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咫尺）
莫铮庭微愣, 透過她水亮亮的墨眸看到一抹期待, 眸光溫柔下來：“不是。”
“所以我們之前就在小區裏見過, 對嗎？”南浠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眼波流轉。
莫铮庭點頭, 目光落在南浠一頭海藻般惹眼的長發——這會兒回想起來，第一次見南浠, 印象最深的不止是小姑娘明明怕得要命還強撐着和人理論，還有她站在角落裏兀自發光的背影。
烏發輕垂, 被流動的風輕輕吹着, 真的很美。
這樣想着, 就忍不住擡手摸了摸她頭。
南浠在男人向來沉靜的眼眸深處找到自己，整個人都像陷在軟乎乎的棉花糖, 有些飄，以至于腦袋一熱, 說話又沒過腦子：“莫铮庭, 為了感謝你英雄救美的義舉，今晚上的宵夜我下廚，你想吃什麽呀？”
莫铮庭輕笑：“螺蛳粉。”
南浠：“......”
用那種你怕不是在敷衍我的眼神重複了一遍，“螺蛳粉？你認真的？”
莫铮庭笑着“嗯”了一聲。
雖然以前沒有嘗過, 但現在, 愛屋及烏，很想陪她一起吃她喜歡的食物。
南浠半信半疑瞅他，見他表情認真，不似作假, 高興地點點頭。
算了算了，被狗吓得落荒而逃的糗樣都被他看到過，在味道刺激的環境裏嗦粉算什麽呀。
更何況，她笨手笨腳地五谷不分，也就會煮個粉下個泡面了。
南浠高高興興地揪着莫铮庭衣角，正要走，不遠處多了兩道身影。
突然上線的大傻子正是迷弟許一鳴和助攻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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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推我，我怕。”好不容易在華天的慫恿下鼓足勇氣的許一鳴，剛走近，就看到他女神高冷人設崩了一地，乖巧地任由庭哥摸她頭，一張冷豔的小臉軟糯糯的。
瞬間又慫了。
“等等，再給我三十秒，我喘口氣。”他擦把汗，忙拽住還在不停推着他往前走的華天。
“哎喲瞧你這慫樣，怕啥，你女神也是人，和你一樣倆眼睛一鼻子一張嘴，你看我都不怕——”話音未落，華天對上南浠淡淡掃來的視線，虎軀一震，差點兒沒出息地流鼻血。
卧槽，還真不是人，這哪兒是許一鳴常說的小仙女，分明是小妖精，眼睛咋長得跟會勾魂似的。
忙念了幾句清心咒。
南浠略有不耐地掃了眼倆推推搡搡的路人，見他倆正好擋住路，打算從一邊繞行，身旁莫铮庭停下了腳。
與此同時，華天也已經拽着許一鳴走到跟前，先是喊了聲庭哥，緊接看向南浠，緊張地咽口口水：“請問，你是南浠吧？”
南浠點頭，表情冷淡。
“那什麽，你別誤會，我這兄弟是你粉絲，特別激動能在這碰到你，就想過來往你要個簽名，我們都是莫醫生的同事，不是壞人，不信你問莫醫生。”華天說完，見許一鳴還傻愣着，忙掐他，“慫貨，趕緊兒打招呼，別浪費和你女神說話的機會。”
許一鳴也想打招呼啊，但他這嘴跟粘了502似的，咋都張不開，許久，憋出句：“對、對，我、我不是壞人，我是莫醫生的同事。”
華天額頭挂了三條黑線：“......”
人類的本質果然是複讀機。
南浠倒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淡定樣，禮貌笑笑，極其自然地從莫铮庭口袋裏取出筆，因着粉絲是莫铮庭同事的緣故，簽名時就多加了一句祝福，遞給他，真心實意說：“謝謝你們照顧莫醫生。”
“不、不用謝，都、都是應該的。”許一鳴激動地快哭了，暈暈乎乎抱着他女神簽名，和華天站在原地，目送他女神離開。
等到倆人徹底變成小黑影，許一鳴才意識到好像哪裏不太對勁兒。
“我女神最後說了句啥？”
華天随口道：“說謝謝咱們照顧莫醫生呗。”
許一鳴：“......”
等等，這句話，怎麽越聽越像女朋友在叮囑自己男朋友的兄弟啊！
艹艹艹艹，華天這烏鴉嘴，當初咋不一口毒奶他和他女神戀愛呢！
華天被他憤憤瞪了一眼，也意識到了倆人感情好像真的不太一般，無辜攤手：“看我幹嘛，又不是我指使月老給倆人綁紅繩的，有看我的功夫還不快點去燒香，祈禱你女神能早點變你嫂子，這樣還方便你追星。”
“滾滾滾。”心裏又酸又痛的許一鳴立刻捂住了耳朵，可即便如此，也擋不住他眼睛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倆人平時一個要多禁欲有多禁欲，一個要多高冷有多高冷，偏生在對方面前，眼底的溫柔能甜得溺死人。
嘤，這離在一起還遠嗎？！
許一鳴哭喪着臉，看眼自己笨嘴笨舌好不容易拿到的簽名，終于明白了莫铮庭為什麽一直拿不出他女神的簽名——人都是他的了，還要什麽簽名啊！
頓時有種贏了簽名卻輸了全世界的挫敗感。
南浠帶着莫铮庭到吳奶奶家後，直奔廚房，翻出最後兩包螺蛳粉，把莫铮庭往小板凳上一按，霸氣囑咐：“別亂動哦，在這乖乖坐好，等吃飯。”
莫铮庭輕挑眉，看醬醋不分的南浠架勢擺得忒熟，小圍裙一系，頭發一紮，舀出一大勺清水往鍋裏一放，放進粉，開始點火。
然後懵逼了。
咦，這柴火咋點不亮呢？
難道是點火的姿勢不對？南浠又往旁邊挪了挪，把礙事的碎發撩到耳後，一手拿着打火機，極其虔誠地撥開上面蓋子，湊近細木棍一端，繼續點。
還是沒點着。
小臉耷了下來，在心裏和不争氣的木棍商量：寶貝兒，能不能給我點面子？男神在這兒看着呢，你早燒也是燒，晚燒也是燒，在我這種大美女手裏燒得其所，說不定下輩子還能投個參天大樹的好胎。
商量完，南浠又重新把打火機湊近，閃爍的火光照出一張白嫩的小臉，比星辰還美的眼底是同樣期待的亮光。
下一秒，眼裏的小火苗滅了。
好了，這根不乖，換一根。
南浠若無其事起身，将不乖的那根柴火丢到竈臺下，走到一旁，在一堆粗細不一的柴火堆裏認真挑選，選出一根符合眼緣的木棍後，剛回頭，就看到竈臺裏神奇的有了火。
莫铮庭的兩條大長腿還依然規規矩矩地伸在板凳前，人坐着，沒動，見南浠看自己的眼神裏寫滿狐疑，表情淡定：“可能有延遲。”
延遲？再延遲能火星子都滅了還能自己燒起來？？哦，是有死灰複燃這一說。
南浠姑且信了他。
不管怎樣，連天然氣都用不好的南浠成功邁出了廚房首秀的第一步——生好火——下一步，就等着撈出換水加湯料繼續煮。
她坐在竈火臺前的小板凳，學吳奶奶做飯的樣子，往裏添柴。
火有點嗆，南浠拿圍裙擋住下半張臉，人往後靠，不想躲避的幅度有點大，不小心踩到腳邊燒完的灰燼，瞬間四揚的煙灰飄飄忽忽地散在空氣，有零星上浮，迷了南浠的眼。
蟄得她本能低呼了一聲。
南浠下意識就要揉眼睛，一早察覺她受傷的莫铮庭已經疾步上前，按住她：“別揉，會有細菌。”
男人話落，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輕托着南浠下巴，幹淨指尖輕掀起她的眼皮，湊近，溫柔吹着。
過了會兒，“還疼嗎？”
南浠眨眨眼，沒敢搖頭，逼出一汪珍珠似的眼淚，這才沖莫铮庭嫣然一笑：“好多了，但還是有些難受。”
一雙水霧氤氲的墨眸可憐兮兮地看着男人，嗓音糯糯。
莫铮庭被她看得一陣心疼，拿紙巾溫柔擦幹淨南浠小臉，重新湊近，一下又一下，輕柔吹着南浠眼睛。
熟悉的清冽氣息沿着他呼出的氣流鑽入南浠鼻尖，在她血液裏肆意流動，停在早已開花的心底，酥酥麻麻的，南浠忍不住舔了下嘴角，目光落在莫铮庭微微分開的唇——她上次喝醉酒時，好像摸到過，手感很好，又軟又潤，和他外軟內硬的頭發一點都不像。
好想再摸一下。
不，是好想親一下。
莫铮庭松開南浠時，就看到少女會勾魂的眼正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近在遲尺的唇極其誘惑，比以往時候都鮮豔。
像等待采撷的水櫻桃。
喉結不受控地滾了好幾滾。
他一只手還輕捏着南浠下巴，沒來得及放開，但就在此刻，瞬間湧上身體的燥.意教他失了往常冷靜，他微垂下眸，被少女占據的眼眸深處映出逐漸靠近的紅唇，只有一步之遙。
南浠心尖猛地一顫，在萬籁俱寂的深夜聽到倆人幾近同步的心跳，沒有閉眼，只是輕輕往前靠了些許，眼底是迷亂的星光。
即将吻上。
“小浠姐——”朱佳佳推開門，沒能說完的話在看清屋裏場景的瞬間，戛然而止。
擦擦擦，她最近是不是出門沒帶腦子，怎麽老幹壞人之美的事兒啊！
南浠一口老血哽在了胸口，又郁悶又追悔莫及，恨不得當場穿回半小時前給沒關門的自己一耳光。
一旁的莫铮庭也沒比她好到哪兒去，雖然早已經松開南浠，一張俊臉也看上去一如既往沉靜，但只有他自己清楚，直到此刻還在劇烈跳動的心跳有多快。
忍不住解開一顆衣扣降溫，懊惱自己剛才理智全無的沖動。
希望沒有吓到她。
南浠若無其事地恢複到往常冷豔，咬着牙，把幹完壞事就跑的朱佳佳叫回來：“怎麽了？”
朱佳佳苦着松鼠臉：“我就是餓了，想問問你們做好飯沒。”
南浠：“......”
她知道朱佳佳吃得多餓得快，但她是真沒想到都淩晨一點了她還能餓醒，等這次拍完戲出山，她一定給朱佳佳再單獨準備一迷你小冰箱，教她能随吃随取。
南浠看眼鍋裏還沒煮好的米粉，沒了興致，喊住還想再溜的某吃貨：“吃吧，兩份都是你的。”
話落，牽着莫铮庭的手徑直出門。
朱佳佳：“......”
嘤，贏了螺蛳粉，卻輸了小浠姐的恩寵，她媽果然沒騙她，她早晚得因為貪吃栽跟頭。
現在戒吃還來得及嗎？嗚嗚嗚。
夜風吹過兩道長長的身影，在院門口停下，南浠揚起小腦袋，壓下心底的失落：“莫铮庭，欠你的宵夜等回錦西再做吧。”
“好。”莫铮庭溫柔應下，捕捉到少女眼底和他一樣的不舍，揉揉她頭，極其克制地把她一縷被風吹亂的碎發撩到耳後，“什麽時候殺青？”
南浠：“估計再有三四天。”
自從知道莫铮庭和她在同一片土地上工作，她晚上還可以偷偷見到他，南浠拍戲狀态賊好，如果一切順利，應該能趕上和莫铮庭一起回去。
“莫铮庭，等殺青，我們在這看完月亮再走吧。”
“好。”
月光從高空傾瀉一地，籠罩着倆人溫柔承諾的身影，沿着缱.绻的微風，映出他們看向對方時眼底熾.熱的纏.綿，直到其中一人的身影，漸漸隐入夜色。
南浠關上門，卻沒絲毫困意，抱着手機跑到信號最好的樓頂上，給陳墨打電話。
“小浠？你怎麽現在打電話了？”陳墨是夜貓子，加上所謂的時差一直沒過來，電話剛響就接通了，“我前段時間給你打了好幾次電話你都沒接，還以為你個沒良心的把我忘了，你殺青啦？”
“沒忘沒忘，回去請你吃好吃的謝罪。”夜風拂過少女遠比往常歡快的嗓音，“還沒殺青，不過快了，前段時間太忙，每次看到你電話都已經是第二天了，怕影響你睡覺就沒回。”
中間有段時間通告排得緊，南浠每天都只能睡兩三個小時，往往她看到陳墨的未接來電時都已經是淩晨後半夜，恰好是陳墨剛睡的時候。
陳墨哼哼：“那起碼得五頓火鍋才能彌補我受傷的小心靈。”
“十頓，而且是你喜歡吃的慶記火鍋。”南浠一口應下。
陳墨“咦”了一聲：“小浠，你該不會是喝酒了吧？今天怎麽這麽嗨？”
“沒喝酒。”南浠眨着亮晶晶的眼，“但我吃糖了。”
“什麽糖後勁這麽大？酒心巧克力呀？”陳墨這會兒是真覺得南浠可能喝酒了，順着她的話開玩笑。
“不。”南浠仰頭看着星空，本來就上揚的嘴角在說完後面一句話時，徹底翹到了天上，“戀愛的糖。”
陳墨：“......我草草草你說啥？！再說一遍？你确定不是在逗我？！”
她家眼高于頂的小浠怎麽可能戀愛？！
南浠笑，一字一頓地重複：“我有了一個喜歡的人，很喜歡很喜歡。”
陳墨激動地差點從床上掉下來：“啊啊啊啊真的嗎？！快和我說他是誰！長得帥嗎對你好嗎？！快把他帶過來讓我把關！對你不好我揍死他！”
南浠瞬間紅了眼睛，一邊是被陳墨掀翻屋頂的尖叫聲快震碎的耳膜，一邊是被她的叮囑暖得一片滾燙的心，笑着點頭：“好好好，等我帶他回去。”
想了想，又認真補充：“不過我們現在還沒在一起，我還在追他，你記得對他客氣點。”
陳墨：“......”
還沒在一起就這麽向着人，這還是她家那個曾經對戀愛嗤之以鼻的不婚女王嗎？！
算了算了，女大不中留，她比誰都想早點看到南浠變成以前受寵的小公主，只是——這男人是有多優秀，居然還要等小浠來追他？！
可別是個玩欲擒故縱的高手。
一想到南浠剛才完全戀愛腦的宣言，陳墨頓時有點慌：“小浠，要是沒追上，咱們就先晾着他，網上的戀愛攻略裏寫了，有的男人就是故意享受被人追的暧昧。”
她深刻懷疑俞成書也這樣，大豬蹄子！
南浠當然不相信莫铮庭是這種人，更重要的——
“你覺得會有我追不上的人？”少女霸氣嗓音回蕩在夜空，一雙比繁星還亮的墨眸微微上挑。
“當然沒有了！”
她家小浠這麽好看，除非這人眼瞎，哦，還有gay。
只是被南浠這般心甘情願地承認感情，陳墨對這個能入她眼的男人愈發好奇：“不行不行，我好想現在就飛過去找你，看是誰家臭小子拐跑了我閨蜜，诶，你是不是可以發短信？快！給我發個照片！”
南浠：“......”
雖然有點小尴尬，但她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嚷嚷着一定會追上莫铮庭的她，竟然連心上人的照片都沒有。
太丢人了。
南浠扶額，腦海中在想：等殺青結束一起看月，她一定要記得拍一張倆人合影。
陳墨聽到南浠好長時間沒說話，還以為她給自己找照片去了，結果等來等去，等來一句沒有，幽怨地“啊”了一聲：“小浠，我怎麽覺得你距離追上他還很遙遠？”
南浠小臉一揚，霸氣否認：“不會。”
她用自己的美貌發誓，莫铮庭對她絕不是無動于衷，不然，他那一雙永遠波瀾不驚的眼，為什麽會在看着自己時，那麽溫柔呢。
像一汪清潭，教她甘願沉溺。
南浠靠在欄杆上，被風吹起輕盈的裙擺，整個身子都恍若飄在雲朵，腦海中是倆人認識這麽久以來曾被她遺忘的種種細節——會在深夜給她做太陽面的莫铮庭，會給她送最愛吃的甜品冰淇淋的莫铮庭，會一只一只給她耐心剝蝦、一直等到她吃完才開始吃飯的莫铮庭。
再往前，當她當着千萬網友的鏡頭出糗，是他護着她，替她擋住所有目光，也是他一直片刻不離地守着她，直到她醒來。
他看着自己時眼底令人悸動的擔心，不會說謊。
南浠緩緩閉眼，在心跳如雷的轟鳴聲中，直到此時才發現，她遠比自己以為的，早已經愛上莫铮庭。
“墨墨，”南浠看着夜空，虔誠地，一字一頓地輕聲告白，“不管我和他之前隔着多遠，我都會一直愛着他，追着他，直到他和我一樣，這輩子，非對方不可。”
她這輩子，只要莫铮庭。
陳墨被南浠說得都快哭了，抽抽鼻子，重重點頭：“嗯！小浠加油！我也加油！”
南浠笑起來，問她：“你怎麽樣了？”
陳墨長嘆聲氣：“哎，比以前好了一點，會回我微信，就是不太熱情，若即若離的，可能是因為公司不讓戀愛吧。啊，對了，我還沒和你講我上次相親。”
南浠：“那個禿頭大齡醫生？”
“對對對，不不不。”陳墨吐吐舌頭，“不是禿頭，也不老，是個大帥哥。”
“那不是很好嗎？”南浠知道陳墨比她還顏控，見她此刻提起相親對象并沒有之前那般排斥，隐隐冒出一個不怎麽好的猜想，“你該不會是見到人家長得好看變心了吧？！”
“不不不，我心裏還是只喜歡我家書書。”陳墨忙否認，說完，苦着小臉，“但我覺得他好像變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