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節晚自習都是領導來講話,輔導員說了,遲到扣學分
樂。于是畢業旅行被提上議程,這次大家有個共識,一定要來一次大的!
章竟存沒來得及一起去旅游。
有一天,她突然沒來上課,碰上老師點名,所有人都聯系不上她,手機關機,也不上任何社交軟件。
陳桐他們給章竟存宿舍的人打電話,他們宿舍的人又說她沒事,就是在宿舍躺了一整天了。
晚上章竟存突然找林墨,把他約到球場上,籃球場晚上黑燈瞎火的。
章竟存整個人都沒了光彩,死氣沉沉,見到她的時候,林墨感覺好像整個天都塌了,壓在她身上一樣。
她抽動着嘴角,強扯出一個微笑,後來覺得太費力了,也就不笑了,他們先是安靜的沿着球場走了一圈,然後在一張完全埋進黑暗中的椅子前停下,他們坐了将近二十分鐘,林墨沒有催促她,就靜靜的坐着。
直到章竟存把情緒醞釀好才開口:“我今天早上得知一個消息,我先生喜歡的人因為意外去世了。”
“嗯。”無論林墨再怎麽裝逼,他終究是個二十郎當歲的小年輕,死亡這件事還沒在他生活中如此近距離的發生,他也不知道該做和反應,更不想說‘節哀順變’這樣沒有實際意義的話。
章竟存将事情緣由緩緩道來:“其實我見過那個人,他是我先生的同學,我第一次跟我先生見面的時候,他也在場,他比我先生對我更好,是個很溫和的人,迪士尼和海洋公園就是他提議帶我去的。但他是個男人,所以我先生家裏人極力反對他們在一起,他是學醫的,被迫跟我先生分開後就到中東去了,昨天他們的醫療隊遇到襲擊,他遇難了。我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先生,他已經關機了,所有人現在都找不到他,美國那邊的管家說他已經在房間裏待了一天,沒出房門一步。”
她的眼淚被黑暗遮住了,因為她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狼狽,一切的克制都崩潰在她意識到她一直在等待的東西,好像再也等不到了,活人你總能等到他淡忘,變成回憶。可你怎麽争得過一個死人呢,一個被他惦記了那麽多年的人突然就沒了。
她聲音其實是平緩的,但是完全沒有一絲生氣,似乎心如死灰。她頭抵着林墨的肩膀,黑暗中睜着那雙漂亮的眼睛,死水一般,只有眼淚一直溢出來,她說:“林墨,我再也等不到我的愛情了,那個人死了,把我的愛情也帶走了。”
她說:“林墨,我從沒恨過那個人,他一直對我很好,只是我覺得我先生太可憐了,他以前老是在關注中東的消息,中東的任何消息都讓他牽腸挂肚,然而現在,就算中東的天塌下來,也跟他沒關系了。”
林墨說:“去找他吧,他現在可能需要你。”
她說:“是的,這個時候我得在他身邊陪着他,我是他的太太。”
林墨應了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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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我要走了,我要去美國了,以後可能都不回來了,林墨,別讓陳桐太難過,真的很累,我知道他很累的。”
走之前章竟存跟他們聚了一餐,喝得亂醉,大家明白她心裏有苦,面對這麽久的戰友即将離開,以後都不知道有沒有見面的機會,大家內心的惆悵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醉糊塗了的章竟存沒有纏着林墨,反而抱着陳桐,哭得眼淚鼻涕混一起,鼻子眼睛揉一團,一直說:“陳桐啊,你趕快找一個吧,忘了林墨,你值得更好的!”
陳桐說:“臨別前這麽煽情我不習慣,林墨你是指望不上了,但有我啊,将來你老公要是抛棄你了,你可以來找我。”
章竟存哭得更厲害了:“都到這個時候了,陳桐你嘴巴怎麽還是那麽賤啊。”
陳桐說:“都到這個時候,你幹嘛還要說我男人壞話。”
章竟存說:“陳桐你滾!”說完就想掙紮,陳桐看她站都站不穩,不敢放手,随口附和她:“好好,我們一起。”
章竟存隔天就走了,幾天之後老師才通知大家她已經退學了,退學手續還是人家幫她辦理的。她的離開跟她的到來一樣,那麽的讓人猝不及防,可是,這就是這個女人的不同之處啊,她永遠不在你的意料之中,絕對不走尋常路,再苦再艱難,她都想試試‘不一樣’的人生。
走吧,章竟存!在你艱難的世界裏,漂亮的活着吧。
章竟存走後他們畢業旅行的申請也被批下來了。
☆、旅游與相知
他們這次的畢業旅行選的地方依然逼格閃閃的文藝清新範,舉班呼啦啦往安徽去了,他們的行程十分随性,目标直取黃山,五天的行程裏,給黃山留了兩天,駐紮在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莊,正值淡季,此刻的村莊寧靜祥和,白牆黛瓦的馬頭牆,典型徽派建築,險些被舟車勞頓壞了興致的一群人,在進到小村內時也被震撼了,同學們大多是城市裏長大的孩子,哪裏見過這麽漂亮的村莊。
現在适逢雨季,據說他們來的前一天才下過一場大雨,現在頭頂還微蒙蒙的飄着細雨,小村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村子被小河環繞着,進村必要過河,河上有石板架起的小橋,在村口看的時候,村莊似乎立在水面,水中倒影靜谧不動,遠山偕進水,小村立中間,多少筆墨也畫不出這樣的美景。
他們沿途走來,總能看到三三兩兩的人,架着畫板,坐在河的這邊,想把村子都藏進紙中。
這次旅游又是陳桐負責的,小村莊裏有專供游客住宿的客棧,但是近水的客棧房間都不夠他們這一大班人,所以他們分成三批,住進三個民宿,好在民宿連在一起,确保每個人都能住在開窗就能看到美景的房間。總而言之,陳桐辦事,大家放心。
陳桐跟林墨又在一個房間,他們的房間是陳桐利用手中權力私留的,剛好在最邊邊,房間裏兩扇窗戶,正面一扇,打開就能看到村口,底下一河的水,還有點綴着河面的石板橋,說不出的詩意。
這件民宿在村子最外邊,陳桐他們側面的窗戶能将遠處的山景都盡收眼下。陳桐邀功心切:“怎麽樣!這房間怎麽樣?!”
林墨也被左右兩邊的風景震懾到了,說:“服!”深深吸了口氣,這雨後泥濘的味道可不是他們輕易能聞到的,還帶着草味,樹味,石板橋味,山味,水味,聞起來那麽新鮮,看起來那麽漂亮,賞心悅目。
陳桐趁着他心亂神迷,問他:“想不想跟我永遠留在這裏。”
林墨睜開眼睛看他,人長得好看就是容易卑鄙,利用相貌優勢,抵擋任何難題,林墨這樣看着他,也沒多的表情,但就是滿面的委屈,陳桐最怕他這一招了,馬上投降:“行行行,我輸了。”
陳桐借着美景感慨:“老章可惜了,這大好風光沒看着。”
上午到,下午大家自由活動。陳桐和林墨也結伴去閑逛,陳桐拒絕了魯胖哥他們随行的提議,直接表明了,要帶着林墨去裝逼,體驗一把小清新,秀一下文藝範,要站在濕漉漉的石板小道上,撫摸着馬頭牆,期盼的望着牆頭,賦上幾首詩裝裝文雅什麽的。
魯胖哥覺得有道理,積極鼓勵他們前去:“二人世界就二人世界,屁話多,還不快滾。”
于是他們手牽手,蹦蹦跳跳的滾了。
江南真是個溫柔的地方,白牆素雅,黛瓦端莊:
心裏有面馬頭牆,牆頭倚紅顏,少年騎白馬,
少年駐步憑牆側幽咽,
她說的是——
妾弄青梅憑短牆,君騎白馬傍楊柳。
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
嚴翁勒言逐門戶,“聘則為娶奔為妾”
——寄言癡小女兒家,慎勿将身輕許人。
心裏有面馬頭牆,正演着那出牆頭馬上。
雖說這裏就像個世外桃源,可畢竟還是個旅游景點,一些旅游景點該有的精神面貌還是要有的,譬如義烏小物件或者故人舊居擺賣。
陳桐他們穿梭在小巷中,行走在帶着細雨的石板路上,有時候也跟在旅行團後面,聽導游講解,但是幾乎不跟到底,聽過一兩次就覺得沒意思了,還是到處亂跑比較适合他們,他們進了一間看起來歷史十分悠久的老屋子,屋子裏有位老先生擺着張方桌在正中間,桌上擺着筆墨紙硯,老先生六七十歲,但十分矍铄,端端正正的坐在方桌後邊,即便來的人不多,他還是真正的寫字,但是文人氣節十足。
桌角擺着老先生寫的明信片,就像古時候秀才上京趕考,寫字謀財,他這邊是專門幫人寫字的,明信片不要錢,有些明信片還是老先生自己花的,寥寥數筆,倒像是能畫盡這個小村莊千年的滄桑。
陳桐與他攀談,才知道這老人家境界之高,令人萌生敬意。老先生還是個留過學的,從小在這村子裏長大,後來出國留學,歸國後在著名大學當了很多年教授,五十歲的時候覺得自己所學的都給了底下的學生了,報效祖國也夠了,毅然辭職,回到這小村莊來寫字,靠着寫幾個字畫幾幅畫為生。
林墨仔細的看了老先生的字,筆精墨妙,顏筋柳骨,力透紙背,選了一張小村望遠山景圖,讓老先生幫他題兩句話,老先生問他要題什麽,他看了在四周細瞧的陳桐,說:“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
老先生笑着點點頭,幫他在明信片背面書上這兩句,幫他風幹後,放進信封裏遞給他。
陳桐跑過來問他寫了什麽,林墨說寫了一些希望家人平安的祝福話,陳桐吐槽,這麽無趣。而後兩人款款離開。
☆、登山與日出
隔天他們起個大早去爬黃山,天公作美,因為前一天晚上下過一場大雨,他們上黃山的時候,天氣大好,舉目望去,流雲奔騰,雲海缭繞!透過奇松看雲海,大氣蓬勃,心曠神怡。
他們準備在山上過夜,先坐着纜車上山,沿途老遠都能聽到哇哇的嗷叫聲,因為害怕!“卧槽,好高!”、“吓死人啦!”很熱鬧啊,不要誤會,沒有那麽多人害怕,大家都沉浸在面對巍峨高山的震撼中,只有弱智凱有時間和心情去管纜車的走向和高度。
一下纜車就被眼前大好雲山攝了心魂,這雲海,這蒼山,這奇松,這長梯,無不顯其大山之壯麗雄偉,踏步雲端之浩瀚瑰麗。徐霞客這麽說他的黃山之旅:薄海內外之名山,無如徽之黃山。登黃山,天下無山,觀止矣!
陳桐不禁吟起詩來:“啊!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什麽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什麽樣的歌聲才是最開懷。”他一開口人群即可散開,給他留下一個獨立的舞臺。
下了纜車再走一段時間就到了住的地方,住的環境并不是特別好,十幾個人一間房,上下鋪,因為是山上常年大霧,所以房間裏有些潮濕,但是沒人注意到這些事,大家想到的只有等待天亮一起看日出!
男女生分開兩個房間,爬了一天山,晚上大家一躺下就睡死過去,隔天早上幾十個手機同時響起,前一天晚上有些卑鄙的睡前把衣服都穿好了。大家穿上外套背着行李去看日出。
林墨說不出那個感覺,他看過無數的日出,在很多的地方看過,但是黃山的日出讓他晃神了,那種旭日沖破雲層,打開新一天的大門,光芒萬丈的照射在這世間,而自己很榮幸在距離新日最近的地方,接受第一縷陽光的洗禮,暖洋洋的金黃色在讓這個寒冷的山頂也變得不再只有涼意了。
陳桐就站在他身邊,咧着嘴笑,跟林墨說:“我又跟你在一個新的地方一起看日出了。早上好啊林墨。”
林墨被暖陽照化了堅硬的心,情不自禁的跟着陳桐上揚嘴角:“早上好陳桐。”
一群無知的人對着太陽大叫,從沒有覺得距離朝陽這麽近過。會去之後,他們就要面對自己真正的人生了,這個太陽只能照耀他們要今天了,以後他們都要靠自己掌燈,才能走好自己的路,謝謝朝陽在最後的時刻,幫他們把霧霭照散,前路難行,但道路可見,何處有崎岖,何路有雲梯大概看得到了。
這幾天大家像約好一樣珍惜着時間,玩的開說的開,有些事還看的開,都是同學,哪來的深仇大恨,即将離別的愁緒被掩蓋在巍峨大山中,迷茫的前路也被歡笑遮擋,今夕難求,且顧眼下。
陳桐逐個的叮囑,多拍照片,到時回去要做一本班級紀念冊,學校的畢業相冊歸畢業相冊,他們這本一定要是不一樣的。
三十六峰者,骈列舒張,橫絕天表,衆岫疊嶺,效奇獻秀,盡在一覽!上了光明頂,才知道什麽叫:五岳歸來不見山,黃山歸來不見岳!什麽叫蕩胸生層雲!什麽叫一覽衆山小!
立于光明頂的陳桐豪氣幹雲的說:“光明普遍皆清淨,常樂寂滅無動詛。明教教衆全體都有!”
一呼百應:“到!”
陳桐繼續說:“凡我弟子,同心同勞!除惡揚善,唯我明教!”
教衆虔誠,山呼海嘯:“除惡揚善,唯我明教!”
陳無忌指着林墨說:“這是你們教主夫人,敏啊,這就是你婆家了。”林敏一個掃堂腿把學藝不精的陳無忌掃個趔趄。
他們步行下山,剛開始一夥人還有說有笑,爬了三個小時之後,開始保持謎一般的安靜,一夥人也已經分成幾批在走,基本都是幾個男的跟在幾個女的前後,護着下山。離開纜車的黃山,除了階梯就是樹,爬樓梯這種傷膝蓋的事,少了拐杖,寸步難行。有些人上山的時候聽勸買了拐杖,有些自以為勇,不買,男生倒還好,女生到後來基本要攙扶着走了。
男女體質差別也在這種時候體現出來了,你說一群平時只顧護着自己皇冠的小姐們,能指望她們體能好到哪裏去,學校體能測試還是老師放水過的呢。
剛兩個小時的時候還有哀嚎聲,到第三個小時除了喘氣,基本就是僵硬麻木的腳步聲,就像機械生鏽還在運作。
挑夫扛着幾十斤東西陸陸續續從他們身邊經過,看他們一夥人已經頹靡的不得了了,笑着打招呼,跟他們說“快到了!快到了!”
他們除了呵呵也不知道做什麽反應了,要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還能激起他們的動力,這黃山也邪門,大家約定俗成的,只要有人問,從剛開始下山到沿途遇到任何人,統一口徑跟你說‘快到了!’。
問題是,已經是第九個人告訴他們快到了,居然還有人背着孩子來爬山,這樣一看,心裏好像就舒服了很多。
女生嗷嗷叫着不行,男生倒是感覺還行,畢竟年輕,平時運動沒少做,這一路下來,全用在照顧女生上邊了。來接他們回小村莊的司機早就等在下邊了,從中午打電話知道他們不坐纜車下來,要自己爬。就笑呵呵的說,那我在這下邊等你們了,不急哈。
他們無論多頹靡,看到好風景仍然能用盡全力的感嘆和拍照,女性真是奇怪的生活,每當男生們以為她們把力氣都一次高興完了,接下來還怎麽爬啊的時候,她們又能恢複高興前要死的樣子,繼續攙扶着,沉默的走下去,等到再看到什麽有特色的東西,又能活力上一陣子,然後又沉默着繼續爬。
那天晚上他們覺得自己的腿跟面條似的,兩人一間的房內總能發出各式各樣不明的響聲和叫聲,民宿老板都是見過大世面的,這麽多年下來,民宿已然成為他們的副業,賣舒筋活絡油才是他們的正業,從看到他們相互攙扶,慢悠悠的進門,老板眼中就閃着錢光。
知道他們進房,他們才到倉庫拿齊貨物,挨個敲門,挨個賣藥。再一邊數錢一邊聽他們的慘叫聲,真真是淫靡不堪啊。
畢業旅行結束後,他們也差不多到了期末階段了,大三第二學期是在校的最後一學期,大四他們基本不用再上課了,是實習和論文學年。
☆、荒唐與禁果
這個學期的考試不少,好在課程結束的比較快,不想以前那麽密集,有時候可以複習了,可是他們卻不再像以前覺得考試那麽痛苦,他們會拿着書本,到各個教室或者圖書館,認真的看一下午的書,也回到其他大課去跟着一起聽,從沒有過的積極,開始頻繁的出去集餐,有機會就去吃飯,見面都是成批成批的人,今天我們跟他們遇到你們跟她們,明天我們跟你們,遇到他們跟她們,離校成了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大家在最後這幾天,把每一天都當成末日來過,最有代表性的儀式無非多熬幾個夜,然後大醉一場。
他們已經徹夜聊了幾次了,約好今晚喝個大醉,最近喝酒的量是他們過往總和的幾倍,跟社團的人,跟他們班其他男生去喝了好幾輪了,今晚挂牌,誰也別打擾!
事先聲明了,要吐爬也要爬到廁所吐!這幾個人陳桐喝不醉,林墨不喝酒,其他的酒品每一個是好的,什麽狗皮倒竈的話都往外吐,颠三倒四,掏心掏肺,恨不得把一輩子的話都說完。
葫蘆達哭訴自己時運不濟,跟異性無緣,壞就壞在長相上,連同性緣都沒有,苦啊!命啊!
魯胖哥感同身受,也跟着一起嚎叫,這他媽的看臉的世界!葫蘆達說,你不止是臉吧?還有你的傲人的身材,胖哥下起手來不管死活,一掌把葫蘆達打趴在地上,掙紮了幾下起不來,然後就沒聲息了,接着就鼾聲如雷,魯胖哥看着他的屍體,蔑視道:“老子被一個胖子羞辱了!”砰的一聲,倒地不起。
牛逼輝坐在靠門的地方,手舉啤酒邀明月,醉意上頭,迷茫着雙眼,獨自傷感:“真羨慕你們,老子長得帥,又有錢,特碼滿身才華都被出色的外在掩蓋了,人家說到我只想到我的美貌和財富,什麽時候注意到我滿腹的才華了?”
弱智凱點點頭:“嗯嗯,你全身放錢光,鍍金的!不過你放心,沒人忽略你的才華,說得好像你有似的,你放心,一點都沒有。”
兩人一陣厮殺,最後攤倒在地,姿勢詭異,極其不端莊,有辱斯文。
剩下千杯不醉的陳桐,其實陳桐已經醉了,只是他一醉,不多話不吵鬧,反而跟平時的嘻嘻哈哈不同,變得十分嚴肅,而嚴肅起來的陳桐看起來真特碼性感!林墨有好相貌,舉手投足都成風景。但陳桐靠的還真是個人魅力。
陳桐問林墨:“你有沒有可能留下來?”
林墨擡頭看着他,老是被人誇眉目如畫,眼中含情的眼睛裏此時什麽情緒都沒有,只有一份冷漠,細看或許能看出無措,彷徨。
陳桐被他毫無雜質的眼神盯得退怯了,只能狠狠的抱住他“林墨啊,你要好好的,你只要的好好的就好了。”
陳桐突然抱着他。對林墨,陳桐已經開始習慣害怕和小心翼翼了,害怕他不好,害怕他拒絕,但是也害怕他軟下心來接受自己,然後無止境的痛苦難過,可能到最後林墨還會恨他。
陳桐怕極了林墨不知所措,怕極了林墨不好,怕極了林墨…将來會恨自己。
林墨最終還是反抱住陳桐“陳桐,我懂。但是,我不能不管我媽,她只有我了……”
“別說,什麽都不用說了,我懂的。林墨,你要好好的。”陳桐從來奉行男兒有淚不輕彈,以前老瞧不起那些流馬尿的男人,嘲笑人家像個娘們,還宣稱自己是就算被打靶子也流血不流淚的真男人。
此時,他就好像上了刑場。并沒有恐懼,但非常難受,那種難受看不見,摸不到,可就是紮在身體裏,拔不出來。那種難受是一想到自己明明深愛着這個人,但是卻沒法在一起,就覺得什麽都沒勁了。好像在真空中漂浮的那種無依無靠感,又好像無論這個世界如何色彩斑斓,如何喧嚣熱鬧,自己終究是一個人的孤獨感。
林墨怕極了他這樣,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一個感覺,現在如果什麽都不做的話,以後或許會更加後悔。
這個男人不是別的什麽張三李四,不是那些路人甲乙丙丁,這個人,對他來說很重要。可以是任何人,但是也不能是任何人。現實跟感情一旦硬生生的要被剝離的話,就像是自己撕開自己的皮,看着血淋淋的肉,怎麽能不痛。
林墨推開他,認真的看看他的臉,眼前的這個陳桐不是以前沒心沒肺的陳桐,他會煩惱會愁苦,這些都釀成了他現在身上介于男人和男孩間青澀的男人味。經過一夜,他嘴邊已經有一圈胡渣,眼睛因為喝醉和熬夜布滿紅血絲,但是臉上的線條随着神情而變得十分剛毅堅定,有個男人的樣子了。
林墨可以确定,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都找不到一個人想陳桐一樣喜歡他了。林墨捧着他的臉,小心翼翼的親上去,先從臉頰開始,慢慢親到他嘴邊的胡渣。
陳桐也是被酒喝蒙了心,抱着他直接往嘴上啃去。林墨由着他啃,兩人經驗都不多,有過的三跟手指數的過來,都是碰碰嘴角的事,現在都喝了酒,血氣方剛,林墨皺了一下眉頭,嘴巴給陳桐啃破了皮。
陳桐背對着宿舍那一地人,親着親着發現林墨停了下來,眼睛看着他身後,他轉過頭,看到牛逼輝張着嘴巴看着他們,三人僵持了一會,牛逼輝說:“麻痹,老子醉瞎了。”又躺下去,人事不省。
虛驚一場,陳桐再看林墨時心有點虛,林墨把他拖起來,讓他穿鞋,陳桐迷迷糊糊被他帶到酒店裏,進了房間陳桐還沒清醒過來。
林墨關上門,滿身酒氣的他,眼裏帶着誘惑。
面對林墨,陳桐只有無奈和無力,林墨徑自走到床前,一邊脫衣服一邊說:“我知道你要留下,我是後天下午的車,我們要分開了陳桐。”
陳桐攔下他正要解開腰帶的手:“你不必這樣,我不想你後悔。”
林墨揮開他的手:“我只允許自己醉這一次,踏出這一步,對我來說很艱難,但我自己心裏很清楚,這一次不會改變我任何決定。”說完,他感受到陳桐原本的無奈已經彙聚成怒火了,陳桐将他壓在床上,雙目嗔怒:“那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以後怎麽辦?”
林墨扯着嘴角:“我只醉這一次陳桐,你他媽是不是孬種!”
或許是因為喝酒,林墨棱角一樣的嘴唇今天比往日紅豔,陳桐狠狠的咬住他的下唇,林墨有些吃痛,扯着他的頭發:“陳桐,你以後會好好的,在沒有我的這裏好好的。”
兩人什麽都不懂,靠着一些道聽途說得來的理論,好在陳桐小心翼翼,雖然不是很舒服,但是那種跟喜歡的人結合的精神快感遠遠超過肉體。
林墨感覺到陳桐趴在自己背上,林墨也喘着氣說:“陳桐,我媽已經幫我安排好了,回家我就相親去。”
久久等不到陳桐的回應,知道感覺有水滴在脖子上,一滴一滴,陳桐将臉貼着他的背,跟他說:“墨墨我難受,難受的不得了。”
林墨沒勇氣翻過身去看他,僅僅說:“會好的,慢慢會好起來的。”
隔天林墨先離開了,他走的時候其實陳桐已經醒了,只是他知道今天早上醒來後的林墨是清醒着的林墨,他會忘記昨晚的荒唐,權當一夜風流就過去了。
☆、決絕與挽留
還有兩天就是最後的離校期限,不留下在本市的人都選擇明天走,陳桐跟他們同班幾個男生已經在市裏找好房子,先對付過去,準備一邊找房子一邊找實習。
宿醉的結果就是他們平白無故睡了一天,再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三天淩晨三點了,幹脆都不睡了,反正行李都收拾的差不多,其他的又都不帶走,林墨把茶具拿出來,這套茶具是之前陳桐拿了獎學金後幫他換的,他保護得跟什麽似的。
在這裏呆了三年,看過無數個日出日落,在這個陽臺泡了那麽多次茶,只有今晚,他們認認真真的品嘗。
弱智凱先開了話頭:“這樣一別,再見是什麽時候啊。”
魯胖哥說:“明年還要回來拍畢業照拿畢業證呢,不過到時候估計也難聚齊,有工作的人還不得趕回去啊。”
牛逼輝第一次展現出不屬于他應該有的落寞和憂傷:“我到時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呢。”
陳桐最受不了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面,上次章竟存走的時候他心裏的疙瘩已經老大,現在這是五倍打擊啊,小心髒受不了,他拿起小茶杯:“別說得好像生離死別似的,以後大家財政自由了,去哪裏不是一趟車一趟飛機的事啊,敬未來一杯茶,再難也往前走!”
幾個人都拿起茶杯:“敬未來!”
年輕的時候不懂,歲數漸漲就會明白,有些人你以為只是短暫一別,再見并不久遠,殊不知冥冥中已有訣別意,‘今夜扁舟來訣汝,死生從此各西東。’
年輕的這一頁即将翻篇,歲月峥嵘,祝諸君他日遠方安好。
太陽照常升起,他哪裏管你們這些細碎的人生路途,他的好壞與你們相關,你們的好壞可不幹他的事,葫蘆達背起行李,跟他們一一擁抱,拖着行李箱下了樓,他們五個站在陽臺往下看,跟他們揮手告別,目送他的背影漸遠。
牛逼輝家的車就快到宿舍樓下了,五人站成一排,葫蘆達的背影早就消息了,可沒人進去。
牛逼輝本想将手放陳桐肩上,身高差異擺着,他難得的深情都破壞了,氣急敗壞的把手甩開:“陳桐,爺長這麽大,服的人少,你算半個,等爺騰達了,帶着林墨來跟爺混!”
陳桐嫌棄得不得了:“誰要跟你混啊,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又窮講究又龜毛。”
牛逼輝不服氣:“林墨也龜毛,你怎麽受得了!”
陳桐彎着嘴角,微迷着眼睛:“不一樣。”
牛逼輝其實沒有忘記那天晚上看到的,雖然他醉的迷迷糊糊,但是當時心裏的震驚太大,以至于醒來想要當成做夢都沒辦法,他說:“陳桐,算了吧,生活本來就很難,何必老是選擇硬碰硬呢。”
弱智凱跟牛逼輝的車一起走,陽臺上的五個人變成三個,魯胖哥說:“走吧,我們最後再去吃一次食堂吧。”
林墨是下午的車,陳桐要送他到車站,他幫林墨拿行李箱,魯胖哥把他們送到樓下,陳桐說:“胖哥,估計我回來的時候,你應該也已經走了,保重吧。”
魯胖哥揮揮衣袖:“走吧。”
兩人一路無話,林墨坐的是火車,座位還靠窗,陳桐将林墨送上車,行李什麽的都放好,林墨說:“行了,你回去吧。”轉身想坐下。陳桐把他拉過來,抱住他,然後說:“要不你等我幾年,我混出人樣了就回去。”
林墨旁邊和對面的人都做好了,此時正看着他們兩個,只當是好友依依惜別。
林墨說:“你要是回來了我就當你混不下去了,其實混不下去也沒關系,但是混的好了就去更遠的地方。井底是看不到大天空的。”
林墨推他走:“下去吧,車快開了。”
陳桐看着坐在車裏的林墨,不知道他心裏是否也跟自己一樣不舍。一想到這個男人以後跟自己沒什麽關系了,他會有自己的生活,會有相伴一生的妻子孩子,會有煩惱,會有快樂,但是都跟自己沒關系了,自己不再是他萬事想到的第一人了,才知道原來這才是孤獨,這種感覺真陌生。
林墨看着在火車外目送自己的陳桐,他那麽的堅定,無論發生了什麽事他都是這樣堅定的看着自己,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都是。林墨以前恨過這種堅定,陳桐的堅定總是一再的提醒自己的漠視,一再的反襯自己的逃離,讓林墨在他的堅定中彷徨。
但是,此時林墨卻不能自已的痛哭失聲,那個目光随着漸漸遠行的火車,眼中卻只有他的陳桐。陳桐,陳桐,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陳桐對他更好的人了,也沒人會像陳桐這樣…愛着他了。
火車開走了,以前一直覺得很長的列車,今天快的令人沒來得及反應,車走了,他的林墨也走了。
林墨,我很害怕!我沒想過有一天會跟你分開,無論給我多長的時間,我都沒辦法做好心理準備,林墨你可不可以不走!可不可以留下來!
陳桐覺得世上那些老是抱怨自己愛的多麽不值得或怨恨自己的愛情平淡如水的人都他媽不惜福,有可能他的愛情這輩子在這世上除了他跟林墨只有一個人知道,他的愛情似乎在慢慢走向枯竭,那朵沙漠裏的玫瑰花被罩在玻璃罩子裏,他手上有多少水都澆不到那朵花,那朵花低垂着頭,奄奄一息,無論他怎麽敲打那個玻璃罩都沒用,罩子僵硬如鐵,花兒獨自枯死,誰能救救他,幫幫他。
沙漠中間有個黑洞,沙子一點一點的被他吸進去,吸得越多,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