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神妻]的存在是可遇不可求的。
[神妻]指的并不是神明擇選的妻子,它不是一個單方面的概念,而是少有的具有雙向性的。
這樣說可能有些難以理解,但是舉個例子來說就很好說明了。
如果只是阿爾諾斯單方面擇選了蘇瑜為妻子,蘇瑜如果不願意,則并不能成為對方的神妻。
同樣的,就算是蘇瑜同意了,但是她和阿爾諾斯神魂不契合,也不能達到神妻的标準。
因此,要成為神明的妻子,不僅僅是雙方意願達到一致,還要身心的全然契合。
然而要和神明的神魂完全契合,這是哪怕同一脈的神族也很難做到的,更別提其他的非神族了。
――這也是為什麽說神妻是可遇不可求的。
阿萊瑞反應慢了半拍,他低頭看着地上摔碎的魔藥瓶子。
墨綠色的藥水流淌在腳邊位置,看上去和夜幕一樣靜谧深沉。
他指尖微動,使用了一個回溯魔法将剛才失手摔碎的魔藥瓶子恢複了原樣。
在将其重新放在桌子上的同時。
阿萊瑞眨了眨眼睛,擡眸再次看向了一旁的歐文一眼。
“你把剛才說的話再說一次,我怕是我幻聽了。”
“畢竟我在阿爾諾斯将我的坐騎淨化成神獸後,就不時感覺看到了他在我面前嘲笑,聽到他在我耳邊辱罵的場景。”
“……主人,你沒有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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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歐文跟随了阿萊瑞這麽多年,知道他性子本就如此,可能都要以為對方是故意調侃來緩和氣氛什麽的了。
“那個少女是今年諾亞學院的新生,她的魔藥課是我教授的。前幾天我看她面色憔悴,想着順手幫她治療下。”
“但是我魔力剛探進去便被彈開了,那力道很霸道,顯然是阿爾諾斯的手筆。”
“我又試着用魔氣幫她疏通身體裏紊亂的氣息,我看她的靈魂少有的純粹,是受神明庇佑之人。于是就沒将魔氣收回,想小小的報複阿爾諾斯一下。”
說到後面歐文臉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擡起手輕輕推了推滑落在鼻梁下的眼鏡。
“她事後覺察到了我留下的魔氣,隔天找我質問的時候因為知道我傷了阿爾諾斯的事情很生氣。之後……就是主人你現在看到的情況了。”
阿萊瑞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還是處于半信半疑的狀态。
“擁有黃金瞳和神格,還能使用阿爾諾斯的神力,這的确挺不尋常的。”
“而且聽你這麽說阿爾諾斯的那個神妻還是個人族……”
如果蘇瑜是神族的話他還不會這麽意外,正因為是非神族,阿萊瑞才覺得匪夷所思。
除了聖女之外,人族是不可能先天就擁有神格的。
阿萊瑞遇到想不通的事情會一直努力想,在沒有個結果之後又會很挫敗的将腦袋耷拉下去。
也正是由于這個動作,歐文稍微擡眸便清楚地看到了對方頭上微動的貓耳朵。
除了神明之外,很少有人知道惡名昭彰的魔王阿萊瑞的本體是一只大黑貓。
和尤利塞斯一樣,他也是從世人的願望之中誕生的邪神。
只不過和正統神明不同,他們誕生于人類的殺戮和惡念之中,混沌又惡意滿滿。
至于為什麽阿萊瑞的本體是一只黑貓,沒人知道。
其中有一個趣談倒是有跡可循,聽說在阿萊瑞誕生深淵周圍願力很強,卻找不到一處軀殼依附神魂。
深淵是魔氣最重的地方,其他種族不願意也不可能踏入之中。
所以阿萊瑞想要出來也只有耐心等着,他想着哪怕是一只鳥,一條蛇也好。
在下面待了不知道幾百年他都要憋壞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深淵周圍終于迎來了千百年來唯一的生靈。
――一只人族勇者的黑貓。
而阿萊瑞便是将神魂依附其中誕生于人世之間的。
當然,這也只是他們的以訛傳訛,聽着倒像是那麽一回事。可過了這麽久也沒人敢去親自确認這一猜測。
哪怕是歐文也沒有因為好奇而提及過。
不為別的,只因為這個故事裏除了黑貓還有一個角色――人族勇者。
在千百年前,人族所擁有的天賦遠沒有如今這般孱弱。能夠拔出石中劍即為勇者,是足夠震懾神族的強大存在。
也是除了光明神之外唯二能夠克制魔王阿萊瑞的存在。
和阿爾諾斯一樣,勇者算是阿萊瑞的死對頭之一。
所以歐文再如何好奇也不可能向阿萊瑞詢問這種事情的真實與否。
畢竟在這個故事裏依附阿萊瑞神魂的那只黑貓不是單純的黑貓,而是那個人族勇者的寵物。
不管是不是真的,自己是死對頭的寵物這種事情并不是什麽值得讓人高興的事情。
歐文的所思所想阿萊瑞并不知道,他耳朵往前動了動,這是他思考時候習慣性的動作。
“人族啊……”
“既然她和阿爾諾斯的神格那麽契合,那麽她長得怎麽樣?好看嗎?和阿爾諾斯像嗎?”
這問題不是毫無根據的。
一般神格相契合的兩人,習慣或者面容,總歸有些地方是相同的。
聽到阿萊瑞這麽問道,歐文一時半會兒還真沒太注意。
他微皺着眉,順着阿萊瑞的問題仔細思考了下,腦海裏将蘇瑜和阿爾諾斯的樣貌試圖重合一下。
結果想着想着,腦子裏阿爾諾斯的那張臉不自覺變成了阿萊瑞的。
歐文覺察到了什麽,驟然沉默了許久。
“我問你話呢,你怎麽不回答?”
“你不會連揍你的人長什麽樣子都沒看到吧?”
“……長你這樣。”
“?”
歐文深吸了一口氣,盡管不想承認,但是說起蘇瑜和阿爾諾斯長得多像,倒不如說是和阿萊瑞像。
“她也是黑發黑眸,和你一樣平日裏也都面無表情。”
“主人,要不是她身上的神格和阿爾諾斯契合,我都要以為她是你的神妻了。”
阿萊瑞漂亮的貓眼睜大了些。
“和我一樣?”
在看到歐文點頭回應了他的疑問之後。
阿萊瑞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良久這才抱着手臂微微颔首。
“別說人族了,就連神族裏也沒幾個是黑發黑眸的。沒準你說的沒錯,就和之前阿爾諾斯将我的魔龍淨化成了神獸送過來這邊羞辱我一樣。”
“他覺察到那個人族的神格和我契合,所以也這樣做了也不說不定。”
“主人,我覺得你的這個猜測可能……并不成立。”
要是神格真有那麽容易被改變的話,那神妻也不可能千百年都難找到一個了。
“我和你開玩笑的,我又不傻,自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阿萊瑞總是這樣,用着這樣面無表情的臉語氣平和的開着玩笑。
歐文有時候都不知道他是把真話假說了,還是假話真說了。
“不過這件事倒是給我的報複提供了新思路。”
歐文眼皮一跳,總覺得下一秒阿萊瑞會說出什麽不得了的話來。
果不其然,阿萊瑞摩挲着下巴沉思了好一會兒,這才歪着頭看向歐文詢問其意見。
“歐文,你說我把阿爾諾斯的神妻搶過來怎麽樣?”
“主人,你明明知道神格是不可能更改的,你……”
“我知道不能更改神格。”
阿萊瑞耳朵動了動,身後那條長長的尾巴也慵懶地掃了下。
“可是阿爾諾斯現在剛換代,還處于幼年期,毛都沒長齊呢。”
“我雖然沒經驗,但是我肯定比他更有魅力。”
“而且人族不是都對貓沒什麽抵抗力嗎?”
他不是在開玩笑。
歐文看着阿萊瑞彎腰輕盈地踩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姿态如貓一樣優雅慵懶。
他黑色的長發順着他的動作滑落下來,眼下那點淚痣也顯得蠱惑勾人。
“如果她最後能幫我報複阿爾諾斯的話,我不介意變回原形讓她摸一摸。”
“……主人,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歐文聽到對方這話險些氣得背過去了,正是因為了解阿萊瑞想一出便是一出的性子,他知道他做得出來這種事情。
所以他更得制止對方。
“你是魔族之王,你現在竟然為了報複阿爾諾斯而屈尊去取悅一個人族?”
“還好吧,只是被摸一摸而已,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阿萊瑞不大理解歐文為什麽會這麽生氣,他一邊說着一邊低頭漫不經心地玩着自己的尾巴。
“那可是阿爾諾斯的神妻诶,要是她真的喜歡我肯定能把他給氣死。我光是想想就覺得解氣。”
他不懂情愛,所說的喜歡并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種喜歡。
阿萊瑞覺得自己本體是貓,長得也不差,人族應該都不會拒絕他的。
“沒準她還會幫我去阿爾諾斯那裏把我的半顆心髒給拿回來,這樣我就可以一直維持人形狀态了。”
歐文扯了扯嘴角,被對方這想當然的想法給氣得拳頭不自覺攥緊。
緩了好一會兒這才耐着性子繼續勸說阿萊瑞。
“主人,你的想法在一定程度上是可行的。的确,在我心裏你的魅力要遠剩阿爾諾斯。”
欲抑先揚,歐文先順着阿萊瑞的想法誇了他幾句。
在瞧見他耳朵微動心情還算愉悅的時候,這才繼續說下去。
“但是主人你有沒有想過,那個人族已經對阿爾諾斯情深根種了怎麽辦?畢竟看她之前那麽維護阿爾諾斯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要是你現在這麽貿然過去和她接觸,她要是将計就計,聯合着阿爾諾斯反将你一局呢?”
“也是。”
阿萊瑞不是那種一意孤行,不聽勸告的人。
“那這樣吧,我先隐藏身份去接觸下她看看。要是她對我沒興趣,我就直接半夜潛入神殿把阿爾諾斯蒙在被子裏狠揍一頓再走。”
“歐文,你看這樣成不?”
“……随你。”
……
當天蘇瑜回學院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她到寝室的時候拉曼似乎睡下了,至少她沒有在那水池裏看到他的身影。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蘇瑜腦子還有些混亂,一時半會兒也沒太理清楚。
她悉數完了之後剛掀開被子躺下床,身後一處溫熱貼了上來。
蘇瑜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雙手臂也從後面環住了她的腰。
“拉曼?”
身後的少年沒有立刻回應蘇瑜,淺金色的發軟軟貼在他的面頰,有一縷也落在了她的脖頸處。
“怎麽這麽晚了還不睡?”
“……我說了會等你回來的。”
拉曼聲音悶悶的,鼻音很重,要不是她沒有感覺到任何濕潤可能都要以為對方哭了。
蘇瑜不大習慣別人和自己這麽親近,下意識想要推開對方。
他似乎也覺察到了蘇瑜的動作,頓了頓,還是輕輕松開了抱住蘇瑜的手。
蘇瑜轉過身看了過去,月下光皎潔,她正好對上了拉曼濕漉漉的眼眸。
藍色的,宛若深海。
這不是拉曼第一次往她床上鑽了。
這條小美人魚平日裏看着嬌縱傲慢,可是卻很怕黑。
聽他之前說自己在王宮裏的時候,只要是睡覺的時候整個宮殿都會燈火通明。
可是諾亞學院全院只要一到點燈就會熄滅,他是人魚族,只擅長水系魔法不會光系魔法。同時又畏懼火焰。
蘇瑜又是個沒魔法天賦的,見他那麽害怕因此大多時候會等他睡着了之後再回自己床上。
按理說一個屋子裏兩個人應該沒什麽好怕的,然而拉曼只要身邊看不到光或者摸不到熟悉的人就會不安。
每到半夜醒來的時候他會抱着枕頭悄悄往蘇瑜這邊來。
“你們人魚族應該大多都喜歡夜間活動吧,你怎麽這麽怕黑?”
忍了好幾次,今天蘇瑜實在沒忍住将心裏的疑惑詢問了出來。
“我聽說人魚一族的故居在深海之中,那裏可沒什麽光。”
“有的,那裏有夜明珠,還有很多會發光的魚群。”
蘇瑜将被子給拉曼蓋好,而後側躺着單手撐着下颌垂眸看他。
“我說的不是有沒有光的問題。”
“你們人魚族在夜晚也能夠視物,和白天時候一樣不會受到什麽影響才是。既然能夠看得清楚,你怎麽還會怕黑呢?”
拉曼藍色的眸子閃了閃,他不想和蘇瑜說謊。
沉默了許久,這才往蘇瑜所在的方向蹭了蹭,低聲回答。
“……我看不到。”
“我是半人魚,晚上不能視物。”
蘇瑜一愣,顯然沒想到拉曼身為人魚王族竟然夜間無法視物。
怪不得他這麽怕黑。
“原來是這樣。”
“那改天我去找林夏借一盞光燈吧。我身邊會光系魔法的就她一個人,我讓她把魔力放一部分到燈盞裏,這樣拿回來就可以整夜長明了。”
“不要。”
拉曼鼻子皺了皺,對蘇瑜這個提議并不贊同。
“我不要她的光燈。”
是了。
這兩個人從最開始就有些不對付,要是讓拉曼用林夏的光燈他一定不會同意的。
蘇瑜頓了頓,思考了下想到了一個可行的辦法。
“那你這周回去的時候找王宮的會光系魔法的魔導師幫你凝一盞光燈,你到時候帶到學院就成。”
“……也不要。”
之前拉曼拒絕了用林夏凝的光燈她還能理解,可這一次明明是再好不過的解決方法了,但是拉曼還是拒絕了。
蘇瑜從床上坐了起來,低頭看着緊緊攥着被子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的少年。
“這不是最可行的方法嗎?難不成你打算每天晚上都躲着被子裏不出來?”
她雖然不知道拉曼在想些什麽,卻也還是耐着性子語氣溫和地勸說着。
“拉曼,你是人魚,本身就容易缺氧。最開始時候要不是我半夜起床發現你躲被子裏了,你可能隔天就得悶死了。”
其實最開始時候并不是拉曼主動告訴蘇瑜他怕黑的,而是她最先發現的。
第一天夜裏睡覺的時候,忘記關窗戶。
蘇瑜睡眠淺,聽到外面有風聲她便醒來下床準備去關窗戶。
結果回來的時候便發現拉曼整個身子連帶着腦袋都躲進被子裏了。
大約是聽到了蘇瑜起來的動靜,少年這才小心翼翼的将被子一角掀開。
那雙藍色的眸子在黑夜裏亮的出奇,帶着水汽朦胧,可憐又委屈地注視着蘇瑜。
拉曼也想到了當時自己狼狽的樣子,他耳根泛紅,不自覺将被子又往上扯了點兒。
剛好把他的半邊臉遮住了,只留出了一雙眼睛。
“其實我之前沒那麽怕,是因為之前……”
他說到這裏又頓住了,擡眸欲言又止地注視着蘇瑜。
被這麽注視着白日時候沒覺得有什麽,這一次在夜裏近距離注視着拉曼的眼睛。
蘇瑜一怔,猛得想起了什麽來。
她瞳孔一縮,垂眸看向了金發的少年,腦子裏一直忽略的碎片慢慢清晰了起來。
“拉曼,你之前是不是去過帝國黑市?”
少年眼睫一頓,眼眸也亮得出奇。
“你想起來了?!”
“看來還真是你……”
“當時我父親獵了一頭高階魔獸,我跟着他去一起去了黑市拍賣了那頭魔獸。”
怪不得之前覺得拉曼有些眼熟,原來早在之前黑市時候就見過了。
“說起來那頭魔獸還是火系的,中途拍賣的時候突然清醒過來,噴起火來險些把那個拍賣場給燒了。”
“不過你怎麽會去那種危險的地方?”
拉曼順着蘇瑜的話這麽輕聲回了一句。
“我沒去過黑市,之前因為好奇,那一次就纏着聖騎士偷偷帶我去了。”
“沒想到剛好遇到了魔獸失控,還是克我的。我很怕火,那頭魔獸的火焰還沒燎到我我就腿軟的跑不動了。”
“當時那個縮在牆角抱着頭躲着的少年……”
“是我。”
拉曼耳根泛紅,顯然還是覺得有點兒丢人。
“那個時候在場的人都被吓得四處逃離了,我也在人群中不小心和聖騎士走散了。”
那個時候拍賣場入目之處全是火光,拉曼吓得身子不住得顫抖。
蘇瑜瞧見了他,眼疾手快的走過去想要把他帶離到安全的地方。
可拉曼身體僵硬得怎麽都動不了,她最後實在沒辦法直接一句“失禮了”便跟扛麻袋似的把人給抗走了。
等到了安全地方的時候,拉曼身子還在發抖,半晌對周圍都沒有反應。
蘇瑜以為是自己剛才的舉動吓到他了,不住的放柔聲音給他解釋道歉。
“我沒被你吓到。只是你把我帶到臨時避難的封閉室了。”
“周圍黑漆漆我什麽也看不見,再加上剛碰到了火。”“……所以我更是怕黑了。”
蘇瑜被噎住了,感情對方這麽怕黑的罪魁禍首還是自己了。
“抱歉,我當時不知道你還怕黑。”
“沒,沒關系。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
少年連忙搖頭解釋道,而後猛地覺得這個時候是個好時機。
他擡眸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對方的神情,見蘇瑜神情溫和。
“不過我這麽怕黑的确有你一份功勞,所以……”
“所以你要罰我?”
拉曼點了點頭,很是嚴肅認真的樣子。
蘇瑜笑了笑,覺得有趣,順着拉曼的話問了下去。
“行,我聽聽你要罰我什麽?”
“你,你不要再讓我回去取光燈了。我不要光燈。”
少年說着要罰蘇瑜,結果自己說起話來卻沒什麽氣勢,反而像是請求一般。
“你都這麽個情況了,你不要光燈你要什麽?”
“你。”
這話幾乎是脫口問出,根本沒有經過大腦思考。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後,拉曼的睫毛抖得如風中顫顫巍巍的花葉。
還沒等蘇瑜開口說什麽,他羞恥得将自己的整個腦袋都鑽進了被子裏藏了起來。
蘇瑜顯然也被吓了一大跳。
要不是自己現在在外人看來是個男孩子,她可能都要以為剛才拉曼是在向自己告白了。
畢竟[要你]什麽的,實在太暧昧了。
她緩了一會後大致上明白了對方要表達的是什麽意思。
拉曼很缺乏安全感,周圍也沒什麽朋友,可能只是希望自己陪着他不要離開而已。
“拉曼?”
怕小人魚一會兒又缺氧昏迷,蘇瑜伸手去扯了下他的被子。
想要他出來透透氣。
可拉曼羞恥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死活不讓蘇瑜扯開他的被子。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嗯,我知道。”
蘇瑜隔着被子輕輕摸了摸拉曼的腦袋,嘆了口氣柔聲說道。
見拉曼拽着被子的力道沒那麽大了,蘇瑜趁機将蓋在他腦袋上的被子扯了下來。
少年額前沁了一層薄汗,頭發濡濕了些搭在了臉頰。
他面頰泛紅,在突然被扯開被子後慌忙擡起手要水背遮掩住了眼睛。
露出的薄唇緊抿着,看來還是害羞的不行。
“是因為今天我和林夏去神殿沒帶上你,所以你從剛才到現在都不開心對吧?”
“……我沒有。”
拉曼不知道自己說謊的時候會下意識咬下嘴唇,此時他也做了一樣的動作。
“你怎麽這麽粘人啊?”
拉曼看不見蘇瑜的神情,拿不準她是那句話是在調侃自己還是在埋怨自己。
良久,在聽到身旁人呼吸變得綿長清淺了之後,他猶豫了一會兒。
這才小心翼翼将遮擋在眼前的手松開。準确來說是松開了一點兒,從指縫之中借着月光看向身旁的人。
見她真的睡着了後,看到她面頰有一縷頭發。
他指尖微動,伸手想要去把它別在耳後。
拉曼的手還沒有碰觸到蘇瑜。
對面的人睫羽微顫,那雙眸子帶着笑意淺淡,剛好撞進了他的視野。
蘇瑜唇角勾起,看着對方慌忙無措的又想要将眼睛捂住的時候。
她伸手将覆在少年眉眼之上的手拿了下來。
“躲什麽?”
“你別誤會。我剛才只是在确認你有沒有睡……”
“不用确認。”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