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捉蟲)
都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蘇依依還是好奇:“話說那人到底給了你多少錢,就為了抹黑濟仁堂就把你相公毒死了?好歹一日夫妻白日恩,沒想到你還比我更沒良心。”
她當初跟着蘇玄把隔壁鄰居差點吓出精神病的時候壓根就不會想到人家曾經還帶過她一段時間,也可以這麽說她白眼狼吧,反正她原本也不是什麽好人,只要不招惹她一切好說。
婦人看着蘇依依的神情就帶着懼怕,蹭在地上往後挪,遠離她,說話都在磕磕巴巴:“你…你胡說,我…我怎麽可能會下藥毒死我相公。”
“哦~”蘇依依了然點點頭,這道說了句實話,她确實沒下藥:“你怎麽知道是下藥毒死的?我可從來沒說過,毒死也有很多種方法啊,用毒針紮或者把毒藥下在身體經常接觸的地方都會死人啊。”
婦人眼神飄忽,一直向後看,卻再也沒看到那紅衣女子:“我…我…最常見的不就下藥嗎?”
蘇依依見她想逃,連自己相公的屍體都不要了,一臉譏笑。
沒有了婦女的阻攔,她蹲下來,從袖子裏拿出白色手套,掰開男子的嘴,看了一眼。
黃白的牙齒染着鮮紅的汁液,不像是血,嘴唇泛着青紫:“借口倒是挺好的,只可惜你背後那人,千算萬算沒想到你下毒的證據就在你相公嘴裏吧?”
蘇依依把男子的頭轉過去給婦女包括周圍的百姓一起看:“看到了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相公死前吃的櫻桃吧?櫻桃雖是常見果子,但裏面的核含有致毒物氰/甙,把它咬碎,吃多了就容易□□中毒,而你相公身上的苦杏仁味正是氰/化/物中毒的特征。”
她站起來,脫了手套,給身後的夥計拿去燒掉,而後拍了拍手,接過栾承看她話講的太多給她倒的水:“簡單來說就是,你相公生意破敗,家道中落,并且經常喝完酒以後打你,你懷恨在心。這時正好有人給了你一筐櫻桃讓你相公吃,并且告訴你,只要吃完之後到濟仁堂大鬧一場就有一筆價值不菲的銀兩,而你心動了。”
衛遲看着蘇依依站在人群中,眼裏帶着自信的光亮,剛喝完水的嘴唇濕潤,嘴角還帶着水漬,嘴巴有一張一合一。
衛遲沒研究醫術聽不太懂她講了什麽,卻一時晃他的了神,滑動了一下喉嚨,又想到醉酒時做的夢,想試試。
緊接着衛遲猛然發現自己在想什麽,頓時晃了晃腦袋,立刻丢掉這個想法。
婦人也不說蘇依依說的對不對,看着草席上的男人從剛才楚楚可憐的眼神突然變得惡狠狠,像一頭狼一樣:“我沒錯,他就該死,就該死。”
蘇依依看着婦人,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別說東順國了,就是放到現代家暴這事的法律也依舊不完善:“沒說你錯,雖說家暴的男人确實該死,千刀萬剮。但你千不該萬不該讓我做這個冤大頭,畢竟本醫官可是睚眦必報。”
畢竟婦人被當槍使,只要婦人識趣,同樣都是女人蘇依依也不想過分為難她:“說吧,誰指使你的,否則那人就算給你百萬黃金,你下半輩子也得去牢裏過了。”
婦人想起那女子的威脅,縮成一團,拼命搖頭,好像瘋了一樣:“我…我不知道。”
蘇依依皺眉,這人是想假裝精神病然後讓她放過一馬?搞笑,門都沒有,狗洞都給你堵上。
正當蘇依依想用銀針把那婦人紮清醒時,一個婉轉悠揚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薊醫官,你說錯了一句話。”
蘇依依聞聲望去,一位女子從濟仁堂的屋頂上一個輕功一躍而下。
朱唇皓齒,明眸善睐,身穿梨花青雙繡長裙,頭上的并蒂海棠花步搖挂着流蘇叮鈴作響。
一堆丫鬟被人群擋在外圍,卻依舊喊着“小姐,小姐小心點,您要摔着了,老爺又該傷心了。”
一見這麽大排場,此女子非富即貴,蘇依依不由得看向衛遲。
衛遲對蘇依依一有問題先找他的這個習慣表示心情愉悅,輕聲說道:“聞府千金,聞素。”
闫裴也随即給蘇依依八卦道:“這女子,聞太傅的掌上明珠。他哥哥聞裕,新上任的大理寺卿,一家人都護短不好惹。對了,順便說一句,這聞家大小姐,太子殿下可心悅她三載餘年了,得理不饒人的嘴跟你有的一拼。”
蘇依依聽完闫裴的話,挑眉,突然對這聞素起了興趣。
聞素從屋頂下來,沖着人群大喊一聲:“別跑。”随即在一陣混亂之中揪出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然後把她拽到蘇依依面前,丢到地上。
聞素站在蘇依依身旁,問那女子,其實也是說給蘇依依聽:“櫻桃可不是常見果子,只有皇室以及正二品以上的官員才有,若說是大量食用,我爹爹都沒收到那麽多,但聽聞衛大學士昨日剛從寧妃那拿到不少賞賜,不知可有櫻桃?”
衛游果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看着聞素十分氣憤。
她從小就跟聞素是死對頭的關系,兩人一見面就掐架:“聞素!你胡說,我爹爹是悄悄進宮的,你又怎知有櫻桃?”
說完,看到聞素的笑容和周圍人的鄙夷才知道她被套話了:“不是,我什麽都沒說…”
聞素打斷衛游果的辯解:“官員私見後妃,罪加一等。你就等着我哥哥來抓你吧。”
衛游果向來打嘴仗打不過聞素,氣得她甩出了鞭子:“你閉嘴!”
聞素自然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雖然她今日出來逛街沒帶她的軟劍,但她打不過可以跑啊:“我就不,你個惡毒的女人。平時你娘用你洗衣服嗎,我看你長的像個棒槌。難怪太子殿下對你不理不睬,活該!”
衛游果最生氣的就是她心悅太子殿下許久,他卻不曾看她一眼,眼裏只有聞素,聞素。
若是毀了聞素那張清純可人的臉,太子殿下也會看她一眼吧。想着,衛游果絲毫不顧及在衆人面前,直朝着聞素的臉下死手。
蘇依依透過她的眼睛看到了恨意,心底一驚,徒手抓住了衛游果的鞭子。
她實在難以想象十二歲的女孩子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敵意,衛泓哲平時到底怎麽教的:“衛游果!你這鞭子怕是不想要了。”
衛游果見用力扯回自己的鞭子,卻發現扯不動,反而被蘇依依帶着跑:“你敢!”
蘇依依嗤笑看來之前被打的還是沒有長記性:“你看我敢不敢!”
她一把拽過衛游果的鞭子,從看到它第一眼就十分不爽了:“闫裴,給我燒了,一點渣都不許剩。”
“啊?這…”闫裴在一旁觀望,突然被叫到一愣。想說着女子之間小打小鬧他們參和不太好吧。
聞素搶過蘇依依手上的鞭子:“薊醫官,我來。”說罷便當着所有人的面,扔到煎藥的火堆裏。
片刻後燒成灰燼,還帶着金黃色細閃,一看這鞭子就價值連撐。
“啊!”衛游果氣的大叫,指着蘇依依:“薊禾!你完了,這可是我姑姑,寧妃親自賞給我的,居然給燒了!你有幾個腦袋賠?”
聞素一手拍掉了衛游果的手指:“鞭子是我燒的,你人也是我抓的,就欺負薊醫官身後無人嗎?我倒要看看寧妃敢不敢動我們聞家。後宮不得幹政,如若寧妃出手,你覺得你姑姑這個妃位保不保得住?說不定還被貶為庶人遭人唾棄,真是可悲可嘆啊。”
“聞素!”衛游果胸口起伏的厲害,後來又想到了她姑姑說的話,突然一笑:“本小姐今日放過你,過幾日的狩獵大會,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話落,衛游果一把推開聚集的百姓想走。
蘇依依卻伸手攔住了她:“衛小姐,這就想走?”當她這是菜市場啊,鬧完一場就想走?
衛游果十分高傲地看着她:“薊禾,本小姐不追究了,你別不知好歹。”
蘇依依笑笑:“你不追究,我追究。你殺人這是大理寺的事,我不管,也不想管。可你叫人演的這一出戲有損濟仁堂名譽,影響濟仁堂收入,還影響了我的心情,包括剛才的那一鞭。衛大小姐,是不是該表示一下?”
一個聞素她對付了,一個醫官她難道還對付不了嗎,衛游果冷哼:“你做夢。當時你把本小姐打的一個月下不了床,本小姐還沒找你要銀兩,你反找到我頭上來了。薊禾,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蘇依依擺擺手,表示無奈:“那是你自己沒腦子,我有什麽辦法。可惜本醫官只治人,治不了畜生。”
“撲哧”周圍人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出來。
衛游果紅着臉,瞪眼指着他們:“你...你們...都不準笑,不準笑。”
見周圍那麽多人,她從衣袖裏拿出一袋銀子,丢到地上:“不就是錢嗎?本小姐還缺這點錢不成,你看你寒酸死了。也就聞素如此沒品才護着你。”
蘇依依也不在意,畢竟沒人跟錢過不去,她剛想彎腰撿起撿起錢袋子。一只熟悉的手出現在她面前,把錢袋子撿起來,拍了拍灰塵,給蘇依依。
蘇依依微愣,看着衛遲依舊觑着的眉頭,從他的眼裏好像看出了不一樣的東西。
蘇依依掂量了兩下對衛游果說:“少了,起碼兩千兩白銀。看你兩手空空,一時半會也拿不出,打個八折,一千六百兩白銀。”
衛游果沒想到蘇依依獅子大開口,她那錢袋子裏面可是有五十兩銀子:“你怎麽不去搶錢呢?”
“就是在搶你的錢啊。”蘇依依點點頭,手拍了拍衛遲的肩膀,卻是看着衛游果說:“衛遲,你去戶部那幫我記個帳,衛游果欠薊禾一千六百兩白銀,若七日內不還清,我就帶人抄了你衛府。”
衆人:“……”
薊醫官,你在衛将軍面前說要抄了衛府這樣真的好嗎?
百姓們都等着衛遲拒絕的時候,衛遲卻意外的點頭:“嗯,趕巧,明日本将軍要去見戶部尚書。”
衛游果也是一愣:“衛遲,你也姓衛,居然為了別人抄了自己家。你這是不孝。”
衛遲睨了一眼衛游果:“不孝又如何,本将軍從不在一別人的眼光。何況,我如今搬去将軍府,就算衛府真要被抄,你也應該慶幸不是本将軍親自動的手。”
“衛遲!”衛游果氣得擡起手就想打一巴掌。
手還沒落下,就被一只手抓住,呵斥道:“衛游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