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他不滿于書生這閑散的性子,官場不比鄉下教書,官場沉浮自然是有黑有白,書生毫不設防,簡直是自尋死路。
薛钰對書生如此,無疑是想要他活下來的。
書生只往前走着,心裏仍想的是張束之,斷了一手一腳總算是給他教訓了,至少沒辦法再要殺他了。
“小生當時确實沒打算放過他。”書生說這話時神色無比認真,他确實當時不曾想要阻攔。
若非書生開口,就算薛钰不要了張束之的命,歸月山莊也不會放了他。
只是,張束之在戲臺子後面本有機會殺了書生的,他卻并沒有動手,書生便知張束之跟自己是一樣的,都是只圖一時心安。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書生知道自己終究不是心軟而要救人,而是讓他的心裏好受一點,只要他的心裏過去了,別人的生與死又似乎沒那麽重要了。
書生長舒了一口氣,無奈又搖搖頭:“也許只有這樣,小生才可過了自己心裏的那一關。”
薛钰反問:“你知他是何人?”
書生點點頭:“小生已知道了。”
(43)擄人
歷朝歷代貪官總是存在的,或是貪得多,或是貪得少,總是要貪的,想不貪容易嗎,不容易,也并非皆是控制不住所致,入朝為官,官員相護,上貪下貪,若是不貪便成了異類,這種人除非背景雄厚,否則定是做不了高位的。
書生身居高位也并不容易,整日自己那點兒小心思小把式盡是用來應付這些人了,頭都有些大了。
尚書一職雖說為三品官位,但其權力卻是有限的,書生整日便是與檔案文書打交道,時間久了也就慢慢閑下來了,也正因為如此,書生便被派遣治貪。
這下可把書生愁壞了,他本還想着怎麽斂點兒小財,這下倒好,自己一個沒注意就成了反貪的,這下那些上門送禮的一下子跑的沒蹤沒影了,想貪也沒得貪了。
此事本是交給了高佑與書生一同負責了,王府捎信傳話過來叫書生過去,書生猶豫再三終究還是過去了。
此次不僅僅書生過去了,就連當今丞相傅正也是十七王爺堂前客,以及朝中幾位重臣也在此,書生在這其中算不得起眼,此次只是衆臣對治政之想法,不過書生倒是留意到了傅正曾往他這邊看了幾眼。
待衆臣都離開了,高佑将書生單獨留下了,他們二人此次主要為治貪一事再加商榷。
書生坐在堂前等候,一杯茶适時端到了他的面前,青色的茶葉兒在滾燙的水中回蕩,正是書生喜歡的龍井,味道清口,應該是用雪山水泡的。
書生就已經看到了離茶杯不遠的那雙纖纖玉手錦緞袖口以胡袖收口,很具特色,他大概已經知道是誰了。
他擡頭正對上那雙本該靈性十足的眼睛,那眉眼輕笑着,書生猛地站起來。
“王妃。”
赤那仍是笑着,胡人特色的容貌在安靜下來後卻是顯得更精致,笑容裏卻缺了那份獨有的靈性和陽光。
“我們本就相識,你與王爺都不曾如此見外,又何必跟我這麽見外。”
此間這前廳沒什麽人,也就他們二人,還有幾個丫鬟,書生在這裏實在有些不自在,但也不能失了風度。
“王妃,讓你親自給小生端茶,實在是折煞小生了,下次這種事還請讓旁人來做吧。”
“都說不要見外了,為朋友斟上一杯茶水算得上什麽。”
赤那坐在堂前,周身卻是有當家主母的氣勢,書生想赤那嫁于高佑是對的,二人年紀相仿,郎才女貌,這等才是相配的。
“那就多謝了。”書生品了一品這茶,王府中自然是上等的龍井,書生倒是舒舒服服開始享受起了茶水。
書生實在不知說什麽來,只随口問了一句:“在王府中可還好?”
赤那微微勾了勾嘴角,将茶杯擱下。
“一切都好,這王府中皆有我做主,也算是自由許多。”
“人總是難以得到自己完全想要的,總要有些損失。”書生朝赤那一笑,他想赤那如此聰明也定能理解他說的話。
赤那無法自由自在地生活,這是注定的,從她進了南周就注定的,她要用她的一生來為兩個國家的和平烙上印章,而她能在王府上能有如今的生活已是難得,書生更相信高佑待她至少也該是相敬如賓。
這時,高佑過來,直望着書生說道:“去書房詳談吧。”
書生點點頭,轉而向赤那告了一聲,便與高佑一同去了書房。
高佑與書生便是商議治貪一事,此事怎麽說都是個得罪人的差事,辦好了倒也說得過去,辦不好,指不定有多少人急着要過來踩一腳。
好在二人總是志同道合的,此事商量得順利,暫且就商定了一部分。
高佑要遣人将書生送回去,書生只覺得這麽太麻煩他們了,就要自己回去。
書生從王府出來,就已經是天黑了,街上人也少了,書生也沒個馬車,自己走回去。
就是在回去的路上出了事,旁邊過去一輛馬車,直接就将書生給拖拽了上去,書生連呼喊也是來不及。
馬車看似普通,裏面卻是錦綢軟墊,富麗堂皇,書生定睛一看,才看清車上的人,正是高衹,書生睜大了眼睛望着他,誰能想到當今聖上竟還會這麽擄人呢。
“聖上,您這是……”
只見高衹将書生拽過去,低聲冷冷說道:“別說話,朕心情不好,別再那麽多廢話了。”
書生當即聽話的閉了嘴,乖乖坐在馬車上,任由高衹拽着,書生向來是識時務,在高衹面前更是聽話,與其說是聽話,倒不如說是壓了自己的本性。
馬車踏踏,書生也不知這馬車究竟駛往何處,掀起車簾,夜風涼涼迎面吹來,外面漆黑,看不清什麽,這倒讓書生有些想家了。
包裹在他手上的溫熱,高衹攥着他的手跟緊,像是怕書生跑了。
書生才不會多嘴多舌問什麽,高衹知道,自銅峽關那一夜,書生便不會再信任他什麽,一個利益交換關系将他們的距離隔的死死的,同樣也是牢不可分的。
“你也怕朕?”
書生一愣,随即臉上又漾起虛假的笑,回答道:“小生不怕。”
高衹只瞧了一眼便又合上眼,似是正在休憩,他啓唇,說道:“你只是在順從朕想要的答案說罷了。”
書生在高衹面前總是有一種想要對着幹的沖動,他是恨高衹的,同樣也是畏懼高衹的,然而此時,他明知會惹怒高衹,卻還是回道:“臣能做的僅是如此。”
“你在故意惹怒朕。”高衹轉而攥住書生的手腕子,他的力氣很大,書生的手使不上力,也掙脫不開,他的力氣就像是要将書生的手捏斷。
書生不可否認自己想這麽幹,不需要平時的平靜和淡然,他一心想要惹怒他,讓高衹也失去本來的冷靜。
這時候,馬車停下了,他們卻仍是僵持着,外面聽到一人在說到了,至于到了哪裏,書生是不知的。
(44)望關
書生被拽着下了馬車,書生仰頭望着此處,他是沒想到高衹大半夜出宮竟是要到這裏——望關臺,巍峨雄偉,可看道百裏之內的三道關,故名望關臺。
“聖上,為何現在來望關臺?”書生是疑惑的,他總是猜不透高衹究竟想的是什麽,政務繁忙,就是連休息的時間都不夠的,卻在大半夜來這裏。
他拽着書生:“随朕上去。”
要登望關臺就還要爬上個幾百階梯,高衹強拽着書生走到階梯口,就見有一人行至他們身旁,雖低着頭弓着腰,但一看便知此人不簡單,他作勢要去攙扶高衹。
只見高衹往後一躲,在本就昏暗的火光中,卻看高衹微眯起雙眼,其心情自是不快。
“退下。”高衹說罷,牽着書生就往望關臺上走。
望關臺附近早已被侍衛暗暗圍住,望關臺上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人,幾百階梯爬起來并不容易,書生爬上去時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直讓高衹拽着衣領子才不至于癱坐在地上。
但書生明顯察覺到高衹的手也似乎沒那麽有力了,他暗暗揣測高衹其實也累得要死,只不過臉皮薄才逞能裝淡定罷了。
高衹負手而立,遠遠望着那一道道關口,從望關臺上看到點點燈火,而看到綿延成線的紅點,那裏便就是關口了。
站在望關臺,夜風呼呼從耳邊吹過,只覺得自己的衣裳被吹得一個勁兒往後扯,登高而望遠,高處而不勝寒,便是如此。
高衹問:“看到了嗎?”
于望關臺看的不僅僅是三道關口,更是在看整個兒京城,這就代表着南周,這就是南周。
從高衹眼中,書生看到他的眼中是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