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眼睛沒問題嗎?”
“你走在我前面。”
當然斑是不可能要泉奈牽着他,或者提供肩膀給他搭着的。泉奈點點頭,走路的時候刻意放重了一些腳步。
這樣斑就能聽着他的腳步确定方向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料亭的老板娘照例在等候着。她躬身施禮,極其優雅,亦不忘關懷客人:
“這雨一時似是止不住。兩位老爺要帶上傘嗎?”
斑搖了搖頭。
“不過是很小的雨。”
“……如果有治療衰退的瞳力的方法,哪怕再艱難也好,請您務必要告訴我。”
這樣說着,泉奈深深地朝向上座的家老拜了下去。
斑的眼睛自然是相當敏感的話題,就算在家老之中,也必須要慎重地考慮到底哪一位可以依賴,而不至于因為自己貿然的行動而将兄長的地位推入險境。宇智波權助則乃是田島的叔父,從親緣關系上講總來得比其他家老親近,因此泉奈在百般思量之後,還是前來求助。
權助端坐原地,手中撚着煙杆:“竟然惡化至此種地步了嗎……田島他太過心急了。”
“請問,這和父親……”泉奈擡起頭,驚訝地問。
權助示意他起來。——他年輕時在征戰中受到刀傷,劈壞了一只眼睛,倒也不會因此遮掩什麽,大喇喇地露着傷疤在外面。由于失掉一只眼睛于瞳術上有所欠缺,反令他獨辟蹊徑修煉體術,極是骁勇善戰,後來亦是一群家老中難得竟還存有視力的。此時的老人抽着煙袋,教泉奈坐近了些,思量片刻,才道:“你和你兄長,約是一日裏開的萬花筒罷。”
“您也知道了。”
“所以說田島他太心急了啊。”老人吐了個煙圈,“若是普通的三勾玉還好,萬花筒就是個要命的東西。用得越多,瞳力衰減得越快,斑也算是強者,能支撐着須佐能乎的消耗,你就用不了那術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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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慚愧,我确實無法使用……”泉奈低下了頭。
獨眼龍權助又慢悠悠地抽了一口煙。
“死心罷。這樣就沒辦法了。”
“可之前兄長去醫治明明有所好轉……”
“那是因為他沒再用眼,是不?”權助搖搖頭,“用了眼睛就又會變糟。若是那個醫忍足可信賴也就罷了,但你既來求我,怕是不成。”
泉奈沉默不語,半晌,才道:“為什麽我們會有這樣的眼睛。因為目睹親人之死才能變強的眼睛……這簡直就是詛咒。”
權助忽然笑了起來。他笑得太厲害,簡直是前仰後合,甚至最後連眼淚都笑了出來。泉奈用看老瘋子的眼神看着他,他卻渾然不以為意,最後一拍大腿,連煙灰灑出來都不去管了:
“小子,你說得對,說得太對了!寫輪眼這個玩意兒啊,它呀,就是我們不知道多少代之前的祖先給我們的一個詛咒啊。”
泉奈懷疑地道:“我從沒聽過這種事。”
“現在知道這些事的人也越來越少了,畢竟這遠遠不算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權助悠然地說,“我們宇智波自稱為六道的後裔——這說法你總聽過。”
泉奈點了點頭。
“傳說六道仙人有兩個兒子。長子因陀羅,就是我們宇智波一家的祖先。相傳他生來強大,擅長各種忍術,誰都覺得必然将成為六道仙人的傳人。可偏偏到了最後,六道仙人将自己的所有力量都留給了他的弟弟,阿修羅。因陀羅非常痛苦,和弟弟展開了長期的征戰,可惜最後還是敗亡了。從那時候起,因陀羅的後裔就被詛咒了。”
“為什麽……”
“敗者是不可以有過強的力量的。如果不去限制寫輪眼的力量,那麽阿修羅的統治又怎麽可能長久呢?……只是那些都是神話時代的事情了。現在這世上早已經四分五裂,阿修羅的後人也不知去了何處,只有我們,”權助比了一下他唯一的那只眼睛,“仍然要捱着這個詛咒喲。”
泉奈坐在原地,覺得腦子裏亂糟糟的。這些神話時代的故事都太遙遠了,看起來和眼下毫無關系,就算那是詛咒——宇智波家不也一直傳承到今天了嗎?不,這些并不重要。他将權作講的那些玄乎又玄的故事驅趕開來,雙眼直視着這位老人:
“那麽,真的沒有讓兄長的瞳力複原的辦法了嗎?”
權作的目光極其輕微地飄了一下。
“沒有了。……不要做徒勞無益的事情,這是我們宇智波注定的命運。”
“我聽說你今天去了權作那邊。”
晚飯的時候斑果然還是首先提起了這個話題。
“只是拜訪一下,并沒有什麽別的意思。”泉奈解釋。他并沒有瞞着斑的意思,但他也料想兄長不會對他的行動感到高興。
斑哼了一聲。
“我又不是瞎了。——就算我看不到,你就覺得我打不過那些千手嗎?”
……你自己可不是這麽說的。
歷來自家兄長怎麽評價千手柱間的話仍然歷歷在目,但是泉奈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來提醒斑的記性。
“我當然相信兄長,但是您總是不肯好好治療。”
斑的臉上似乎寫着“就知道會變成這樣”。他本來是極不耐煩這種事情的,就連在戰場上受傷下來,只要沒人盯着他就會悶頭睡覺,似乎傷口只要舔舔就能愈合一樣。這時候總是泉奈跟在他身後,幫斑将傷口處理好才放他去睡覺。之前能在高天原中接受那麽久的治療,也是一多半因為對方是柱間的緣故——可惜泉奈這麽緊緊地盯着他,他只好端正臉色點點頭:
“我知道了。我會去找醫忍的。”
“我去找。晚上叫他們直接過來沒關系吧。”
知道自己弟弟的固執程度,斑嘆口氣退讓了一步:“可以。找一個不會将這件事情透露出去的人。”
泉奈點了點頭。
斑看着泉奈異常認真的申請,終于壓下了嘆息,轉而道:“先乖乖吃飯,蔬菜也要吃。”
“是、是……”泉奈應着,很想像慣常一般抱怨“我并不是小孩子了”,但最終也沒有說什麽。兩人就這麽安安靜靜地吃完了飯,和他們此前的許多日子一樣。
最終來替斑醫治的是族中的一位年老的醫忍。醫療忍術并不是宇智波一族所精擅的技藝,大約他們代代相傳的火遁便隐約預示了這一族性格上的某種傾向:他們總是盛大而暴戾地燃燒而不去顧及可能的後果。
在老人診治的時候泉奈一直在外面等候。斑并不會樂意他進去。直到老人出來之後泉奈才起身攔住了對方:
“請這邊說話。”
他們穿過僅有月色照亮的緣廊。斑和泉奈的居所并不十分闊大,因此泉奈将老人領到最偏僻的房間,确認了四下無人才掩上門回身,問道:
“請您告訴我,兄長的眼睛究竟狀況如何。”
“極不樂觀。”老人也并沒有虛言掩飾的意思,“如果再繼續像之前一樣使用瞳術,只怕再過不久,便會完全失明……”
盡管是早已預料到之事,泉奈還是一凜:“就沒有醫治之法嗎?”
老人沉默着。他的目光盯緊面前的地板,好像那木頭的紋路裏面藏着什麽複雜難解的謎題一般。泉奈向前挪了一些,然後深深地低下頭去。
“我知道您一定有辦法——請如實告訴我!”
“泉奈大人……!您不要這樣……”
老人慌忙地想要将他扶起來,但泉奈似乎是下定了決心:
“斑是我唯一的兄長,為了他我什麽都能做。如果您知道什麽方法就告訴我吧,我就算拼上這條性命也要做到……”
“泉奈大人!”
老人用力地握住他的手。那只手非常地涼,仿佛從死地裏爬出來的一具屍體一樣。泉奈被他拉起來的時候莫名一陣眩暈。
“您在發燒——您自己不知道嗎?”
泉奈後知後覺地感到了這一點。他的胸口仿佛有一團火在燒灼着,燒得他的心砰砰地跳動,仿佛一柄小錘子反複砸在他的耳邊。
“我沒感覺——”他說,話音還未消失在黑暗之中已經抑制不住地嗆咳起來。老人伸手撫着他的後背讓他平靜下來,泉奈攤開捂着嘴的手,看見上面一攤粘稠的暗色。
“我是怎麽了?”
他低聲地道。
“您先躺下來……”老人輕聲道,扶着他躺在地板上。泉奈伸手抓住了他:“請您如實告訴我吧,這到底是什麽緣故……”
老人屈起手指,按壓着他身上的穴道。在從外面透進的微薄的光裏青年的臉顯得那麽蒼白,帶着細微的磷火似的熒光一般漂浮在黑暗之中。他本能躲避着青年的視線,但是躲避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死神是不會等待的。宇智波——或許所有的忍族都是一樣,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