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節課下來,陳僑都不敢擡頭
幹什麽?”
前桌男生說:“哎,你這就不對,誰規定男生就不能貼暖寶寶,男生就不冷了。”
李筱:“那你要多少?”
“給一片我試試效果,看好使不好使。”前桌男生說。
李筱扔給他一片,然後周圍的人聽到動靜,都紛紛聚攏過來湊熱鬧,特別是男生,都要了一塊,脫下外套,貼在衣服各處。
陳僑看着這些男生的動作,他們這麽怕冷,他肯定也很冷吧。
正巧,他們三樓這兩天都斷水,陳僑把暖寶寶揣進兜裏。下樓。
路過五班的教室,朝裏面看去,盡管教室裏面開了空調,但是段嶼的位置對着教室後門,門下課同學進出就會開,這時候總有冷風灌進來,他們的位置在最後一排,全班也只有他們兩個位置最靠後,沒少被吹。沒見到段嶼在座位上。
陳僑先上了個廁所,然後推開五班教室的門,裏面鬧哄哄的,可以見到一兩個他們十班的同學,看來也是來串班的。
徐立然帶了一小毛毯到學校,現在正披着毛毯趴在桌子上睡覺,頭上還套了一頂毛絨絨的帽子,看着是真的暖和。陳僑擡手碰了他肩一下。
“誰他媽碰老子,”徐立然擡頭見到她,斜睨着眼瞧她,“怎麽又來?”
“你同桌呢?”
“遲到,被年級主任逮住了。”徐立然說,“什麽你同桌,想叫他名字就叫。”
陳僑不想跟他說這些,從懷裏掏出一袋暖寶寶出來:“你幫我給他。”
“什麽東西?”徐立然接過,打量了一番,“還有這東西。”
他興致勃勃的就要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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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僑說:“不是給你的,不許拆。”
徐立然撇了一下唇,瞬間沒勁起來,嫌棄着臉,扔到段嶼的桌子上:“知道了,沒事滾吧,真把這裏當做你教室啊。”
“你管我,”她想了一會,“段嶼,他經常被年級主任逮到遲到的嗎?”
徐立然:“告訴你幹嘛?他就是天天被抓,也沒你被抓那樣罵得厲害,就你那樣的成績……操!”
陳僑狠狠一踩他的腳,轉身離開。
冬天腳被碰到那是真的疼,他冬天能少打架就少打架,被她這樣一踩,是真的疼,徐立然皺眉。
段嶼從年級主任辦公室裏面出來,眼角窺到那個上樓梯的身影,微頓了一下,轉身進教室,看着全副武裝的徐立然,挑了一下眉。
徐立然站起來,給他讓了位置。
段嶼坐好,看着桌面上的那包東西,淡道:“你的?”
徐立然沒好氣的說:“某個白眼狼給你的。”
段嶼拿起來,看着包裝袋,大概是第一次收到這些東西,以前也不是沒見過,但是見的都是女生在用,男生送給女生的東西,沒想到,他居然還能收到這東西。
他低笑了一下,眉眼難得輕松的撕開袋子,拿出一片,拉開校服拉鏈,脫下來,露出黑色的圓領套頭針織衫。
“幫貼一下,背上。”
“你他媽一個大男人貼這東西,娘氣不娘氣啊。”徐立然嗤一聲。
“哦,跟你裹成熊樣就不娘了。”段嶼淡道,不以為然。
徐立然摘下帽子,扯下肩上的毛毯,他跟段嶼穿的差不多,一件毛織衫,一件黑色的外套:“還娘嗎?有本事你就別貼那玩意兒。”
“給我的,”段嶼漫不經心地拿起一片,自己貼到了後背,然後套回校服外套,淡眸看他,“憑什麽不貼。”
“操!”
段嶼低頭拉好校服拉鏈,把剩下的幾片塞進桌子裏面。拿出書包裏面的課本,課本的棱角碰到右手掌心,他手一頓,攤開手,看着上面的創口貼,眸子頓時一暗。
段嶼肩上搭着背包走出校門,冬天的校門除了車輛,很少有人在走動,沒有車輛定時接送的學生大多都選擇留宿。
淡眸觑到其中一輛車,貼着創可貼的手動了一下,心裏閃過些噪意,轉身走開幾步,靠在牆邊,從校服兜裏,摸了幾摸,從裏面掏出了一根煙。
咬在唇角,低頭,撥了一下打火機。薄唇在抿了一下,煙霧在眼前缭繞。眉間染上些不耐。
手機在振動,他摸出來,接通淡道:“喂?”
“嶼哥,我又看到段叔跟那些人一起玩了。”
“在哪?”段嶼臉瞬間冷下來。
方遇給他報了一個地點。
段嶼掐滅手裏的煙,扔到垃圾桶裏面,邁步離開。
街道昏暗嘈雜,冬天天氣暗得極快。段嶼走過去,天空落着雪花,飄到他被風吹得淩亂的黑發上,臉色冷淡。
“嶼哥,你來了。”方遇等候在路口。
段嶼點頭。方遇是前些日子打架認識的,他是在職校讀書,無所事事,平時就愛在街上亂混,經常會跟人起矛盾打架,上次恰好被段嶼碰上,段嶼幫了他一把,就熟悉上了。
段嶼穿過小巷,在一間小院停下來,這裏地處偏僻,不是熟悉這裏的人,估計難以找到。
裏面傳來喧鬧嘈雜的聲音。
段嶼繃緊臉色,踏步進去,一把推開門。
段海霖坐在人群中,桌子上一堆籌碼,還有幾副撲克牌,一群人圍着。
其他人看到他說:“你是誰?”
段嶼沉默不語,直接扯住段海霖手臂:“回去。”
“你幹什麽!”段海霖正在頭上,額頭青筋暴起,臉色青白,極其難看,滿臉不甘心,顯然玩得不太好,但是又不情願放手,像這樣的人,一旦這樣下去,就絕對收不了手。
段嶼使勁把他扯起來。
“你小子幹什麽,想砸場子?”一個混混頭模樣的紋身中年男人拍桌說。
其他人都看着他。
“你小子給我松手,老子的事也輪到你管!”段海霖覺得格外的丢臉,怒斥道。
段嶼沒有說話,拉着他就往外面走。
那些人哪能輕易就讓他走,都是賭紅了眼的人。
“給我攔住他!”紋身說。
段嶼擡腳,方遇在外面看到動靜,也參上一腳。
一群人扭打在一起,不知道過了多久。
外面響起了警鈴聲。所有人都被請去了派出所。罰了不少款。
出了派出所。路邊的燈光昏暗。
一臉灰敗的段霖海終于忍不住了怒罵道:“你小子出息了,你要攪和老子的事到什麽時候,你當我這樣做是為了誰,就老破壞我的好事!白養你這麽大!!臭小子!有把你老子放在眼裏嗎?!”
“就這麽報警,白白送錢給那些他們。簡直愚蠢,本來老子能贏的,蠢貨!!!”
段霖海擡起手就想抽他。段嶼伸手握住。
“老子做事你管不着,下次別讓我再看到你!”段霖海氣急敗壞地收回手,罵了一通,看他什麽也不說,自己就像是跟空氣說話。
他罵罵咧咧走了。
段嶼抿了一下唇角,血腥味在口腔裏彌漫。雙手插在褲兜裏,看向旁邊的倚靠在牆邊的方遇:“謝了。”
“哎,嶼哥,我都叫你哥了,還說這些幹什麽。”方遇不太在意的說,“我看你身上的傷不少,塗些藥吧。”
洗完澡,段嶼坐在椅子上,對着鏡子,把身上傷口細看了一遍,能上藥的就上藥。
他從不會放任自己的傷口不管,因為知道,越是這種情況,越是要愛自己,對自己好一點,絕對不能自暴自棄。他不會輕易讓自己跟段霖海那樣頹廢,如果像他那樣,就沒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唯一任它自生自滅的。段嶼看着眉角淺淡的疤痕。他冷淡的眉柔和起來。
天冷,陳僑縮在被窩裏,翻看着化學書本,想到什麽,拿起手機,點開聯系人,遲疑了一下,慢慢的打着字。
今天放學下課的時候,沒見段嶼人,應該說這段時間都沒見到他,以前下樓,或多或少都可以看到他在教室裏面待着,不知道他在幹什麽。
把體恤套回身上,段嶼看着突然閃的手機屏幕。拿過來。
戳一戳。
你有用我給你的暖寶寶嗎?
段嶼心頭突地一軟。
“謝謝,很暖和。”
陳僑看着這幾個字,有些開心。
“真的呀,你今天穿得很少,冬天很冷的,以後別穿那麽少,會感冒的。”
陳僑一時腦熱,碼了一大段發過去。等反應過來,臉有些發燙。
段嶼:“知道了,謝謝。”
陳僑看着他的回複,又想了會。
“聽說你今天遲到了。”
段嶼:“嗯。”
“你晚上都很遲才睡嗎?”
段嶼:“嗯。”
陳僑還想說什麽,但想到她跟他的關系,只好作罷。她一定要努力提高成績。要給他看優秀的她。等她成績好了,她也算全能了。
很快迎來了期末考,期末考試考完,直接就放寒假。因為臨近期末,為了年過得好一點,大家都很認真的複習,氛圍也比往常要凝重。
這幾天都沒有課,留給學生們複習。陳僑翻着數學課本,複習基礎知識。
李筱說:“陳僑,數學的複習資.料有點多,可以幫我拿一點嗎?”
“好。”陳僑翻着課本的手停下來,外面下着雪,最近都是下雪天,學校樹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白雪。
下到數學辦公室,林則不在,其他老師也沒見幾個,估計是去開會去了。
陳僑站在辦公桌旁邊,整理着要發放的複習資.料。有老師開門進來,風就吹進來,旁邊五班班主任的東西被風吹到了地上。
陳僑彎下腰,撿起來,她看了一眼,是學生的基本家庭情況,本來想放好的,但是看到其中的名字,頓下來。
她看着上面的家庭住址,然後再看上面的出生年月日。十八歲,原來他比自己大一歲啊。她默默記在心裏。
“怎麽了?”李筱見她許久沒有動靜,問。
陳僑回神:“沒什麽。”
李筱說:“那你拿這些吧。”
陳僑點頭,抱着資.料回到教室。分發下去,坐回座位。
其實她自己能考成怎麽樣,她心裏還是沒譜,看那些書本也覺得費腦。
這幾天下來都很少碰到段嶼,不知道他幹什麽去了,陳僑捧着物理課本坐在陳浮的車上,看着窗外,低嘆一口氣。
陳浮聽到說:“怎麽了,垂頭喪氣的。”
陳僑搖頭:“沒有。”
陳浮說:“是擔心考試吧,心放寬點,別逼得自己太緊,才高二上學期,時間多着呢,就算考得不好,以後你也不愁吃愁穿。”
陳僑:“我才不要。”
陳浮:“不要什麽?”
“不要啃老。”
陳浮笑了:“果然女大不中留,這麽快開始嫌棄你爸老了。”
第 17 章
期末考試,陳僑被安排到了六班,就在五班隔壁。
等第一科語文準備開考,陳僑拿起筆袋跟墊紙下樓。
六班的人還沒走完,陳僑靠在走廊,六班靠近走廊盡頭,冰冷刺骨的風迎面而來,吹得人是一陣哆嗦。
她掖緊衣服,縮着腦袋,把羽絨服的帽子給戴上。
“很冷?”陳僑聽到聲音,立即偏頭。
看到段嶼不鹹不淡的眉眼,再看他手裏的東西,有些驚奇,眼睛一亮:“你也在這裏考試啊?”
女生的後腦勺埋在寬松的羽絨服帽子裏,擡眸看他的一瞬,那漆黑的瞳孔如嬰兒般發亮,滿目星河。
段嶼移開淡眸,輕應了一聲。
“好巧啊。”陳僑眉眼一彎。他穿着黑色的外套,不再是薄得不能再薄的校服外套。
段嶼沒有說話,淡眸落在外面,外面白茫茫一片。陳僑撩下帽子,窺着他的側臉。迎面冷風撲來。
“不冷?”段嶼偏過頭,對上她的臉,她的鼻頭通紅,目光正直直的看着自己,一點也不掩飾。
“冷,當然冷。”陳僑耳朵一紅,不好意思,躲閃開視線,再次帽子給套上。
“可以幫我拿一下嗎?”段嶼說,“我上個廁所。”
“可以。”陳僑想也沒想就點頭。
“你呀。”
段嶼唇角勾了一下,手擡起來,忍不住想戳一下她通紅的小鼻子。就要碰到,想到什麽,手頓下來,最後收了回來。
陳僑看着他的動作,有些不解的看他:“怎麽了?”
“沒什麽。”段嶼喉嚨不自然的滾了一下,遞手裏的東西給她。
陳僑抱在懷裏。他的考試用品不多。就一墊紙,一支黑色中性筆和鉛筆,橡皮擦。不像自己,生怕出什麽意外,能備多少筆就備多少筆。
畢竟成績不行啊,她要是有他那樣的成績,也不用整天牽腸挂肚,拜神求佛。
六班的同學大多數離開了,陳僑站在教室門口,看着座位安排,看完自己的,還不忘看看段嶼的,陳僑的座位是五號,段嶼的是二十號,兩個人的位置隔得蠻遠。
等等。陳僑盯着兩個的座位號。這是什麽巧合。
“不進去?”段嶼回來,看到她一眨不眨的看着座位表,挑了一下眉眼。她似乎一對有興趣的東西,都會盯着看。偏偏眸子清澈單純,讓人生不了厭。
陳僑回神,有點不好意思:“我……我就進去。”
她說着,邁步就要踏進教室。手臂被一只手握住。
段嶼微俯着身體,靠近她:“不給我筆?”
他的氣息侵襲而來,陳僑有些手足無措,忙把懷裏的東西一股腦遞給他:“給。”
“不用給那麽多。”段嶼看着她手裏的東西,低笑了一下,他的笑聲很沉很輕,仿佛從胸腔裏面出來的,說出的話,尾音有點上揚,帶着調侃。
陳僑臉噔的漲紅了一下,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不是都給你,你拿你自己的。”
段嶼從她手裏拿過。彼此的指尖碰到一起,感受到他的溫度,他的手格外的冰涼,陳僑手指忍不住縮了一下。
“謝謝。”段嶼眸光掃過她修長白皙的手指。
“沒事。”陳僑說。
“還站在門口幹什麽,”監考老師說,“趕緊進教室,別耽擱了考試。”
陳僑低聲說:“你的座位是20號。”
“嗯。”段嶼淡應了一聲。最後輕道,“加油。”
陳僑忍不住笑了笑:“謝謝。”
段嶼眸光掃過她彎彎的眉眼,小巧的五官精致,溫柔的眉眼如一汪清泉,唇紅齒白,眉眼潋滟,仿若暖陽。這樣的女生如何讓人不喜歡。
監考老師已經在黑板上寫下了座位的具體安排,她跟段嶼果然隔得挺遠的,她在教室中間,他在教室後面。
兩天的考試,過得很快,就只剩下最後一科英語。
還剩下半個小時,段嶼放下筆,淡眸往教室裏面瞥一眼,眼角觑到那道瘦小的背影,黑眸頓下來。
女生頭微低,黑色溫順的長發沒入淺白色羽絨服的帽子裏,握着筆頭,只看到她柔和的側臉線條,可以想象到她的眉頭輕皺,在思考的模樣。
段嶼望了半晌,心底有些燥,喉結上下輕輕滾了滾,移開視線。
陳僑寫着英語作文,她其他成績慘不忍睹,但是英語基礎還是有的,沒別的科那麽吃力,剛結完作文的尾,鈴聲就響起了,她舒了一口氣。
把試卷折疊好,塞進筆袋裏面,等後面的同學收好答題卡,她站起來,走出教室。
外面又下雪了。呼吸之間漂浮着一股熱氣。
林則早就在教室等着了,給他們布置一些放假的事宜。
他等學生都回到教室,說了一大通注意事項。
“好了,都收拾東西回家吧,放假之後也別荒廢自己,該完成的作業都別落下。”
林則撿起資.料,拿在手裏,剛走幾步,回頭:“對了,提前祝各位同學新年快樂。”
立即有不少同學回應他:“老師,你也新年快樂。”
大多數同學都挺激動的,教室裏面來了不少家長幫學生收拾東西。
陳浮這幾天公司的事不多,正巧有空,就來學校了,幫陳僑把多餘的書本帶回去。他穿着黑色的大衣,些微發福的身材,讓他看起來容易相處,站在教室裏面,不少家長都知道他的身份,時不時過來打招呼。
陳浮笑着回他們的招呼,客套了兩句,陳僑課本和試卷放到箱子裏面。
陳浮說:“就只有這些了吧。”
陳僑點頭。
“那我先搬下去了,等會你自己下來。”陳浮抱起紙箱。
“好。”
李筱自己一個人收拾着。看到陳浮抱着紙箱出了教室,很少見到,像他這種公司的大老板,對自己女兒的事,那麽親力親為。
她的父母從來沒有這樣過,哪怕他們有空,只會說,都那麽大了,自己一個人還不會回家,別那麽嬌氣。
唯一能讓他們關心她的,估計也只有成績了。
她忍不住說:“陳僑,你爸對你真好。”
“還好吧。”陳僑說着,把幾本書塞進背包裏面,清空書桌,渾身一松,“我先走了。”
“再見。”李筱說。看着她月牙般的眉眼,她一個女生都忍不住多看幾眼,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生來就是受到老天爺眷顧的。
陳僑沒想那麽多,下樓,在樓梯轉角,歪頭看五班的教室,段嶼已經不在了,徐立然抱着一箱課本從裏面出來。
“看什麽,人早走了,看出花來,他都不在。”
“關你什麽事。”陳僑瞪他一眼,接着走下樓梯。到一樓,看飄得越來越厚的雪,把衣服後面的帽子戴上,離開走廊。
寒假的假期是很好的補課機會,陳僑循規蹈矩的按照輔導老師的作業寫着。
期末考試的成績在放假後兩天就該出來了,陳僑翻看了全年級的總成績單,她的名字依舊是在一串名單的中下部,進步一兩百名,提高了一百多分,沒感到明顯的進步,可能是真的沒天賦。
陳僑鼓着臉頰,悶悶不樂。翻看着成績單,段嶼還是年級第一,第二名是他們班的班長,周也。他還是一如既往地超第二名二十幾分。不明白他是怎麽學的。像他這種天分極高的人,不喜歡成績不好的人,應該是很平常的事吧。
因為接近年關,徐立然一家人都回他們本家過年了。家裏的阿姨和司機何叔都回自己家裏準備過年了,別墅裏有些冷清,陳僑悶着臉窩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
陳浮從門口進來,脫下外套,抖了抖落下的雪:“小僑,這個年去你外婆家過,你去不去?”
“什麽時候去啊?”陳僑外婆家在縣城,從小到大,她沒少去她外婆家裏過年。陳浮每年也會陪她去一趟。
陳浮說:“過兩天。”
陳僑低頭,翻看手機的日歷,看到其中标注出來的點,猶豫着臉說:“能晚一點嗎?”
陳浮問:“你有什麽事?”
“我想晚點去。”陳僑說。
陳浮沒強求,也沒多問:“好。”
陳僑低頭看着日期,數了數,唇角忍不住抿了一下。
——
陳僑走進網吧,沒看到段嶼,但是看到了張西黎。
張西黎看到她,笑了一下:“很久不見啊。”
陳僑沒想到她還能記得自己,也笑了一下,然後說:“你好,我想上網。”
“身份證。”張西黎說。
陳僑掏出身份證給她。張西黎接過看了一眼:“沒成年,不允許上網哦。”
“上一次不是可以上的嗎?”陳僑手背在身後,有點不解。
張西黎:“上一次是上一次,現在不行了。”
“好吧。”陳僑有些失望。收回身份證,想了一會,硬着頭皮說:“那個段嶼,他什麽時候來網吧啊。”
張西黎看她有些不自然的臉,瞬間了然:“你喜歡他?”
陳僑支支吾吾了會:“沒有。”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最近都沒有來。”張西黎說。
“哦,”陳僑低聲說,眸子閃過低落,“謝謝。”
“沒事。”
陳僑出了網吧,外面的天冷,別緊脖子上的圍巾,不知道要幹什麽,在街道上瞎逛。可能因為快要過年了,不少店面都挂上了喜慶的裝飾。
她低頭,看手機,點開地圖導航,輸入那個記在心裏的地址。看着那幾條互相交錯的導航路線,覺得自己有點魔怔了。
她沉默下來,最後想了想,挑了一條最便捷的路線,她到地鐵口。她特地挑下午的時間來的網吧,現在正值下班高峰期,地鐵擠滿了人。
好不容易才從地鐵裏面擠出來,這幾天都沒有下雪,不過也是很冷。
她看着導航路線,出了地鐵口,還要步行一段路程。
街頭的巷道昏暗。
“嶼哥,接着。”方遇點燃唇邊的煙,隔空扔打火機給段嶼。
段嶼随手接住,揣進兜裏,唇角咬着煙,抿了一口。
方遇深吸一口,煙霧缭繞,頭靠着牆,想到什麽,笑着低罵:“我感覺我們他媽像是在捉奸似的,天天蹲着。”
段嶼淡道:“要真是的捉奸,那就省事多了。”
“怎麽就省事?”方遇打趣道,“難不成你還想要後媽。”
“剁了。”段嶼彈了一下煙灰,眸光瞥他一眼,輕描淡寫道。
方遇頓感身下一涼。他信他能說到做到。
“嶼哥,這群人不怎麽好惹。”方遇說,“你爸要是借他們的錢,難搞的很。”
不過想想也是,放高利貸的,有那個是好惹的。也正因為如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得掐着時機來。
段嶼沒有說話,低頭繼續抽着煙。
“哎,嶼哥,那個妞長得挺正。”方遇餘光掃向巷口,一長得眉清目秀的女生入了他的眼,忍不住輕吹了一記口哨。
段嶼沒有理他,眼皮都懶得掀一下。
方遇說:“你不泡,我泡了啊。”
他扔下手裏的煙,鞋底碾了幾下,邁步出小巷。
“小姐姐,一個人。”
陳僑正低頭看導航,面前突然站着一位男生。她擡頭,看着男生。
男生的五官端正,寸頭,長得不算難看,甚至可以說,挺好看的吧,就是眉眼之間帶着痞氣,流裏流氣的,看着就不是怎麽正經的人。
加上他身上有濃厚的煙味。陳僑後退了幾步,轉身想繞過他。
“哎,問你話呢,別着急走啊。”方遇調笑着攔住她。
陳僑咬唇,盯着他:“讓開,別擋我路,不然我就報警。”
女生清脆的聲音,伴随着風,吹進耳朵裏面,段嶼愣了一下,他偏頭,只看到女生的側身,但一眼就認出來了,有點出乎意料,似是沒想到在這裏能夠遇到她。
他掐滅手裏的煙。
“別動不動就報警,多沒意思,我又沒把你怎麽着,就說幾句話,能吃了你啊。”
方遇不着調,眉眼似笑非笑。
“讓開。”陳僑冷下臉說。
方遇沒怎麽把她的話放在眼裏:“喲,沒想到脾氣挺倔啊。”
“行了。”段嶼淡道。
陳僑聽到聲音,往邊上看,就看到段嶼走過來,穿着黑色的外套,碎發被風吹得淩亂,眉目有些疏淡散漫。
她有些驚訝:“段嶼,你怎麽在這?”
方遇低罵:“操,認識啊。”
段嶼淡淡的說:“怎麽到這裏來?”
“我……”陳僑沉默下來,有點心虛的握了緊手裏的手機,總不能跟他說,自己是來找他的吧,她說,“逛街。”
方遇嗤笑出聲,插話:“誰他媽閑得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逛街啊。”
陳僑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說真話。”段嶼低壓聲音說,雖然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溫柔的,但陳僑覺得他好像有些生氣了。
陳僑只好說:“我迷路了。”
“想去哪?”段嶼說。
“我,回家。”陳僑沒有什麽底氣說。
“家在哪?”段嶼淡眸閃過一絲無奈。
陳僑立即報了一個地點。
方遇聽到這地點,挑了一下眉,那片區域房價高的可怕,住的人非富即貴。沒想到還是個富二代。
“跟我來。”段嶼從口袋裏面摸出一顆薄荷糖,扔進嘴裏。
陳僑愣了一下,看着他吃糖,最後點了點頭。
方遇低頭看一下手機上的時間:“嶼哥,這時間快到了,處理完再送她吧。”
“等會。”段嶼說。
“不是……”方遇欲言又止。
要是真讓段海霖賭得借高利貸,那就是沒完沒了,整個人就差不多沒救了。
“我有分寸。”段嶼言簡意赅。
“行吧。”方遇沒轍地聳了一下肩,“我先幫你看着。”
第 18 章
陳僑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遲疑了下:“段嶼,你是不是有急事啊,你先忙吧,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
“不是說迷路?”段嶼不溫不愠說。
陳僑沉默下來,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她偷偷看了他一眼,段嶼捕捉到她的目光,對上,眉不着痕跡的挑了一下。
陳僑低下頭,有點心虛。
“算了。”段嶼淡着臉說。
陳僑啊了一下,不太想得清他的思路,摸不着腦袋。
段嶼瞬間有些無奈,開口:“到那邊的奶茶店裏面待着,等會我來找你。”
“好。”陳僑點頭。
“別亂跑。”頓了一會,段嶼擡手為她戴上帽子,接着轉身離開。
陳僑愣住了。她聞到了他身上的煙味,可是她一點都不覺得排斥。她低下頭,心底有些沾沾自喜。
他這樣對她,是不是意味着,他對她其實也是有好感的吧。
陳僑坐在奶茶店裏面,裏面開了暖氣,格外的暖和,她點了一杯芒果味的熱奶茶。
抿着吸管喝幾口,低頭,從外套口袋裏面摸出手機,摁開手機屏幕,接着點開便簽,在上面打着字。
坐了不知道多久,陳僑喝完奶茶,也沒見到段嶼過來,她低頭,發消息,沒見回應。
想到剛才那個流裏流氣的男生,還有那些話,聽起來像是要去打架。
她抿了一下唇,點了一杯熱的原味奶茶,出了店門,沿着剛才離開的地方走去。
天已經有些暗,光線不怎麽好,加上晚上的風大,氛圍有些陰涼,周圍都沒有看到人,陳僑哆嗦了一下,握緊手裏的奶茶,提着膽子往巷道裏面走。
沒見到段嶼跟那個男生,不知道他們去哪裏了。陳僑探着頭,觀望了一會,邁步走進去。
她很少到這些地方來,這裏的地方好多巷道,互相交錯,地處又過于偏僻,有些導航上面根本就沒有,這就是為什麽她容易迷路的原因。
她走進巷道裏面,巷道裏面很長,看不到盡頭,她一時不知道往哪裏走,都沒見到人影。頓時有些害怕起來。
想要按照原路退回。幾道嘈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那兩個臭小子滾去哪裏了?老子的事也敢打擾!他媽不要命了!正好,他那老子剛借老子的錢要是還不起,就拿他的手來抵債。”
話惡聲惡氣的,讓陳僑覺得格外的可怕。她加快腳步,就要離開。
“站住。”那些人眼尖的看到她,喊住她。
陳僑假裝沒有聽到他們的話。
“臭娘們,叫你呢,他媽耳聾。”幾個人走上來。
即使陳僑走得多快,到底是比不上他們那些人,那些人瞬間趕上了她,攔住她。
為首一個是穿着單薄,臉上有一道很深傷痕的男人,看起來有些猙獰,癱腫的脖子上面滿是紋身,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人。
他們手上都拿着一條木棍。
陳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低頭沉默不語。
“給老子擡起頭來。”領頭的說。
明明是那麽冷的天氣,從來沒遇到過這些陣仗的陳僑背脊忍不住冒出冷汗來。
她擡起頭,盡量控制語氣說:“我不認識你們。”
“喲,這小娘們,長得還挺不錯嘛。”領頭猥瑣着臉說。
他周圍的人瞬間不懷好意的哄笑起來。
陳僑看一眼他的目光,覺得很惡心,緊低下頭:“我要出去了,麻煩你們別擋我路。”
“別這麽掃興,看你這小娘們長得不錯的份上,陪爺幾個玩玩,就放你離開。”領頭的顯然不想輕易的放她走,“不然後果,不是你這小娘們承受得起的,來到老子的地盤,就乖乖聽老子的話。”
他笑起來,笑容陰邪,讓陳僑聽得毛骨悚然,她咬緊嘴唇,背脊繃得挺直,不知所措。
他周圍跟着的人一陣哄笑,各個眼神都落在她身上。
“我要回家,我爸還在外面等着我。”陳僑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聲音還是忍不住的顫抖。
她從小就生活在舒适安逸的環境,這些偏僻的地方,她從來沒有來過,除了上次在學校遭遇過一次不測,她就再也沒遇到這樣的無懶混混,何況是這麽大的陣仗,就算再怎麽從容也從容不到哪裏去。
領頭聽到她的話,朝邊上的跟班使了一個眼色。
那跟班走出巷道。
陳僑看着他們步步逼近,身體忍不住顫抖:“你們別過來,我報警了。”
陳僑往後面退幾步,腿部繃直,緊咬牙關,沒有精力想其他那麽多,豁出去一般,最後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擡腳猛地往一邊的跟班最脆弱的地方踢去。
那跟班有些猝不及防,想不到她看起來一個挺嬌小的女生,踢得這麽用力,跟班頓時哀嚎着縮回身體。
陳僑來不及想那麽多,從他身邊快速逃離開。
“操,敬酒不吃吃罰酒。”領頭的怒罵,一腳踹着還縮着身體的跟班,“還愣着幹什麽!給老子追啊,廢物,煮熟的鴨子都讓飛了。”
聽着後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陳僑有些絕望,她已經跑不動了,靠在牆邊喘着粗氣,懷裏還抱着奶茶。
手突然被扯住,陳僑下意識的掙紮,一個輕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