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之似水流年

第15章 一節晚自習都是領導來講話，輔導員說了，遲到扣學分

洞越大，也不知道是黑洞最後把玫瑰花也吸進去，或者玫瑰花等不到黑洞擴大就已經枯萎而死，不管是哪一種，其實只是時間問題而已，這朵花總歸不屬于他。

無論你有多麽難過，多麽不能适應沒有另一個人的生活，人這麽高等的動物，聰明的很，所以生活還是可以過下去的，難過沒關系，不開心也沒關系，什麽日子不是過啊。

☆、孤獨與離散

林墨回家後在家人的安排下，進了一家事業單位，工作穩定，拒絕過他媽媽安排的幾次相親。

人跟人的緣分其實是很奇怪的，無論前半生有多麽的糾葛，一夕之間說斷就斷。

林墨還是那個不喜歡用社交軟件的林墨，為了不與陳桐聯系，他更是變少為不。

除了偶爾刷一下朋友圈，或者在幾個群裏吐一兩句之外，他又回到與世隔絕的生活，沒有陳桐的他，可以說是零社交，他在适應怎麽在沒有陳桐的生活裏繼續過下去，這需要耗盡他的大半生來學習。

有關陳桐的消息，林墨大多是從陳媽媽那裏知道的，他在盡量避免跟陳桐相關的任何信息接觸，他只知道陳桐在一家外貿公司上班，每天都很忙，很巧跟李華是同一個公司，目前跟小雞住一塊，小雞畢業後，仔細考慮還是決定不考公務員了，跟陳桐出去混兩年先，何況妹子願意跟他去拼一番，他也就把雄心壯志都留在外面。

他們離校後的第一個春節，林墨知道陳桐要回家了，他二話沒說把八天的新年假期多請上兩天，背着包旅游去了，其實他也沒去哪裏，就是随便找個遠一點的城市，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打算在那裏呆十天。正好錯開陳桐回來的假期。

車站離別後，他跟陳桐兩人很默契的不給彼此打電話，他出來的第二天晚上，接到了陳桐的電話，陳桐說：“你不在。”落寞得幾乎是絕望的。

林墨只答：“嗯。”

兩人都沒有再開口，這陣沉默持續到林墨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也不知道究竟持續了多久，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甚至是三個小時。

陳桐沒有再跟林墨打電話。沒過多久，林墨就交女朋友了，相親認識的，是個中學老師，長得不是頂漂亮，但是溫婉賢惠，很喜歡林墨，林墨對女孩也很好。

而有些人的緣分，一旦要斷了，那真是一幹二淨。

隔年他們拍畢業照，拿畢業證的時候，林墨公司有個培訓，領導有意提拔林墨，所以林墨錯開了他們的畢業典禮，畢業證還是學校給林墨寄回去的。

畢業沒多久，林墨就結婚了，他跟他太太的意思都是，不擺酒，出去旅游一趟旅游結婚，跟她媽媽商量之後他們就去領證了。

領完證的那天，他在他們那個群裏說了自己結婚了的消息，頓時炸開了鍋。

他們那個群一直動靜不斷，連遠在美國的章竟存都要随時出來蹦跶一下，只有林墨一直不怎麽出現，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林墨有女朋友了。

弱智凱驚呼：“完全沒想到你是我們中最早結婚的！！”

葫蘆達說：“老章才是第一個吧！”

一個個都道了恭喜，唯有陳桐和章竟存沒出聲。

林墨把信息發出去之後，就關掉微信不再看了，他的結婚、他的事業、他的一切都按部就班，有什麽可驚訝的嗎？沒有啊。

一會電話響了，是章竟存。

他不是個習慣打電話的人，這麽久沒有跟章竟存打電話，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倒是章竟存先開的口：“恭喜你，林墨。”

林墨回道：“謝謝。”

章竟存說：“你最終還是沒有為他，選擇反抗一次。”

表達了祝福之情後，他們開始斷斷續續的聊着彼此的生活，但是無論章竟存說到陳桐什麽，林墨都一無所知，章竟存最後哭着說：“林墨，沒有你陳桐也可以活的很好的，你不要自以為是，覺得陳桐會因為你而活不下去，林墨你都結婚了，大家重新開始吧，你也不要再惦記着陳桐了，他跟你再也沒有關系了。”

林墨坐在自己房間的地板上，對面就是陳桐的窗戶，那裏的燈已經很久沒有亮過了，他說：“我知道。”語氣平和，但是眼淚滴在地上，濕漉一片。

再隔一年，弱智凱也結婚了，結婚的時候，他們宿舍的人總算聚齊了，林墨帶着他太太一起去參加婚禮，他滿面笑容的對陳桐說：“這是我的太太，我結婚之後我們還沒有碰到面呢，認識一下吧。”然後把那個氣質溫和，笑起來陽光燦爛的女人帶到陳桐面前，對她說：“這是我的好兄弟，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他臉上洋溢着笑容，眼底的木然卻無邊無際。

陳桐還是那個看起來從容練達的陳桐，他笑着跟林墨太太打招呼，眼睛看到林墨的時候，兩人都平靜似水，但是隐隐有被壓抑下去的傷感：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婚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陳桐帶林墨偷溜出去。

陳桐說：“林墨我後悔了，我以前太不懂事了，我應該堅持下去，我應該帶你走。林墨我現在看你這樣子我心裏特別難受，真的。”

林墨說：“陳桐，我過得很好。”

陳桐抱住他，狠狠地親了他一口：“你過的不好，你看看你，你一點都不快樂。”

林墨苦笑了一聲：“陳桐你還是那麽自戀，不是你認為的好，對我來說就是好，跟你分開這件事讓我不開心，但是我的生活不是只有你，你看，我還有我的妻子，我的工作也不錯。”

陳桐氣樂了：“那為什麽你眼底一點生氣都沒有呢！為什麽現在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想逃出來呢！為什麽你眼裏寫滿了難過呢？”

林墨說：“陳桐，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成熟一點吧。”

陳桐覺得他固執、冥頑不靈，陳桐想救他，但是又無從救起：“林墨你告訴我，我能為你做點什麽？你跟我走吧，我們走的遠遠的。”

林墨推開他：“陳桐，我承認我現在有點難過，看到你讓我有點難過，但是這會好的，只要看不到你，我就好了。這些都是能忍的，只要看不到你，我覺得我過的還是不錯的。”

陳桐還想說什麽，被林墨制止了：“陳桐，我跟你不一樣，我沒有任何想跟世界對抗的心，我只是不想讓我媽難過，不想讓我媽擡不起頭做人。”

陳桐說：“你這是逃避！你在逃避我們的感情。”

林墨噗嗤笑出來：“陳桐啊，你還是那麽天真。這個世界不是只有我們。我沒有逃避我們的感情，我一直都知道我愛你，很愛你。但是，我的選擇是，我們不在一起。你選擇守護你的愛情，而我選擇守護我平靜的生活，也選擇不與這個世界對抗。我只想這樣活着，我就是這麽自私，你再找一個更好的吧。”

陳桐想，為什麽對着這個人，他就是能那麽卑微呢？他想跟他說，他不想再找一個，他不願意再找一個，他願意等。

林墨不敢再看他了，但是又舍不得就這樣分開，他卑鄙的貪戀這次相會，他覺得或許沒有下次了，跟陳桐的見面好像見一次就少一次，他抱住陳桐：“桐桐，你走吧，放手吧，我就是個混蛋，你只要一天還沒放手，我就會難過一天，太難受了，你放過我吧。”

陳桐埋在他肩窩，冰冷的鼻尖抵着林墨的脖子，林墨感覺到有冰冷的水打在他脖子上，陳桐突然狠狠的咬住他的脖子，恨不得把一塊肉咬下來的那種咬，非常恨的那種：“林墨你确實是個混蛋。你把我排在你世界的最後，任何需要你放棄一個的選擇，你都會選擇放棄我，憑什麽啊！你不就仗着我愛你嘛！你以為我就不會累嘛，你以為我真的不會放手嗎？你心怎麽那麽狠！”

林墨說：“被愛，有三層，有恃無恐，恃寵而嬌，得寸進尺，這三層是層層遞進的，沒有足夠的自信，過度不到任何一層，我就想試試，我到底能到哪一步。陳桐，我現在這樣算起恃寵而嬌還是得寸進尺！”

陳桐覺得在林墨心裏，他就是最無關緊要的哪一個，媽媽跟他，林墨一定選媽媽。工作和他，林墨一定選工作。就算是一個蘋果和他，林墨也一定選蘋果。在林墨的世界裏，陳桐什麽都不算。可陳桐不知道，如果是陳桐跟林墨兩個的話，林墨一定會選陳桐的，譬如林墨跟陳桐一定會死一個，林墨一定選擇自己去死的。

陳桐走了，跟林墨斷得更幹淨了。林墨再聽陳媽媽說起，陳桐已經帶着李華出來單幹了，自己開了一間外貿公司，不是很大，但是靠着積攢的客戶量，小公司風生水起，沒多久連陳桐也戀愛了，林墨總算确定陳桐過得很不錯。

☆、我去參加他的婚禮

後來連流氓都退伍了，流氓在家呆了幾天就上G市找陳桐他們去了，流氓問林墨，要不要一起，林墨以工作假期排不開為由拒絕了。

流氓雖然是個大老粗，好歹跟他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他知道陳桐和林墨有嫌隙，只是他想不通，以陳桐對林墨的死心塌地，就算林墨決心斷交，陳桐還不跪他門口跪七七四十九天跪到林墨原諒他為止，可是陳桐沒有啊，兩人現在別說聯系，談到彼此都少，他們四個人的群現在也沒響動了，陳桐不會是被林墨低調結婚這事刺激到了吧。不至于啊，都是老兄弟了。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麽了，兩人都緊閉着嘴，絕口不提。流氓只能勸道：“都這麽多年兄弟了，有什麽事不能坐下來說，攤開了說明白啥事都沒有了。”

林墨說：“什麽事都沒有，只是兩人都忙，時間錯開了。”

林墨既然不想談，多說也無用了，流氓晃着鬧到告別，隔天就去G市了，本打算去玩幾天就回家，沒想到剛到G市沒多久，就打了電話回家說要留在G市找工作，先在大城市看幾年，混幾年再說。

林墨的太太是個非常賢惠傳統的女人，她對林墨基本沒什麽要求，事實上，該做的林墨一分沒少做，甚至他比很多男人好，他不抽煙不喝酒，他甚至沒有應酬，準時上下班，偶爾出去跑個步，其餘時間他寧願在家裏發呆。

好在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林墨一直被人嫌棄的寡言在他太太看來似乎問題不大。林墨她媽媽住在一樓，基本把二樓的空間都留給他們夫妻兩，除了吃飯，也不要求媳婦一定要下樓，樓上的家務活他們自己弄好就行，倒是林墨他太太，有時間一定下樓，倒是真心喜歡跟老人家在一起。林媽媽唯一的要求就是趕快生個孩子吧，別人家都有小孫子、小孫女，多好玩啊。

林墨的生活似乎如他所想那般，雖然平淡但是順遂，一切都平淡如水。

陳桐要結婚的消息是林墨他媽告訴他的，他在知道的那一瞬間，第一個想法就是：陳桐這個時候肯定在為要不要請他而煩惱，陳桐應該在想，也不知道林墨想不想來，來了會不會尴尬，不來會不會被林媽媽念！就算過了這麽多年，林墨依然堅信，陳桐在做任何決定的時候，一定還是習慣性的什麽都以他為第一考慮要素。

到底哪裏的自信呢？他也不知道。不過他想的沒錯，陳桐确實在為這事煩惱。

陳桐的婚禮辦得很隆重，林墨是第一次見到陳桐的太太，她大氣而張揚的美貌，一點都不讓人覺得具有攻擊性，站在已經被時間打磨出成熟氣質的陳桐旁邊，說不出的合适和般配。陳桐會幫她擋酒，會幫她提着婚紗，一切給過林墨的細心和體貼都給了這個女人。

新娘家事殷實，婚禮現場完全按照新娘的構思布置得像童話故事，林墨跟魯胖哥他們被安排在T臺左側的第一張桌子，視覺效果極佳，陳桐跟新娘從進場到上臺，林墨的位置都能看到清清楚楚，這次他是自己一個人來的，沒有帶上他太太，燈光暗下來的時候，在掌聲和黑暗中，他貪婪的看着牽着新娘自門後向他們走來的陳桐。

好久不見，陳桐。

他們這一桌人，有小雞跟他太太，流氓跟他女朋友，牛逼輝，魯胖哥，弱智凱，葫蘆達，他們手持禮炮，雀躍的等待牽着新娘走來的陳桐，大家都變了，年歲都顯現在臉上和身材上，胖哥好像瘦了一點。此刻的他們好像都回到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大家在陳桐的帶領下一起作妖。

穿着灰色西裝的陳桐牽着新娘，從敞開的大門慢慢走來，兩旁的人撒着花瓣祝福他們，伴郎是跟陳桐一起艱苦奮鬥過來的李華。

褪去了年少輕狂，陳桐笑得內斂從容，最後經過他們的時候，陳桐臉上的從容有些繃不住，他的眼神還是跟以前一樣，帶着些微的迷戀，多年未見的現在，當他們雙眼碰撞時已不再是曾經那麽劇烈，但是怦然心動依舊，雖然他們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身邊站着另外一個人。

婚禮尾聲，他們宿舍的人都鬧着要拍一張相識十年的大合照，這是畢業之後，陳桐和林墨第一次合照。照片裏，陳桐面色沉靜，雖然笑着，但是沒有當年的張揚，那是一個成熟男人才有的沉靜。而他旁邊的林墨，依然英挺帥氣，只是以前眼中的無關緊要變成了一種說不清的茫然。

婚禮後他們宿舍幾個都沒走，難得聚在一起，大夥就多留了兩天，陳桐幫他們安排在辦婚禮的這個酒店休息，隔天空出一天大家聚一聚。

一大早陳桐和新娘子開着車來接他們，被弱智凱他們打趣‘新婚夜隔天居然能早起！’，陳桐說‘什麽新婚夜啊，折騰了那麽久，兩人腦子裏都只剩下睡覺了！’

新娘性子有些大大咧咧，說起來跟章竟存有點像，不肯跟陳桐坐副駕駛，說無聊，硬是要跟魯胖哥換位置。

魯胖哥抱怨：“就是他那張好臉，從我認識他開始，他就沒吃過虧。”

新娘知道林墨這號人，但這是第一次見林墨，胖哥他們幾個偶爾會來找陳桐，陳桐帶她見過自己的朋友們，就林墨聯系少所以沒見過。她現在就坐林墨隔壁，有點自來熟但是分寸把握的好，一點不讓人覺得唐突，聊着、聊着就跟陳桐交換起微信，林墨說一邊掏出手機，一邊解釋他比較少玩。

林墨先前還在聽歌，手機一劃開，新娘瞥見他的歌單，驚奇得不得了。

“林墨你跟陳桐歌品很像啊！一模一樣的，你這些歌陳桐都在聽，颠來倒去的聽，就這些。”

大夥伸頭過來圍觀，弱智凱說：“這不是林墨分享過的嘛？朋友圈裏都有。”

新娘還在啧啧稱奇：“我還沒見過有兩個人的歌單一模一樣的呢。”

副駕駛的魯胖哥看了陳桐一樣，見他神色淡定，一邊覺着估計他現在見慣大場面，這不算什麽了，一邊又想，你就裝吧。

林墨拿着手機有些出神，葫蘆達也跟着湊熱鬧：“他們兩個以前好的跟一個人似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一對呢。”

一夥人開始就歌單的歌曲展開系列青春回顧，也就忘了陳桐和林墨的事。

☆、再見愛情，再見青春

晚飯陳桐把他們帶到朋友開的私家菜館，菜館很別致，二樓外邊還有一個露臺，種滿了花花草草，放着幾張椅子讓人坐。飯後其他人開始喝酒，林墨不喝，坐了一會就到露臺去了。

他撐着欄杆眺望，還來不及出神發呆，陳桐就過來了，林墨說：“陳桐，新婚快樂。”

陳桐說：“謝謝。”

兩個東拉西扯了一會，都是這些年過得怎麽樣，一些有的沒的，後來裏邊的人叫他們一起喝酒，林墨跟陳桐說：“你先進去吧。”

陳桐說那我先進去了，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轉身問林墨：“你已經不玩□□了吧？”

林墨不明就裏的說：“是啊，怎麽了？”

陳桐笑了一下說：“沒有。”然後又說：“林墨我還是很喜歡你，只是現在沒有非要在一起的想法了。”

林墨也笑着回他：“想開了就好。”他笑起來原本冷豔的五官變得弱和，他笑得淡定，平和，只是笑容裏好像什麽都沒有。

陳桐轉身進去，融入酒桌，屋裏氣氛更加熱鬧了。

林墨依舊趁着欄杆眺望，只是誰都不知道他在看什麽。

隔天陳桐把他們送到車站，林墨的班車比其他人晚，魯胖哥他們陸陸續續走了，最後剩下他，他進站的時候，陳桐進不去，他們揮手告別，情景跟那年陳桐送他到車站很相似，只是現在陳桐身邊還有他太太。

陳桐目送林墨一個人過安檢，這次陳桐沒有陪他進去，林墨像個少年一樣背着包，在行色匆匆的人流中，他顯得異常緩慢，有些遲鈍和疲憊，但堅定不移。陳桐從以前就幻想，他會回頭，只要他回頭，自己馬上飛奔過去，抱緊他，跟他說，不管怎麽樣我都會陪你走下去的。只要你給我一點機會！然而他從來沒有，無論多苦多累，他都能啃進去。

陳桐低頭看看身邊的女人，她是個很好女人，她喜歡着陳桐身邊的每一個朋友，只要他說過好的人，她就會當成自己的朋友來對待，無論是魯胖哥還是李華，當然，他們兩個也都很喜歡她，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雖然他幾乎從來沒跟她說起過林墨，可是這幾天，她對林墨的熱情和照顧讓林墨他們都不能理解。

陳桐問她：“你怎麽對林墨那麽好啊？”

她笑着抱緊他：“任何對你好的人，我都很感激，他們都幫我照顧過還沒有我時的你。”

陳桐很好奇她怎麽知道林墨對他好，她說，我不知道他曾經對你有多好，但是我看得出來你想對他好。

“哦？”陳桐挑挑眉，示意願聞其詳。

她笑得調皮：“有一次我們點菜，他只動了一盤，之後每次就變成你點菜了，你點的菜他基本都有吃。”

陳桐故作驚訝：“我一直覺得你神經已經粗到不太靈光了，沒想到啊太太，你還藏着一雙慧眼啊。”

他太太說：“女生對喜歡的人的一切都很敏感的。”

陳桐趁她不注意，架起她大步往前走，她吓得丫丫叫，陳桐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亦或是知道了多少，但是他心裏對她有着滿滿的感激，謝謝你看到這麽狼狽的我後，緘默不語。

林墨覺得參加陳桐的這個婚禮比他自己結婚那時還累，這樣兩地奔波對現在的他來說真不是開玩笑。回家的路上，太太就來電話，跟林媽媽一起去林墨他外婆那，這兩天不在家，讓林墨自己一個人不要忘了弄點吃的。

林墨到家的時候果然黑燈瞎火，他累得不想動，就着黑暗爬回房間，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不知道為什麽林墨突然想起陳桐他太太說，他跟陳桐兩個的歌單一模一樣，又想起陳桐問他是不是不玩□□了，他将耳塞塞進耳朵裏，一邊聽歌一邊打開□□，一登錄，信息彈出的數量差點讓他的系統癱瘓，好幾百條，都是陳桐發過來的。很多以前認識的人都知道林墨不玩這些，只有陳桐會用□□聯系他。

他刷上去，一條一條慢慢看，從他們剛畢業那會，有文字的，有語音的，最開始是陳桐問他能不能不走，後來就是陳桐工作了，說的是一些工作上的瑣事，其中還有他們新公司開始因為沒經驗被人坑了一回，差點撐不下去，還是李華男朋友出手相救，他們才挺過那個難關的，有生病時的嘟囔，還有喝醉後的瘋言瘋語。林墨從這幾百條信息一點一點的把陳桐空缺的那幾年填滿。

錯過的那幾年，從來不敢問你過得好不好，因為我害怕你說過得好，我會失落于沒有我的你居然沒有那麽難受，像我一樣難受。又怕你說你過得不好，我會控制不住自己，去找你。

最後一條是前幾個月，陳桐的語音，他說：“墨墨我要結婚了。”他說：“不用再躲着我了，我要結婚了。”

林墨想起那天晚上，陳桐說：“我還是那麽喜歡你，只是沒有非要在一起的想法。”陳桐沒有假意熱情、故作輕松，他放開了，是林墨的疏遠讓他平靜了曾經瘋狂的喜歡。陳桐長大了，走出困境，走出了那片荊棘林，有了自己新的人生。可林墨呢？林墨該怎麽辦，無論多麽堅定的選擇了分開，難受一點也沒有因為堅持而減少，他依然在那片荊棘林了，傷痕累累的淌着血，一個人。

林墨覺得呼吸苦難，喉嚨顫抖着想作嘔，他覺得難受，翻來覆去都難受，他想叫想跳，但是渾身乏力，他蜷縮在床上，咬着被子啜泣，家裏一個人都沒有，但是他不敢哭出聲。

還沒拿下的耳機裏傳來歌聲，一遍一遍的重複：

自認自認未絕望未去努力着

但時日錯過了再怎可勉強

沒權力失落失望

今天我良軀傷得欠救藥

原來尚有創傷沒法去敷上

關系那可斷了再拉上

可會驚詫世事如紙得一雙

沒法扭轉結局方向

原來尚有理想沒法再攀上

想贈那掌都不及去攀上

難道歲月多少課也可白上

唯獨告別路途 要懂怎去走上

手一僵眼閉着 未能延着 別求延着

學會花圈棺蓋了後就獻上

但願步過瞻仰你亦明白看穿真相

尚有些仗全力亦打不上

——《完》陳奕迅

隔天下午，林媽媽跟林墨他太太回家了，林墨在房間裏聽到她們在樓下說話的聲音，他拉開窗簾，陽光充滿了他整個房間，亮堂堂的。他打開門下了樓，空蕩蕩的房間裏，只留下他死去的青春和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