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意思。
這等于是一種心理暗示。換句話說,是先有流言說錢亮喜歡她,之後錢亮就真的“喜歡”上她了。
但其實林美沒有給過錢亮一點暗示,錢亮自己再陶醉還是沒有一個出口可供宣洩。郭鑫鑫就這麽出現了,錢亮的“愛情”才圓滿了。
回到教室到,林美跟郭鑫鑫坐到一起,一起看她跟錢亮“愛的見證”。說實話林美看的時候很囧。因為在前半本,都是錢亮像寫瓊瑤劇一樣糾結着林美不接受他的感情讓他多麽痛苦。
……只看錢亮這個人絕想不出他有這麽細膩的內心。
郭鑫鑫卻很沉浸在這種傾訴中,在後面錢亮開始說郭鑫鑫是個好人,願意聽他說這些,如果沒有郭鑫鑫的安慰,他“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林美:“……”
林美很想笑,她以前也就覺得身邊的同學都是小孩子,所以她有時不免總是做出大人态。看到他們這麽一本正經的做很可笑的事,她就覺得很可笑。
可她卻不敢笑,因為郭鑫鑫的眼圈又紅了。
這天放學時,林美和周罄是跟郭鑫鑫一起走的。
郭鑫鑫一直借着林美躲錢亮看過來的目光。林美問她要不要跟他說清楚,如果他們這麽認真的話,說清楚會不會比較好?
“走吧,走吧。”郭鑫鑫垂着頭說,她傷心的每一個人都能看出來。
三個人一起慢吞吞的走在路上,旁邊車流如龍,朦胧的路燈燈光灑在地上。
……旁邊的周罄和郭鑫鑫都是受過“情傷”的人,很有共同語言。
林美保持着=_=臉全程跟随,覺得自己簡直太不合群了。她發現,就算她認為初中談戀愛是一件蠢事,可是如果做蠢事的人很認真,那就不能嘲笑他們。
走到路口,郭鑫鑫先騎上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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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罄嘆了口氣說:“她還喜歡他呢。”她發現今天林美從頭到尾沒說話,怕冷落了林美,笑着說:“郭鑫鑫其實一直挺嫉妒你的,因為錢亮第一個喜歡的人是你。”
林美呵呵:“幫我轉告她,那是不可能的。”她很想用她的分析拍這倆傻姑娘一臉,可又覺得這麽做太KY了。
之後幾天,林美和周罄都帶着郭鑫鑫一起走。鄭老師也支持她們幫助同學,還特意在走廊上遇到時誇她和周罄團結同學,鄭老師連她們給朱海講題的事都知道。
郭鑫鑫被“拆散”後有很多心裏話想跟人說,她跟周罄算是一見如故了。周罄推薦她聽邁克的歌,但郭鑫鑫不喜歡,她更喜歡臺灣的一個組合叫草蜢,收集了很多關于草蜢的貼畫和雜志,她還有草蜢所有的磁帶。
林美發現自己快成邊緣人了。周罄和郭鑫鑫越來越有話聊,她們倆人相似的經歷還有同樣的愛好。對比起來,只關心卷子和作業的林美就在不知不覺中成了三人之間最沉默的那個。
她倒是不覺得有什麽不好,走在一起時大腦放空想想數學題什麽的。
但周罄和郭鑫鑫卻都覺得很不好意思,一直想把她拉進話題中來。
所以她們都在努力發掘。
周罄就愛提圖海,郭鑫鑫驚喜的說:“原來你喜歡圖海啊!對了,我聽說他帶過你……”
林美呵呵幹笑,她發現把“暗戀”的對象設定為臨她太近的人也不好。就比如她跟圖海并不像她想像的那麽遙遠,根本是分分鐘就能扯到一起的人。
林美決心給自己找一個更遠一點的人來“暗戀”,既回應了朋友的關心,又安全不容易出事。所以她說:“其實我喜歡的人是鄭伊健!”
她對着周罄和郭鑫鑫花癡了一路鄭伊健後倒是能夠取信她的朋友們了。就是周罄說:“我能理解,就像我喜歡邁克一樣。”
林美誓死要把暗戀對象從圖海扭成鄭伊健,馬上反駁說:“不太一樣,你是崇拜邁克,我是喜歡鄭伊健!”看她真誠的雙眼!
鄭伊健的臉很有說服力。所以周罄和郭鑫鑫都順利的接受了她的“真愛”是鄭伊健。圖海嘛,林美很快表示她對圖海在初一時覺得他很高很帥,但現在她已經移情別戀鄭伊健了。
郭鑫鑫則很快找出了鄭伊健唱的歌。
林美瞪大眼——鄭伊健居然還唱過歌?!做為真愛對他的了解真是太不全面了!郭鑫鑫提起來時她只好連忙不停點頭表示“對啊對啊鄭伊健唱歌也好帥!”。
所以她終于找到了跟朋友們的話題了,當她們說失戀時,她就說她也見不到鄭伊健。當她們說喜歡的歌星時,她也可以插兩句鄭伊健的歌。為此,跟郭鑫鑫去逛街時,她還買了盤鄭伊健的磁帶。
郭鑫鑫的事并非個例。林美很快發現鄭老師其實一直在悄悄觀察着班上的同學,特別是在上自習課的時候。
慢慢的大家也發現了。
在晚上的自習課上,鄭老師走的時候交待鄭凱記得七點鐘打開電視讓大家看新聞就離開了。一開始,大家還在認真寫作業,沒有說話。十五分鐘後,班裏就開始傳來嗡嗡的說話聲。大家開始換座位。
朱海就拿着書和作業搬着凳子興沖沖的坐到林美的旁邊來。
林美也習慣的往旁邊讓讓,兩人一起寫作業。
突然,班上陡然一靜,鴉雀無聲。
朱海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連凳子都顧不上搬,拿着作業就逃回她的座位上,然後虛坐在那裏。
林美趕緊悄悄把她的凳子給踢過去。朱海一把拽過凳子,埋頭做認真學習狀。
這時林美就聽到鄭老師從教室後面走過來的腳步聲。
鄭老師站在班的正中央,用眼神掃過班上所有人,特別集中在某幾個換了座位的。她說:“王偉,你怎麽跑到張麗那邊去坐了?回你的座位去!”
她挨個點名,連剛才已經逃回座位的人都不例外。不過沒有點朱海的。
朱海從頭到尾都緊張得不行,最後發現鄭老師沒點她,立刻松了一大口氣。
鄭老師說:“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有閑心幹這個?”她沒有罵人,就是說:“以後不許随便換座位!該你坐在哪裏就坐在哪裏!以後我要再發現有人随便換位子,我就把他們全都換到最後一排去坐!坐不下的就給我站着!”
有鄭老師這句話後,大家倒是不敢像之前那麽“嚣張”,一到晚上的自習課,等老師出去後就換座位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坐。鄭凱和梅露也變成兩人在老師離開後,輪流坐到講臺上當鎮山太歲。有他倆在,确實管住了班上的紀律。
不過林美總覺得這事不會這麽順利。
這周輪到林美這一組值日。值日包括班級衛生和校園衛生。現在還沒正式開學,上課的都是三年級的學生,所以這也意味着他們班在校園衛生的劃片變得更大了。
就像自行車棚。
鄭凱特意解釋過,說這個自行車棚的整理以前一直是各個年級每個值日班出兩個人來整理的,就是把自行車給擺齊。但現在只有他們三年級上課,所以人手就變少了。
林美就是要和郭鑫鑫兩個人,再加上另外四個班的八個人,擺上一星期的自行車。
早上七點五十分的鈴一打,林美就和郭鑫鑫飛快的沖下樓。她們要趕到自行車棚那裏擺車,跟他們一起往樓下跑的還有別的班的值日生,兩天下來幾個人都混熟了。
附中的自行車棚在學校大門圍牆和教學樓的中間的夾縫裏,算是空間利用的相當好的一個例證。它非常的狹長,只能擺一排車。如果不擺整齊,那等到推車時差不多能打起來。
現在只有三年級的人停車,車的數量已經非常少了,所以他們的工作任務并不重。
林美和郭鑫鑫散開,盡量把車往裏放,給走道空出更多的地方,方便推車。
有時會有人忘了拔鑰匙,郭鑫鑫就看到一個,她拔下來後等一會兒交給傳達室的老師,丢鑰匙的人會去找老師問的。
傳達室的老師現在正在準備鎖校門,這時突然有人騎着車往學校沖說:“等等!”
傳達室的老師停下說:“快點!”
騎車來的是兩個人,一男生一女生,他們騎着車直接拐到自行車棚才下來,林美趕緊過去幫他們擺車,讓他們盡量把車往裏推。
等聽到打上課鈴了,剩下的沒擺完的只好不管了,林美和郭鑫鑫往樓上跑。結果就在二班門前看到剛才那兩個人正在走廊裏罰站。
第一節課下課後,高源去上過廁所回來就笑,說:“我看到二班的王斌和他們班李靜讓老師叫去了。”
“他倆一塊遲到了吧?我看到他們倆一起跑上來的。怎麽來得這麽晚?早自習都沒趕上。”
第二節是語文課,鄭老師來了以後先不忙上課,讓鄭凱把這一周的考勤拿上來。
她剛才在辦公室才知道,現在這些學生們竟然還特意在路口等着一起上學。他們哪兒來的這麽多新鮮主意?腦筋就不能用在正事上嗎?
鄭老師在上面看考勤,下面的學生們噤若寒蟬。
“最近遲到的人有點多啊。”鄭老師說,“是我給你們布置的作業太多了?你們晚上寫不完,早上才起不來嗎?”
大家在下面齊聲說:“不——多——”一邊說一邊心裏滴血。
這方面大家總是很有默契的。
“既然不多,早上為什麽要遲到?”鄭老師的目光充滿威力的掃了一圈,說:“以後不許遲到,我早上會過來看着。早自習開始時必須到校。”
以前早自習并不強制,七點半,最晚七點四十的時候到就行了,鄭老師一般不生氣也不會罵人。但也有個約定俗成的時間點,那就是七點五十。一般默認絕對要在七點五十前到校,不到就很危險了。因為七點五十時,鄭老師會到班裏看一眼。
八點時不來就是板上釘釘的遲到了。考勤一般就記這個時間的。鄭凱和梅露輪流記,他們掃一眼就知道班裏誰沒到。不過鄭凱喜歡假公濟私,有時他的哥們沒到他也不會記,這個班裏都知道。
鄭老師現在鄭重聲明:“以後班上七點半開始早自習,七點半前必須到校。”
林美看了一圈,不少同學都露出了苦相。無緣無故時間就提前這麽多,太倒黴了。
第二天,七點半時教室裏已經坐滿了人。鄭老師卻是在林美七點二十到校前就已經在教室裏了,聽早到的同學時,鄭老師是七點十分過來開的門。以前這個鑰匙是交給值日的學生的,哪一組值日,有個最早的人到把門打開。
堅持兩天後,就叫鄭老師抓了一個遲到的。
林美和郭鑫鑫準備去擺自行車,剛走到二樓就碰上了李軍。大冷的天,他跑得臉都是紅的,氣喘籲籲背着書包往上跑,一看到林美和郭鑫鑫,連忙問:“老師在不在?”
林美沉痛的點頭,“你完了。”
李軍一抹臉,破罐破摔道:“完就完吧。”然後勇敢的往上走。
等林美和郭鑫鑫勞動完了回來,就見李軍站在走廊裏罰站。還有兩個他的哥們路過他時對他指指點點,狠鐵不成鋼的說:“你說你搞什麽啊!這不是正往槍口上撞嗎?”
李軍站在走廊裏特別尴尬,對哥們沒好氣道:“滾!”
李軍的遲到其實沒那麽多浪漫因素,他就是倒黴的自行車鏈條掉了。說是一出家門騎過一條街就掉了,然後周圍又沒修自行車的,他是半跑着來學校的。然後在菜市場那條街的街口看到一家修自行車的!趕緊修好騎上到校,總算是趕在八點前到了。
現在還不流行打的,所以他真的是挺可憐的。
但鄭老師明顯打算把李軍當典型豎起來給其他人敲警鐘,所以罰站後,李軍還寫了一篇檢讨在自習課上讀。全班都靜靜的聽他在上面結結巴巴的讀完,再看他羞紅了臉下來。
林美有點擔心他會不會傷了自尊心,不過看新聞時就看李軍跟他的哥們說:“蛋!就我倒黴!這回非讓我爸給我買輛新車不可!我看他這回還敢不敢不給我買!”
☆、第 25 章
? 正式開學的那天,李軍騎來了他的新山地車。
學校裏一下子湧入了太多的人,讓林美都有點不習慣了。校園裏亂糟糟的,讓本來已經收心認真學習的三年級們突然又被拉入了過年的氣氛中。
看到一二年級的全都是過足了寒假才來的,他們卻連炮都沒有放過瘾,一個個都不甘起來。
“真羨慕他們啊。”何棋跟高源幾個趴在走廊的欄杆上,望着底下操場裏的低年級生們。
“他們早晚也有這一天!”高源惡狠狠的說。
三年級跟一二年級的人相比,那真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了。
所有的老師就像牢頭一樣緊迫盯人。
山地車成了學生中間的新流行,人人都想要一輛。家長們也看在孩子們辛苦的份上滿足他們的願望。就在李軍騎着新車到學校時,鄭老師就在課堂上說:“一輛山地車好點的頂你們父母一兩個月的工資,父母們不吃不喝攢了一兩個月的錢才能給你們買輛車。可你們要車的時候想的是什麽啊?無非就是在同學中間顯擺顯擺。”
鄭老師問得整個教室的人都垂下頭,“你們愧不愧疚?”
“你們都長大了,懂得比我都多。”鄭老師示弱般語重心長的說到這裏,底下的人嘿嘿笑出了聲。“現在的家庭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你們的父母都要奉養雙親吧?大多數人都是跟姥姥、姥爺或爺爺奶奶一起住的。你們的爸爸一個月能多抽一包好煙都要高興壞了,結果你們一張嘴就是一兩千的山地車。你們要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父母啊?”
這話說的,簡直如泰山壓頂。
林美以及絕大多數的同學都把視線悄悄集中在了李軍身上。而李軍早就把頭埋到胳膊肘底下去了。
鄭老師長嘆一聲:“我也不多說了。山地車是挺好的,你們要來了,就要對得起你們父母給你們買的這輛車。好好學習,考個好學校,讓你們父母也跟着光榮光榮。”
這只是上課中的一個插曲,說完這段心靈雞湯,鄭老師翻着書說,“大家來看《山中訪友》,一起把課文讀一遍。”
大家齊聲讀起來:“……早晨,好清爽!心裏的感覺好清爽!……”
清爽個P啊。
下課後,高源同情的拍了拍李軍的肩,剛才那一堂課李軍的臉蛋都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李軍卻恢複得相當快。下午放學時,林美剛出校門就見李軍騎着他那輛酷炫的山地車拐了個彎停在了附中後面的那個愛結冰的小巷子口。然後黑暗中,一個看不清臉的女生走過來上了他的車。
跟着,李軍風馳電掣般騎着車帶着妞咻的一下跑遠了。
林美、周罄和郭鑫鑫都被震住了。林美嘆道:“李軍的心理素質可以啊。”她今天也有那麽一咪咪擔心他被鄭老師給打擊壞了,結果人家根本沒當一回事。
郭鑫鑫的擔憂更人道一點:“被人看到怎麽辦?”
周罄冷靜道:“沒事,李軍是坐在後面的,鄭老師都懶得管他。倒是那個女生,好像不是咱們班的。”所以就更不用管了。
之後幾天,因為一二年級都到校了,學校裏在下課時突然多了很多放炮的聲音。連打掃衛生的人都抱怨了。這周值日的是王寶寶那一組,他負責拖三班外面走廊的這一塊地。
“這誰啊?還敢放炮?”王寶寶拖地時看到角落裏有一小撮紅色的炮衣。他稀奇的對人說,“咱們現在還有人敢放炮?”誰這麽英雄?
高源過來看了眼說:“估計不是咱們三年級放的,是底下扔上來的。”
把過年時的習氣帶到學校裏的人還挺多,一二年級裏都有。因為學校裏嚴禁放炮,所以偷偷把炮帶到學校來的人都有着做間諜的本能,地下工作搞得非常好。他們不但喜歡把炮點着後往樓上扔,還喜歡扔到自行車的車簍裏。
周罄的自行車很快遭秧了。這天晚上放學她去推車,車棚裏黑洞洞的看不清,等走到路燈下頭,就看到她白色的車簍底部和側欄被炸的黑呼呼一片了。
三人趕緊站住,周罄把車支好,林美幫她提着書包,三人把周罄和郭鑫鑫的車給檢查了個遍。
“還好沒把你的輪胎給炸壞了呢。”林美說。最後是只有周罄的車倒黴。
“這些人真惡心!”周罄推着車氣得不行,這種事誰遇上了都不可能不生氣。
“平時上課沒時間,下課就有人看到了,估計是體育課上幹的。”林美道。
自行車簍遭殃的不止周罄一個,越來越多之後,學校祭出雷霆手段:搜查。每個班抽幾個人做為特搜組,就站在學校門口,看到可疑的人就叫過來讓他自己掏兜掏書包。
鄭凱在班上一說,平時避之惟恐不及的大家紛紛踴躍起來。
“我!”高源直接站起來舉手,撸袖子道:“叫我知道是誰把炮扔到我的車裏看我不跺死他!”
鄭凱挑了幾個男生加幾個女生,林美赫然在列。
挑男生是為了抓人,挑女生就是為了讓她們管着點男生。鄭凱跟林美等幾個女生說:“到時要是高源他們太過分了,你們管着點。”
林美黑着臉,這樣一來她的早自習算是泡湯了。已經養成習慣的事,一旦打破習慣就渾身不自在。林媽媽讓她看電視,她都有罪惡感,現在不能上早自習,她的心情當然也不會太美好。
第二天一大早,林美就站到了學校門口。帶隊的是體育馬老師。馬老師教他們:“女生不用搜,帶炮進來的都是男生。挑那些看着就調皮的,衣服比較髒的,一般一抓一個準。”然後他演示給他們看。
一堆三五個一年級的一窩蜂往校門裏跑,馬老師招手:“站住。過來。”上去一把将一個躲到他同學身後往校門裏擠的男生抓過來,“你跑什麽?哪個班的,去叫你們班主任過來。”
馬老師吓唬完後就讓這男生自己掏兜,結果這男生渾身上下六個兜,上衣四個,褲子兩個,裝滿了指節長短的小紅炮。
林美都看直眼了,馬老師讓他把炮放在地上:“你帶這麽多,是來上學的還是來放炮的?”
一早上下來,林美抓了六個,每個人多多少少都帶炮了。最多的也跟馬老師抓的那個差不多,身上所有的兜裏都裝滿炮。
所有收繳上來的炮掃起來能有小半筐,馬老師提到自來水管底下沖水沖透才倒到垃圾箱裏。
晚上上自習課的時候,李軍嘿嘿嘿嘿的跟高源幾個人溜了。鄭老師最近對他們很放心,自習課早就交給鄭凱和梅露了,今天更是早早的走了。
班裏又變成聚成一堆堆的,鄭老師之前說過的話已經被大家忘到腦後了。反正只要不談戀愛,怎麽坐老師其實是不管的。特別是前幾排的學生們。
林美和郭鑫鑫把桌子一并,加上周罄、朱海和陸露五個人圍在一起寫作業,挺有學習小組的風味的。上回鄭老師突然過來看到了還對她們笑了笑,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意思。
桌上擺着各自的作業和卷子,有不懂的就可以互相問,林美和周罄都快成她們的小老師了。
朱海愛走神,她借來林美的書照着劃重點,說:“我聽李軍和高源說要去把收來的炮給撿回去。”
“撿回去也不能放啊,都濕透了。”周罄說。
郭鑫鑫說:“我聽說他們把炮放在暖氣片上烘幹。”
……
李軍和高源廢物利用,白撿這麽多炮!簡直都快樂歪了。他們有時甚至會在白天去撿炮,一不留神就被人看到了。林美再聽到這個消息時是鄭老師大發雷霆,要高源和李軍把家長喊來。
家長喊來後的第二天,高源兩邊臉都被扇得通紅發腫,李軍是被他媽媽送來上學的,到教室後連坐都不敢坐。
下課後,何棋親切的去慰問李軍和高源,“疼不疼?你爸把你的屁股揍成八瓣了吧?”
高源的臉是他爸讓他自己扇的,本來挺愛傻樂的一個人今天不吭聲了。
倒是李軍呲牙咧嘴的說:“我爸是拿他的皮帶抽的,我操!把我家鞋櫃上的花瓶都抽到地上了!”李爸爸抽皮帶這麽一甩,嘩啦啦就把後頭鞋櫃上的東西都抽到地上去了。
“我媽說我爸糟蹋東西,我爸一邊跟我媽吵一邊揍我。”李軍覺得父母很沒有道理,哪有一邊打孩子一邊吵架的?最後他媽說他爸浪費錢買那輛山地車,李軍又多挨了幾下,今早他跟他媽撒嬌耍賴,結果李媽媽理虧(?),特意送兒子來上學。
“山地車我爸不讓我騎了,什麽時候中考完什麽時候給我。考不好就給我弟送去。我操!”李軍悲摧道。
“該。”周圍一群哥們齊聲道。
冬去春來,天氣一天天變得暖和起來了。除了路旁還有積雪未化,大家現在再穿大衣走在太陽底下已經會熱了。
林美每周跟同學一起去書店已經成了保留曲目。最近又加進來了幾個人,像朱海、郭鑫鑫和陸露。
一堆女生一起逛書店這目的就不怎麽純了,總是先逛完輔導書,再去逛音像店,郭鑫鑫和周罄都要看新磁帶。周罄已經接到了周媽媽給她寄來的邁克的CD,是周爸爸托朋友從海關帶回來的。不過周爸爸說暫時不能給她聽,要等中考過後才給她。
周罄就只好先買些別的外國歌手的磁帶解解饞了。
幾個人從音像店出來去吃米線。朱海說:“一會兒幹嘛?”
一般來說應該是回家,林美問她:“你想幹嘛?”
朱海立刻興奮的說:“咱們去逛街吧!”
朱海帶路,一群人先是把自行車存起來,然後坐上公交車去了火車站附近的批發市場。朱海對這一片特別熟,什麽地方專批文具,什麽地方賣包,還有賣小飾品的、賣衣服的,等等。她奶奶家住這裏。
林美跟着一起買了一些文具,挑了個牛仔布的書包,又淘換了一堆發卡皮筋才回家。
林媽媽在家裏等到天黑,看她回來這麽晚一點都不生氣,說:“晚飯已經做好了,你姥姥腌的韭菜花,我買了兩斤鹵豬頭肉,現在吃不吃?”
林美坐着吃飯,林媽媽看她買回來的東西。今天帶出去的五十多塊錢花得幹幹淨淨。林媽媽卻一點也不覺得她浪費,看她買的書包說:“結實。我早就想給你換個書包了。”再看她買的發卡皮筋,說:“好看。”聽說價格很便宜,就說:“又便宜又好看。”
反正在林媽媽眼裏,林美從來都美得像花一樣。
之前說起山地車,林媽媽還問她要不要也買一輛。林美囧道:“我上學就過個馬路,不用買。”她平時也就去書店時騎騎車,使用率不高。
林媽媽不這麽想,“買了放着嘛,你那輛給我。你同學都有,你怎麽能沒有?”
林美:“真不用!我真用不着。不然等日後我上高中了再買?”
上高中後學校遠了,換輛好點的車也行。
林媽媽從此就把這件事記在心裏了。今天她一邊給她把舊書包給騰出來,說一會兒就拿出去扔了,這也太破了,一邊說:“我今天在外面看到一個小姑娘騎的山地車特別好看!粉紅色的。回頭我帶你去看看,也挑一輛!”
林美就記得自己小時候別人有的她也有,她還以為自己從小就是個會追趕流行的人呢。現在看居然是林媽媽太疼愛她的緣故。她家裏還有個舊的小霸王游戲機,也是林媽媽在她小學時突然有一天托人買回來的,還有兩個游戲卡,之前林美從來沒有玩游戲的念頭。
第二天到了學校,林美她們五個全都用上昨天買的新文具了。
朱海甩着頭發讓她們看:“我昨天回家跟我媽研究了半天怎麽把這個蝴蝶結擺正,最後根本擺不正,只好這麽歪着。”她買的是個帶蝴蝶結的緞帶皮筋。
周罄買了個新筆袋,說:“我爸說我浪費錢,說我把心思都用在這些東西上了。”
林美:“你爸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周罄搖頭:“我爸一直這樣。他就恨不得我每天什麽都不幹,就學習。”她看了眼陸露和朱海,悄悄跟林美說:“我以前把陸露帶我爸看,我爸都讓我別跟她玩。我爸倒是對你挺滿意的。”
怪不得林美以前一直覺得周罄好像沒幾個要好的朋友,原來是周爸爸幹的。
“我昨天跟我爸說是跟你一起去的,他才沒有使勁罵我。”周罄知道,這是因為林美之前模拟考考得非常好,周爸爸才認同林美的。所以她現在常拿林美當擋箭牌,要幹什麽叫上林美基本都能行。不然以前,周爸爸肯定不會讓她每周六下午出去跟同學玩,就算說是去書店,回來也要嚴加審問。更別提還跑去批發市場買一堆小飾品回來。
周罄不敢買太顯眼的東西,昨天除了一個筆袋,只買了一堆可愛的小耳釘。
林美看她買耳釘問她:“你想打耳洞?打耳洞很痛啊。”
周罄肯定的對她說:“我考完中考就去打,一邊打兩個。”她早就想好了,連店鋪也找好了,就是她平時去理發的那家美發店,店裏也打耳洞。
林美看她扒着耳朵說要打在耳軟骨上就渾身冒冷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周罄說:“你打不打?那家店還能紋身,我想等我上高中了再紋。圖案我都挑好了。”
林美頭搖得像撥浪鼓,她怕疼怕得要死,無論如何不會打耳洞,更別提紋身了。
“你不怕痛嗎?”林美問周罄。她覺得這姑娘現在道行高的有點吓人了,是壓抑太久嗎?
周罄搖頭說:“我看過他們打洞紋身,一點都不痛。他們會先給人塗麻藥,麻藥過了有點疼,還要再吃幾天消炎藥,不過很快就沒事了。”
林美心道看來你掂記很久了嘛。
周罄的打耳洞計劃不但跟林美說了,還鼓動朱海、陸露和郭鑫鑫也去,不過朱海和陸露都搖頭說家長肯定不同意,朱海更是說:“我媽知道我敢打耳洞非打死我不可。再說多痛啊,我聽說痛得睡覺連翻身都不敢。”
倒是郭鑫鑫很有興趣,還跟周罄去那個美發店問了問價錢,回來說那邊的針頭是一人換一個,衛生情況倒是挺讓人放心的。
一個周罄,一個郭鑫鑫,看起來都是乖乖女。沒想到她們的接受能力這麽強。
朱海私底下跟林美說:“這才叫人不可貌相呢。我媽還說我會帶壞人家,切。”
林美她們五個漸漸成了一個小團體。班裏從來不缺這種小團體,像鄭凱和梅露,都有自己的小團體。林美從來沒想過自己也能有一個小團體。
她們五個同進同出,有時連去廁所都要問問五個人是不是都去。
這裏面,只有陸露是林美不太熟的一個。
陸露在這半年一下子胖了很多。聽她說是陸媽媽說她現在三年級太辛苦了,每天都催着她吃。陸露不知是長胖了還是青春期的緣故,臉上冒出了很多青春痘。周罄說陸露一直在找能消青春痘的洗面奶,家裏光是她的洗面奶就有七八支,逛精品店超市看到了還要買。
林美:“這個,青春痘一般跟內分泌有關。”只用洗面奶是治标不治本啊。她想讓陸露這樣不如去看看中醫。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她記得她有個學中醫的同學曾經跟她說過,青春期時最好別吃中醫調理,等過了這一段,要是青春痘還不下去再看不遲。就是去看了,大多數大夫都不會給開藥的。
陸露在她們五人小組裏只跟周罄最好,一般也不太跟林美她們說話。有次陸露問林美物理題,林美給她講了以後,周罄事後跟林美笑着說:“陸露說她猶豫半天才敢問你,你給她講了題後她都不敢相信。”
林美囧:“我有那麽兇嗎?”
周罄嚴肅的點頭,“你有點,怎麽說呢,就是挺愛教訓人的。不是說你這樣不好啊,我覺得挺好的,挺有氣勢的。”
林美整個人都不好了,問周罄:“我很愛教訓人嗎?”
周罄嚴肅的舉了個例子,“就那次你們組打掃衛生,我在那裏等你一起走。幾個男生不是拿掃把打架嗎?你回頭瞪了他們一眼,真的挺吓人的。”
林美回憶了下,想起那是兩個男生拿拖把亂甩,污水甩到了她臉上,她才生氣的看他們。
“很兇嗎……”林美不禁自問,是不是她自以為已經收斂了,沒把他們當小孩子看了,但偶爾遇到事時還是反應不過來呢?
她決定反省下。
于是林美在第二天就保持笑臉迎人的溫柔面容了。她用春風般的溫暖堅持了一天,放學後周罄悄悄問她:“你今天怎麽這麽溫柔?”
林美:“有嗎?”
周罄點頭:“吃錯什麽藥了?”
林美:=_=
周罄說:“下課李軍和王斌打架,把你的書都給撞到地上了,你笑得特別吓人。”
林美:“……”
不止書,連她的筆袋裏筆都給撞飛了,在教室裏找了半天。這兩個男生從講臺上嘻嘻哈哈打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