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真是好一番算計,”
寒祁目光灼灼,盯着一口一口大缸之後擺放的床榻,繼續道:“那邪修恐怕不是不請自來,故意擾亂濟安城的,更像是有人在養着他。”
徐然随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寒祁的猜測幾乎是跟現在出現的場景最契合的說法了。
邪修跟傅府從來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從頭到尾這人跟傅府都是交易關系,只是…她又想不通了,他們之間有這層關系,大可找了由子拒了他們,不讓他們摻和也就可以了,為什麽又大費周章,四處張榜,想要修真界的能人來除掉邪修,這跟兩人的利益關系有什麽關系?
“他們之間應當是撕破臉了。”寒祁猜測道,“早在好幾年前,這兩人之間的利益平衡應該就被打破了,傅岳不傻,這樣下去,跟那個邪修争鬥,他獲利越來越少,最後可能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于是,他先下手為強,重金聘請修士,為他除了邪修。”
寒祁的目光變得幽深,語氣更加冰冷,“不過,他還有一層打算。”
徐然順着寒祁所說,想到其中關鍵。
傅岳請他們對付邪修,可邪修在此之前是跟傅岳做了什麽交易?
其實也不難想到,是劫官鹽,護送官鹽的士兵,雖不能說是武藝高強,但至少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想要劫官鹽并且不留任何線索痕跡,那只有那個邪修了。
他們除了邪修,劫官鹽,販賣私鹽的買賣,這其中利潤極大,傅岳也不可能會放棄,那麽他就需要找下一個合作夥伴,想來傅岳先是用家丁試探了他們,又想把小女兒嫁于其中一人,又接着将兩人引到山洞,設下陣法,之後,想來是要以寧溫書相挾,逼迫他們不得不踏上他這條賊船。
徐然臉色微變,“寧溫書怎麽辦?”
這樣想通,寧溫書就變得格外危險了,她費盡心力救回來的人,可不能就這麽被禍害了。
“不行,我不放心,我們先下山去傅府看看。”徐然這話說的極快,說完就出了山洞。
寧溫書不能死,也不能成為拿捏她的工具。
日暮,傅府裏。
管家趕着馬車歸來,特地是在街面上喝了幾盞茶才回了傅府跟傅岳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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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辦妥了?”傅岳問。
管家常年替傅岳辦事,一向穩妥,回答道:“我親眼瞧見的那兩人進去的,老爺可放心了。”
傅岳滿意地點點頭,說道:“這兩人修為不淺,應當是滿足他了,會好好消停一陣子的,你可知會他了?”
管家搖頭,老爺跟那個邪修有來有往,他一直都沒參與接觸那個邪修,有些懼。
傅岳倒沒說什麽,擺擺手讓他下去了。
等徐然他們到了傅府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沒走正門,直接翻牆,找到了寧溫書修養的地方。
徐然站在床前,見人沒事,松了口氣,說道:“先把寧溫書移到別處才好。”
說罷,想背起寧溫書。
一只手伸過來,從她背上把人扛起來,“去找客棧。”
徐然張了張嘴,想說,也不是很重,她背得起,寒祁這個抗法,寧溫書應該是會嫌命長了。
等兩人又回到傅府夜已經黑了,剛翻進去,就聽到一陣尖銳地哨聲。
傅府花園,假山邊,一個人影出現在等候多時的傅岳身邊。
這人戴着黑色鬥篷,聲音低啞,還有些驚訝問道:“怎麽是你?有什麽事?”
傅岳道:“人我給你準備好了,修為都不低,已經引到那個山洞了,你自己看着把人辦了,手腳幹淨些。還有,下一批的官鹽就快要到了,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邪修一笑,這事兩人也不用多說了,他們之間的合作一直都是非常順利的,剛剛傅岳說給他準備了修為不算低的兩個人,他更高興了,回答道:“放心,我做事不會讓他們查到你頭上。”
傅岳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沒說幾句,邪修就走了。
徐然他們跟着哨聲尋來,這兩人的對話聽了大半,又才知道怎麽一回事。
之前的推斷全被推翻了,他們是傅岳為邪修精心準備的營養品罷了,那陣法自然是邪修設下的了。
徐然對這個邪修很感興趣,她很想知道,這個人原來是誰,又是怎麽樣的修煉功法。
“修真者不修仙,自甘堕落,那便是成魔,你知道有這麽一個人,或者這樣一個靠吸食別人修為的功法嗎?”
寒祁道:“魔界向來魚龍混雜,想入魔,千種萬種方法都是有的,你這樣問我,我又從何而知?”
話說的很明白了,修習邪功入魔的大有人在,這并不是一種完整的修煉功法,入魔的法子也是千奇百怪,寒祁雖是魔君,也沒有細致到知道每個入魔之人的修習方法。
徐然有些沮喪,跟着寒祁不知不覺就又出了傅府。
“我們回去,也正好讓本君會會那個邪修。”
。
千山派。
商久青代掌門管理事宜也已經有了數日,這天,乾坤門前來拜訪。
“豐掌門。”商久青拱了拱手。
豐弘義四處打量了一下,根本不把商久青放在眼裏,微微側身,沖着一邊的易長老寒暄道:“易長老,別來無恙啊。”
“豐掌門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快,請上座。”
豐弘義一路走,見易長老的視線落到豐星洲身上,這才介紹道:“這是犬子,星洲。”
豐星洲被命令回去,在乾坤門待了只一天,就被帶到了千山派,他行禮道:“易長老。”
易長老一伸手,袖子打到商久青身上,似笑非笑又才介紹道:“哦,老夫年紀大了,就忘了,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孫女安排的代掌門。還不快拜見豐掌門?”
商久青頓了一下,露出儒雅的笑容,“豐掌門。”
豐弘義同他點頭,之後跟着易長老坐到了正殿的椅子上,很顯然,并不把商久青這麽一個代掌門放在眼裏。
“久青啊,我同豐掌門還有事談,你就先退下吧。”
易長老滿臉都是慈愛,仿佛自己說出的話也并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商久青有些猶豫,他現在是代掌門,理應接待豐掌門的是他,現在易長老又要讓他離開,萬一有什麽事,就是他的失職,可易長老在千山派的地位也是非比尋常,他現在是代掌門,到時候得罪了,掌門回來,自己也許落不到什麽好果子吃。
他點點頭,“那長老我先出去。”
正殿的門關了。
這次豐弘義沒帶什麽随從,只帶上了豐星洲到正殿,剩下的人都在主峰山腳,他培養豐星洲多年,現在小有成就,也就該讓他接觸一些核心的東西,日後好繼承掌門的位置。
“現在礙事的人走了,星洲再好好見過你易伯伯。”
豐星洲依言站起,簡單的行了禮。
易長老一改常态,笑了笑,“賢侄不必多禮,還望賢侄日後多多提點才是。”
豐星洲有一瞬間的愕然,他從未聽說過,千山派跟乾坤門有什麽私下的聯系,易長老他知道,也很清楚,此人在千山派可以說是一呼百應了,怎麽會向自己一個晚輩說出這樣的話,很快他就掩飾過去,慢慢坐下來。
“我安排的事如何了?”
“您放心,一切都很順利。”
豐弘義看了一眼豐星洲道:“算算時日也差不多了,你讓人好好看守着,這人對我兒有大用。”
易長老點頭,“公子天資聰慧,如今就小有成就,等事成,想必在修真界都是首屈一指了。”
豐弘義霎時又想起一樁事,問道:“那個丫頭呢?”
“下山去了”,易長老眼底流露出完全不加掩飾的兇狠,“我已經在安排人做掉她。”
“好,別壞事就行,等事成了,你也放心,這千山派就是你的。”
豐星洲皺了皺眉,沒插嘴。
“蕭遠呢?”
豐弘義早就知蕭遠上了千山派就沒下來,最近知道此人已經出了千山派,但易長老一直都不曾回禀,他有些疑慮,易長老這個人也一直不太好控制,蕭遠的能力他也是清楚一些的,易長老要是私下拿捏住他,或者是做了什麽交易,對他和乾坤門的影響是極大的。
易長老一直不出千山派,也不清楚徐然這些天在外頭的所作所為,也不能說他沒關注,是徐然一下山就變了個模樣,派出的人,都是一無所獲。
“蕭遠一直由商久青派人看守着,沒出千山派。”易長老如是回答。
豐弘義臉色微變,問道:“可否帶我去看看?我有意栽培此人。日後,于你也有不少好處。”
易長老此人,豐弘義也了解的極為透徹,無利不起早,利益當先,只要有利于他,什麽事他都能做出來,何況一件去看望階下囚的小事?
易長老果然不出意料地點了頭,傳音給商久青:你過來一趟。
商久青趕過來,三人都在殿外等他了,易長老道:“蕭遠關押在何處,帶我們過去。”
“這…”
蕭遠是徐然抓的,人也是徐然關的,他貿然讓人去看,也不知會一聲徐然,感覺不妥當,拒絕道:“掌門曾吩咐過,任何人都不能前去探視,也請易長老和豐掌門還有豐公子見諒。”
易長老疾言厲色道:“她如今不在此,我還不能命令你帶我們去?”
商久青搖了搖頭,“沒有掌門的命令,久青決不能擅自帶人前去。”
豐弘義笑了兩聲,同易長老道:“貴派上下對掌門果真忠心耿耿啊。”
此時易長老才靈機一動,說道:“這蕭遠我查到,竟然同長老的傷有莫大關系,需要好好盤問才是。”
莫長老是商久青的師尊,同他感情深厚,就在徐然離開不久,莫長老就因為重傷撒手人寰,商久青悲痛不已,修為高深的莫長老究竟是怎麽受的重傷,這就成了心裏的一根刺,越紮越深。
商久青低了低頭,再次擡起時說道:“有勞易長老,我這就帶你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