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開撩)
隔着聽筒都能感覺到陳墨想殺人的暴躁, 南浠隔空給她了個安慰的擁抱, 附和:“是挺過分的, 信用卡就是你半條命。”
“可不。”陳墨噘着嘴, “還逼着我當她的面加了人微信, 你不知道那人頭像有多土,像八十年代穿越過來的, 哎呀媽呀,完全符合我對他禿頭古板的印象, 醜死了, 我更不想去了。”
南浠沉吟片刻, 給她出主意:“要不你相親時把自己化得醜一點?”
“诶,這個辦法好。”陳墨趕緊兒坐起身, 準備把頭像裏的自拍照換成其他——自從加了俞成書微信,她頭像和朋友圈更新得賊勤, 全都是美美的自拍, 對方偶爾給她點個贊她都能激動一整天。
結果剛點進微信,傻眼了:“啊啊啊完了完了來不及了,他剛通過了我好友申請,這人真是的, 我都加他一天了到現在才通過, 阿西吧,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不一定。”南浠脫口而出,“醫生很忙的,可能到現在才看到。”
“是嗎?那好吧。”陳墨勉為其難認可了這個理由, 盯着倆人空白的對話框,問南浠,“你說我和他發句什麽?才能顯得我特別冷淡能讓他自己打退堂鼓——”
話音未落,戛然而止。
“好了,不用想了。”陳墨氣呼呼地摔枕頭,“有他這麽和人聊天的嗎?!難怪一直單身,一點都不給人面子。”
南浠詫異:“怎麽了?”
“他剛給我發了條微信,就一句。”陳墨翻了個大白眼,要不是南浠現在沒網,她真想直接截屏給她,讓她看看這人說話有多過分,“說他有喜歡的人。切,有喜歡的人了不起啊,老娘也有喜歡的人,我喜歡的還是個大明星呢。”
南浠失笑,一本正經說:“我覺得你可以把同樣的這句話還給他。”
“好主意!”陳墨說幹就幹,在對話框裏輸入【巧了,我也有喜歡的人】,發過去後,覺得不解氣,又加了行【我喜歡的人可是大明星,肯定比你喜歡的人厲害】。
發完,陳墨心滿意足地躺回床上,翹着腿和南浠聊天,過了會兒,見手機一直沒反應,高興地說:“小浠,他不回我了,你說他是不是被我那句話震懾到啦?早知道他這麽不給人面子,我就應該先下手為強,直接和他說我在追一大明星,沒空搭理他。”
南浠笑:“這些話你可以留在見面時和他說。”
“對哦,既然我倆都有喜歡的人,那見一次面也沒什麽,我幹嘛要和信用卡過不去。”陳墨放下心來,将話題轉向南浠,“小浠,你現在在哪兒拍戲呀?怎麽樣?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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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行,就是有點想家。”南浠聲音低了一瞬。
“怎麽啦?”陳墨很少見南浠說出這樣的話,急聲追問,“是不是拍戲條件不好?還是黎霏那死丫頭又找你事兒了?!”
南浠心底一暖,笑着否認,在安靜了數秒後,微仰起頭,透過遙遠的天幕看向遠方,腦海中在想莫铮庭:“只是想快點見到一個人。”
“是想見到我麽?”陳墨松口氣,笑嘻嘻和她開玩笑,聽她說是是是,這才收起嬉鬧,認真地說,“我看你走之前發了條朋友圈,分享了首歌,什麽「想把我唱給你聽」,怎麽感覺怪怪的?你是不是什麽心事?”
南浠眸光不自覺變得溫柔——她能有什麽心事呢,最大的心事,就是好像有了一個喜歡的人。
幾個月前陳墨曾經問過她的那個問題,她想,也許她現在可以給陳墨一個答案了。
但還沒等南浠開口,導演在不遠處催促開拍,她只好簡短丢下句“回去再說”,就匆忙挂了電話。
莫铮庭收到娃娃親對方發來的見面地點時,沉思了一秒,轉發給謝清。
謝清秒回。
【Q】:莫哥,大晚上的你給我發個餐廳地址,是要請我吃飯?
【Q】:雖然咱倆的關系沒必要這麽客氣,但難得你還記得我幫你解決了一堆麻煩事,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莫铮庭】:不是,有個相親。
【Q】:???
一腦門問號的謝清小朋友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什麽相親?以咱倆的長相每天拒絕人都拒絕不完,還用得着去相親?!”
莫铮庭言簡意赅轉述了他媽要求。
“......卧槽!”謝清一腦門問號轉成了一腦門卧槽,“所以你自己不想再當面拒絕人一次,就想讓我當這個壞人?”
他心好累,之前又是幫莫铮庭處理麻煩又要幫他盯着網上不利于南浠的通稿,現在連他的爛桃花也要一并處理了,董事長是不是得考慮再給他分點股?
莫铮庭停了幾秒,蒼白解釋:“我後天得出差,沒時間去。”
“後天出差可相親是明天的吧?!”謝清懶得再拆穿莫铮庭就是不想去的真相,正兒八經地和他掰扯,“哥,要不你再找個其他人?我覺得這種事兒沒必要我親自出馬,畢竟你也知道我長得帥,萬一人小姑娘看上我了,再對你死纏爛打,你豈不是後患無窮?”
“她有喜歡的人,不會看上你。”莫铮庭淡淡潑了盆冷水。
謝清:“......啧,哥,你這就低估我對女孩子的殺傷力了——”
沒說完,聽到對面傳來一聲教他無言以對的話,“我身邊單身的現在就你一個。”
謝清:......這特麽的倒是大實話。
他們這群一同從藤大畢業回國的校友圈不知道有什麽魔力,剛過二十五刷刷都結婚了,就剩下他和莫铮庭。
當然,他倆單着純屬自己樂意,莫铮庭眼裏只有血淋淋的骨頭,他眼裏只有閃閃發光的人民幣——有時間哄小姑娘,賺點錢它不香嗎?
最終,謝清勉為其難地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貢獻出了自己的相親首秀。
隔日,錦西省醫扶貧專家團出發,一路跨越數千公裏來到國家級貧困縣且陽,和縣中心醫院短暫開過交流會議後,就即刻投入基層義診,從鄰近鄉鎮有條不紊地往外輻射,十天後,抵達行程的最後一站,離縣城最遠最窮的上岵村。
“啊累死我了,終于快結束了。”在距離上岵村還有數十公裏時,天色已完全暗下,因為擔心剩下的山路崎岖不好走,帶隊負責人決定在鎮上歇一晚再啓程,許一鳴扶着快折斷的老腰,和華天相互攙扶着下車,跟大部隊去賓館。
華天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疼疼疼,別抓我肩,我頸椎病最近犯了。”
連續十天都在沒完沒了地出診看病,吃口飯都是蹲地上随便扒拉兩口,比在錦西上班時工作量還大,倆人從當初頭腦一熱報名後就開始後悔,到這後又被折磨,更後悔了,可惜後悔也沒轍,吹出去的熱血豪情總得打腫臉充胖子呀,所以只好一邊見縫插針地罵自己兩句,一邊打起精神好好幹活。
“我懷疑庭哥都不是人,每晚上咱們都累趴到床上了,他還有精力整理工作。”許一鳴揉着同樣犯病的頸椎。
華天點頭,深有同感:“我有時候懶得臉都不想洗,一看到庭哥洗完澡清清爽爽地出來,我都不好意思和他睡一屋。”
村裏住宿條件差,幾個人都睡得一間房,從裏到外一字排開的大通鋪,莫铮庭因為睡得最晚起得最早,住的門口,但礙于房間整體不大,誰有個汗味腳臭都能聞到。
許一鳴恍然:“我說你咋突然變幹淨了。”
華天嘿嘿撓頭:“沒辦法,和莫醫生呆久了,感覺自己都變得格外帥氣。”
許一鳴“切”了一聲,倆人分開老胳膊老腿,準備拖着行李上臺階時,一回頭,懵逼了:“卧槽,莫醫生人呢?!”
幾顆人頭一目了然的醫療隊,哪兒還有最高最出衆的那人影子。
“有事,先走了。”有人随口回道,“說是先去上岵村看看。”
許一鳴和華天嘴角同時抽了抽。
瞧瞧,莫醫生果然不是人,條件最差最窮的上岵村在他們眼裏無異于又一場硬戰,這人居然還要提前一天過去,是完全忘記了他們還得在那呆小一個星期嗎?!
男神的世界果然是他們這些俗人難以理解的。
莫铮庭從車上下來,和專家團帶隊的王老說了一聲,準備走時,且陽縣負責招待他們的小李追了上來:“莫醫生,我送你去汽車站。”
莫铮庭婉拒。
走到路邊,攔了輛黑車,不想把等待的時間再浪費在漫長的山路上。
夜風吹過一道疾馳而略有颠簸的車影,月光極亮,透過窗戶映出男人模糊的輪廓,莫铮庭擡眸,看到頭頂的星空與南浠之前發他的圖緩慢重合,嘴角無聲彎起,眸光微濃。
......
南浠懶洋洋地躺在搖椅上,拿薄毯蓋住備受蚊子喜歡的長腿,吹着小電扇,等待今晚的最後一場戲。
遠處尖叫連連,剛結束今天戲份的黎霏一邊狂噴驅蚊液,一邊招呼司機快把車開過來,又不辭辛苦地忍着暈車,趕回鎮上住賓館。
她一走,整個世界都清淨了,連帶着刺鼻的被驅蚊液熏透的香水味也逐漸變得稀薄。
南浠丢掉耳塞,坐起身,看到剛送完妞妞回家的朱佳佳:“小浠姐,吳奶奶問你餓不餓,要不要給你煮點宵夜?”
吳奶奶就是她們住的那家老鄉,小丫頭也姓吳,小名妞妞,挺懂事的一小丫頭,沒事兒喜歡呆片場看她們演戲,乖乖的,不哭也不鬧,看累了就找朱佳佳送她回去。
被朱佳佳這麽一問,南浠倒真的有點餓,看眼時間:“不用麻煩奶奶,讓她們早點睡,你過會兒幫我煮個螺蛳粉就行。”
“好嘞。”
半小時後,南浠拍完戲收工,慢悠悠地踩着月光往吳奶奶家走,快走到門口時,已經聞到一股濃郁的獨特飯香。
腳步愈發歡快。
月光在她身後拉下一道長長的影子,輪廓分明卻孤單,再往前,幾步之隔的地方,站着一道瘦瘦高高的身影。
南浠擡眸,整個人驀地一滞。
是她拍戲拍太久出現幻覺了嗎?她怎麽會在這看到莫铮庭......
南浠眼睛倏然大睜,有一瞬間,覺得此刻從月光下朝自己緩步走來的男人,仿佛真的是在她的夢裏。
于是她伸出手,等待入她夢的男人在自己身前站定後,捏了捏他的臉。
莫铮庭:“......”
如果不是少女身上只有一股好聞的氣息,他會以為,她又喝醉了。
柔軟溫熱的觸感纏繞在南浠指尖,教她愛不釋手,南浠确認了自己不是在做夢,忍不住又捏了兩下,這才松開,一雙不敢眨動的眼盛滿了驚喜的光亮:“莫铮庭,你怎麽來啦?”
莫铮庭眸光含笑,溫柔地摸摸她頭,和她解釋。
南浠眨也不眨地看着此刻真實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他臉上還帶着一絲趕路的風塵,向來幹淨的白襯衫也有些許褶皺,但望向她的一雙眼卻無比幽深,似流淌着濃墨。
耳邊回響着他最後一句話,“我來,和你一起看月。”
這個瞬間,湧上南浠腦海的唯一一個念頭,就是她前兩天想告訴陳墨的那句話——她好像有了一個喜歡的人。
不,不是好像。
南浠,自信點,把“好像”這倆字,去掉。
她,喜歡,莫铮庭。
比任何時候都确定。
一直被南浠忽略的感情到此刻開始撥雲見日,如水的月光輕輕流淌在他們腳下,照出倆人眼底悸動交織的纏.綿,南浠輕眨眼,牽起莫铮庭的手,嗓音軟糯糯的:“莫铮庭,你餓不餓?我很餓,這裏沒東西吃了,我們一起找個地方吃飯吧。”
莫铮庭溫柔點頭,目光落在倆人交疊的十指,反握住。
南浠嘴角瞬間翹了起來。
剛要走,朱佳佳從院子裏跑出來,喊了句:“小浠姐,你的螺蛳粉好啦,加臭加辣加腐竹的!”
南浠想shi。
什麽螺蛳粉?小仙女怎麽能在心上人面前嗦殺傷力十級的螺蛳粉!把人熏跑了怎麽辦!
南浠想也不想就擋在莫铮庭面前,磨着小牙一口否認:“不,那是你的螺蛳粉。”
朱佳佳一臉懵逼:“啊?我吃過了呀,這份是你的——诶,莫醫生,你怎麽在這?!”
直到此刻,朱佳佳才猛然反應過來:啊啊啊她是不是說錯話了?!
莫铮庭目光落在南浠極力撇清關系的小臉上,失笑,又很快壓下,若無其事地配合南浠表演,沖朱佳佳淡淡颔首,算是回應。
“啊對對對,是我的螺蛳粉,那什麽,莫醫生還沒吃飯吧?正好小浠姐也還沒吃,廚房還有不少吃的,你們可以自己做。”反應過來的朱佳佳溜得賊快,路過廚房時還沒忘記把“她的”螺蛳粉抱走,一溜煙跑回屋,摸着圓滾滾的肚子,嘆氣:嘤,終究是她一人扛下了所有。
電燈泡走了,餘味卻還繞梁不絕,南浠站在“香”氣四溢的小院,想穿回半小時前對嚷嚷着吃螺蛳粉的自己送上閉嘴倆字。
吃什麽吃,人間絕色站你面前還不夠秀色可餐嗎?!
南浠扶額,努力維持住往常的高貴冷豔,和莫铮庭去廚房。
小姑娘清清冷冷的鎮定樣落進莫铮庭眼裏,甭提有多可愛,他無聲低笑,沒敢讓南浠聽見,微揚的眉目很快斂去清淺笑意,四處看了一圈,拿出面和雞蛋,溫聲問她:“吃太陽面嗎?”
南浠小臉立刻蒙上了一層流光,小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
莫铮庭卷起衣袖,娴熟洗菜切菜,利落的刀功在小小案板上近乎安靜地飛舞,和四周經久不散的螺蛳粉後勁兒,燴出了一份獨特的味道。
十分鐘後,兩碗熱氣騰騰的太陽面出鍋。
色澤鮮嫩,香味撲鼻。
南浠迫不及待地夾起一筷子,在上面纏繞了幾圈,放嘴邊吹着,見莫铮庭怕她燙到還在給她手動扇風,甜甜地笑了下,點點他的手指讓他也快吃,緊接滿足地咬下一口。
啊,是她喜歡的味道!
螺蛳粉是什麽?!在莫铮庭這雙化腐朽為神奇的手面前,南浠早把一切美食忘了個一幹二淨,剛咽完,又飛快卷起一筷子,安靜咀嚼的貝齒在看不到的角落恍若開了加速器。
莫铮庭溫柔地看着南浠,給她的小碗輕輕攪拌着幫助散熱,這才開始吃自己的。
廚房狹窄,倆人分坐在矮桌兩側的小馬紮上,四條大長腿都有些無處安放,腳尖無意中偶然碰到,皆是心尖一顫,又馬上若無其事收回。
熱氣在他們同樣離得不遠的瓷碗中袅袅升騰,氤氲着倆人幾近重疊的身影,極其溫馨。
吃完收拾,莫铮庭正在清理臺面,突然聽到身後一聲帶着顫音的驚呼,忙轉身,疾步護住南浠:“怎麽了?”
“莫铮庭,有小強!”南浠一只手緊緊攥着他,另只手捂眼,不敢直視前方的小臉只能顫巍巍用餘光和他示意,小奶音還在微微發抖。
莫铮庭眸光瞬間軟了下來,整個人擋住南浠,輕拍她的背低哄:“沒事沒事,別怕,站這別動。”
緊接小心又輕柔地松開南浠,找出一根木棍和塑料袋,一雙恢複沉靜的淡眸微冷,找到元兇,處理幹淨。
南浠乖巧站在原地,兩只手捂着眼睛,只敢透過指縫睜開的墨眸烏溜溜轉,整個人看上去別提有多“楚楚可憐”。
正偷偷摸摸過來準備看倆人結束沒的朱佳佳,此刻一臉的難以置信,懷疑自己産生了幻覺:這還是她家那個一腳踹軟私生飯的小浠姐嗎?!完了完了完了,冷面女王變齁齁甜的奶昔了。
這麽一大美人和人撒嬌,誰還能頂得住?!
再低頭,看看自己手裏吃得幹淨的碗,還洗什麽洗,現在過去當電燈泡,明天估計會被小浠姐絕交一整天。
趁着屋裏人還沒看到,心情非常複雜的朱佳佳又悄無聲息地飄走了。
南浠透過指縫看到莫铮庭洗完手回來,忙閉上眼,假裝害怕地問他:“莫铮庭,好了嗎?”
莫铮庭溫柔“嗯”了一聲,快步上前,把南浠還蒙着眼睛的雙手放下。
眼前視野随之變得清晰,南浠緩慢睜眼,對上莫铮庭一雙溫柔的淡眸,小臉立刻“放松”下來,非常“如釋重負”地輕舒口氣。
啧,影後的這點小演技全用來撩人了。
只是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剛才演得過于投入,南浠散落的長發有幾縷不聽話,勾在了背部的裙子拉鏈上。
她扯了兩下,沒扯動,正對男人背影的一雙墨眸輕輕一揚,站到他跟前:“莫铮庭,我頭發好像被拉鏈纏住了。”
莫铮庭停下收拾廚房的手,洗幹淨,小心翼翼把她一頭濃密長發撥開,看清裏面有幾根細細的長發,和不知何時露出些許金屬齒的拉鎖纏到了一起。
他一點一點輕柔地往外拽,怕太過大力弄疼她,但好像收效甚微。
男人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總難免有些智商不在線,怕弄疼,不敢扯,也想不起來拿剪刀剪斷,面對此刻令自己束手無策的長發,莫铮庭除了放緩呼吸,努力忽視沿着他鼻尖鑽入深處的少女身上的清香,別無他法。
直到聽見南浠糯糯地提醒自己:“莫铮庭,你把拉鏈往下拉一點,應該就能出來了。”
他這才懊惱地反應過來,依言照做。
順滑的拉鏈往下分開了少許,露出少女背部漂亮的脊柱溝,在昏黃的光線下,映出奪目的冰肌玉骨,攝人心魄。
莫铮庭只看了一眼,就移開目光,壓下自某處升騰的燥意,把終于出來的長發撥到南浠身前,又用餘光給她拉好拉鏈,松開她。
南浠微低着頭,翹起的嘴角笑得像得逞的小狐貍。
收拾完廚房,莫铮庭站在水池旁洗手,南浠也湊了過去。
清涼的水從少女蔥白的指尖滑落,又落在男人掌心,比起剛才那一幕愈發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莫铮庭不自覺微抿唇,移開視線。
南浠擦幹手,從兜裏拿出一支護手霜,擠好後,突然低低地“呀”了一聲,拽過莫铮庭,無辜看他:“擠多了,分你點。”
莫铮庭低頭,看到少女細白的手背上是鋪了一大半的護手霜,清淺的香沿着厚實的一堆白四溢——的确擠多了。
南浠輕牽着他五指,手背對手背,分他了一半,卻沒松開,而是又沿着他手指均勻塗抹,柔軟的觸感像最細膩的羽毛。
抹完這只,另只手也沒被她遺忘。
這一刻,莫铮庭清楚看到南浠濃密的長睫和挺鼻,唇不點而朱,水潤潤的,方才剛壓下的悸動再度卷土重來,比之前更濃。
還沒來得及整理,電話忽響。
是他的。
莫铮庭無聲閉了閉眼,在南浠松開他後,這才摸出手機,看到是上岵村負責招待他們的人打來的,問他什麽時候回來,住宿的地方安排好了。
來找南浠前他和對方通過一次電話,問清片場地址和晚上住所後就直言對方不用等他,沒想到這人竟一直等他到現在。
縱然很想拒絕,卻也不好再讓人繼續等下去。
對面嗓門不小,南浠已經聽到,極力壓下不舍,裝得若無其事地送莫铮庭出門:“離得遠嗎?我送你。”
莫铮庭溫柔看她,搖搖頭:“不遠,你早點睡。”
“可你迷路了怎麽辦呀?”南浠不想這麽快和他分別,一雙直視着男人的眼是難得的執拗,“這裏的路我都很熟了,你放心,我不會把你拐跑的。”
莫铮庭失笑,溫柔傾身,對上南浠水亮的墨眸,語氣認真且寵溺:“你一個人回來,我不放心。”
南浠瞬間聽懂了他的潛臺詞:啊啊啊他在說如果自己送他,他會再把自己送回來,然後倆人會就一段路你送我我送你,送個沒完沒了。
心裏立刻炸開了大團璀璨的煙花。
努力克制着上翹的嘴角,南浠作出讓步:“那我站在門口看着你走。”
莫铮庭下意識要拒絕,見南浠揚着小臉看他,大有他不答應就送他走的架勢,無奈,只好揉揉南浠的頭,在少女灼灼的目光下轉身。
月光在寂靜的小路拉下兩道長長的身影,一個站着,一個漸遠,每走十來步,莫铮庭都會回頭,看眼南浠,夜色籠罩着她單薄的身子,她揮着手,拿在掌心的手機照出了一團耀眼的光。
直到這條小路走到盡頭。
莫铮庭停下腳,回頭看南浠,示意她回家。
她卻沒動。
時光仿佛在這一刻按下靜止,倆人分站在同一條小路的首尾,中間隔着數家陷入沉睡的人間煙火,誰也沒先動。
緊接,莫铮庭電話響了。
“莫铮庭,你能聽到嗎?”滋滋啦啦的忙音後,耳機裏終于傳來了少女軟糯糯的嗓音,莫铮庭擡眸,幽深的目光隔着靜谧的小路看向還亮着手電筒的少女,溫柔回她,“能。”
南浠開心地沖他揮揮手:“你繼續走,不用挂我電話。”
剩下的半段路,信號斷斷續續,能聽到對方聲音時,莫铮庭會以最簡潔的語言和南浠講他走到哪兒了,大多數時候,倆人都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但依然格外不舍地緊緊按着耳機。
無人知曉的心跳隔着聽筒劇烈同步,愛意不能被耳機捕捉,卻在他們心底肆意蔓延。
幾分鐘後,莫铮庭抵達,似乎沒了可以繼續接電話的理由,卻依然沒有挂斷。
誰都不舍得。
電流沿着他們只隔了幾百米的距離無聲滑過,他們靜靜聽着對方,沒人先開口。
直到前來接莫铮庭的負責人打破這份旖旎。
“莫铮庭,晚安。”南浠聽到他那邊的聲響,終于戀戀不舍地告別。
“晚安。”他柔聲回,在聽到南浠挂斷,又靜默地等了數秒,這才收起手機。
旁邊的負責人一臉好奇地看着這個長相極其出衆的男人,一腦門小問號——咦,這人不是第一次來他們村嗎?怎麽感覺像是有熟人在這?!晚上風塵仆仆趕來連行李都不放,說要去看什麽拍戲,這麽好看的人也追星啊!
見莫铮庭淡淡看他,負責人忙甩去一腦門問號,領人進屋。
翌日,專家團早早坐車出發,許一鳴和華天難得睡個舒服的覺,差點沒起來,慌裏慌張拉着行李出門時,和對面同樣趕着出門的人撞到了。
“對不起對不起。”許一鳴一看對面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連忙道歉。
孰料小姑娘張嘴就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沒長眼睛啊,把我撞破塊皮你們賠得起嗎?!滾滾滾,別擋我的路。”
說完戴上墨鏡,領着一衆浩浩蕩蕩的跟班先行踏上狹長的通道。
許一鳴和華天被迫給她讓路,火氣更大,忍氣吞聲地小聲吐槽:“拽什麽拽,搞得跟大明星似的,別說把你撞破塊皮,就是把你腿撞斷老子都能免費給你接好,就怕你無福享受。”
倆人緊趕慢趕上了車,一路颠簸終于抵達上岵村,下車後就奔路邊狂吐,結果一擡頭,瞧見早上罵過他們的小姑娘也在同一個路口停下,得,吐得更厲害了。
他媽的,真冤家路窄,要不是吐人身上過于辣眼睛,這滿口芬芳的最佳歸處真該是這小姑娘。
莫铮庭和接待人已經在路邊等着他們,許一鳴和華天擦擦實在沒得吐的酸水,相互攙扶着老腰,剛走,身邊一陣香風刮過。
“莫铮庭,你怎麽在這呀?!”黎霏欣喜若狂地奔到莫铮庭面前,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別提有多嬌羞。
許一鳴和華天:“......”
???是該感慨莫醫生魅力大,還是該感慨他也有遇人不淑的時候,這麽兩面派的小姑娘他怎麽會認識?!
下一秒,他們就聽到了一個令自己極其神清氣爽的答案。
“我不認識你。”莫铮庭看都沒看黎霏一眼,徑直走過。
黎霏吃癟,眼圈瞬間紅了,依然不死心地邁着小短腿努力跟上莫铮庭:“我是黎霏呀,我哥是黎朗,你去過我家給我爸祝壽,就前幾個月的事兒,對了,我還給你發過一個很長很長的短信,給你介紹我自己......”
她從他哥那要到莫铮庭的私人電話後,別提有多激動了,一晚上都沒睡着,想了好長好長時間,删了打打了删,終于在憋了一天一夜後寫出了一份令自己滿意的情書,忐忑不安地發給他。
結果石沉大海。
她不死心,後來又發了好幾次,還打過電話,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都讓她懷疑是不是莫铮庭手機欠費了。
莫铮庭腳步沒停,在聽到黎霏自報家門時,記起她便是曾經欺負過南浠的那個女孩,眸光瞬冷,沒有搭理。
黎霏還在叽叽喳喳地跟着莫铮庭,完全沒看一旁快急死了的助理:“你手機是欠費了嗎?你收沒收到我發你的短信呀?沒收到也沒關系,我可以現在當面給你念一遍——”
沒能說完。
男人終于停下了腳,卻是在義診的桌臺後落座,一雙溫潤如玉的淡眸冰冷掃過她:“太長,沒看。”
言罷沖不遠處保安微微颔首,示意他把不看病的無關人員請出去。
暴擊,三連。
非常榮幸圍觀全程的許一鳴和華天心裏別提有多舒坦了,大搖大擺地走過臉都丢到家的黎霏身旁,故意揶揄:“讓開讓開,我們要看病了啊,這位女士站這不走,請問是要看什麽病?是腦子的病啊還是心裏的病啊?您放心,甭管您哪兒有病,我們都可以免費給你治,治好治不好都絕不收您一分錢。”
黎霏泫然欲泣的紅眼圈轉瞬成了惱羞成怒,狠狠瞪他倆一眼,這才在保安和助理的雙重催促下,不情不願地走。
這一瞪,許一鳴瞅她好像有些眼熟,捅捅華天:“诶,你覺不覺得這小姑娘像一個明星?”
“什麽明星?”華天随口說,“這窮鄉僻壤的哪兒會有什麽明星。”
許一鳴依然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她,吃飯時,猛地一拍大腿,想起來了:“卧槽,她就是那個害我女神扭傷腳的小公主啊,難怪這麽作,我草草草,網上一副天真爛漫傻白甜,私下裏卻口無遮攔小太妹,這娛樂圈的人設果然都是用來崩塌的。”
“那你女神豈不是比網上傳言的還要過分?”華天大口扒飯,抽空回道。
“去去,我女神表裏如一。”許一鳴脫口而出,突然反應過來他女神風評不怎麽好,急忙找補,“不對,我女神人美心善小仙女,網上那些都是黑料。”
等等,他女神?!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小太妹現在拍的這部戲,正是和他女神合作的。
那他女神現在也是在這拍戲嗎?!
許一鳴激動地一整天都在惦念着這件事,好想溜出去看看,但礙于忙得根本停不下腳,只好作罷,沒想到晚上回住宿,遠遠就看到一大美人站在路邊,一雙顧盼生輝的墨眸在月光下微微含笑。
許一鳴頓時腿有點軟,一把拽着華天,顫着聲說:“那個,前面那個人,是不是很眼熟?”
華天點頭:“眼熟,像你女神頂配版,不對,好像比你女神還水靈——卧槽!”
卧槽槽槽,能不眼熟嗎?!那就是南浠啊!
得益于最近天天和許一鳴睡一間屋,他早上一睜眼就能看到許一鳴借助莫铮庭歐皇之手搶到的南浠簽名海報,就貼在倆人床頭,他連南浠有多少根頭發絲都快數清了。
許一鳴此刻暈暈乎乎的,大腦空白雙腿發軟心跳加速,完全沒看到莫铮庭早已疾步朝他女神走去,還在喃喃自語:“夢吧,這是夢吧......”
說着下手,打算狠狠掐自己一把。
耳邊卻傳來一聲哀嚎,“你他媽的自己覺得做夢幹嘛掐我?!草草草疼死了!”
華天的哀嚎聲有點大,南浠和莫铮庭不約而同停腳,擡眸看了眼,見沒什麽事兒,又同時收回,穿透夜色的目光直直落在只有幾步之遙的心上人,淺淺笑着,比月色還溫柔。
沒曾想,就在此時,同樣被哀嚎聲吸引的一條大狗從旁邊大門半敞的某戶人家竄了出來,呼哧呼哧喘着氣,沖一群人汪汪狂吠。
南浠整個人猛地一僵。
沒等她顫着聲小聲喊莫铮庭,男人已經疾步上前,一把拽着繩子,利落推門關門,将狗關進屋。
下一秒,男人溫柔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別怕,已經走了。”
警報解除,南浠重重舒口氣,身子還有點發軟,摸到莫铮庭扶着她的胳膊,緊緊攥着,沒敢松手。
這會兒腦子逐漸清醒,南浠突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為什麽莫铮庭似乎比她原以為的還要了解她,就連她怕狗的秘密,都能被他瞬間洞悉。
數月之前,那個她迄今不知道是誰幫了她的陌生男人,如今回想起來,和莫铮庭聲音好像。
忍不住回眸看他,恰好對上男人在夜色裏也極其好看的眼,似有幽深濃墨。
南浠心尖倏地一顫,脫口而出:“莫铮庭,那天在醫院,真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