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番外 part7.1
話音剛落岑折葉便覺自己嘴快了,随即又被師父一頭白發驚到,顧不得尴尬直直沖上前察看。雲九韶和袖霭都知道藏不住了,同時松開懷抱。雲九韶覺得此事與己無關,是徒弟不由分說上來強吻自己,他清白得很,所以淡然地退到一邊,接過秦桑桑顫顫巍巍遞來的帕子掩了掩唇邊的血跡。而袖霭見到闊別已久的徒弟,雖面上猶是熱燙,但還是竭力鎮定地招他過來,盡量沉着道:“小葉子,還好吧?”
岑折葉眼眶中隐隐有淚,微微點頭:“我很好,可是師父……”他的目光掠過師父如雪的白發,哽咽道,“師父是怎麽啦?”
袖霭舔去唇邊的血珠,朝他笑笑:“師父本就是老人家了,頭發白了有甚奇怪?”
岑折葉搖搖頭:“不是的,師父從前不是這樣。”
崔拂雪站到他身邊,不着痕跡地端詳了一番傳說中的昆侖武聖——容貌極美,白發不掩朱顏,更重要的是和自己生得一點兒都不像。崔拂雪隐隐有些雀躍,上前拜道:“晚輩崔拂雪,見過武聖。”
袖霭見這後生氣質高華儀态端方,一看便是世家子弟,心想也不知我那小葉子同他如何相處。心裏雖犯嘀咕,面上自然不能失了長者風度,袖霭扶了扶道:“拂雪不必多禮,你我實為一家人。小葉子系我一手撫養長大,心性如何我很清楚,恐是給你惹了不少麻煩。但有你照顧我很放心。”
岑折葉聞聽此言不滿道:“我早已不是小孩,有什麽麻煩阿雪的地方?”
袖霭輕笑一聲:“那你便好好照顧阿雪。”
崔拂雪忙道:“小岑與我不分彼此,相互照拂。”
袖霭點點頭:“如此甚好。你們逛完了沒有,要不要找處地方歇腳吃飯?”他轉向雲九韶的方向道,“師父覺得如何?”
秦桑桑終于尋得機會來拜見這位師伯,上前盈盈一拜:“師伯,我是桑桑。我爹說很小很小的時候你抱過我一次。”
袖霭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爹說你性子活潑,一看便是個讨人喜歡的小姑娘。”
秦桑桑蹉跎多年,如今已屬大齡未出閣的女子,這兩天接二連三被絕世美男親切地稱為小姑娘,心裏十分受用,美滋滋地應道:“師伯,我正逛累了,我們去來賓樓坐一會兒進點茶水點心吧?”說着便搡着師祖一道。
雲九韶見徒弟這般鎮定自若,自己更不能露怯,撿起地上掉落的帷帽塞到袖霭手上:“待會兒要麽去買瓶墨汁給你染染頭發?”
袖霭忽然賭氣:“我不要。”
雲九韶蹙眉道:“那待會兒要摘帷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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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裏面吃喝,不妨礙。”
雲九韶忽然想到什麽,問道:“你一路到此處,都沒遮掩外貌?”
袖霭滞住,半晌方回道:“先前易了容,扮作老翁的。”
雲九韶不假思索道:“那你便再去易了容,何必戴着這個麻煩?”
袖霭不說話,岑折葉附和道:“是啊師父,戴着帷帽多不方便。我正好還沒見過師父易容的樣子呢。”
袖霭沉聲道:“小葉子!”
岑折葉興致勃勃:“叫我瞧瞧師父變老的樣子。”他說着忽然凝了臉色,“對了,師父還沒和我說明怎麽數年未見頭發盡白了呢?是功法哪裏出了岔子?還是受了傷中了毒?”
袖霭心想你這傻孩子被人打了岔到這兒才記起來,正要說話,卻聽雲九韶緩緩道:“你師父為救我耗費了太多精氣,我方才已察看過體內無恙,你且放心。”
岑折葉聽師祖這麽說才安心,但是回想起方才走到巷口所見的場景,後知後覺對二位長輩道:“若師祖和師父還有未盡的事要做,我們先告退,待會兒去來賓樓彙合便是。”
他并不曉得方才是師父一鼓作氣去強吻師祖了,見師父面上還留着淚痕,嘴角也被嗑破,一下子想到一些白日裏不該想的東西,眼神無意間同崔拂雪交彙。崔拂雪見他眼神灼灼,不知道他是想去哪裏了,但他也覺得要這兩位老人家若無其事和他們一道吃吃喝喝,怎麽看都不自在,便拉上秦桑桑一起:“來賓樓素日裏熱鬧,未必有座,我們先去探問了打點好。師祖同師父倒不妨慢慢逛着過去。桑桑,這裏你最熟悉,帶路吧。”
秦桑桑自從岑折葉戳破“未盡的事”以後就一直從旁小心翼翼觀察兩位長輩,見崔拂雪在喊她撤,便急急改了口風:“正是,未必有座呢,我們先去安排。師兄走吧。”正說着三人便齊齊溜了。
這三人來去如風,袖霭攥着手裏的帷帽邊沿,心道這好徒弟就是來壞我好事的,還好他還算善解人意,帶着人又跑了。袖霭背對着雲九韶,心想方才師父被親了也不曾推拒,更是情急之下将自己擁入懷中,既如此倒也算天無絕人之路。他心底雖忐忑,但因雲九韶複生一事給了他無限勇氣,因此眼下倒有了不管不顧的豪情,轉身對雲九韶道:“師父沒有随孩子們一道,那便是想同我在一處了?”
雲九韶搖搖頭:“我只是想帶你把這一頭頭發整治好了。”
袖霭一滞,澀聲道:“師父難道不知,傷心悲白發,症結何在你我皆心知肚明。”
雲九韶微微挑眉:“照你所言,我就得讓你稱心如願了才成?”
袖霭垂下眼眸:“你別管我便是。”
雲九韶見狀冷哼一聲:“好。”
袖霭忙補了一句:“管我便更好。”聲如蚊吶,雲九韶卻聽清了,見了他又沒了人前的氣派,在自己面前一副委屈的樣子,忍不住說道:“你小時候極為乖巧,懂事的也早。我原以為你少年老成,沒想到七老八十了才開始對我撒嬌使性。”
本是一句随意的感嘆,卻一下子點醒了袖霭:正是,今日重逢師父對我仍頗多眷顧,縱我這般逾矩他也不曾與我置氣,反而是關懷擔憂的多,可見師父還是疼我的。是啊,師父怎麽會不疼我呢?
他越想越興奮,熱血潮湧,悄悄移了步子貼近雲九韶,輕聲道:“徒兒不敢……”說着不敢,身子已歪倒向了雲九韶,竟是趁機裝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