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雖然眼睛暫時看不見也依然準确地雙手抱胸站到了倒在了地上的柱間面前。
“我忽然覺得我最近很需要運動一下。”
柱間苦笑的聲音響了起來:“不,你這樣我是不會和你打的……”
“火遁·豪火球!”
結果就是屋子灰飛煙滅了。
鍋上飯菜的香氣和火災過後的灰燼氣息奇妙地混合在了一起,很難說還像之前那麽誘人了。斑抱着手臂坐在篝火邊上,眼睛上的繃帶倒是早在激動起來之後就扯了下來。
“這樣今天的治療就耽誤了啊。”
柱間小聲地嘀咕着,被斑飛過去一記眼刀。事實上兩人吃飯的氣氛也算不上多麽和諧,至少斑這邊良好地表現出了食不言的教養,直到放下碗之後才道:
“修屋子的話……要幫忙嗎?”
本來還有點沮喪的柱間瞬間振作了起來。
“不用擔心啊。”
他回到已經被燒成一片白土的地上,雙手擊掌,木遁查克拉頓時鋪展開去——一瞬間,廊柱便從地上長了出來,然後是地板,隔壁,屋頂……這樣的技術令斑看得目不轉睛。
只用了短短的剎那,一棟比之前還要大些的房子就建好了。
這樣的情景,只能讓人感嘆木遁不愧是那曾經創造忍界的六道仙人所獨傳的技藝——正在心裏這樣感嘆着,斑忽然注意到了一個之前一直被忽略的事實。
“所以你本來就可以再蓋一間房的?”
“咦?啊哈哈哈……”柱間似乎已經打定主意用笑來掩飾過去了,“這間房子足夠大啊,斑晚上也可以留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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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這麽固執啊。”而且意外地壞心。斑在心裏默默補上了後半句。
“如果真的介意的話……”柱間正想說什麽,斑卻率先走向了那間新蓋的屋子:“進來吧。今天晚上我就住在這裏。”
他們并沒有按時睡覺。
由于白天的光線太強,而柱間堅持将治療放在了白天,因此兩人的談話倒是一多半都在晚上守在燭臺下進行的。
“……在你接觸過的大名之中,有能夠接受我們兩族同盟的人嗎?”斑問着,手指虛虛按在展開的地圖上。
“或許火之國的大名能有此氣量。”柱間思考了片刻後,道,“他是一位真正的豪傑,不僅骁勇善戰,而且也心懷仁義。”
斑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這些世代相繼的武家……随你怎麽說,我是不可能全然信賴他們的。”
“扉間也這麽說。”
斑微微挑了挑眉,費了些力氣才想起來某個經常在戰場上見到的白毛。
“你弟弟?”
“聽名字就聽得出來吧。”
實在懶于置評千手家族的起名習慣,斑轉向了下一個話題:“所以你想過建村的地點嗎?”
“那不是一早便定好了嗎?就在直角懸崖的下面。”柱間又扯出一張地圖,“離我們兩家都并不太遠,搬家也會很方便,不會讓族人們太過不便。”
“這樣的話,防禦工事要從這裏修到這裏……”斑說着,在地圖上畫了半個半圓,“背靠懸崖還是有一點好處的。”
“除非一定等級的忍者,不會從那個方向發起進攻的。而且,村中應該也有巡邏的警備隊。”
“警備隊……聽起來有些讨厭啊。”
“但是對那些還不太成熟的忍者來說,可以是相當好的鍛煉機會啊。”柱間說,“兩族的人驟然住到一起,一定會有些不習慣的地方和争執的地方吧。慢慢在調解的過程中學着和另一族的人好好相處不是很好嗎?”
“你太理想了。”斑冷淡地否決了柱間的建議,“就算要調解的話,也是有資歷有名望的人來得更好吧。”
“嗯,你說得對。那麽就再考慮……”柱間說着掏出了筆,在随身的本子上寫了下來。
盡管那些對于未來的疑慮并未消失過——但是考慮到目前的形勢的話,結盟,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那些老舊的仇恨就讓它們過去吧。若是一味抓着不放又有什麽意義呢,再死更多的人嗎,再打更多的仗直到戰争終結嗎——而那時候怎麽會還有忍者存在的價值?
如果要說服族人的話,就把這雙眼睛給他們看吧。
這雙被宇智波的宿敵所醫治康複的眼睛。
“斑……”
停下了筆,柱間忽然輕聲地喚着他的名字。
“怎麽?”
“我是不是在做夢?”
“哈?”
“太順利了。”柱間将筆和本子放在了地板上,表情有點恍惚,“我和你在這裏讨論着結盟的事情……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拳把我打醒?”
“你是笨蛋嗎?”
斑瞪了他一眼。但柱間只是嘿嘿嘿地笑着——那笑法有點冒傻氣,以致斑都沒力氣去打他了。
他沒有想到過,竟會再一度夢見父親的最期。
宇智波田島死亡之時仍值壯年。他身體尚且健壯,也并不是被昔年舊傷所累,但卻在戰場上中了一種極麻煩的詛咒——這詛咒會令他的身體從傷口處慢慢腐爛進去,直到侵蝕每一處器官,才會将痛苦的死亡帶給被詛咒者。
宇智波的醫忍對此束手無策。但在這種戰亂的情況下,向其他忍族求援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下一秒就可能因為雇傭而成為對手,誰都希望盡可能削減另一族的戰力。
「這是沒辦法的事。」即使遭受着劇痛的折磨,田島的表情卻依然平靜,「敵人用生命所下的咒術……怎麽可能這樣輕易化解呢。」
「父親……」
他跪坐在父親榻邊,極少有地感到了一種驚惶。那時候他不過十七歲,将将開了三勾玉的寫輪眼,雖然在年輕人中已經被視為宇智波确鑿無疑的下一任領袖,但在家老們眼中顯然還未臻成熟。直到這一刻之前,斑甚至從未想過父親會這樣突兀地離去。
「你是忍者,要懂得如何去忍耐……」
注意到兒子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田島費力地将手舉起來覆蓋在他的手背上。那手冰冷得可怖。
「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後的禮物了。殺了我罷。」
斑以為自己聽錯了。
「父親?」
「你知道所謂的『萬花筒寫輪眼』吧……那才是……宇智波一族的真正力量……」田島說着,手上忽然用力緊緊抓住了斑的手,「殺了我。殺了我你就明白了。」
「不。」斑本能地道。田島話語中所蘊含的那種深沉的東西讓他退縮了——即使他敢于直視淋漓的鮮血,敢于踏過無盡的戰場,但是他抗拒着去理解這件事情。
「兄長,這是為了父親好。」
本來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泉奈忽然開口道。
「我們不能看着父親這樣遭受折磨下去。如果兄長無法下手的話,那麽就由我來做這件事情——」
「泉奈!」
他怒喝道。那一刻他的表情一定是可怖極了,因為就連泉奈也少有地瑟縮了一下。
沒有可以後退的餘地了。
他抽出了刀。
「請您安心地去吧。」
從生到死。
也不過是如此短暫的一瞬間而已。
但是、
為什麽——會這樣地————
斑猛地推開被子坐了起來。
本已平靜多日的眼睛就像被什麽所灼燒一樣,劇烈的疼痛躍動在神經線上,眼球仿佛要從眼眶中躍出一樣地顫動着。他緊緊地閉上眼睛,然而還是有溫熱而粘稠的液體從眼角滑了下來。
“斑?!”柱間的喊聲和腳步聲匆匆接近了。然後是拉門的聲響,男人幾步走到了他的身邊:“……我聽到動靜——等等,斑,你在流血——”
“那沒什麽。”
斑說着,粗魯地用袖子擦去了眼角的血跡。即使沒有确認,他也知道在夢醒的那一瞬,他的眼睛一定已經映出了萬花筒的模樣。
下一刻,柱間再一次地、緊緊地抱住了他。
夜晚的空氣清冽而寒冷,反襯得這懷抱帶着幾近令人沉醉的溫度。然而斑是不可能被這一點細小的溫暖便吸引的人,他粗暴地掙紮了起來:
“你在幹什麽!”
“沒辦法啊,斑。”柱間并沒有屈服于他的掙紮,而是用力地抱緊了他——斑在這一刻才發現具有仙人之體的柱間的力量甚至超乎他之上,“這個時候……不抱住你是不行的。”
“你在說什麽胡話……”
“我知道的。”
柱間說話的氣息輕輕地搔動着他的耳廓,就仿佛他們早已經擁有逾越其上的親密一般。
“就算斑什麽也不說……我也知道的。我知道你現在……很疼。”
果然是……太近了。
寒冷的夜晚裏,另一個人的體溫如同蠱惑。短暫的一瞬間人竟可屈身于軟弱和沉溺,可下一刻那理智敲醒警鐘,告知他已經一步踏上危險的邊緣。
“斑……相信我。”
柱間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