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句一個多謝。
“得嘞!上房一間,客官裏邊請。”掌櫃的這才收了銀子,像模像樣的打打青布衣裳上的土,上前為其引路。
他們二人進了房,書生乖乖抱起包袱,耷拉着腦袋站在一角,倒是很會看人眼色。
書生又跑到櫃子那邊抱出了被子,細胳膊細腿,抱被子都搖搖晃晃笨手笨腳的,書生小心地站在一旁:“若不住這裏,小生今夜實在找不到地方住。”
薛钰坐在桌前冷笑了兩聲,敲敲桌子:“來,誰的爹告訴你我不會虧待你的?”
“老李,義父。”
書生說罷,思忖片刻又狡辯道:“他說一路肯定會遇到好人,好人定不會虧待我的。”
好人?他薛钰是好人這種話就是這天下最大的笑話,殺人滅門可就是他常做的事,上到八十老妪下到襁褓孩兒,一個不留,他,怎可能算是好人。
“那并非一母、兄弟之情呢?”
薛钰笑得越發陰森森,大江大浪都過了,竟在這書呆子手裏翻了船,若不是還用得着這書生,定要剝了他的皮。
“小生與薛公子你本就不是一母所生的啊。”書生說話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只變成了一個人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薛钰還是聽到書生最後嘟囔着的一句:“再說了,普天之下皆兄弟。”
薛钰感覺額頭上的青筋跳了兩跳,體內有股氣直沖任督二脈,有走火入魔之前兆。
“滾出去。”
書生就被薛钰給攆出門了,書生還正要說什麽,一回頭卻見薛钰一笑。
一笑百媚生,百花無顏色。
趙珺竟被面前的那雙眼吸住,墜入一潭深水無法自拔,竟一時語塞。
“如果沒我的允許再敢進來,就把你雙眼挖出來。”
只見薛钰下巴微微擡起,鳳眼微垂,書生可還記得他在獵洞裏拿着劍架在自己脖子上,頓時覺得脖子上涼飕飕的。
書生這下連擡眼瞧也不敢瞧了,低下頭,猛地往下點點,乖乖聽話,等再擡頭時門已經關上了。
書生站在門前拿着扇子在手裏掂了掂,他不就是洗個澡麽,都是男人何必這般顧及。
自己就因為這個還被攆出來了,罷了,書生也不再自讨沒趣,去樓下尋些樂子了。
(4)女色
福來客棧到了晚上也格外熱鬧,那些走江湖的豪氣沖天地喝酒劃拳、胡侃瞎聊,那些做生意經商的多認識點人總對生意有用處。
這時候說話最是沒禁忌,明日一散,天南地北,誰也不認識誰,日後再碰見也得看天緣了。
趙珺才下樓,掌櫃的正跟那一桌聊着呢,見書生下了樓也打了個招呼,趙珺順道為今兒掌櫃的求情的事道了謝。
掌櫃的也是個豪爽的人,讓他喝了這杯酒也就算道謝了,書生雖是個書生,但答應得爽快,端起酒杯就仰頭喝幹。
這一來二去,書生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跟一群人打成一片,勾肩搭背,書生文绉绉的氣質摻在一群糙漢子堆裏竟也不算違和。
此時,樓上房間只有不斷冒出的水蒸氣讓整個屋子看起來霧蒙蒙的,在獵洞裏待了一夜,身上沾了土跟血腥味兒,在水裏泡了了大概一個時辰,方才罷休。
他先将傷口重新包紮好,銅鏡中映着白皙俊美的人兒,雌雄莫辨。
溫黃的燭光下,他的五官和輪廓顯得立體并且更加精致,而眼角依然向上挑給人一種不需言語的驕傲和魅力。
重傷後的臉色依然蒼白,但細細的眼角向上挑起,眼神中帶着一絲譏笑,輕蔑還有傲慢。
他在屋裏休息到了半夜也未曾見書生回來,才記得書生還被自己關在門外頭。
薛钰來到樓下卻看到書生跟一夥人勾肩搭背醉得一塌糊塗,哼,原來是跑到這裏玩樂了。
桌子上還站着個胡女,胡人女子都是個熱辣豪爽的性子,現正站在桌子上放在酒壇上當着衆人的面跳起了胡舞。
屋子裏一大群大老爺們看得眼珠子直勾勾的,就書生一個醉得不知東南西北地耷拉着腦袋,要不是被個魁梧的胡人漢子扯着領子,估計早就滑地上了。
這個年輕胡人女子的長發如海藻般垂挂至腰際,長發随着輕盈的舞姿擺動,赤着雪白的雙足,腳踝處戴着銀鈴,她的頸上也戴着很有異域的銀飾。
她從桌上輕盈跳了下來,朝着胡人漢子和書生走了過去,褐紅色的眼眸散發着妖冶,婀娜豐滿的身姿妩媚妖嬈,慢慢走近書生。
薛钰只斜依在樓梯口看那書生如何應對。都說胡人女子都喜歡豪爽的男子,怎看上了書生這般身手還不敵孩子的呆子。
趙珺醉得腦袋糊塗了,就看到一個人在自己眼前晃悠,他頭疼得厲害,卻也還沒瞎,那是個女子。
只見書生上前沒走兩步就開始往下扒自己的衣裳,衆人一瞧笑得更大聲了。
薛钰也只打算跟着一塊看看熱鬧,不過那些胡人雖然豪放,但也認死理,要是書生真做出些出格的事可真就得被這幾個胡人帶走了,幾個胡人看起來不好對付。
把衣裳正脫到一半的書生身子一斜直接往一旁栽下去,那胡女一笑,抓住了書生手腕正要将他往自己那裏拉過去,只是有人比她更快将書生拽起來了。
書生猛地撞到薛钰的胳膊上,又磕到了薛钰胳膊上的傷口,薛钰一皺眉,一把将書生給扔開。
書生捂着頭險些沒站穩,看着薛钰後又說了一句什麽就往他身上撲,薛钰聽到那句話時皺着眉閃開,書生一下子撲了個空,撲到了空桌子上。
胡女有些嗔怪地瞪了一眼攪了自己好事的那人,薛钰則溫和笑着回望着她。
書生好不容易從桌子上爬起來,又開始了自己的脫衣大業,手裏拽着外衫就往胡人女子那邊走,滿屋子人都哄笑起來。
胡人漢子裏有一兩個神色嚴肅起來的,卻被胡女給瞪了回去,眼看着書生走到胡女面前。
只見書生将外衣在她面前抖了抖,最後卻給那胡人女子披上了,胡人女子也一時愣在原地。
胡人女子先是一愣,爾後一笑,捧起書生的臉猛地親了上去。
書生原本是醉着的,但這下終究是被驚得酒醒了,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臉跟耳朵根兒都紅透了。
最後連滾帶爬的在衆人的笑聲裏跌跌撞撞地爬上樓跑回了房。
趙珺用被子裹着,頹喪地坐在地鋪上:“你在那裏怎不攔着小生。”
“胡人女子如何?”
“什、什麽如何?你問小生這、這個做甚……”書生擦着臉上的紅印子,說話時舌頭都快打結了,眼神閃爍不定,越說越臉紅,最後臉上又是紅得一塌糊塗,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那你給人家衣裳。”
趙珺洩了氣,委屈道:“小生是覺得她穿那樣挺冷的……小生喝糊塗了,還有何顏面再見人。”
說罷,書生癟癟嘴更委屈了,能不委屈麽,他總共就三件衣裳,在獵洞裏撕了一件,給了薛钰一件,方才給胡人女子的那件那可是他最後一件幹淨衣裳。
“我扇子不見了。”書生猛地從被子裏鑽出來,摸了摸身上腰間,原地團團轉。
薛钰坐在桌前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在那女子腰間別着呢,要回來?”
“不、不要了。”書生連連搖頭,吓得臉色發白,索性又睡倒鋪上,将頭蒙進被子裏。
這已過子時,薛钰擡手滅了燈,自己也側卧在床榻上再多休息幾個時辰。
書生喝了酒,第二天怎麽也不醒,薛钰沒那個耐心再去叫他,便踹了他一腳,說了一句那胡人女子來了,吓得書生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
沒衣裳穿,薛钰可沒打算幫他再去買身衣裳,就把書生原本借給他的那件舊衣裳扔給他了,書生倒也歡天喜地的穿上了,就是臨了問了一句:“這衣裳上怎麽有股脂粉味兒?”
薛钰懶得理他的那些廢話,收拾好東西就上路了。
說來也是巧了,他二人才出客棧就看到走貨的胡人隊伍了,那些人看他們出來時死死盯着,活生生把趙珺吓得直往薛钰身後躲。
今兒胡女穿着一身紫色衣裳,在一堆灰撲撲的顏色裏很是明豔,胡女回頭一笑,她的笑容如同草原上最燦爛的一抹陽光,落在人心上,幹淨溫暖。
她伸手從腰間抽出來個什麽,沖着書生揚了揚,趙珺以為她是想将扇子還給他,這才迎着她走過去。
那胡女翻身下馬,徑直朝書生走過去,書生正要拿扇子,胡女一閃身靈巧地避開了。
“這扇子……”
胡女一揚頭,笑道:“你給我了,就是我的。”
“既然姑娘喜歡就給姑娘了。”
書生話音剛落,只見胡女忽地掏出把匕首,吓得書生一下子身子都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