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仇

第11章

第二天起來時，李海看齊岳像往常一樣，看着他的眼神沒有任何異樣，他知道昨天晚上的那個擁抱他肯定是不記得了，雖然這早已是意料中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多少有些失落。

李海來到上班的地方後振作起了精神，他告訴自己現在努力做好這份工作才是最重要的。雖然是簡單的銷售員，但要記得東西比想象中多很多，李海認真的聽着店長的講解後努力的記在腦子裏。店長看他這麽認真，對他也挺喜歡，交代完事情後告訴他有什麽不懂的盡管來問他，李海謝過店長後就開始一個人工作了。他沒告訴齊岳自己不識字，別人自然也是不知道，他本來很是擔心，但看到沒件衣服上有數字後松了一口氣。雖然每件衣服的數字都很長，也沒有規律，但李海按照自己的方法記了下來，後來又慢慢記下了一些簡單的文字，在這裏的工作基本沒有問題。同事們之間雖然偶爾有些摩擦，但總體相處的不錯，就這樣過了好一段時間，李海差點都要以為自己一直是這樣生活過來的時候，碰到了二頭子。

那天李海被分配在門口削價區賣衣服，店裏沒什麽客人，二頭子的那一大嗓門顯得異常的大聲，李海聽到聲音回過頭來望見他時，臉一下子就白了。

“哎呀，李海，現在混得人模狗樣的了啊，怎麽，才過了幾個月就忘了舊人了啊！”二頭子的聲音裏面有着明顯的怒氣。李海聽到他聲音裏暗暗的威脅，才想起來，當時他們碰瓷一起被關進看守所，齊岳來保釋他的時候，二頭子讓自己想辦法也弄他出去，後來又發生了那麽多事，他壓根都忘了還有這茬事了。

但不說他是真忘了，就算他記得他也不可能去保釋他，他欠齊岳的已經夠多，不可能再去麻煩他，而他自己又沒有這個本事，所以不管他記得不記得都沒有什麽區別。可二頭子完全不這麽想，他看李海現在穿的整整齊齊，還在專賣店找了一份工作，想他定是遇到了貴人，是根本不想把自己弄出來。他想到這幾個月自己在牢裏受罪的時候，這人卻在這舒舒服服的賣衣服，心裏的無名火就起來了。

“二頭子，你別誤會，我不是不想幫你，是我沒那個本事呀。”李海很想把二頭子拉走，但二頭子顯然看出了他的意圖，杵在店裏不肯走，存心要給他難堪。

“你沒本事，那來保釋你的那個朋友呢，他有本事把你弄出來，就沒本事把我弄出來啊！”二頭子的聲音越來越大，店裏的顧客早就吓得走光了，幾個同事看到二頭子兇神惡煞的樣子也不敢上前來幫忙。

李海一聽二頭子提齊岳反倒冷靜了下來，他現在還幫不上齊岳什麽忙，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給齊岳添麻煩，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鎮住這個二頭子。

“他，我跟他早鬧翻了，你以為他弄我出來什麽都不圖嗎。”

二頭子聽到李海不屑的口吻有些錯愕，也不怎麽相信，但他們一向都先以惡看人，終歸沒那麽生氣了，聽到李海讓他出去外面說話，也就同意了。

李海慌忙的向店長致歉并請了半天假，店長本來覺得這年輕人挺不錯的，現在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李海來不及理會店長有些防備的眼神，拉着二頭子匆忙離開了。

“你是說那人救你出來，是因為想……‘上’你？！”二頭子吃驚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他想過李海會編各種理由騙自己，但從未想過這種可能。

“哎，別說了，說起來我雞皮疙瘩又來了。”李海拉着二頭子來到附近的一家餐館，他邊吃邊同二頭子解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鬼使神差的就想出了這麽一個理由。但想想好像也只有這個理由能說服二頭子，除了這個他也想不出該怎麽跟二頭子解釋說齊岳保釋自己的理由。

二頭子雖然對他的解釋還有些半信半疑，但不再像剛才那樣對他懷有敵意了。二人又唠嗑了不少時間，李海同他說的話十有□□是假的，但卻是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二頭子漸漸開始李海說的話，也沒任何懷疑，吃了頓飯後，二人就暫時散夥了。

看到二頭子離開的背影，李海呼了一口氣，他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是有多麽想擺脫過去，那沒有一絲光亮沒有一絲溫暖，亂糟糟黑漆漆的過往，他渴望離那片黑暗遠一些，渴望新生，因為齊岳的出現。

因為請了假，李海就沒再回到店鋪裏，他到超市買了些菜和水果，回到家後看時間還早，先睡了一會，起床後把家裏好好打掃了一番，洗了個澡，然後煮好了飯等齊岳回來。

李海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會煮飯，而且經過這些天的鍛煉，手藝越來越好，齊岳也經常稱贊他。不過他剛才做的很難吃的時候，齊岳也沒多說過半句，照樣把菜吃的精光。

齊岳回來看到李海在家，一點也沒覺得詫異，仿佛早料到一般，李海看他的神色，就知道齊岳知道下午發生的事情了。他當然不怪店長向老板報告，畢竟二頭子中午那副刺頭的樣子根本就跟黑社會沒兩樣，他們自然會考慮還要不要再留下自己，他只希望自己明天還能回去上班。

“那人是誰。”齊岳洗了洗手坐到飯桌上後，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的問了出來。李海本想等吃飯完後再向齊岳交代下午發生的事情，看他已經問出了口，也就不再推脫，一五一十的把關于他跟二頭子的過去交代給了齊岳。

李海沒想到自己這番話完全沒有影響齊岳的胃口，他同平日一樣吃的斯文但胃口很大，待李海交代完後他也差不多吃飽了。

“那你後來是怎麽說服他的。”

李海最怕聽到的問話來了，他在選擇向齊岳隐瞞實情和說出實情兩者之間糾結了好半天，後終于決定還是說出實情，他就算對全世界的人謊話連篇，也希望在這個人面前說的都是實話。

“哦，是嗎。”齊岳聽完李海的話卻沒有多大的反應。李海本以為他至少會嘲笑自己那蹩腳的借口或者幹脆生氣自己怎麽會想出這樣莫名其妙的借口，但他沒有，聽完齊岳的解釋後讓李海也趕緊吃飯後就回房間了。

李海忐忑的吃完飯，洗完碗，看齊岳還在自己的房間內忙着，他本想今天就先這樣吧，但又想到不知道老板明天還要不要自己回去上班，只好硬着頭皮敲了敲齊岳的房門。

“進來吧，還敲什麽門。”齊岳看了他一眼，視線又回到了筆記本上。

“老板有說我明天還能回去上班嗎。”

“為什麽不能去上班，你辭職了嗎。”齊岳的視線終于從筆記本上擡了起來，慢慢的走到李海身邊坐了下來，拿起床頭上放的煙，點了一支，心事重重的樣子。

“沒有，沒有，我怎麽會辭職，只是想因為下午發生的事情，不知道老板還會不會要我。”李海看着齊岳吞雲吐霧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事情讓他煩心了，他一般都在陽臺上抽煙，只有特別愁的時候才會在屋子裏抽上。

“要，為什麽不要，我的人他敢不要嗎。”齊岳回過頭來定定的看着李海。李海被他那專注的眼神看的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他緊張的站了起來，準備同齊岳道晚安，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齊岳拉了一把又坐回了床上，而這次齊岳整個身子都栖了過來，缥缈的煙霧讓李海有些看不清齊岳真切的樣子，只看到他的唇輕輕的移到自己的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清的音量問道“如果我保你出來，真的如你下午所說的那樣，你會不會讨厭我。”

李海的頭嗡的一聲，整個人跟被定住一般，完全沒有理解剛才齊岳在他耳邊說的話。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一動不動了多長時間，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是感覺到齊岳那剛剛還附在耳邊的唇此刻吻了上來，見他沒反應，更是大膽的咬住了他。李海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有電流通過一般，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他真的吓着了，一個大力使勁推了齊岳一把，也沒管身後發出的巨大響聲，一個箭步沖進房間關上了門。他平常睡覺從不鎖門，此刻也神經質的鎖了門，轉過身來身體一軟，癱坐到了地上，回想着剛才發生的事情，身體的戰栗還是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