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番外 part7.2
雲九韶接住袖霭,随即便在他曲池穴用力一摁,袖霭忍痛不做聲,便聽雲九韶嘆了一聲:“你肩上有舊傷,若真暈過去,按你曲池也早該痛醒了才是。”
袖霭只得慢悠悠地睜開眼睛,尴尬地站直了。
“你可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師父面前耍小心機,你也是做師父的人,徒弟那些斤兩夠你看嗎?”雲九韶剛說完又轉念一想,“算了,你們兩個說不定還真的能把對方唬住。”
袖霭不甘心道:“所謂關心則亂,我也沒有師父說得這般不濟事。”
雲九韶忽然正色,凝視着他道:“既如此,你也該清醒了。”
袖霭望着他,其實很多很多年前的師父是什麽樣子他已經幾乎忘了。
在師父的敘述裏,他随父母一道自馬車上堕崖,雙親護住了他。差點要凍餓而死的他爬到山澗被師父的仆從撿到,師父測了他的根骨正是學武的好苗子,便一時興起将他帶回浮黎山收為徒弟栽培。
他自小在浮黎山長大,等師父的兩位忠仆相繼過世,他便承擔了伺候師父衣食住行的重任。雲九韶是個貴公子,食不厭精脍不厭細,也從來不理什麽凡俗的事,他只鑽研武學精妙、沉浸在琴棋書畫的文人天地裏。袖霭可說得上是他最親近的人,然而這份親近屬于師父予徒弟的甚至是主上予仆人的,卻與情愛絲毫不涉。袖霭至今不知道結玉劍法的“一點靈犀”是師父為何人所創。
雲九韶在他面前舞一點靈犀只那一次,人如玉衣如雪,劍光所指無論何處,他的目光都只在那握劍的指尖。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明白,他對雲九韶是敬更是愛。
白雲蒼狗世事無常,他自知悖倫,便只想好好陪在師父身邊,不像其他人會永遠地離開師父。只是這點妄念終究不能被成全。
如今師父叫他清醒,他若能清醒,那五十年前就該清醒了,何須延宕至今為情凄苦?
然而袖霭又在想,我只那一次不聽師父的話,偷練了禁忌的先天神功,便招來了我二人三十年的分別,甚至險成永別。而如今我是不是應當好好聽他的話,清醒過來,忘掉之前的愛恨嗔癡,本本分分地做回雲九韶的徒弟?
是他行差踏錯,那現在也該步回正軌。
袖霭這麽想着,神色不定,雲九韶自然知道他此刻必定心潮起伏,便順勢道:“你我都不是知慕少艾的年紀了,當破執念便破。八苦難渡,何苦為難自己?”
許久之後袖霭回道:“是。”
此時岑折葉三人已在來賓樓訂到了臨街的雅間,倚着欄杆遠眺正是玉帶一般的秦淮河。岑折葉支着手臂看風景,忽然問崔拂雪:“為何從前我們一塊兒來金陵,你不帶我到這裏看看?我看這裏多化外人,個個生得同我們中原人不一樣,還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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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拂雪斟茶的手頓了頓,微微擡眼道:“你寧請我上秦淮吃花酒,又為什麽不請我來這裏?”
岑折葉毫不掩飾:“請你吃花酒都費了我身上所有的銀錢了,哪裏有錢上這裏花銷呀?”說到這兒他得意地掏出雲九韶方才塞給他的銀票,笑道,“可我如今又有阿雪疼,又有師父疼,還有師祖疼,哈哈哈快哉我岑折葉!”
話音剛落崔拂雪便從他手中抽走那沓銀票,眼都不擡:“我替你收着。你每回千金散盡都搞得自己異常窘迫,那匹瘦馬現在還沒處安頓呢。”
岑折葉叫嚷道:“可你全收走了我更沒錢花了呀。”
崔拂雪反手又塞了他幾張,岑折葉納悶道:“你這是做什麽?”
秦桑桑翻了個白眼,臉別去另一側嘆道:“叫你要花也花他崔某人的錢呗。”
岑折葉恍然大悟,朝崔拂雪笑道:“就算我不用你的銀子也是你家的人,阿雪不必多心。”
秦桑桑更是受不住,起身道:“我去挑壺酒,你們且先慢慢黏糊。”說罷便離席了。
岑折葉見她離開便悄悄展臂将崔拂雪攔腰抱到欄杆旁的軟塌上,放下了紗簾只透進柔柔的日光。崔拂雪順勢倒在他懷中,二人相依相偎漸漸吻到了一起。
岑折葉用虎牙尖輕輕勾住崔拂雪仰頭露出的一小塊頸肉,不斷唇齒戲弄,落下了花綻一般的紅痕。崔拂雪情動,默默地伸手去撫觸岑折葉的下身,喘息着低聲問道:“一會兒他們便要來了,怎麽辦?”
岑折葉飛起一個箸枕将雅間門口的插銷擊落,而後低頭得意道:“如何,他們進不來。”
崔拂雪乜了他一眼:“你就把秦桑桑這麽關在門外?”
岑折葉摟着他壞笑道:“桑桑知趣得很。況且我們也不做什麽嘛。”
可惜秦桑桑很知趣,雲九韶和袖霭卻不。
正在情濃之時雅間的門被叩響,傳來雲九韶清越的聲音:“我替桑桑把酒帶上來了。”
岑折葉和崔拂雪一激靈,收回在各自身上嬉戲的手,給對方理了衣冠,而後岑折葉喊着來了來了匆忙起身繞過屏風去開了門。
岑折葉臉上紅潮未退,雲九韶打量了一眼冷冷道:“少年重欲,累脾腎。我看你休想在三十歲時趕上你師父那會兒的修為。”
岑折葉一邊羞愧一邊暗想,我師父那是想重重不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