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的關系也總比敵人前進了一大步。
他坐在樹上,望着林間的小屋,微微笑了一下。
幫斑解下繃帶的時候已是太陽西沉的傍晚。柱間用沾濕的巾帕擦去草藥的殘餘,一邊道:“這時候不那麽亮了,對你的眼睛會好一點。”
斑眨了眨眼睛。被遮在繃帶之後太久,他的目光變得有些茫然,仿佛不能确定焦距那樣游移來回。柱間不由得盯着他看,手裏拎着繃帶和巾帕,一時想不起來本來準備去做什麽。
這樣的斑,要怎麽說呢……
“可愛”?
似乎在昏暗的光線中恢複過來,眼神重新清明的男人瞥了過來,瞬間将那個柱間好容易才找到的形容詞打散成一地七零八落的假名。
“多謝。”
意外地端正了姿态,斑朝着柱間微微傾身行禮。
柱間忙擺了擺手:“太客氣了。而且這只是剛剛開始治療而已。……所以,眼睛有好一點嗎?”
“比之前似乎看得更清楚了。今天一天也沒有疼過。”
柱間立刻露出了高興的表情:“真的?那可太好了。”
于是斑又用那種犀利的眼神去盯他了。
“先說在前面,即使你在這件事情上幫了我大忙,我也不會因此手下留情。下一次在戰場上相逢的話,我們還是各憑本事來得好。”
……果然是斑會講的話。
柱間苦笑了一下,試圖轉開話題:“至少不要在神明的界域之內講戰争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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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過是個拙劣的借口。然而斑卻愣了一下,思考片刻後道:“你說得對。确實有些不敬。”
柱間剛有些慶幸,就發現其結果是兩人就這麽對面坐着,好像一下子就不知道說些什麽了。好在在尴尬達到臨界點之前柱間總算想起了手裏的繃帶。
“我先去處理一下這個,然後弄點吃的。”
“吃的?”
斑重複了一遍最後兩個字,臉上寫着大大的懷疑二字。
“斑你不會就帶了兵糧丸吧。”
“啰嗦,難道你來修煉還帶了食物不成?”
“……這可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啊。”柱間辯解的聲音越來越小。
“喂你好歹也是個忍者吧——”斑在注意到柱間又縮成蘑菇狀的時候不出所料地炸了毛,“你這個超級麻煩的自覺症狀怎麽還在啊!”
柱間慢慢地擡起了頭,那眼睛裏幾乎都快閃閃發光了:“原來斑你還記得啊。”
斑僵住了,然後轉開了視線。
于是兩人就真的在屋前的空地上做起飯來了。
而且還是蘑菇炊飯。
斑的表情像是已經既懶得吐槽為什麽會有鐵鍋又懶得吐槽為什麽是這種料理了。柱間倒是饒有興致一般——盡管将米和蘑菇和水放進鍋裏之後他也就剩下往火堆裏添柴這一件事了。
夜慢慢深了。傍晚那薄藍的天光從樹梢上隐沒下去,然後夜的顏色就一層層渲染上來,到了最後照耀着他們的就只有篝火的光芒了。這情形其實很像是任務歸來的路途,柱間想,若是後面沒有什麽急事而大家又有些疲憊的時候,往往會停下來在路上弄點吃的,比如抓條魚,或者逮只兔子什麽的。食物的香氣總讓人覺得安定,就算還沒有回到家裏,只要有熱乎乎的吃的和同伴在身邊,就算夜晚也多少增添了些安心的成分。
而現在在他身邊的是斑。
柱間忽然心情有些好,嘴角也不由自主往上翹起些。他将盛好的炊飯遞過去:“喏。試試看,我對我的手藝還是有些自信的。”
斑挑了一挑眉毛,接過碗筷。柱間盯着他直到他吃下第一口。
“怎麽樣?”
“鹽放太多了。”
“不會吧?”柱間連忙自己盛了一碗,吃進去之後發現味道是正好的。這時候他才發現斑在笑。
“騙你的。意外的還不錯。”
……大概承認這點多少讓對方不甘心吧。柱間漫不經心地想,而事實上他又開始盯着坐在篝火另一側的男人看了。搖擺不定的火光在他臉上跳躍着,令他的臉看起來也多少有些不同——有時候顯得更加年輕,而有時候則仿佛顯得蒼老了,就仿佛那莫測的火光如同某種神秘的啓示,将過去和未來都奇妙地映照在當下一般。柱間忽然意識到,他已經認識斑很久了。而在可見的未來之中,他們的命運大約還會繼續交織在一起,即使是作為厮殺的仇敵。
“怎麽了?”察覺到柱間的視線,斑瞥了過來。
“斑……你的眼睛究竟是怎麽回事?”
柱間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斑嗤笑出聲:“你都已經開始了治療,才來詢問病因嗎?”
柱間坦言:“症狀是容易了解的,我所用的藥物和我所使用的醫療忍術都可以緩解你的症狀,但畢竟宇智波家的眼睛太過神秘了,我并不知道這些方法是否能夠真的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斑放下了空空的飯碗。他雙手抱着胸,似是在思考什麽。
柱間頓時感到了自己的冒昧。血繼限界這種東西本來便是各家的秘傳,更何況是千手和宇智波這樣緊繃的關系。他正想着要怎樣道歉的時候,卻聽見斑短短地說了四個字:
“那是詛咒。”
這便沒有什麽再問下去的可能了。柱間沉默下去,吃掉開始涼掉的蘑菇炊飯。
……好像确實鹽放得太多一點了。
最後他将炊具收拾好回來之後發現斑仍然坐在篝火邊望着天空。
“這裏沒有月亮。”
“大概因為是有些不一樣的世界吧。”
斑又沉默了片刻,問:“那間屋子,其實是你住的地方吧。”
“哎?”柱間正想說些什麽,斑就截斷了他:“去睡吧。我白天已經睡過了。——還是說你擔心我會趁你睡着做些什麽?”
柱間搖搖頭否定掉後半句話:“我相信你。”
雖然他還有點想要讓一讓屋子——其實睡覺或者不睡覺并不是那麽嚴重的事情,但是如果再謙讓下去反而是某種不信任的表現了。他道一聲晚安之後就從篝火便起身離開了。
在合上門之前他看見斑獨自一人坐在篝火之前,如同一只将翅膀斂起來獨自栖息的黑鳥。
其之三
寫輪眼是力量,也是詛咒。
如果單獨一個人遇到宇智波就要逃走,若有兩個人就想辦法繞到後面襲擊——這在忍者中流傳的說法證明了宇智波一族借助那雙眼眸而施展出的幻術之可怖。就算僥幸身為擅長幻術的人躲過了攻擊,也不免被敵人洞悉攻擊套路,運氣不好、就連忍術都會被複制而去。
因此之故,宇智波們小心翼翼地維持着自身的血繼限界,更是将孩子們何時開眼視為一件大事。而宇智波的敵人們也将如何讓對手失去那雙惡魔之瞳作為了重中之重——因是之故,宇智波的家老很多都是瞽者。
有些人的眼睛是在戰場上被人無情毀壞的,有些人則是不幸中了陰險的暗算被毒瞎了眼睛。但更多的人眼睛看來完好,卻因為某種緣故而再也無法見到光明。于是他們往往閉居不出,似是恥于這般借助着昔年戰績而茍延殘喘下去,就仿佛這樣地生存本身就已經侮辱了他們身為宇智波的驕傲一般。
在宇智波斑還小的時候,恰好一位家老重病,身為族長的父親便帶他前去慰問。老人披着衣服,稀疏的白發披在肩上,唯有一雙眼睛裏還存着些微的光芒。斑在他的身邊坐下,注意到屋子中處處疏于照料的痕跡,就連頭邊的托盤上也只有半盞早已冷透的茶。
“公務繁忙,竟抽不出探望的功夫,着實是在下的錯了。”
“何苦說這些呢。”老人嘆息着,“這老朽之身,早應随着我的家人而死去了啊……”
“請您不要這樣說。”他的父親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掌,“若不是您……那場大劫下來,怕是今日的宇智波,只能有不足一半的族人了罷。”
“現在還說那些做什麽呢。”老人微微地搖了搖頭,眼睛卻看到了端正地坐在父親身邊的斑。
“田島,這是你所屬意的繼承人嗎?”
“确實是我孩子中最為出色的一個。”
“可曾開眼?”
“尚未。但是即使如此,體術已經可以和大人并肩了。在戰場上,也曾斬下敵人的首級。”田島說着,驕傲之意不由得從言談中透露出來。
可惜老人卻并未分享這份父親的驕傲。
“這讓孩子奔波于戰場的時代……真是可恥吶。”老人說着,有淚水從他混濁的眼睛中滑落出來。他伸手摸了一摸斑的頭發,低低地道:“希望你能永遠不受這寫輪眼的詛咒啊……”
斑注視着老人,未經思慮地便點了點頭,對于詛咒的指向依然茫然未知。甚至這樁舊事也随着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