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重新拉開了一點的距離。
昏暗的夜色裏,柱間的面孔在模糊的視界裏忽遠忽近地搖曳着。
猶如、石片在水面上跳躍着。
現在他能從這張臉上認出小時候那個千手柱間了。或者說,他一直是認得的。這個成熟的千手族長和那小小的、笑容中毫無陰霾的少年。他們仿佛一直都在這觸手可及的距離中等待着他。
等待着他記起昔日的誓言。
“柱間……”
他低聲地念誦着對方的名字,幾乎如同一道祈禱的聲音。
然後他傾身向前,親吻了男人。
那是一個輕而且短的吻。
【中略】
然後——
就讓我把這些都毀掉吧。
“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的眼睛究竟是出了什麽問題嗎?為了得到這個力量——”他的眼中,勾玉開始飛速旋轉着,終于凝結成那複雜糾結的圖形。
這被詛咒的眼睛。
注定會失明的眼睛。
只有在至親之人死去的時候才會開啓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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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一聲。
“我殺死了我的父親。”
石塊沉入了水下。
其之四
“我将事情搞砸了。”
柱間站在木仙人中間,無可避免地垂頭喪氣——在他已經盡量振作的前提下。
他并不是對兩人之間關系的進展感到後悔,或者說,那正是他在長久以來所暗自期盼的一種進展。盡管在那一天之前,他并沒有意識到他那樣相信着斑并堅持不懈地追逐着男人的理由,但在看到那個樣子的斑的時候,他就終于明白了這一切的根由所在。
可是,他應該更早地察覺到在斑那異樣的行為下隐匿着什麽。在昨晚的那個時候,他的頭腦大概已經被突如其來的喜悅所占領了,以至于一切都順水推舟并變得無可阻擋起來。但是對于斑而言——即使他才是那個挑起這一切的人——他所想要得到的東西,和柱間滿懷喜悅所期盼的東西,大約是不同的吧。
“是我的錯。”
柱間再次道。
木仙人們輕微地搖動着枝葉。在高天原的此處所發生的所有事無一能逃過這些神木的感知,但它們卻并無法理解人和人之間那複雜而微妙的感覺。對它們而言,六道仙人昔日所交代的訊息才更為重要。
「查克拉是為了将人們的心聯系在一起才創造的術」
「而非彼此分裂」
「争鬥不休」
「六道夢想着和平的世界」
「但是争鬥卻從未停止過」
「是人類的天性和宿業嗎」
「可以改變的」
「誰來改變呢」
「六道的後裔們」
木仙人們零落地說着。他們的言語就像神話一樣過分簡單而支拙了,若是要過分解讀下去便似沒有盡頭,但這樣聽着的話卻只能留下一頭霧水。
“能不能更為詳細地告訴我方法呢,木仙人。”
柱間再一次問着。
回答他的是漫長的沉寂。透過樹葉縫隙的陽光猶如無數只眼睛注視着千手柱間。這些終年沉默的樹木們沒有辦法理解人類為什麽無法彼此相信:它們共享一片土地,根系交纏在一起,自從破土而出就注定了恒常不動的位置,不可能有過分的親近卻也不可能存在争執,在它們的字典中不存在“誤解”或“隔閡”這種定義。然而這些人類,這些細小的兩足獸們,他們可以揮動刀劍彼此相殺,又可以放下武裝彼此擁抱,上一秒還在熱烈地愛着下一秒就會熾烈地恨。甚至就在今晚之前他們還認為這一次預言終将實現:因陀羅能夠再次相信阿修羅,分裂的查克拉将重歸為一。
可為什麽這阿修羅的後裔會看起來這樣沮喪呢。
而因陀羅的後裔——
最終還是那負責教導柱間的木仙人搖動了枝葉。
「你要去了解他。只有你能夠治療他。只有他能夠完成你們的理想。」
「就像六道說過的那樣。」
「只有陰陽相合,才能見到森羅萬象。」
柱間擡起頭。
清晨陽光那樣溫柔地擁抱了他。無數的樹木用綠蔭覆蓋着他。他忽然在短暫的瞬間看到了六道仙人從久遠的時間之前遺留下來的一個幻影:無數的人手牽着手,每個人都相親相愛,再無争鬥也再無隔閡。
那情形讓他潸然淚下。
他深深地向木仙人們行了禮,然後穿越森林朝向他們的木屋走去。
要快一點——快一點把這件事情告訴斑。
此前仍有猶疑的理想并無錯誤。
他們所希冀的的道路是六道仙人所指示而出的、唯一正确的道路。
如果說每個人出生到這個世界上都是為了完成什麽的話,那麽,這就是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注定要完成的事情了吧。
但是屋子空着。
斑所遺留下來的只有沾着草藥的繃帶——那還是他在注意到斑的眼睛再度惡化之後半夜裏弄出來的藥。這并不尋常,尤其是昨天晚上他們還——
柱間止住了仿佛要往某個歧路而去的念頭。他走出門,正想要去尋找斑的時候,就聽到了木仙人們傳遞而來的語聲。
「不用再費力尋找了。他已經離開了。」
扉間是在那一天晚上偶爾經過大哥的房間時才意識到外出修行的大哥已經回來了。事實上他都已經從廊上走了過去才突然意識到房間裏的蠟燭竟然亮着——他停住腳步,不敢置信地倒退幾步,确認了那映出來的影子是大哥之後才推開拉門:
“大哥?你什麽時候從高天原回來的?”
“唔……?剛回來不久。”
“那怎麽不告訴我一聲?”扉間走到柱間身旁坐了下來,“修煉的結果如何?”
“已經可以順利使用仙法了。”柱間微笑着,看了看一別多日的兄弟,确認他并沒有受傷,“族裏有什麽新聞嗎?”
“沒有什麽,最近的任務都少了起來。”扉間說,“近期大名之間倒是出了不少事。但今日已經晚了,等明日我再仔細和你交代……怎麽了?”
他意識到柱間在他說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不在聽了。這并不是他的一般行事風格。平時,就算柱間并不喜歡這種話題,也會好好負起責任認真聽到最後。但現下的柱間非常明顯地表現出了心不在焉,連這句問話也遲了片刻才回答。
“抱歉。我确實在想事情。”
扉間嘆了口氣。
“什麽事情?”
“結盟。”
扉間微微挑了挑眉。這其實并不那麽意外。戰國的硝煙将要消弭,占據一城即可自稱小國征戰四方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現在四方局勢基本已經安定,昔年那樣的大戰似乎是不會再有了。于是,素來在戰争中被人雇傭的忍者們此時便面臨着極大的困境:他們已經知道了太多,若不想辦法團結起來只怕就是被大名各個擊破的節奏。但不經思慮的結盟也會招致禍端——有時候表面上的“同盟”不過是一方欺騙另一方的把柄,結盟之時便是屠戮之日。
“大哥心裏有意向了嗎?”扉間問,不确定到底是志村還是猿飛一族的可能性更大——他們之前都有過合作。
“我想要和宇智波結盟。”
扉間一下子半跪了起來。他盯着柱間的臉看了半晌才意識到他大哥竟是認真的,但是他還是搖了搖頭:
“這不可能。”
“為什麽?大名是不會這樣輕易地看着我們成立忍村的。他們需要的是聽話而馴良的忍者,随時可以雇傭和抛棄,卻不能容忍我們具有能左右他們的力量。”柱間說,“我想不到第二個忍族能夠具有和千手相匹敵的實力,足以抵禦這種壓力。只有千手和宇智波的結盟才能讓計劃順利推進——”
——這都是借口。
扉間想。他太了解自己的兄長,他知道他心裏始終沒有忘記過小時候在河邊和宇智波斑的相遇。兩個來自對立家族的忍者卻可以好好相處的事實似乎支持了柱間那天真的理想——他夢想他們是可以結成真誠的同盟的。
怎麽可能。
人是不容易改變的,更何況有那麽多年的仇恨、痛苦、層層累積的血。大哥能夠遺忘并且原諒不等于別人可以——扉間幾乎想要問一問柱間他是否已經忘記了兩個幼小的弟弟了。
可是在另一方面,他作為村子中負責接受委托并和諸大名打交道最多的人,也意識到兄長所言确有道理。如果結盟一個操作不好,只會迎來大名們聯手打壓——那樣就算是森之千手也不免遭受滅頂之災。如果單純從結盟者的實力去挑選,宇智波無疑是上上之選;甚至他們的結盟也可以為後續的工作奠定一個好的基礎——如果千手能和宇智波摒棄前嫌,那麽誰還能懷疑千手的誠意?
他将這兩種想法在心中反複掂量着,最終屈服于理智。
“你知道我一向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