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次日清晨,衛遲前一天不論多晚睡都習慣性的卯時起來練功。
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蘇依依拿了一個床墊睡地板上,被子被她踢到腳下,四仰八叉的睡姿讓衛遲忍不住輕笑,但他還是無奈的把蘇依依抱上床。
回自己房間洗漱完。剛拿出劍卻透過劍身的照影看到他臉上紅紅一片的巴掌印,衛遲一愣,收起劍叫了一聲:“衛瀾。”
衛瀾從屋頂下來:“屬下在。”
衛遲斟酌問道:“昨晚…發生了何事?”
衛瀾看了衛遲一眼,低着頭不太敢說:“這…”
衛遲背過身:“說。”
衛瀾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感覺面對敵人都沒這麽慌張:“屬下也聽的不是很清楚,就…就聽到薊禾喊來人,然後就是…”
“就是?”
衛瀾閉着眼:“他打了少主一巴掌。”
說完,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蠟燭,薊禾可把他給害慘了。
衛遲:“……”
衛瀾見衛遲不講話,連忙認錯:“屬下罪該萬死。”
衛遲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痛,擺擺手:“罷了,你退下吧。”
他腦海裏隐約想到昨晚似乎見到一位女子,一雙清澈明亮雙眸的杏眼,細柔的長發帶着幽香,看不清面容。
但卻像薊禾,衛遲搖搖頭,心道不可能,估計是他昨晚喝醉酒居然做了一個那樣的夢,難以啓齒。
辰時。
蘇依依伸了個懶腰,吃飯的時候就沒見到衛遲,便問錢花開道:“衛遲呢?”
錢花開今日一早就聽其他仆人說衛遲在薊禾房間睡,不由得感嘆他們關系竟然好到這地步,他跟闫裴,太子殿下從小一起長大,都沒在一張床上睡過。
想到這看着薊禾的眼神都帶着隐隐的激動:“将軍一早就上朝了。”
蘇依依撇撇嘴也沒注意到錢花開的心思,只是有些許失落:“哦,他好忙啊。”
一連幾日,衛遲都在蘇依依起床之前出門,然後在她睡了之後回來。
錢花開一直說衛遲忙,可蘇依依也看不出她忙什麽,她最近在街上見到太子殿下的次數都比在家裏見到衛遲的面多。
總不能說衛遲幫北冥玄處理政務吧?說出去誰信。
*
又到了給皇後娘娘看診的時候了,蘇依依背着藥箱被皇後的宮女書月領進殿,一路上蘇依依見到椒房殿的花花草草都透着別樣的死氣沉沉。
男女常見面,又是後宮的妃子,總歸有些不方便,隔着紗簾,蘇依依拜禮:“微臣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
皇後擡擡手:“免禮。”
蘇依依也不想多談,直接把脈。片刻後,她皺眉,感覺到皇後身的氣血越來越虛,可是她不是開了補氣血的藥嗎?
想起剛才一路過來看到椒房殿的樹都是蔫的,按理來說夏季的植物不該這麽枯萎,那大概她能猜到了。
姜姒見蘇依依不講話,問道:“如何?”
蘇依依抿了抿唇:“禀皇後娘娘,孩子安康,只是娘娘身子虛,該喝的藥還是得喝,以身體為重。”
姜姒一愣,笑笑:“薊醫官好眼力。”
“娘娘謬贊。”
姜姒傳出飄忽的聲音:“你們先下去。”
“是。”
等宮女們都退下,姜姒拉開紗簾,盯着薊禾看了很久:“薊醫官長得像本宮已故的好姐妹。”
蘇依依低下頭,在腦海裏找原主的記憶,根本不認識姜姒,只是聽她的語氣似乎很熟悉:“不知娘娘說的是…”
姜姒淡淡的說:“蘇昭。”
蘇依依驚愕,想起之前太子說蘇家人在皇宮成為禁忌,誰都不能提起,而當時蘇依依就覺得北冥玄這是心虛了。但還是提醒姜姒:“娘娘慎言。”
姜姒也不帶懼怕:“無妨,現在只有你我二人在此深宮能遇到也算緣分。”
蘇依依不語,總覺得皇後再給她挖坑跳,卻又不知道她是敵是友,後宮中的女人果然沒有看起來的那麽簡單。
姜姒見蘇依依不說話:“你是不是很疑惑,皇上待本宮如此好,而我卻在此怨天尤人。”
蘇依依搖頭,雖然她是挺想問的,都已經到皇後這個位置了,皇上也獨寵她一人,為何還這麽憂郁:“微臣不敢。”
姜姒見自己也套不出什麽話,總歸是她太過期待,以為見到了蘇昭的孩子:“你走吧,以後不用來了。我會好好對待肚子裏的孩子的。”
蘇依依收拾着藥箱,走之前還是回頭看了姜姒一眼:“微臣既然答應了皇上和娘娘便不會食言,每隔七日過來為娘娘檢查身體。”
不等她回答,蘇依依退下了:“微臣告退。”
出了椒房殿,蘇依依讓書月不用送了。她記得路,還囑咐她看着要皇後把藥喝掉。
書月十分感激,這才跟蘇依依說道每次生病皇後都不愛喝藥,這才落下了病根。
其他太醫就算知道也從來都不說,害怕擔責任,只是一味的掩耳盜鈴說皇後娘娘身體無礙,也只有她敢直接向皇後娘娘提及。
蘇依依笑笑不語,只是盡到醫者該有的本分罷了,居然這也被人誇獎,算是好是壞?
蘇依依剛出椒房殿沒兩步,就碰見一個後妃坐着步攆,身後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看起來位高權重是她惹不起的人,連忙低頭跪下。
正當蘇依依瞥見後妃直接略過她的時候,松了口氣。
沒想到她卻突然喊了一句“停。”
蘇依依心裏一緊,她沒犯什麽事吧。
傅瑗瓊看着蘇依依的頭頂說:“擡起頭來。”
蘇依依一愣,這才緩緩太擡起頭。
傅瑗瓊見蘇依依面生,又是從椒房殿出來問道:“你是何人?也不像宮裏的太監,怎随意出入椒房殿?”
蘇依依也見她面生,覺得這個估計後妃只是好奇問問而已,便說:“草民叫薊禾,是皇上請來給皇後娘娘檢查身體的。”
“放肆,知道這是誰嗎?敢拿皇上壓貴妃娘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沒想到傅瑗瓊身邊的貼身宮女突然一陣吼“來人,掌嘴。”
蘇依依一臉懵,她就說了一句話,就被一群太監抓起來,她都還沒緩過神。知道後宮的妃子長年待在宮裏脾氣不好,沒想到貼身宮女也如此蠻橫無理。
正當那嬷嬷的手要打在蘇依依臉上的時候,書月聽到門口吵雜的聲音,不知哪來的勇氣連忙喊到:“住手,這是椒房殿的貴客,貴妃娘娘不是要來請安嗎?怎麽帶這麽多人。”
傅瑗瓊也頓時十分生氣,指着她:“小小丫鬟,也敢朝本宮大吼大叫,見到本宮禮也不拜。皇後娘娘身體懷有龍胎,那本宮太替她好好教教什麽叫禮儀。來人,一起掌嘴。”
“喏。”
蘇依依見書月也被抓起來了,這才發現那後妃沖着她來的,她掙脫那些太監,拿出手裏的銀針刺向他們:“放開。”話落,便把書月護到身後。
書月緩過神才一陣害怕,抓着蘇依依的衣袖在發抖,蘇依依輕輕拍她的肩膀,便對傅瑗瓊說:“草民只是實話實說怎麽就用皇上欺壓了,莫不是貴妃娘娘認為自己的權利比皇上皇後還要大?不辨黑白就要掌嘴?”
“你…”傅瑗瓊皺眉,死死盯着薊禾。
前幾日傅瑜還頂着額頭的傷來找她哭訴,她當時還沒把薊禾這人放眼裏,今日一見還真是個不好惹的家夥:“果真如侄兒所說是伶牙俐齒。”
蘇依依不知眼前這個後妃是誰,來京都得罪了不少人,她侄兒就更不知道是哪個無名氏了。
傅瑗瓊被人扶着下了步攆,看着蘇依依又道:“本宮想教訓一介草民和一個丫鬟,你覺得皇上日理萬機會管嗎?更別說皇後如今身上懷着龍胎,動氣不得。”
蘇依依皺眉不語,但心裏不得不承認這個後妃說的沒錯。在古代有錢還是不夠的,還得有權勢,否則就像今日一樣吃了啞巴虧。
傅瑗瓊見被蘇依依打的那幾個太在地上疼的打滾。也不知蘇依依使了什麽妖術,她就見到她輕輕一碰,那群人便倒在地上:“愣着幹什麽,沒吃飽飯啊,給我抓住他們。”
蘇依依看着那些太監和嬷嬷躍躍欲試,手裏的銀針時刻準備着。她實在煩,不能在皇宮大開殺戒,那些人又跟僵/屍一樣不弄死繼續纏着你。
“本宮看誰敢動!”
蘇依依身後傳來嬌呵聲。
衆人一見穿着華麗,頭頂鳳釵,雍容華貴的女子從房中走來,黑壓壓的下跪一片:“參見皇後娘娘。”
姜姒甩了一下長袖,走到傅瑗瓊面前,目光凜冽:“貴妃娘娘好大的膽子,敢在本宮眼皮子動粗,莫不是觊觎後位已久,連本宮都不放在眼裏。這次打的是本宮宮裏人的臉,下次是不是就要打本宮的臉上了!”
傅瑗瓊見姜姒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病倒的樣子,心裏默默把太醫罵了幾十遍,連忙跪下:“臣妾不敢。”
“不敢?本宮看你是敢的很。”姜姒冷哼:“來人,瓊貴妃以下犯上杖責三十,關凝芳殿禁足一月,除皇上外,無本宮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視,否則同罪處罰。”
“你!”傅瑗瓊一聽到這話,跪都不肯跪,直接站起來:“姜姒,你敢,信不信我告訴皇上,你濫用職權。”
姜姒步步緊逼傅瑗瓊:“本宮為何不敢,傅瑗瓊,就如你所說皇上日理萬機怎麽會管後宮的事。本宮身上懷着龍胎,若是因為你動了一點胎氣,你又覺得皇上會如何?”
“你…我…”姜姒以往在人前的形象都是羸弱無力,連宴會都很少參加,抱病稱恙,傅瑗瓊一時間被姜姒的氣勢震懾到了,踩到石子摔在了地上。
姜姒低頭在她耳邊用他們兩才聽得到的聲音說:“記着,你是如何一步一步爬上貴妃的位置,本宮也可以一步一步把你拉下來,蘇昭姐姐如何死的我化成灰都不會忘!”
傅瑗瓊瞪着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看着姜姒,她怎麽會知道?
姜姒見那些宮人不動手:“怎麽?本宮的話不管用了嗎,只要鳳印還在本宮這,本宮就是東順國皇後,你們那點心思別以為本宮不知道。想看皇上廢後?還早呢,還不動手!”
他們顫顫巍巍起身:“喏。”
“啊,啊,啊…”
片刻後,椒房殿外是傅瑗瓊的慘叫聲。
姜姒聽着這聲音眼皮都不擡一下,她拍了拍蘇依依的肩膀:“以後碰見她躲遠點,她是傅沖的妹妹,就算皇上看重你,也不會因為你一個小小醫官去得罪一個丞相。”
蘇依依才從姜姒的霸氣中回過神,原來皇後娘娘是扮豬吃老虎:“謝皇後娘娘救命之恩。”
姜姒擺擺手,斜眼看了宮外正在慘叫的女子:“救命之恩談不上,本宮看你一見如故,也看不慣傅瑗瓊的嘴臉罷了。”
她見書月躲在自己身後紅着臉不敢說話,便把她拉出來:“書月,薊公子冒着危險救了你,也不謝謝人家。”
書月擡頭看了蘇依依一眼,臉一紅立馬低下頭,話都說不利索:“多…多謝薊公子出手相救。”
蘇依依有些尴尬的撓撓頭:“額,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