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姥姥家過,我奶奶那邊他們離婚後就沒去過了。”林美很少想起林爸爸那邊的事,家裏也很少提。
“都一樣。”周罄的态度是“這是一件多麽平常普通的事啊”。
班裏沒有考好模拟考的學生也都在發愁。比如高源就說:“完了,這次過年我非被我爸罵死不可!”
高源家過年是初一是姥姥家,初二是奶奶家,初三是他爸的同事到他家來。兩邊都有堂表兄弟姐妹,過年一堆父母聚在一起,最常說的就是自家孩子的學習成績。
高源以前是他們家長得最高大的男孩,親戚都誇他“長得真高啊!以後去打籃球不愁工作了!”,但是等這一輩的孩子們差不多都該參加中考時,成績就成了新的比較對象。
說高源的話也變成了“白長這麽大的個子了”,好像他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代言人了。
高爸爸在親戚面前丢了面子,回來就逼問兒子的學習,然後就上手打了。
鄭老師對班裏的氣氛很緊張,在早自習上說:“你們現在就放松了?考個模拟考就滿意了?這還不是中考!你們要是現在放松了,中考就別想考個好成績了!!”
可是精神上的疲憊和放松是沒辦法的事。就連林美在模拟考過後也是按步就班的學習。所有的卷子發下來後,她發現較大的失分點全都在生物、歷史和地理上了。倒不是她考的不認真,而是這三門別看內容少,每一道題的分值都是誇張大。林美就錯了一些填空,一個空居然是五分的!算是把她給坑苦了。
可這也給她敲了次警鐘。像主科四科,她幾乎沒有丢分的地方,語文的閱讀理解和作業是丢分最大的,像數學、物理、英語,全都是97、98的高分。可以說她目前要做的就是繼續鞏固。但副科卻成了她新的盲點。就是因為她的重視不夠,反倒成了失分大戶。
但就算這樣,她目前的重心還是在主科上。因為下半學年開始後,老師要帶着他們開始複習初一初二的內容了。這對她來說完全是全新的,雖然并不難,特別是她自己看初一的課本時,簡單的讓她想跳舞。
但內容可不算少。
至于副科,她只能保證多花些時間更專心的背了。
很快過年了。林美收到了比往年還要多的壓歲錢!這都是因為她的模拟考考了個好成績。姥姥和姥爺見了她就說:“我們美美今年辛苦了,給壓歲錢多買點好吃的,争取考個好學校!”
舅舅也給了高達五百塊的壓歲錢。林媽媽只給濤濤準備了一百,兩家孩子互相給,都是這個價格!林美看林媽媽當時都生氣了,“你給孩子這麽多幹什麽?”
舅舅叼着煙把錢卷成卷塞到林美兜裏:“孩子學習辛苦,我這是獎勵孩子。”一邊對她說,“美美收着!舅舅給的別怕,別聽你媽的。”
Advertisement
轉個頭,林美把舅舅給的錢塞給林媽媽了,“給濤濤發壓歲錢吧。”今天到姥姥家來,除了提的水果、酒和油之外,林媽媽就帶了兩百塊當機動錢。肯定沒帶多。倒是林美壓歲錢收了一圈賺了七百了。
林媽媽沒辦法,只好先拿了林美的三百塊說:“回去媽媽還你。”
“用不着。你收着吧。”林美一擺手說。
“你自己拿着。”林媽媽還是堅持讓她自己收着壓歲錢,“跟同學出去買個書吃個東西的。”
林美現在習慣每周去逛一次新華書店,看看有沒有新出的卷子和輔導書。初二下午就約上周罄去書店了。
過年時書店照常開門,逛的人變少了。
周罄和林美挽着手在書架間來回走,周罄說昨天晚上她媽給她打電話了。
“她說已經給我買好邁克的CD了,她會給我寄過來。我爸說這東西不便宜,會把錢還給她。”周罄說,她覺得周爸爸和周媽媽好像不像之前是統一戰線的了。
“你爸不想讓你去了?”林美也有感覺了。
“可能吧,他最近說的都是讓我用心複習好好考試,還說之前是他不好,在我這麽重要的時候跟我說這個,分我的心。”周罄已經原諒周爸爸了,“他還說讓我別為之前的成績下降擔心,那都是他的錯,我只要好好學,一定能考出好成績。”
初四回到學校,整個學校裏空蕩蕩的。需要提前到校開課的只有三年級而已。大家到校後都換流了下春節晚會和各自的壓歲錢,然後交上作業,就像根本沒有放過假一樣,大家很快恢複了上課的節奏。
到了第二節下課時,加餐還是照樣送來了,不過只有面包,沒有包子。據說是做包子的大師傅回家鄉過年了。
操場一角出現了很多磚和沙石,上面堆滿積雪。聽說是已經準備挖地基開始蓋新的教學樓了。
整個三年級所有的老師都開始上班了,課表還是跟之前一樣。生物老師來上課時還笑着說:“都是為了你們啊,我連家都沒回。”
大家第一次回應許老師哈哈笑起來。
語文還差兩篇課文沒講完,鄭老師用極快的速度一節課講完一篇,沒有任何啓發式教學,也不在課堂上提問,就是很快的講。林美虧得練過速記才能跟上,等到下課時,周罄和朱海都跑來借她的課本看,想抄筆記。不過林美雖然都記完了,但記得有很多只有她自己能看懂,就坐在一旁給她們解釋。
周罄說:“你這是速記吧?我看我爸的筆記本就是這樣的。”
朱海頭都不擡的抄着,一邊問:“林美你還學過速記?”
林美啊啊的糊弄過去了。
下午自習課,鄭老師把最後一篇課文也給幹掉了,連課後練習題都帶着他們做完了:她在上面說答案,說在課文中的什麽地方,說下解題思路,大家在下面抄。
終于講完後,鄭老師合上書嚴肅道:“課文已經全部講完了。明天正式開始複習,把你們的初一初二的課本和練習冊卷子都帶來,我們從頭開始複習!”
其他科目的老師也都趕在本周內紛紛結束了新課,開始複習了。
真正的戰鬥從這一刻開始。
☆、第 23 章
? 林美又調了一次座位,從第三排換到了第二排,一下子離講臺更近了。
鄭老師這次又調了四五個人的位子,算是把自己看好的學生都給攏到眼皮底下了。離中考只有不到半年的時間了,現在她也沒精力去管那些不想學的人了。
自從調過座位後,班裏的氣氛有了很明顯的兩極分化。坐在教室後面的照樣是一下課就嗷嗷叫着跑出去,前幾排的下課跟上課沒什麽兩樣,有時都要鄭老師過來提醒下:“出去走走,看看遠處。”
林美這才拉着周罄到走廊上去,趴在水泥欄杆上看着下面的操場。
附中的操場與廠區只隔着一道低矮的紅磚牆,現在靠着牆的地方已經堆滿了預制板和鋼筋,旁邊還有幾堆積雪。
有一些調皮的男生站在雪堆、預制板或鋼筋堆上往圍牆那邊看,似乎躍躍欲試的想翻牆玩。還有人嘻嘻哈哈的團雪球打雪仗,直到打響上課鈴才扔掉手上的雪慌忙往教室裏跑。
整個學校只有他們三年級在,倒像是占領了一個王國。學生們有不少還沉浸在過年的氣氛中,都覺得提前上課是件苦差事,每到下課倒是都精神百倍。
學校怕學生們趁着課間偷跑出校再出意外,除了讓傳達室的老師嚴守校門外,又讓體育老師把籃球、排球、乒乓球和羽毛球等球類拿出來,分到各班,讓每個班一到下課就拿球去操場上玩。
鄭凱就帶着人把發到班裏的幾副羽毛球和乒乓球抱來了,他們還抱了兩個籃球。剛把這些東西抱到班裏,下課時亂糟糟的教室都興奮起來了,不少人圍到講臺前。幾個男生拿着羽毛球就要拿到走廊上玩,鄭凱趕緊喊道:“等等!先登記才能拿出去!”
這些發到各班的球類如果丢了,就要由班級來賠。鄭凱說:“發給大家玩是學校的意思,但鄭老師說了,拿出去的要都要登記,要是丢了、壞了,就要登記的人賠錢。”
然後特意找了個筆記本來記清楚。
雖然說了要賠錢,但男生們還是立刻就搶了籃球和羽毛球跑出去了,每到下課第一件事就是搶這個。搶不到的也都懶得去搶,這天鄭老師過來看林美和周罄、朱海下課後還坐在教室裏,好奇的說:“學校特意發了籃球、乒乓球人,你們怎麽不去玩啊?別老坐在教室裏,出去動一動。”
留下的學生七嘴八舌的說:“天太冷了!教室裏暖和!”
“他們都搶走了,我們拿不着東西沒辦法玩。”
鄭老師:“別太懶了,太冷就不出去了?冷才應該出去跑跑跳跳,動起來就不冷了。”
回頭她就讓鄭凱拿班費去買幾根跳繩,一塊錢一根的,回頭一到下課,一人發一根讓出去跳去。
鄭凱照班裏人數買了六十根,還跟老板講價,合九毛五一根買來的。多餘的錢換了一張世界地圖,也跟一班似的貼在黑板旁邊。
鄭凱給大家發跳繩時還說:“這是拿班費買的,發了你們不能不跳,鄭老師特意讓給大家買的,拿了的都要去跳。”
輪到發給林美和周罄這些人時,這就顯出“熟人”的好處了。雖然平時沒跟鄭凱說過幾句話,但自從林美上次模拟考以黑馬之姿跳到班級第五名後,鄭凱他們幾個對林美也多了幾分親近。
鄭凱見她們過來就說:“你們女生喜歡紅的吧?給你們幾根挑挑。”
林美想要深藍色的,鄭凱抽出幾根深藍的給她說:“這個顏色也好,耐髒。”
周罄就說也要深藍的,鄭凱還囑咐她們:“不能在走廊裏跳,去樓下操場跳。”
不少人都是怕麻煩才不肯下課出去,寧願躲在暖和的教室裏。現在為了跳個繩還要下樓,要不是鄭老師特意囑咐過,根本不會有人願意。
今天第一天拿到跳繩,怎麽說都要給個面子,林美幾人挑好自己的就下樓了,到了二樓一樓時,整個樓層都是空的,所有的教室門都鎖上了。周罄說:“我現在都到二樓來上廁所,比樓上人少多了。”
到了操場上更顯得人少了,只有幾十個三年級裏最調皮的男生,像小學生似的爬到預制板、沙堆、石子堆上做指點江山狀。
朱海都說:“他們這是幾歲了啊。”
“童心未泯。”林美道。
周罄拐了她一下噴笑道:“你這嘴真損。”
三人把地上的碎石子踢開,互相站遠點開始跳起來。說實話感覺有點傻。
林美邊跳邊回顧四周,無奈的發現真的聽話下樓來跳繩的可能就她們幾個,遠一點都看不到人。
跳了一百幾十個後,朱海停下來說:“我怎麽看沒什麽人來啊。”
可不是,就她們仨。
林美也覺得犯傻了,周罄也停下來了:“那咱回去吧?反正也跳過了。”
此時突然聽到放鋼筋的地方嘩啦啦一陣巨響,像是鋼筋沒放好滑下來了一樣。
林美三個都吓了一大跳,站住腳回頭看。那邊嘩啦啦響過後倒是寂靜無聲,沒動靜了。
朱海往前走兩步說:“走吧?”
周罄對着鋼筋那邊張望了下,有點遲疑:“要不要去看看?”
朱海說:“一會兒告訴老師一聲就行了。”
林美則是在回憶,在這個時候有沒有人在學校裏出事?
她還真想不起來了。
不過剛才有幾個男生在那邊爬高上低的。
朱海跺腳道:“快打鈴了。”
林美轉身往鋼筋那邊跑:“我去看看,你們先回去吧,替我給老師請個假,就說我上廁所了。”
去看一眼,沒事就安心了,有事也能及時救人。而且她對自己現在身上的好學生光環很有信心,老師肯定不會因為她遲到一會兒就生氣的。
鋼筋擺在操場角落裏,跑過去也要一二百米。林美氣喘籲籲的過去就喊:“有人嗎?有人摔着了嗎?”她從一側繞過去,沒聽到動靜就想估計是沒人。要是沒看到人就能放心了。
結果等她繞過去就看到一個小男孩趴在地上,一條腿被壓在鋼筋下,整個人仿佛都懵了,看到林美過去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林美都吓怔了,趕緊上前看,一邊哄他:“別哭別哭,別亂動啊。”她仔細一看,這個男孩的左腿小腿被兩條交錯的鋼筋壓住,腿下還墊着好幾根鋼筋,看樣子是他踩着鋼筋走,不小心鋼筋一下子滑下來,他摔倒了,鋼筋也砸在了他腿上。
小男孩的穿着打扮不像旁邊附小的學生,倒像是附近郊縣農村或打工人家的孩子。壓在他腿上的鋼筋雖然只有杯口粗細,但長長一根的重量可一點都不輕。何況兩根都壓在他腿上。
小男孩大哭後就開始倒噎氣,林美問他叫什麽名字,爸爸和媽媽在哪裏,他說他叫孫強,爸爸叫孫國富,媽媽叫張桂芝,家住離這裏不遠的菜市場那條街上。他是翻牆到學校裏來玩的。
林美先讓他別亂動,她馬上去叫人,剛站起來就聽到周罄在不遠處小心翼翼的喊:“林美?林美你在不在這兒?”
周罄是都快走到教學樓了,又不放心的拐回來了。林美見到她馬上說:“周罄!這裏有個小孩被壓着腿了!”
周罄馬上順着聲音找過來,一看到也傻眼了,她說:“那咱倆先把這鋼筋給搬開?”
林美看這鋼筋搖頭說:“我估計咱倆搬不開,趕緊叫老師來吧。”
周罄說:“那你在這裏等着,我馬上去叫老師!”
林美只好蹲下陪這個小男孩說話。
小男孩臉上還挂着淚,卻很乖很懂事,問他腿疼不疼,他搖頭說:“不疼,姐姐。我爸爸會不會打我?”
“不會。爸爸不會打你的。”林美摸遍全身只找出來一包餐巾紙,先拿餐巾紙給小男孩把臉上的眼淚鼻涕擦了,再用餐巾紙疊花給他看。這一手還是她去幫上司布置她兒子的結婚禮堂時跟那邊的酒店大堂經理學的。
周罄去了不知多長時間,她在這裏度秒如年,時不時的站起來伸頭看看來人了沒。
沒過多久,就見鄭老師身後帶着幾個老師過來了。
一過來,鄭老師先把林美拉到外面來,那幾個老師去鋼筋後看那個小男孩。
鄭老師問她怎麽發現的,林美一五一十的說了以後,鄭老師道:“林美,你做得很好,現在你回去上課,別人問什麽你都不要答,這事跟你沒關系了。”
然後她推了林美一把,讓她回教室去了。
教室裏徐老師正在上課,朱海和周罄都坐在她們的位置上。林美在班級門口喊了報道之後進去,坐下時旁邊的同學都用眼神詢問她怎麽回事?怎麽會遲到?林美搖搖頭,拿出書來認真上課裝什麽都不知道。
課上到一半時,學校裏突然傳來由遠及近的救護車的聲音。上課的徐老師掃了一眼大家,走到窗戶那裏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回來了。原來好奇的學生們這下也不敢好奇了。
林美卻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回頭跟周罄交換了一個放心的眼神。回過頭來時徐老師就站在她的桌子旁講課,沾滿粉筆末的手按在她的課桌上,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整堂課都不敢再回頭了。
這就是坐到前面的“壞處”,老師們盯得特別緊,走一點神都會被發現。
直到晚上放學都沒聽說這件事的後續,學校裏也沒人知道後面的鋼筋壓傷人了。倒是過了兩天再去操場上就發現紅磚圍牆上粘上了很多碎玻璃渣,鋼筋被搬到了更遠的地方,平鋪着放。雖然還是有男生在上面走啊跳啊,頂多崴一下腳脖子。
鄭老師也在事後悄悄把林美和周罄叫過來說:“孫強的家裏人說要謝謝你們,打聽你和周罄,我都沒說,你們回去也別說。你現在要緊的是中考,不能分心。”
從辦公室出來,周罄小聲說:“我看咱們學校賠錢了。”
林美點頭,估計沒少賠。那個男孩雖然是自己偷溜進來的,卻是在學校裏受的傷,說到底還是學校管理不嚴。
“不知道他傷得怎麽樣?希望沒大事。”林美只是擔心那小男孩的腳不要留下殘疾才好。
周罄說:“要不咱們去看看他?”
林美覺得去看看也行,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不能救個一半不知他後面怎麽樣,不然心裏老存着這件事。只是現在的時機不好,像鄭老師說的,最好還是等中考過後再去看。現在去,倒像是挾恩以報的樣子。
兩人商量等中考後再去菜市場那邊打聽下,有他父母的姓名應該能找到他家。然後就先把這件事放下了。
不想過了幾天,林美家門口突然出現了兩袋大米一桶油一箱牛奶一籃子土雞蛋。
林美回家看到客廳裏堆的東西好奇的問,林媽媽也奇怪,說:“不知道誰放咱家門口的,我先給拿進來了,免得少一兩件說不清,明天再去打聽打聽。”
第二天林媽媽出去一問,聽說是一男一女扛到林家門口的。
“就是送給你家的。問你家林美家在哪兒。”鄰居這麽說,林媽媽只好回來問林美。
林美昨天看到時就有點懷疑是孫強的家人,聽林媽媽這麽一說,她才說了孫強的事。林媽媽道:“原來還有這種事,那孩子還真可憐。這麽說這東西還有你同學的一半。”問題是這東西怎麽分?怎麽分都可笑,難道讓周罄來扛一袋大米走嗎?換成錢的話,這些東西有個兩三百,給周罄一百多塊錢也不太對頭。
林美跟周罄說,笑了一場說:“算我占你便宜了。”
周罄搖頭:“回頭我去你家吃兩頓算了。”
林美跟林媽媽說了孫強的事後,林媽媽心裏就老存着這事。這也算是她家閨女結的善緣,何況施恩不望報,那小男孩也挺可憐的。聽林美說小男孩的穿着打扮不像家裏有錢的人,就是一般的打工家庭。
她打聽了下,孫強當時坐的救護車沒把他送太遠,就送到了附近的航天第二附屬醫院的兒科。林媽媽就特意找上門去送了兩百塊錢當個心意,沒說她是林美的媽媽,就說聽說了這裏有個孩子出了意外過來看看。
晚上回家,林媽媽的心情挺好的,跟林美說孫強的腿沒事,骨頭是壓斷了,但開過刀後問題不大,以後也不會殘廢。
林美心裏還确實是惦記着,聽了就松了口氣:“老天保佑。”
第二天跟周罄說了,她果然也是放心了:“我就怕那個孩子那麽小再殘了就可憐了。”
後來這事還是讓人知道了。林美猜是因為孫強的父母找過她。孫強一家就在菜市場那條街上租房子,房東都是這一片的人。孫強住院的事鄰居都知道,慢慢的就流傳開了。
林美在學校也聽說了,她和周罄都成了新聞人物,還有人跟她們說學校要為這件事給她們發獎狀,最後傳成要給她們往上報當好人好事。
學校裏越傳越離譜了,還有人說電視臺的人要來采訪他們。林美和周罄都裝不知道,誰來問都說不知道。
私底下,周罄說:“這事不可能給咱發獎狀,我聽說咱們學校又被人給打小報告了。”周爸爸的消息很靈通,這回一是告他們小廠長讓學生假期補課,二是說學校裏有外人闖進去還讓一個小孩子受傷,問題很嚴重啊。
林美在家屬院裏知道得還要多一點,小廠長這次賠了孫強家三萬塊,孫強的醫療費手術費也是附中全包了。算是處理的非常及時,消息也掩蓋的很快。她猜小廠長這次不會有事。
“咱們學校現在是別的學校的眼中釘。”周罄笑着說。
他們校長狠抓成績,現在市裏的學校已經是都知道了。所以有不少學校有點看他們學校不順眼,總憋着要給他們學校找麻煩。
林美悄悄跟周罄說:“咱們校長啊,是個枭雄。這次肯定不會有事。”她早知小廠長日後的成就,對他的敬仰那是如濤濤江水一發不可收拾。
周罄笑着點頭說:“我也覺得咱們學校不會有事。”
又過了兩天,鄭老師再次把她和周罄叫到辦公室,特意給了她們一人一個皮面的高級筆記本,一支鋼筆,說:“這次的事不能直接獎勵你們,但你們做的對,學校都看在眼裏了。這是給你們的獎勵,回去別亂說。”
林美明白這算是私底下的獎勵了。
她和周罄拿着一模一樣的高級筆記本和鋼筆從辦公室出來,到教室時不少人都看到了。林美是趕緊把東西都放進書包裏,再有人來問都搖頭說不知道。
等林美都覺得這事已經是個“舊聞”的時候,學校裏還是有人拿這個說個不停。周罄都說:“他們沒別的好說的了?煩不煩?”
林美既是身在局中,卻也有點身在局外的清明。她發現複習正式開始後,不少同學好像不約而同的開始“逃避現實”。
班裏現在各種新鮮事物更多了,坐在後幾排的同學們都開始喜歡在書包時放幾本小說雜志漫畫等等,還有人開始迷歌星,把歌詞抄了一本又一本。
這在上半年時可沒有這麽“瘋狂”。
明知鄭老師現在查得緊,看得嚴,但大家反而對地下活動燃起了更高的熱情。連班對也更多了。不止是放學一起走,在自習課時只要鄭老師布置完一離開,他們就會悄悄換座位坐到一起。
坐到一起其實也做不了什麽,就是挨着一起寫作業。
不過那種粉紅泡泡的氣氛倒是很吸引人。
這天晚自習剛開始,鄭老師就給他們布置好卷子就出去了,說:“我一會兒再過來,你們好好寫,別馬虎,盡量別翻書,看看自己的水平。”
她剛出去,班裏就是一陣小聲嗡嗡,然後鄭凱黑着臉拿着卷子坐到講臺上去寫,看到哪裏說話就擡頭一臉“我要記名字了”的嚴肅勁,慢慢的班裏就安靜下來了。
後面人突然搗搗林美,然後一個筆記本從她腋下遞過來。
林美不動聲色的伸手從腋下把筆記本接過來,悄悄攤開,見上面折了一頁的地方寫:我想知道你喜不喜歡我。
林美:……
她一句話沒寫,轉頭把筆記本拍在後面的桌上,皺眉道:“別無聊了!”
然後就聽後面的人把這句“別無聊了”一句句傳回去。
“林美說什麽了?”
“她說‘別無聊了!’”
林美:=_=
過了一會兒,筆記本又傳回來了,林美不接,後面就不停的輕輕用這個打她,她就死活不接,後面锲而不舍,林美沒忍住回頭又小聲罵了句:“煩不煩人啊?”
現在坐在她後面的是個圓圓臉的女孩叫郭鑫鑫。她一副“你肯定不是在說我”的呆萌臉對林美急得解釋:“不是,這是後面給你的。”
“後面給我的你就接?你就要給我傳?誰讓你接了?你接了你想辦法去!”一次兩次三次,不能讓林美還保持好脾氣。
郭鑫鑫看看筆記本說:“你真不看?那讓我怎麽還回去啊?”
“你不還你留着啊,反正我不要。”林美說完就轉回去繼續寫卷子了,真TMD煩。
郭鑫鑫呆了一會兒,拿着筆記本給後頭的說:“林美不要。”
後面的人哦了聲接過來就往後扔,“那誰不要。”
過了一會兒又傳過來了,再傳到郭鑫鑫這裏,可這次她不敢用遞的給林美了,她改成小聲叫林美。
林美裝沒聽見,心裏想這郭鑫鑫要是再這樣,她就跟鄭老師說她要換位子!
☆、第 24 章
? 傳筆記本的小插曲很快就被林美忘到腦後了,在各科複習齊頭并進的時候,所有的老師一起發力,她發現自己的時間快要不夠用了。現在她早上起床已經把跳舞這一環節給省了,改成複習。
一天到晚,她把所有的時間都壓榨幹淨。教英語的高老師告訴他們可以把單詞用錄音機錄起來,慢慢聽,林美就把物理、數學、語文、政治的課文給錄了天天聽,這樣就算她在寫卷子還是幹別的什麽,錄起來的課文內容聽着聽着,潛意識就會有印象,在某一天會發現很神奇的!她都記住了。
七點半看新聞聯播是自習課将要結束的信號。看完新聞聯播後很快就可以放學了,這個時間大家都會變得比較自由,鄭老師一般不會在這時過來,所以教室裏三三兩兩的聚成一堆,倒是沒有人早退,因為學校大門八點才會打開。
外面的天黑洞洞的,林美和朱海、周罄三人圍坐在一起,她和周罄一起給朱海講題,一道不算特別難就是有點繞的物理題。
她們從看新聞時開始偷偷的講,一直到新聞聯播放完了,有幾個男生開始拿着遙控器遛臺了,朱海還沒聽懂。
林美從這時就深刻的明白什麽叫“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聽不懂我說什麽”。明明解題思路挺清楚的,她重複的嘴都幹了,朱海仍是一臉迷茫的看着她。
特別是在男生們遛臺遛到了鄭伊健演的《人魚傳說》,鐘麗缇豔麗的容貌和豐潤的身材讓幾個男生立刻去悄悄掩上門,然後把聲音調到最小,聚精彙神的站在電視機前。
然後不由自主的,朱海的視線也被吸引過去了,林美也勾着頭看,發現鄭伊健以前确實是帥到沒朋友啊。
大家都開始走神了,這題也講不下去了。
鄭凱突然推門進來,看到男生們在看電視也當沒看見。沒老師的時候,他這個班長還是很了解什麽叫團結群衆的。
他拐到林美這邊對她說:“鄭老師叫你,快去吧。”
林美:“什麽事?”她跟周罄和朱海面面相觑,最近她好像沒出什麽需要被鄭老師叫過去的事啊。
鄭凱剛才就是從鄭老師辦公室回來,他善良的提醒了句:“小心。”
林美忐忑的去了。
辦公室裏大半的老師都已經走了,只有鄭老師和四班的班主任于老師在。叫林美沒想到的是郭鑫鑫站在鄭老師面前哭得頭都擡不起來,鄭老師的聲音壓得很低,雖然是在訓斥,可是給人一種很溫柔的感覺。
林美悄悄走過去,鄭老師沖她點點頭,對郭鑫鑫說:“你看林美,她就沒有去管別人給她傳的條,為什麽啊?那是因為她知道現在什麽最重要。你們現在談戀愛能談出個什麽結果?以後你到大學去談,總比現在談更認真,你說對不對?”
林美:“??”把她叫過來就是為了這個?
說起傳條和郭鑫鑫,她還記得一周前的那件事。不過不是都過去了嗎?後來郭鑫鑫也沒再給她傳條了,現在是又怎麽了?
鄭老師說:“結果人家不傳的條,你接過來傳,你說你這是不是犯傻?你的學習一直不錯,你爸你媽都挺放心你的,老師也一直都很看好你,知道你能考個好學校。你現在這樣,你不覺得對不起你爸媽嗎?”
林美:“……”她怎麽覺得這畫風不太對?
郭鑫鑫是剛才看完新聞出來上廁所被鄭老師碰到給提到辦公室來了,一通推心置腹的話之後,郭鑫鑫覺得自己真是罪大惡極。
林美從頭到尾陪綁,就最後鄭老師跟她說了兩句:“最近要是聽到什麽不好聽的話,不要放在心上。老師相信你,要是他們說得太難聽了,你也不要跟他們吵,過來跟我說!”
林美滿頭問號,先呵呵道:“好的,我知道了,鄭老師。”
跟郭鑫鑫出來後,昏暗的走廊裏沒有燈,挺安靜的,正好合适逼問。
林美小聲問她:“怎麽回事啊?”一邊看她哭得太慘,就把餐巾紙掏出來給她。
郭鑫鑫抽噎着用了兩張餐巾紙擦鼻涕,鼻音很重的說:“謝謝。”
其實事情很簡單。林美當時不肯再接筆記本還發了火,郭鑫鑫就不敢再給她傳了,可筆記本遞過來後,她又覺得錢亮很可憐,就在筆記本上給錢亮寫回話,說林美不想接他的紙條,讓他不要再傳了。然後又寫了很多。
“我想着讓他別太難過……”郭鑫鑫說着嘴又扁了,豆大的淚珠又掉了下來。
林美汗:姑娘你真是活生生的聖母。
她怕辦公室的鄭老師再聽到,就拉着郭鑫鑫慢慢往教室那邊走。
慢慢的她也聽出來了,郭鑫鑫的性格比較軟,屬于不會拒絕人的那種。錢亮一直傳筆記本,後來跟他主要對話的人就換成郭鑫鑫了。他一直傳,她就一直接。最後兩人就談起了戀愛。
林美:……世界變化得太快了。
這才一周而已。不過仔細想想也不奇怪,她完全了解現在的男生完全是被荷爾蒙燒的,并非真正的感情,而是男生被女生吸引而已,這個女生可以是任何一個人。不管是什麽樣的理由,可以說只要有一個引子,這場“愛情”就會發生。
就說錢亮無緣無故對她傾心這事,她事後也分析過——大學時修過心理學。一開始是那群男生先傳了她和錢亮的流言,她很确信在這之前,錢亮絕對對她沒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