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識清荷的,知書達禮又從不自怨自艾,而且二人志趣相投,久而久之,二人也就熟悉了,書生進妙音閣,多就是因為她。
薛钰眉頭一皺,冷言道:“你讓本督在那裏傻坐那麽久,自己跑來這裏?”
書生一愣,反問一句:“什麽等那麽久?”
書生根本就是将薛钰還在自家府中書房一事連同桂花釀一同咽進肚子裏忘的一幹二淨了,薛钰此時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等書生想起來一些,再去看薛钰,他的臉色已經讓書生想要趕緊跑了,書生最會惹人生氣,卻最不懂得哄人了,尤其被自己惹生氣的還是薛钰,這對書生而言就是個晴天霹靂,腦子裏轟轟都是二字——完了!
書生剛端起酒杯又怯怯放了回去,低聲說了一句:“小生給忘了……”
忘了……只聽得咔嚓一聲,薛钰手邊的那個酒杯直接碎成渣了,書生還在揣測坐在薛钰面前的自己會不會得到同樣的對待。
書生本能的老實起來,在面對一個根本就舍不得動手還打不過的對手,他幹脆還是直接認慫得好。
“小生真的不是有意的。”
“本督為何要信你?”薛钰伸手直接捏住書生的兩腮,書生要說的滿是歉意的話就成了一連串模糊不清的嘟囔。
清荷進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她手裏還端着點心,猶豫着進與不進,目光一閃,轉身就往外走,只當做什麽沒看見。
被人看到了,書生一下子臉通紅,掙紮着正要跟薛钰好好理論一番,卻見清荷突然又開門進來了。
清荷進來了,不太情願,身後還跟着妙音閣的老板娘。
老板娘進來看到書生就氣不打一出來,以為書生是清荷養的小白臉,上來就是一通罵,還要将他們給攆出去,向來溫和的清荷也被老板娘氣的直跺腳。
書生這次是真的沒帶銀子,酒水錢都沒法付,這次他是真的忘了,只能求救身旁的薛钰,不過薛钰不理他。
書生見薛钰故意無視他的目光,故意不理他,幹脆搬着椅子往薛钰那裏一挪,他就不信薛钰還能容忍自己被人轟出去不成。
也就是書生,薛钰沒将他提着一把扔出去,給了一錠金子就将此事平了。
老板娘拿着金子歡喜得很,清荷趕緊推着老板娘出去,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這次房裏就真的剩他們二人了。
薛钰自然臉黑得很,被書生放了鴿子也就罷了,還要幫他付了酒錢,他正尋思着要不要将這不識趣的書呆子給扔進獄裏好好管教一番。
“督公大人,這次真是多虧了你,要不要喝酒,小生幫你倒。”書生厚着臉皮一個勁兒的示好,倒酒,端點心,捏腰捶腿,真是活活一副奴才的樣兒。
薛钰正拿着桌上的茶杯在手中把玩着,一個茶杯在他手中倒玩出了新花樣,手指靈活,茶杯上下翻飛的速度極快。
書生則在一旁給足了面子,拍手叫好,誇贊有加。
清荷姑娘一直沒在會來,這屋子裏就他們二人,也就是喝喝酒,偶爾享受一下安靜。
薛钰直接開口問道:“你是在躲本督?”
“沒有,小生行的正坐的直,怎麽會專門躲誰,更何況還是薛督你了。”書生說的倒是光明磊落,要不是他眼神躲閃得厲害,還真就信他了。
薛钰倒也是通情達理,不緊不慢的說:“若是不想見本督,便直接開口罷了。”
書生眼前一亮,突然又來了精神。
“直接開口就可以嗎?”
薛钰放下茶杯,“不,本督的意思是你可以直說,但本督未必答應。”
“這跟沒說一樣嘛。”書生埋怨般的嘟囔道。
薛钰道:“你說什麽?”
書生立刻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怏怏地搖搖頭:“沒什麽。”
語氣裏帶着些委屈。
“很委屈?”
“沒有。”
書生嘴上說着沒有,心裏可就另說了,能不委屈麽,書生都苦惱了一天了,今兒是七夕節,定是要情人過的,所以書生不就來這裏了。
薛钰往外瞧了一眼,外面放起了煙花,煙花璀璨,從窗子裏照進來,熱熱鬧鬧的,在安靜的地方看熱鬧,感受到了節日的氣氛,還不會覺得孤單。
絢爛煙花未及之處,正是這邊,原來今兒是七夕,薛钰也才反應過來,書生來這裏是會情人麽,臉上的不滿和委屈都快溢出來了。
薛钰問:“你是因七夕才過來的?”
書生漫不經心的答了一句:“嗯。”
七夕節,本就是情人過的節日,他一個書生也沒情人,過什麽七夕節,但這日子好歹也是個節。
“既然如此,本督也就不打擾你與那姑娘了。”說罷,薛钰作勢要走,他從未這般為了個莫須有的原因去尋找一個人,更沒有因為旁人的一句話而退讓過,除了書生。
薛钰也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遇到這樣一個克星。
他還沒來得及起身,書生就按住了他的胳膊,書生低着頭,神色有些嚴肅:“小生不想你走。”
一句話就又讓薛钰變了主意,還真是個克星。
書生只想要一個人陪自己過節,可七夕這種日子去做尋薛钰,怎麽聽也不太妥,就只好來找舊識,只是,心裏還總是有有些空,心裏想的卻是薛钰若能過來最好不過。
薛钰沒動,書生直言道:“小生不喜佳節時只一個人。”
薛钰沒想到書生如此直言,更沒想到書生今日心神不寧的原因竟是要尋一個人過節。
“本督陪你。”
一句話,讓書生眼中轉過許多情緒,黑色的眸子中映着窗外的煙花,如同琉璃,有萬千光彩在流轉。
他笑眯眯的點點頭:“既然薛督這麽說了,小生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看,如此厚臉皮的書生怎能還給他臉。
薛钰伸手握住書生的手腕,目光卻始終在窗外,書生則順從的任由他握着。
無關情愛,無關利弊,他們之間只要平安喜樂和一路陪伴,如此即可。
這一天确實是薛钰陪着書生,只不過是陪着書生喝酒,也不對,應該是書生在喝酒,而他在一旁看着。
桂花釀雖說不醉人,可也耐不住饞嘴的書生那麽喝,兩壺酒下去了,書生已經醉的沒什麽意識了。
書生端坐在桌前,瞧着是一臉正經和嚴肅,實際上現在已經喝糊塗了,只會點頭搖頭還有一大通說不完的廢話。
清荷姑娘來過,不過她就是過來送些醒酒的湯,她送來就知趣地離開了,醒酒湯是薛钰捏着書生的嘴給書生灌下去的,酒是沒醒多少,膽子卻大了不少。
書生伸手就要去摸薛钰的臉,被薛钰擋了一下,不死心,仍然要去摸,嘴裏還嘟囔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看,怎麽……好看……”
薛钰将窈窕淑女幾個字好好咀嚼了一番,那邊書生一個勁兒往他這邊撲,薛钰不想傷着書生才沒去強硬将他推開,饒是讓書生得了逞。
薛钰已經知道當初書生為何救他了,書生根本就沒去理會好人壞人,只是覺得長的好看吧。
“走了。”薛钰将狗皮膏藥一樣的書生從自己身上撕下來。
書生的雙眼朦胧茫然,大着舌頭,不解的反問道:“什、什麽……”
算了,薛钰也沒想在去跟個醉鬼讨論什麽,直接将書生攔腰抱起走了出去。
好在出來時街上的人少了,要不然他抱着個醉鬼怎麽看也惹人注意。
怕是薛钰也覺得自己肯定是前生欠了這書生的,今生被這書生克了。
不過,薛钰卻還是想着日後每個佳節有這個書生來煩他。
(46)背叛
一個月後,銅峽關,關口。
銅峽關乃是南周國最大的一處關口,守住南周命脈的最重要一處,趕路的人到了銅峽關,就離京城不遠了。
一早,起了霧,蒙蒙的,似雨非雨,霧中一人影,與遠遠能看到卻不真切,似是素色衣衫隐在霧中,站的挺拔,身影颀長。
時辰還早,城門開了沒多久,又是大霧天,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只有薛钰站在城門前,霧氣沾濕了他的發,水珠凝在他的睫上,不動,一直在望着遠處,霧中看不真切的遠處,書生還沒來。
書生究竟是怎樣的人?至少在薛钰這裏,書生是特別的,靠近書生便有一種遠離喧嚣的平靜和心安。
他只要等,書生一定會過來的。
如此的等待,薛钰已記不清自己何時有過這樣的等待了,這樣朦胧的大霧天讓他想起二十多年前的某一天,他也是如此等待着一個自認為重要的人,不過,那一次他沒等到,等來到的是翻天覆地的一生。
只是,今日城中卻隐隐有些不對勁,他如此直覺,負于身後的手慢慢攥緊,直直盯着那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