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夢魇)
導演不願意放過這麽好的頭條, 一邊示意攝像繼續推門, 一邊罵罵咧咧地撸袖子:“他媽的, 丫一破醫生, 拽什麽拽, 還命令我,活膩歪了。”
朱佳佳見他們要硬闖, 急了,用力推開攝像用身子擋住門, 平時跟着南浠養出來的伶牙俐齒這會兒全使出來了:“你們還有沒有點良心?!小浠姐本來就有低血糖, 一口水沒喝被你們強制要求錄到現在, 現在人都暈倒了你們還不打算放過她?!耽誤莫醫生診治你們負得起責任嗎?!一條人命難道還比不上你們一期節目重要嗎?!剛才她暈倒時你們在幹什麽?你們在拍攝!沒有一個人關心她的身體狀況!我告訴你們,小浠姐要真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誰都脫不了關系!”
導演被她說得冷汗涔涔。
節目錄制前簽的都有協議, 藝人如果真在拍攝途中遇到突發狀況,他們的确要擔責任, 賠錢事小, 反正買的有保險,可萬一南浠真是因為他們拍攝強度的問題導致某些不可逆的傷害,就她本人睚眦必報的脾氣,那可不是簡單賠錢就能完事兒的。
導演之前還嚣張的氣焰不情不願地熄了火。
朱佳佳一口氣罵完, 強撐着虛脫的身子扶着牆, 心裏其實慌死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脆弱的南浠,她可是向來無所畏懼刀槍不入的女王啊,讓她當着千萬網友的面出糗,無異于殺了她。
眼睛裏霎時噙滿了淚, 朱佳佳雙手合十,不停祈禱。
外面炸成一鍋粥時,值班室內是另一片安靜的天地。
莫铮庭極其輕柔地把南浠平放在床上,取下聽診器放在南浠心髒位置,片刻,聽到雖然偏慢但還在正常範圍的心跳,緊鎖的眉頭這才微展。
輕掀眼皮,瞳孔無異,又量過血壓和脈搏,确定南浠只是暈厥,一直繃在腦海裏的那根弦,才無意識地緩緩放松。
無人知曉莫铮庭在瘦瘦一團的少女倒向自己的瞬間,心髒揪得有多疼,她明明已經快要堅持不住,卻依然強撐着,望向他的眼神脆弱又倔強,猶如不肯被人療傷的雪狐——後來被無數網友反複回放,通過唇形分辨的那句話,只有莫铮庭一人知道,她的聲音在發顫。
從未有過的脆弱。
可她一直是驕傲明豔的,哪怕意識無法支撐身體,也決不肯把自己脆弱的一面當衆示人。
所以抱她離開,沖節目組發火,是莫铮庭本能,更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保護欲。
莫铮庭小心而溫柔地擦去少女額頭沁出的冷汗,起身沖了杯糖水,晾到一邊,重新坐下時,目光落在少女被衣領包裹的脖頸,遲疑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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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冷靜專業的莫铮庭,在應該按照專業處理給南浠解開衣扣幫助呼吸時,竟然遲疑了。
他幾乎是狼狽不堪地發現,這一刻,他無法把南浠當成一個正常病人對待,最先湧入他腦海的,是南浠極具有誘惑力的女人身份。
醫生面前,沒有性別。
無人知曉莫铮庭向來沉靜無欲的眼底,在這一瞬翻滾的卻是克制的濃墨——像動了凡心的聖僧,一念起,清規破。
從此萬劫不複。
七情六欲的癡念一旦開閘,汩汩流出的情.欲就再也無法掩飾,莫铮庭開始不受控地回想起來,剛才聽診器按在少女胸口時,是一片軟如雲朵的觸感。
目光像受了蠱惑,停在少女姣好的玉峰。
又轉瞬狼狽移開。
莫铮庭意識到自己大概是真的瘋了。
用力閉了閉眼,起身喝杯水,回到床邊,沒敢直視,只是借着餘光輕觸上南浠脖頸處的衣扣,小心解開,把衣領往兩旁稍微一撥,就立刻停手。
目光重新落回在少女依然緊閉的長睫,透過清薄的眼皮,能看到眼珠微動,代表着主人此刻精神并不安穩。
一直被他忽視的心疼再度席卷重來,莫铮庭無聲抿唇,輕柔而克制地把南浠冰涼的手裹進掌心,輕輕暖着,低聲喊了句南浠名字。
......
“浠浠。”有人喊她。
南浠回身,在模糊的黑暗裏認出是爸爸,語氣雀躍:“爸,你怎麽才回來呀?不是說好今天一起吃晚飯嗎?呶,給你看我剛拿到的通知書,藤大全球排名第三的專業哦,還有獎學金,你女兒是不是特厲害?”
對面音容模糊:“厲害,我的寶貝女兒最厲害了。”
南浠驕傲地一揚頭:“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女兒。”
她拉着爸爸的胳膊,要去吃飯,卻沒拉動。
“浠浠,爸爸要出趟遠差,你去媽媽那住幾天,好不好?”
南浠噘嘴:“我不想去,黎霏個死丫頭天天和我作對,我不喜歡她。”
“浠浠,聽話。”嗓音嚴厲起來,是從未有過的強硬,“等你開學,爸爸送你,你最近就住在媽媽家,沒事兒不用回來,東西我都給你收拾好了。”
南浠不高興地皺着眉,拗不過,只好答應。
車子在黎家停下,走了很遠,南浠回頭,看到爸爸的車依然停在路邊,從車窗露出頭,久久看着她。
神情灰暗,像被時光奪走生氣的雕像。
南浠下意識回身,沒走幾步,卻聽到遠處一聲急促阻止:“浠浠,走,別回來。”
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決的命令。
只好停腳,聽話地留在原地,和爸爸揮手,目送他的車離開。
可心底仿佛有一個聲音在急切地說,回去,一定要回去,否則你會後悔。
南浠從這句話中驚醒。
記起剛才自己做的并不是夢,而是她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的一個選擇。
是,她後悔了。
如果,如果那天她沒有聽爸爸的話,是不是所有後來發生的一切都還可以挽回?
南浠立刻閉上眼,重新入睡,在一片昏沉的黑暗裏身子急速墜落,回到剛才的夢境。
爸爸還在!
南浠想都不想就扔下行李箱,朝着那輛幾近成小黑點的車狂命奔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車子越開越遠,直到消失。
她不肯停,依然固執地朝着前方奔跑,摔了一跤,眼淚和着鮮血浸落空氣,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痛感,爬起來,繼續追,有如淤泥堵塞的胸口悶得喘不過氣。
直到前面再也沒有路。
她停在了懸崖邊。
對面立着一扇窄窄的門,被光蒙着一層朦胧,有些刺眼。她忍不住擋了下眼睛,再睜開時,那輛消失很久的車,出現了。
南浠本能而急切地伸出手,推那扇門,一只腳已經邁出,在懸崖上方。
即将落下。
“南浠。”有人輕聲喚她,嗓音溫和。
懸在空中的腳步頓了一瞬,她回過頭,看到莫铮庭站在不遠處,朝她伸出手。
“南浠。”他溫柔笑着,朝她走近,停在她身前,一雙寬厚的手輕輕牽起她,“我們回家。”
回家......陌生又熟悉的字眼回蕩在南浠耳畔,如驚雷,轟散了潛藏在她心底的些許茫然,她遲疑地停下腳,回握住。
觸感是真的。
一直壓在胸口的沉悶倏然消散。
南浠緩慢地眨了眨眼,對上一雙濃墨翻滾的清眸——第一次,她第一次在莫铮庭波瀾不驚的眼睛深處看到其他情緒,像被風吹亂的深潭。
他在擔心她。
南浠溫柔彎唇,沖悄然松口氣的莫铮庭淺笑,示意自己沒事。
男人沒說話,一雙恢複沉靜的淡眸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松開手,起身扶她坐起,将枕頭墊在她身後,拿起桌上一只水杯,先是倒了幾滴在手背感受溫度,這才遞給她。
甜而不膩的糖水暖暖入胃,溫度适宜,南浠一口氣喝完,直到此時,才感覺自己真的醒過來了——不再是做夢,是真的。
剛才似真非真的夢中夢夢魇,已經離她遠去。
南浠揉着頭又坐了片刻,恢複精神,從床上下來,突然記起剛才是直播,小臉頓時垮了:“我剛才是不是很糗?”
莫铮庭啞然,有些無奈地看南浠一眼:“沒有。”
“真的?”
見小姑娘依然半信半疑瞅自己,莫铮庭目光溫柔下來,點頭。
南浠勉強信了他——反正該出的洋相也沒躲過去,既然一向直男的莫铮庭說不醜,那就姑且當不醜吧。
整整亂發,正要拉門,想起剛才夢裏的那一幕,南浠心裏酸脹,轉過身,認真地看着莫铮庭:“謝謝。”
她無從得知夢裏聽到的溫柔是真的還是假的,但如果陪在她身邊的不是莫铮庭,她很可能不會做後來把她拽回現實的夢,也許還會陷在過去更久。
這樣一想,就愈發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對這個男人的依戀似乎越來越深。
簡直無可救藥。
南浠在心底嘆聲氣,對上莫铮庭好像并沒有太多波瀾的視線,沒等他說話,就輕踮腳湊近,霸道地表達自己的感謝:“不知道怎麽謝你,請你看我新上映的電影吧,不準拒絕。”
莫铮庭眼眸極輕地動了動,有清淺的笑,不明顯,看着恢複往常神采的霸氣小姑娘,點頭。
小姑娘笑起來,上挑的眼尾像弦月,會勾人:“那說好了,騙人是小狗。”
莫铮庭輕“嗯”,目光落在她同樣彎起的唇上,莫名口渴,倉皇收回視線。
倆人出去,朱佳佳“哇”一聲抱住南浠,眼淚汪汪:“小浠姐,你終于醒了,吓死我了啊!你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啊?要不要現在做個全身檢查?”
南浠揉揉她頭,安慰她說自己沒事兒,正欲走,被怼到跟前的鏡頭攔住去路,冷眸一瞥:“如果我沒記錯,節目現在已經結束了。”
跟拍導演忙讪笑:“大家都很關心你的身體。”
是關心她的身體還是想趁機蹭熱度,這些人自己心裏沒點數嗎?
南浠冷笑:“既然關心,就該知道我現在需要的不是采訪,而是休息。”
言罷直接走人。
導演在後面氣得咬牙,琢磨着是不是把這段素材也播出去,一用來蹭熱度,二也是和網友們證明下南浠還有力氣發火,身體應該沒什麽大礙,還沒想好,耳邊傳來一聲男人冷厲的嗓音:“南浠因為長時間錄制節目導致低血糖、腳傷等多病複發,已經不适合再接受采訪,如果不想惹麻煩,勸你們最好現在就關掉鏡頭。”
說完,冰冷眸光掃過衆人,警告意味分明。
導演:“......”
這他媽的一個個都拽個屁啊拽,真把他當軟柿子捏了?!
正要硬氣地示意跟拍繼續,接了一電話。
一分鐘後,導演成了被提溜到砧板的魚,衣衫濕的嘴巴黏的,對着還問他拍不拍的攝像木然搖頭,盯着男人早已走遠的背影,猛地吐出口氣,活了過來:“拍你麻痹,收了!剛才的素材也銷了!以後誰問南浠病好沒就說不知道!”
艹!來醫院取個景都能遇到豪門子弟,你丫的這麽有錢還當什麽小破醫生啊?!
這不是欺負人麽......
南浠換完衣服,還沒走出醫院,才知道她暈倒的陳墨一陣風趕來,看到她,也是“哇”一聲爆哭,眼淚比朱佳佳還多。
“都怪我,我要是陪着你就好了!”陳墨一臉自責,金豆子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慌得朱佳佳趕緊兒給她拿紙巾。
南浠接過紙巾給她擦淚,逗她:“你覺得就你這一米六的小身板,能接得住一米七多的我嗎?”
陳墨癟嘴,抽抽噎噎:“接不住,但我肯定第一時間跳起來,捂住你的眼。”
南浠暈血,這事兒除了她沒人知道,如果她不是重色輕友抛下南浠,怎麽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快自責死了。
南浠眼眶微紅,克制着越大越不聽使喚的淚腺,捏捏陳墨:“好啦,你跳起來也夠不着我呀,我沒事兒,真的只是因為吃得少才暈倒的,晚上吃頓好吃的就補回來了。”
一聽好吃的,陳墨就被分散了注意力,高興地晃着南浠:“快說你想吃啥,今晚上我請。”
南浠在她倆的掩護下避開人群,邊疾步去房車邊做出認真思考的樣子,還沒想好,身邊那倆小吃貨就給出了不少答案:“火鍋?燒烤?日料?......”
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嬉鬧聲回響在空氣,清風一吹,就散落成各種稀奇古怪的碎片,想吃的美食,想去的遠方,想見的心上人。
悸動如雨後滴落潭水的露珠,欲語還休地藏在槐花飄香的季節,美好的不像話。
有人歡喜,有人氣。
直播結束,棠娅帶着一身糞臭味爬上車,癱在座上連眼皮子都懶得擡,卻還惦記着今天的成果:“我上了幾個熱搜?”
助理怯怯回:“沒、沒上......”
“大點聲,我聽不見。”棠娅沒好氣睜開眼,瞪她,“沒吃飽飯還是純心氣我,死丫頭片子,滾滾滾。”
奪過她手裏手機,自己看。
助理本能打了個寒噤,把自己縮回角落,怕棠娅一會兒遷怒于她。
沒躲過去。
棠娅難以置信地翻着熱搜,來來回回翻了好幾次,發現所有風頭都被南浠一人搶走時,暴怒,手機一摔,擰着助理胳膊:“怎麽回事?!我的通稿沒發嗎?!”
“發、發了。”助理不敢和棠娅直說她所有的通稿加起來都沒比得上南浠暈倒引起的熱度,忍着疼解釋,“聽說南浠是因為錄節目太久低血糖犯了。”
棠娅氣笑:“什麽低血糖,這麽明顯的假暈也有人信?!一群豬腦子!”
他媽的,死狐貍精為了出風頭連裝暈都使上了,她怎麽沒想到這一點?!
越想越氣,手上力度就沒了輕重。
助理被她掐得差點兒掉眼淚,又不敢哭,只能祈禱棠娅喜怒無常的暴脾氣快好起來。
突然響起的電話拯救了她。
棠娅低頭,見是經紀人高斌打來的,這才松手,下巴一擡使喚助理給她戴上耳機。
“小娅,”高斌語氣煩躁,明顯在壓着火,“有個事兒和你說下,你之前談的代言品牌方換人了。”
棠娅嗓音陡然尖銳:“為什麽?!”
“沒那麽多為什麽,嫌我們報價高。”高斌重重吸口煙,這會兒緩過勁,倒沒棠娅反應那麽激烈。
這個圈子不就是這樣,幾個形象定位差不多的藝人,熱度和帶貨能力也相差無幾,品牌方當然是哪個便宜就用哪個了——要不大家怎麽會個個都想削尖腦袋成為頂流。
只是有點同情棠娅,自打她拉着自己出走老東家簽約新公司,這姑娘就跟水逆似的,不是被爆舊戀情就是被人截胡代言,好不容易上次熱門綜藝,還被南浠搶了風頭。
棠娅氣得咬牙切齒:“誰搶的我代言!是不是南浠?!”
高哥實話實說:“不是,和南浠沒關系,以她現有的咖位,她也看不上你現在談的這些代言。”
艹!棠娅一口老血堵在胸口,砰一聲把手機摔了。
南浠......可如果不是她搶走那個能提升她身價的高奢代言,她至于現在淪落到競争一些不夠檔次的資源還被人低價截胡的地步嗎?!
歸根結底,她如今境況都拜這個狐貍精所賜。
棠娅陰沉着臉從助理手裏接過手機,看南浠上熱搜的那段視頻,眼刀子隔着屏幕狠狠紮她。
突然,手指驀地一頓,界面定格,停留在只露出一雙星眸的清俊男人。
視頻下都是誇醫生好帥男友力爆棚的熱評。
臉色越發難看。
他媽的,勾人的妖精真是到哪兒都吸人精.血,這麽帥的男人都被她演技騙了過去。
忍不住把視頻倒退,想知道妖精裝暈前到底說了句什麽話。
看了會兒,品出來一絲不對勁兒。
這倆人真是節目上才認識?
不像。
棠娅別的本事沒有,常年取悅金主練出來的火眼金睛用來分析男人表情,倒很少失誤——她在男人驚鴻一瞥的眼神裏,看到了緊張倆字。
抓過助理肩膀,讓她和自己一起看視頻,驗證她的判斷:“看完了告訴我哪兒有問題。”
助理被喜怒無常的棠娅吓得又是一寒顫,顫着手接住手機,老老實實看完,小聲回:“沒、沒發現有什麽問題。”
棠娅冷哼:“笨死了,豬腦子。你要是和南浠沒關系,你會救她?還和節目組發火命令他們終止拍攝?”
助理下意識點頭,見棠娅瞪着雙能過河的歐式大雙,怯怯解釋:“他是醫生,救死扶傷是本能吧?”
棠娅翻了個能夾死蒼蠅的大白眼。
醫生怎麽了,漠視人命的無良醫生多了去了,路邊暈倒的大爺大媽一大堆,咋不見有人救?
說到底還是和南浠有點關系。
關掉視頻,棠娅沉思片刻,翹着糞臭味的美甲,給不久前合作過的曝光南浠去機場的狗仔又打了筆錢,叮囑他們抓緊時間認真“幹活”。
......
翌日,《雪夜》上映。
南浠包了晚上十點的場次,請《雲煙》全劇組看電影,工作人員們高高興興收工離開,劉凱川也笑着和南浠開玩笑說要去看她演技有沒有進步,獨黎霏一人,聽到周圍人歡聲笑語,臉一扭,沖路過的南浠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有什麽好看的,請我我都不去。”
南浠懶懶瞥她:“自作多情。”
黎霏:“......”
啊啊啊天底下怎麽會有南浠這麽讨人厭的存在啊!誰稀罕看一個狐貍精演的電影!不要臉!為了勾引人竟然裝暈!她找黃牛都挂不上莫醫生的號,憑什麽南浠那麽好運氣和他錄一個綜藝啊!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正要回罵,一扭頭,卻發現南浠早已經揚長而去。
愈發暴躁了。
朱佳佳努力忍笑,走了很遠,回頭時還能看到氣急敗壞被落單的小公主站在原地,俨然一炸開的爆米花,上車後,終于放肆地笑出聲,隔着車窗朝小公主扮了個鬼臉:就是,自作多情啥,我們也沒請你呀。
回到家,朱佳佳給倆人做了頓宵夜,知道南浠不吃,還是拿了個小碗,結果一擡頭,就看到南浠裹着浴巾從浴室出來,徑直去往衣帽間。
牆上指針指向十一點一刻,朱佳佳奇道:“小浠姐,你要出去嗎?”
南浠點頭,目光掠過一排排風格各異的華服,有點頭疼穿什麽。
不能太華麗,會被狗仔認出來,又不能太普通,浪費她的漂亮。
思來想去,最後挑了件香芋紫的一字肩薄毛衣,下配白色半裙,合乎季節的搭配乍看沒什麽出挑,但少女欲說還休的鎖骨和修長白皙的小腿,都展現在了濃郁的夜色下。
肌膚被映襯得比月光還要柔和。
朱佳佳驚訝地看着南浠換完衣服,又難得地上了層淡妝,拿起一瓶diptyque的水中影朝空中噴了幾下,人走過去,眼睛還在片刻不眨地盯着手機。
“這麽晚了,去哪兒啊?”朱佳佳不放心,追問。
南浠視線從屏幕上移開,風情的墨眸流光四溢:“看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