保持這個速度!還剩半圈!”
800米對林美來說不是什麽難題,她減肥時每天早上慢跑一小時,再做一小時別的運動。所以跑拐過彎差不多還剩100米的時候,她就開始慢慢加速了。一個個把人都甩到身後。
呼吸開始變得急促,終點那裏,周罄正在等她,看到她加速沖過來了就站在終點大喊:“加油!林美加油!”
腿變得越來越沉重,身體卻好像已經習慣了這個速度和頻率。如果停下就再也跑不動了,她有這個感覺。這是運動中養成的習慣。在感覺到累的時候絕不能停下,熬過這個時間段感覺會更輕松。
所以她更加快速度。
然後她就看到掐表的老師看着表喊了聲:“快到了!再快點兒!”她跑過終點!掐表的那個女老師準時掐表,沒有給她放水。
等這個女老師記成績時,叫剛才跑的人都去報學號。輪到林美,纖瘦的綁馬尾的女老師對她笑笑說:“你的成績不錯,滿分。”
漸漸的大部分的學生都考完了,但還剩下幾組。鄭老師他們怕學生好奇心重再走丢了,就讓班長他們先把人給帶回車上去。臨走前,鄭老師給每一個人都發了瓶水,有提前喝完的又塞了一瓶。
鄭老師發水時特別豪爽:“都喝完算了,省得回去還要搬。”
林美自己喝剩的還有半瓶,又拿了瓶新的,腰上系着外套三三兩兩的跟着班上的人群往外走。因為大家沒排方隊,鄭凱前前後後的點人,來回跑了幾次,辛苦死了,他叫梅露:“你點點女生的。”
梅露無奈被抓了壯丁,只好把外套給朋友幫忙帶到車上去,也開始前後認人。看有人剛從廁所出來還問:“那裏還有咱班的女生沒了?”
五輛大公交占住了半條路,已經全都調過頭來了。小廠長的白面包也還在那裏停着。還有一些行人在這裏看到21路很驚訝,跑去問司機:“改道了?什麽時候走?”
司機無奈的擺擺手不搭理人,碰上锲而不舍的就解釋下:“不開,不走。”
等學生們一窩蜂的出來跑上車,問路的行人這才離開。
這次林美她們到的早,搶到了三個座兒。郭鑫鑫和朱海坐一起,周罄和林美坐前後,陸露興沖沖的說:“你們都什麽成績?”她是最意外最驚喜的那個。幾人一報成績,都說:“肯定是學校找人了。”
車裏也議論起來,大多數人考完也都看出來了,監考的老師對附中絕對是照顧的。林美跑的還是标準的800米,據說前面有兩組大概二三十個人,他們跑的時候是600米,後來有人過來說了才改成800的。
“比咱們跑的短了半截呢!”那個男生比劃着說。
氣氛很輕松,在鄭老師上來前大家都在大聲說笑。汽車發動後,鄭老師拉着拉環站起來說:“靜一靜!回校後還不到六點,但你們都沒拿書包,所以今天就提前放學了。”
全車歡呼,熱烈的還有跺腳的。
鄭老師說:“一會兒先回班,不許亂跑,我有話說。”
回去的一路上,太陽開始西斜,涼風透過車窗漸漸吹進來。有些冷的人開始換上毛衣,拉上拉鏈。
到附中時已經是黃昏了。鄭老師站在車門前叮囑大家:“都回班!班長點人!”
回到班裏後,鄭凱先讓值日組打掃衛生,鄭老師和徐老師抱着卷子進來時大家都沒發覺,直到有人看到講臺上堆滿卷子後,大家才帶着沉痛的心情默默回座。
徐老師把卷子放下就走了,在黑板上寫下周二講卷子。
鄭老師先讓人發卷,在講臺上說:“這個周六下午不上課,開家長會。記得回去都通知到,讓你們父母親自來,不要叫爺爺奶奶過來。家長不來的你們周一也不必來上課了。”
林美猜應該是報學校的事了。她回去跟林媽媽說:“鄭老師可能是想說志願的事。”
“那我去聽聽,你們也快熬到頭了。”林媽媽說。
是啊,不知不覺就快到最後了。時間怎麽過得這麽快?
周六,林美在家寫作業時都有些心神不寧的。還跟周罄和朱海通了電話,三人說的都是志願的事。周罄跟她說:“我爸讓我先考,志願的事不急。我猜他現在不在家打電話了,都是在單位打。估計他跟我媽商量好了,等我考完再說去不去留學。”
林美知道周罄已經不像之前那樣一聽留學就要炸,她已經想好了。“那你想去嗎?”她問。
周罄在電話裏平靜的說:“再看吧。我跟我爸說的是,我想讀完高中再去。我爸一邊猶豫想讓我提前去适應,這樣省得到那邊直接考大學太緊張了,那估計還要浪費一年。高中要是讀到高二再去也沒必要,索性現在就去。”她拿周爸爸沒辦法,“可他又擔心我到那邊不定性。我跟他說我中考完想去打耳洞都把他吓得不輕,他還跟我商量讓我保證到那邊不紋身,不喝酒,不抽煙,每天乖乖上課。”
林美哈哈笑着說:“你應該跟你爸說,你去那邊要保證不談戀愛,不抽大麻,不開飛車,不玩槍。紋身喝酒都是小兒科了。”
周罄吓了一跳,“大麻?這不是毒品嗎?美國高中他們吸毒?”
林美說:“大麻煙而已。他們把大麻葉混到煙絲裏,不知道的抽了就很容易中招了,對他們來說這只是一點小刺激。”林美想了下,有一個她也覺得很危險,她也差一點中招的就是:“那邊的女生團體也很危險。如果是不熟的人,最好不要跟她出去,哪怕她是女孩。不管是去吃飯參加派對還是去她家,都要小心點。”
周罄在電話那頭悄悄的說:“女生?她們會陷害你嗎?”
“也不是陷害……”其實林美一直沒搞清楚,她覺得原因很可能就是大家底線不同,“比如她家裏可能有男友,有室友什麽的。”林美當時去女同學家拿報告,她答應幫她交。結果女同學說出去一下,剛走,她男友就從浴室出來什麽都沒穿去廚房拿喝的,還要給她拿,把林美吓得僵在沙發上不敢動,等看不到人了火速溜出去。什麽報告都不管了。
她遇上的這個可能只是一個誤會,但她聽說有人被女生騙出去被QJ了。
周罄挂上電話時估計三觀都有點裂了,“我跟我爸說說。”她說。
朱海跟她媽商量好了要考四中的高中。她的成績就跟之前的林美差不多,屬于中不溜,而且一直是這個階段的。她在電話裏說:“我媽說去問問鄭老師,看我考四中有沒有問題。”
林美等到七點,林媽媽才回來。林美聽到門響就趕緊出來,說:“飯都做好了。”
林媽媽卻不忙着吃飯,她上樓有點喘,叫林美過來坐下,從包裏拿出一大堆資料說:“這都是你們鄭老師找的,我就是在那裏複印這個回來晚了。”一堆人去複印啊,都圍在那個複印店裏。
林美拿過來看,見是中考各校的資料。有一個表格上是市裏各高中去年的錄取分數線。
林媽媽去開家長會前帶了根筆,在省六那裏劃了條線說:“你們鄭老師說,省六有兩個學校。你要想大學考個好學校,必須要考到他們的本校去。”
☆、第 30 章
? 說到底,還是要用成績來說話。
開完家長會後是周日,林美和周罄相約出來逛出店。朱海在家裏被朱媽媽和朱爸爸兩個一起吵,吵得受不了也跑出來了。
“兩個人這個說完那個說,說來說去就是說我成績不好,說我以後就是擺地攤賣襪子的命。”朱海就不明白,他們倆把她罵成這樣心裏很爽嗎?
“還是你們倆好。”朱海看着周罄和林美,“周罄是媽媽在美國,以後要留學的。林美你現在不一樣了,我媽開完家長會回去一個勁的說你,說你用功成績上升得快,讓我跟你學。”
朱海不是不明白,可她更清楚,她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六月二十幾號就要考試了,從現在算也就是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她的成績就這樣了,能平平安安上個四中就不錯了。
朱媽媽回家罵她是因為在家長會上丢臉了,看到別人家的孩子學得比朱海好,朱媽媽不高興了。
“我跟我媽說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她氣得都哭了,說她以前天天讓我學我不學,現在來不及了,以後別人都過得比我好看我怎麽辦。”朱海一半是委屈,一半也有點後悔。有些隐隐約約的後悔以前沒有更努力一點的去學。
林美和周罄陪朱海去吃米線散心後才回家,到了晚上吃飯時,林美跟林媽媽嘆了兩句朱海的事。
林媽媽說:“那她上了高中用功就行了,到時考個好大學。”
林美卻不敢這麽樂觀。因為現在看到朱海就像看到當年的她。此時的沖動都是因為挨罵了,受刺激了,所以想要用功努力。但這個感覺就是一時間的,三日熱度而已。當年的她何嘗沒有想過要努力要用功?可哪次都沒有堅持下來。
當年她想去留學,也是後悔以前沒有好好努力學習。所以想最後拼一把。可是結果告訴她不是換個國家就能脫胎換骨的,智商不會增加,性格也不會改變。一切還是跟以前一樣。
林美回到房間裏繼續複習。這些課本說實話一點意思都沒有,她會像有什麽在身後追着逼着一樣下死力去學,其實只是想抓住曾經從她手裏溜走的一個個機會。
在她跟課本卷子繼續纏綿的時候,一個流傳出來的小道消息給附中的三年級蒙上了一層陰影。
據說有人告發了這次中考體育成績有的學校作弊了,市教育局和省教育廳都非常重視,正在調查。所以原定的六月上旬就要發下來的體育成績現在也不确定了。
“消息是真的嗎?”林美悄悄問周罄,她相信周爸爸肯定能打聽到這方面的消息。
周罄沉默的點點頭,小聲說:“據說是別的學校的家長打電話舉報的。”
既然有作弊的,肯定就有老老實實自己考的。當那些憑自己的實力考試的學生發現有些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好成績,在考試時會比他多出十分甚至二十分的優勢時,不可能不動容的。
林美輕輕呼出一口氣,有種“終于事發”的命運感。
每個做了虧心事的人都設想過被發現後是什麽樣。老話常有一句“你摸着良心問問自己”,就是說蒙別人行,自己肯定知道真假啊。林美現在就很清楚附中全校的體育成績都有問題,一旦被揭穿,這就是個六十分的缺口。
班上的人是兩種表現。成績不好的,就像朱海,她的反應就很平淡,“那就補考嘛,不會說全作廢吧?”對她來說總成績少十分二十分沒什麽差別。四中代表的是市裏的普通高中,除了四中還有九中、十中、十一中等等。一個上不了還有別的,她的選擇面大。
但像鄭凱、梅露這些好學生,他們的選擇面非常小,這六十分的差距将是致命的。所以這兩天鄭凱和梅露他們的神情都很緊張。
早知道……林美對周罄嘆了句:“早知道還不如自己考呢……”她對她的體育成績有信心,自己考也差不到哪裏去,無非不是滿分高分而已。
現在搞成這樣真是得不償失。
放學時,林美和周罄一起走,郭鑫鑫最近去她奶奶家吃飯,要走另一條路。
“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成績全部作廢,重新補考;第二種是只算最低分。”林美跟周罄讨論這次的事最終上面會怎麽決定。
她記得當年的體育成績應該沒問題,她是以三十多分不到四十分的成績記入總成績的。但也有可能當時的她就像朱海一樣,根本不關心這件事,所以根本沒放在心上。那這個記憶就靠不住了。
她現在是考慮最壞的結果。如果附中被查出來的話,那就面對失分的結果。她就意味着她必須從別的科目把分給掙回來。
周罄推着車慢慢走,“這要看上面到底想不想嚴查。要是他們怕影響不好打算息事寧人,那就有可能雷聲大,雨點小。要是他們打算抓典型就糟了,這就看咱們校長的關系硬不硬了。”
抓典型,推出一兩個來殺雞儆猴,才能把剛剛改革兩年的體育考試給推行下去。不然作弊之風一旦興起,成了慣例就糟了。
一連兩周,學校裏都在讨論體育考試的事。各種小道消息流傳。家長電話舉報是确定的了,但涉事的學校卻好像是隔壁區的,據說那個學校的校長和教導主任已經被叫走了,那個學校的體育成績全部作廢進行補考。
體育成績緩發的事是因為現在正在進行核查,看還有哪個學校涉嫌集體作弊。
聽到這個消息時,高源在班裏說:“那完了,我的短跑成績都快跟劉易斯一樣了,怎麽辦?他們會不會派人到學校來叫我們當場再跑一次?”
有人還抱怨:“那個寫成績的要是多寫一秒就好了!六秒我怎麽可能跑得到!”一堆人在那裏比起成績來了,女生大多集中在七秒,男生幾乎都是六秒那一關的。人人都是飛毛腿,短跑健将。
何棋笑道:“體校該到咱們學校來找苗子,一找一大群!”
上午第二節課的時候,大家在讨論體育局會不會派人到學校檢查他們是不是真能跑那麽快。到中午放學時,大家已經在讨論如果有人來檢查的話,他們怎麽躲過檢查?
最後都認為崴腳,骨折,感冒這三個是躲避檢查的良策。
第二天,高源就打着石膏來上學了。
何棋一眼看到哈哈大笑:“我操!高源你行啊!”
高源得意洋洋的把打了石膏的腿放在桌上讓大家參觀,周圍圍了一群男生。
高源回家跟他媽說上級領導可能會來檢查他們的成績,萬一發現是作假的後果很嚴重。他覺得假裝骨折是個好主意。高媽媽拿起電話說:“這個簡單,你小姨是醫院的,我讓她給你打個石膏。”
為了外甥中考的大事,高源小姨義不容辭,下班就帶着石膏粉到高家來了,用開水一和,問高源想包哪條腿,用紗布把高源左小腿一包,把和好的石膏粉抹上了厚厚的一層。等石膏幹了後,就像高源小腿上套了個沉沉的硬殼子,這殼子還會活動。
何棋看這石膏殼子,摸着下巴說:“……我怎麽覺得這唬不住人啊?你要是腿真斷了,這石膏殼子又沒連腳踝一起包上,能起什麽作用?”它還能上下活動!
高源說:“包上腳踝我怎麽穿鞋?”
這确實是個嚴重的問題。何棋深沉的點點頭不吭聲了。
高源下班戴着石膏殼子去上廁所時更是引起了圍觀,不少外班的男生一看這“傷員”的樣子,還扶了他一把關心道:“小心。”
高源慎重點頭,旁邊同班的男生拆臺道:“假的!”
高源:“滾!”
林美從頭圍觀到尾,覺得……高源同學是沒有做壞事的天賦的,有這種把自己做的事宣揚得人人都知道的壞人嗎?要是真有人來調查,随便一問不就知道他這石膏腿是假的了嗎?
高源得了個“鐵人”的外號,都是誇獎他身負“重傷”還堅持來上學——他居然還是自己騎車來的!如此身殘志堅,堪為我輩楷模!
他還挺得意,每聽人家這麽叫他都驕傲揚頭。
受了高源的啓發後,不出兩天,三年級又多出幾個包石膏的=_=
有的包得多,包得比高源還厚,那男生驕傲的說:“我爸跟那個大夫說給我多包點,大夫就給我弄了個大碗調石膏!”
包得多顯得傷更重嗎?
有的包得少,就手掌寬的一截。高源嘲笑道:“包這麽少一看就是假的嘛!”
——你們根本都是假的。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鄭老師看到後在上課時還笑着對高源說:“挺好的嘛,堅持上課。注意身體啊。”
高源不好意思的笑,周圍男生都争先恐後的拍他腦袋,一下比一下重,最後高源捂着後腦勺憤怒道:“再拍我翻臉了啊!”
戰戰兢兢、忐忐忑忑一直等啊等,等到體育成績據說已經發到學校之後大家才松了口氣。
檢查成績的事不了了之。但也可能是附中躲過了這一關。經過這次事後,林美聽到鄭凱跟他的哥們在那裏說:“早知道還不如自己考呢。校長也是,叫那些不想考的自己找人不就行了?他去找人,結果把全校都給害了。”
旁邊一堆附合的人。
這件事結束後,天氣已經越來越熱了。一天周五打掃衛生時,鄭老師讓大家把吊扇的扇葉也擦一擦。周六要叫人來檢查電扇和線路,确定能不能用,馬上就要用電扇了。
林美家也把衣櫃整理了下,換季了,該拿出來的夏天的衣服都要過遍水曬一曬好穿,毛衣厚外套什麽的也該洗幹淨收起來了。
林美要幫忙,被林媽媽說:“你就不要給我添亂了。回屋關上門看你的書去,再熬一個月就解放了。”
還有一個月。
周一早上剛到校,就見教室裏六個大吊扇開到最大檔呼呼的刮地,剛拖過的地上水濕濕的。這麽大的風坐在教室裏胳膊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林美凍得受不了去把她頭頂上這個給關了。
鄭凱抱着卷子進來看到她:“對了,林美,鄭老師說要是你來了讓你過去找她。”
林美走到講臺前看了眼卷子:“今天做卷子?”
鄭凱打開一卷給她看,“應該吧,不過一節課做不完。剩下的要麽是自習課接着寫,要麽就是今天的作業了。”
一套卷子是八張,這個題量可不算小。
教師辦公室裏也是剛剛打掃完,地上的水還沒幹透。老師們都來得比學生早,辦公室裏都是人,鄭老師一看到林美就站起來指着門口說:“走,出去說。”她輕輕推着林美往外走,從三樓到二樓,林美總覺得鄭老師好像是想找個地方跟她說悄悄話。
最後帶着她去了一樓放校服的那個倉庫,鄭老師跟管鑰匙的杜老師拿了鑰匙,去倉庫翻了翻,拿了兩提白皮書給她讓她拿到班裏發一發。
林美囧着臉提着沉甸甸的書跟着鄭老師又回到三樓辦公室,這時辦公室裏倒是沒人了。
鄭老師讓她坐下,跟她說:“上次你跟周罄不是救了個小孩嗎?我想了想,你跟周罄回家跟家長說,想想辦法,看能不能給你們倆評個三好學生什麽的,說不定能加分。”
林美:“啊?!”
她萬萬沒想到鄭老師找她是說這個。
鄭老師:“你不要有負擔,也別覺得不好意思。這事你跟你媽說一聲,讓大人來辦。跟你媽說去找找當時那個小男孩的父母,讓他們給你寫封感謝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