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持兄長你的決定的。”
他說着,重新坐下來,将懷疑深深地封印在內心深處。
柱間笑了。那笑容令他看起來像個孩童。
“我們一定能成功的。”
盡管說服家老用了一些力氣,但将這件事情真正公布的時候,意外地族人們并沒有表現出那麽強大的反對聲浪。或許是之前家老們也已經将年輕族長的決意公布出去,或許是千手柱間在年輕人中的聲望确實很高。
“既然是柱間大人所指示的道路,那一定是沒什麽錯的。”
這話說出來之後竟然還得到不少贊許。
而出人意料的是,宇智波那邊的回複竟也相當迅捷。回複的文書優雅得體,連字跡亦端正秀致,渾然想象不出這竟是以“力”著稱的一族。約定商談的地點便在附近溫泉街一處有名的高級料亭——并不在任何一方的勢力範圍之內卻也算是毗鄰——并且如同千手在文書中承諾過的那般:絕不以此為争戰之端。
說的直白一點,就是我們只是坐下來談一談,并不是要打群架。兩方彼此克制一點,不要動刀動槍把氣氛搞壞。
即使雙方均作出了這般承諾,在會談的那一日,溫泉街還是被密密麻麻的兩方人馬所占滿了。扉間一發現這點就滿臉陰沉,一臉“宇智波準備搞死我們”的表情。柱間想他大概忘了昨天自己是怎麽布置暗探的(似乎是察覺到了他正在背後盯着的這個事實,扉間才在最後勉強加了一句“當然,我們不會率先出手”)。
好在,在族長們會面之前,無論是千手還是宇智波的忍者們都勉強地保持了安分。
柱間倒并不認為這真的會演變成一場嚴重的争執,畢竟他和斑已經在每一個不眠的夜晚談論過那麽多關于同盟的話題了——這一點他并沒和任何一個人講過,包括扉間。這倒并沒有什麽刻意隐瞞之類的,只是他直覺一旦說起這樣的問題就很難逃避開那一晚的事實。
可是這要怎麽說啊。
柱間臉有些發熱,幸好此時天光已經暗淡,而扉間又将注意力放在警戒上無暇注意旁的事情。兩人在提着燈籠的小童指引下一路來到和室之前,推開拉門,便看見身着黑衣的兩兄弟。泉奈仍然板着臉,端端正正地、仿佛有些不高興一樣地坐在那裏,倒是斑略帶了些閑散無趣的意态,仿佛只是為了虛應故事而依賴。
柱間微笑起來。
“好久不見了,斑,泉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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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看了他一眼。那目光裏仿佛藏着什麽東西,又仿佛什麽也沒有。
“既然這麽鄭重地說有事要談,那麽就聽聽你要講什麽吧。”
這态度着實冷淡,還隐含着些許挑釁的意味。扉間臉又黑了一層。柱間試圖将氣氛變得好一點——一上來就直奔主題也太過悲哀了:“真無情啊,斑。連一點寒暄的時間都不給嗎?”
斑略擡了擡眼皮:“嗯?”
這對話的态度太熟悉,于是柱間不假思索地順口說出:“上次你那麽匆忙地就走了,我很擔心——”
“閉嘴!”斑當即截斷了他的話。似乎是注意到了泉奈和扉間正在一邊,他索性起身(柱間伸手阻擋了幾乎就要暴起的扉間),走到柱間面前:“你跟我來。”
說着便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對着扉間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柱間亦起身跟了上去。
此時夜色已是深了。一層薄雲擁滿夜空遮去星月,空氣陰冷而潮濕:要落雨了。斑抄着手沿着緣廊向前走去,沒有回頭看一眼跟在他身後的柱間。兩人的腳步并未在沁涼的木地板上留下任何聲音。庭中的添水恰恰蓄滿了水,重新跌落下去,中空竹節撞出清清亮亮一聲響。
“那天是個意外。忘了吧。”
斑終于說。
典型的宇智波斑會做出的那種論斷:剛硬,不留餘地,無可轉圜。柱間隐約感到了事情大概會這般發展,但真的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裏還是湧上挫敗。他沉默了片刻,總算能用平常的聲線也多少用了一點時間來穩定心情,然後開口:“可是你的眼睛……”
“不用你費心。”
“那天晚上不是又變得糟糕了嗎。”
“……”
“至少讓我再看一下——”
這句話在斑轉過身來的那一刻就被迫截斷了。危險的紅色寫輪眼裏三枚勾玉正旋轉着。下一刻一個豪火球就直直沖了過來。柱間縱身後躍,一面放出了木遁·皆布袋術,一只巨大的木手朝着火球蓋了過去:“我們是來談判的!”
“那就別廢話。”斑猶如燕子一般躍上那木手的頂端,睨視着其下的柱間,“……你在憐憫我嗎?”
柱間不知道斑是怎麽得出這種結論的,這簡直匪夷所思。他無奈地解開木遁之術:
“這是兩件不同的事。”
斑在失去立足所在之前一躍而下,那不知從何處而出現的鐮刀縱橫劈裂空間一般朝着柱間當頭劈下。柱間結印召出長刀抵擋。金鐵相撞發出令人齒酸的銳鳴,他們的力量校着力量,刀刃壓着刀刃,前進一分或後退一分都是敗亡——盡管他們的距離幾近擁抱,柱間甚至能看到斑那血紅的眼珠裏浮着自己的倒影。
“我從不接受什麽同情。”斑的眼睛閃過一絲戾光,“更絕不會接受別人的施舍!”
“那不是——”
他想說他從沒有這種意思,但斑突然的後撤讓他微妙失去平衡,勉勉強強才能躲開下一記鐮刀的斬擊。火遁和木遁瞬間将狹小的庭院毀得不成樣子:那本來蓊蓊郁郁的繡球花被碾落成泥,就連石燈籠的光也在不知何時被斬滅了。現下院中似乎就餘下他們兩個争鬥不休,刀刃危險地擦過肌膚,藤蔓纏住手腳又被掙開,烈火則短暫地照徹黑暗——
這不對勁。
柱間深深吸了一口氣,手上飛速結了幾個印。
沒有任何人介入他們的争鬥——這是不可能的。其解釋只可能有一個——
“破!”
他厲聲喝道,下一刻,他聽見了添水清亮的響聲。
咚。
世界驟然碎裂。他剛一回神便感到頸上一絲沁涼:斑站在他的身前,手中苦無鋒利的尖端抵着他的喉嚨。那雙眼睛已經恢複了日常的黑色,斑注視着他,帶一點輕蔑的笑:
“別再說那種話。”
下一刻他驟然反手将苦無投出——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身後的柱間用短刃一磕,铮的一聲,苦無高高飛了出去。
不再注意那木遁□□,斑回過了身:
“早就告訴過你,我不會讓人站在我背後的。”
柱間看到對方沒有再次使出瞳術的打算才松了口氣。就算早已經有所準備,但在幻術中厮殺也并不是件輕松的事情。他将短刃收進袖中,道:“我以為我們是談結盟之事的。”
“那就只談結盟的事情。”
斑說罷轉身就走,留給柱間一個決絕的背影。
柱間那一刻忽然意識到,曾經一度拉近的距離,又無情地被隔絕開來了。
一直以來,似乎都是這樣。
首先做出決斷的人永遠是斑。
他注視着對方的背影,一瞬間,錯覺男人要融進緣廊上密密的黑暗裏去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落了雨。并不大,甚至聽不到雨滴落地的聲音,而是一團致密的霧,像是無數小手細細地牽着人的衣角。他們撐着料亭的老板娘所贈的傘,才聽到那細細的、蠶食桑葉一樣的雨聲。
空曠的街上似乎只有柱間和扉間兄弟兩人。然而在看到他們離去之後,那些潛藏在暗處的千手家的忍者也将撤離罷。即使是這樣沒有成果的談判,只要最後沒有演變成争鬥,在某種程度上也便算一件幸事了。
柱間走着,并不說話。扉間意識到今天的會談對大哥而言大約是某種打擊:他曾經那麽期待,但顯然宇智波家卻沒有展現足夠的誠意——尤其是在他和斑出去談了片刻之後,這場會談就基本算是結束了。
“扉間,泉奈和你說了什麽嗎?”
柱間忽然問道。
“我和他可沒那麽熟悉。”扉間冷淡地道,“大概他除了自己的兄長之外,并不會忠誠于任何人,所以他的态度無關緊要。”
柱間看了他一眼:“……聽起來和你很像。”
“大哥。”扉間皺起眉頭,于是柱間在弟弟開始發表長篇大論之前轉回了安全的話題:“他反對結盟嗎?”
扉間思索了片刻,盡量回憶起當時泉奈的說法:
“他不會同意,如果千手和宇智波不能勢均對等——好像我們現在還不夠勢均對等一樣。”
柱間這一次久久地沒有回答。
寂靜的夜裏似乎只聽到霧雨敲打着傘面的聲音。
那一日柱間夢見了父親仍在世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