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氣氛開始沉寂下來,安靜了好些時候,也不見有人說話了。
傅岳在琢磨怎麽才能輕易脫身,先前見寒祁為他打了圓場,他還以為這個修士才是識時務想同自己合作了,誰知是想算計他,他順手摸了摸胡子道:“老夫也并非有登天的能耐,也只能從旁協助,做些善後的事罷了。”
茹元青感激涕零,“傅老,學生定不負陛下與您所望,鹽的事,我一定徹查清楚。”
他話音說完,傅岳就推說自己年紀大了身子不适,讓幾人都散了。
茹元青目送傅雪融離開,與徐然同行。
“兩位為傅老解決那邪修的事,可有眉目?”茹元青問。
三人往傅府外走去,直到跨出了門檻,徐然才稍微松懈了些,想一股腦說出來,寒祁很熟練地拍了拍她的手,搶過了她的話。
“我們其實已經跟邪修交過手了,只是,邪修所說跟傅老爺所說似乎有些出入,若是茹兄也信得過我們,便一同去看看,也好還傅老爺一個清白。”
茹元青一路随着他們走,卻不肯給出回複,他很糾結,傅老的為人他其實也清楚,若是就此事懷疑傅老是不是就愧對了從前傅老對自己的栽培,若不去親自詢問清楚,傅老是不是會因為邪修而玷污了自身的清白。
茹元青低着頭,緩慢地開口,“還請……兩位帶路。”
兩人把茹元青帶到了山洞,邪修被寒祁設下的陣法禁锢着,傅岳趁用膳時暗地裏派過來的家丁也完全帶不走此人,他看到山洞口出現的兩個人,眸光一動道:“查清楚了?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了吧?”
那人…還在說話?
茹元青心頭猛地一震,隐隐覺得事态嚴重,問道:“這就是那個邪修?”
徐然點點頭,踏步進去。
“傅老爺告訴我們真相可跟你說的大相徑庭,這位是傅老的學生,你要不要同他再解釋解釋?”
邪修嘴角往上翹了翹,沖着茹元青招手,他說:“過來…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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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元青沒動,就站在原地,“你就這樣說吧,你那些污蔑傅老的言語,我也不必靠近聽。”
“好,我就這樣說給你聽,也好好洗洗你被蒙蔽的眼睛”,邪修對上茹元青憤怒的視線,“你也不用這樣看着我,我也不是那種為了什麽利益
是,故意來抹黑傅岳的人,我只是為了保命而已。”
“你如此相信傅岳,那你聽我之後說的事情應該是不會有任何動搖的吧?”
茹元青點頭,“你想怎麽污蔑傅老,我且都聽着呢,要說就全部說出來。”
“時間還是有點久了,我來到濟安的時候,應當是五年前。”
茹元青查過,官鹽的案子是五年前開始的,定了定神,仔細聽邪修接下來的話。
“我本來就是路過,我就遇到了一個人,傅岳,他自稱是濟安的首富,他說他有能力提供我修煉所需要的東西,但是我需要幫他辦事”,他頓了頓,說道:“我是邪修,我去魔界,沒有強大的修為壓根是不會有出頭之日的,所以我答應了他,我們雙方互利互助。你猜他讓我辦什麽事?”
不等茹元青說話,就接着道:“官鹽,他老早就打上了官鹽的主意,正好遇上了我,一個修士,一個不算修士的邪修,簡直是對他的計劃來說是雪中送炭,普通的官兵抓不住我,那些巡捕甚至連線索都不可能找到,而修士,這裏離王城這麽近,那個不用宣之于口的規矩,早就讓這裏根本無法出現實力強大修士,他借助這一點,同我合作一劫就是五年的鹽。”
“不可能”,茹元青反駁他,“官鹽不會是傅老劫的,那些都是傅老高價從黑市上收來的,你沒有證據。”
“證據?這個山洞全都是我替他劫的官鹽,還不能算作證據?”
茹元青一進山洞看到了那些大缸,只是他将所有視線都放到了邪修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大缸裏裝着的是什麽。
這些全都是鹽,他吃了一驚,聲音顫抖問道:“這些若是作為證據,你的說法也根本站不住腳,你還有別的證據嗎?”
“傅雪融。”
“什麽?!”
茹元青往後退了一步,急紅了眼睛,“你在胡說什麽?!你惡事做盡,還想把雪融拖下水嗎?”
“我本來不想說的,只是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傅岳的事我都說了,我也不怕把傅雪融給供出來。”邪修已經徹底無所謂了,說話的間隙他是時不時打量寒祁,心裏對這人的身份有了大概的猜測,是個不好惹的人物,更何況這人有意無意流露出來的殺意也不是唬人的,他膽戰心驚,說話也不是很利索,把之前說過的事又重新說了一遍。
只是這一遍,所有事情之間都多出了一個人,是茹元青怎麽都不可能相信會參與這件事的傅雪融。
傅雪融才是所有事件的樞紐,也是為什麽邪修同傅岳的利益關系一直穩固的關鍵。
會是因為美色嗎?
徐然猶豫了一陣,問道:“你同傅雪融是否是兩情相悅?”
邪修飛快的搖搖頭,說道:“那個恐怖如斯的女人?不可能。”
“那你為什麽一直還要跟傅家合作,好像你并沒有得到什麽好處。”
邪修想起傅雪融那張臉就一陣惡寒,他一直聽從傅雪融的吩咐,還一直被傅雪融的一只哨子呼來喝去,要不是傅雪融手裏有他要的東西,起初徐然他們問他時也不會想保住傅雪融。
“這個女人可不簡單,要我說,傅岳頂多是個喽啰,那個傅雪融才是幕後主使。”
“你!”茹元青氣極,指着邪修道:“雪融是我未婚妻,最是善良,你蓄意誣陷雪融究竟意欲何為?”
茹家跟傅家是世交,但在濟安這地方,傅家還是高過茹家一頭,兩家在生意上也常有來往,茹元青同傅雪融也是自幼相識,兩人分開也是在茹元青高中之後,茹家舉家遷至王城,才慢慢沒了見面的機會。
可傅雪融在他的所有的記憶裏都是沒有任何的變化的,她從來沒有表現出人心黑暗的一面,邪修的話也不可能動搖他對雪融的看法,他滿腔氣憤,往前走了幾步,離邪修越來越近。
“你知道傅雪融是乾坤門的人嗎?”
乾坤門!
徐然伸出去想拉茹元青的手一頓,率先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邪修索性破罐子破摔,說道:“我也有信去過乾坤門拜師學藝一兩年,乾坤門我還是知道一些的,傅雪融的術法一眼便能看出來,就是乾坤門弟子所要修習的術法。”
茹元青一怔,反應慢了半拍,“你說,你說雪融她會術法?”
這事他從來沒有聽傅雪融提過,他也從沒有看出半分痕跡,傅雪融柔柔弱弱怎麽可能會修仙,怎麽可能會接觸到這些東西,要是說是傅琦玉修煉仙術還有幾分可信。
他不信,他說道:“無論你怎麽編造,我都不會信的,還請兩位速速把此人解決了,我也好向聖上交代。”
“解決掉他?”寒祁來了興趣,舌尖抵在上颚,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把刀,輕輕拍打在邪修的臉上,說道:“你的話還不夠讓他信任你,要不要哦再多說幾句?”
“我…我知道!那個哨子,現在就在傅岳手上,還有他的心腹,那個管家,他也知道這件事!”
這時才說到重點上來了,人證物證,茹元青壓住了即将傾瀉而出的噴怒,捏着拳頭,“你說的真實與否我回去調查,這不是因為相信你的說辭,這是…這是為了傅老!”
一甩袖子,茹元青轉身出去了。
寒祁慢悠悠收回刀,淡漠地說道:“跟着去看看。”
三人一路回到了傅府,傅岳正在休息,管家忙不疊地出來迎他們。
“三位一路辛苦,我已經備好了熱茶。”
“不必”,茹元青表情怪異,“你跟我來。”
管家倒是沒想那麽多,一路就跟着來了。
“傅老都同我講了,現在山洞的鹽大概還有多少能投放黑市?”茹元青神色已經恢複正常,背在身後的一只手指尖卻在微微發抖。
管家吃了一驚,沒想到老爺已經把山洞藏鹽的事告知茹元青,但還是稍微慎重了一些,說道:“您在說什麽?”
這個回答茹元青是滿意的,他一笑,預備讓管家離開。
“邪修已經死了,那裏的鹽管家你派人去把缸挪到別處才是。”徐然說。
“是是是…”管家點頭,“是要挪走了,老爺也已經安排好了,這批鹽的去向,我待會就讓人去挪走。”
茹元青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原以為邪修是故意誣陷,管家也絲毫不知情,剛剛他問時,管家的話也證實了這一點,他都已經舒心了,誰知後面這些才是一個炸彈,他已經沒有辦法完全相信傅老了,管家是傅老的心腹,他很清楚,他不可能同邪修一夥,故意誣陷。
也不可能是故意将這些話說出來,剛剛管家的反應已經表明,這事必定是跟傅府有關,跟傅老有關,甚至會牽連到雪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