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回這麽正式的同人講話:“蔣大人可相信天資一說?” (3)
息而死。
趙秋衡似乎知道他的顧慮,皺眉道:“你應該堅持不了那麽久吧?”
蘭漱:“……”
這個賤人!
趙秋衡一邊動手,一邊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秘密,因為你看上去一點也不驚訝。”
“為何這些天你都不來捉弄我,是覺得厭煩了嗎?還是覺得和沈蜚英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要開心,小九怎麽這麽不堅貞呢?若是要同我玩鬧,便理當一直堅持下去,直到我們死,不是嗎?”
蘭漱突然覺得裝傻并非是趙秋衡的秘密,他真正的秘密是受虐狂。
被那麽針對還要求對方繼續,腦子何止是有問題。
趙秋衡當然理解他的眼神,卻不在意反而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小九那天去大漠的禁地做什麽?你和我實話說好不好?”
蘭漱真想破口大罵。
他點了他的啞穴,他如何說?何況他也不知道。
劇烈的動作讓他注意力無法集中。
他惦記着面子,身體猛地蜷縮起來,有那麽一瞬間他忘了置身何處,歡愉到極致,便是放空。
待他恢複意識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碰自己,可預料中的情景并未出現在自己身上,而是趙秋衡的嘴角。
歡愉變成了心酸,他特別特別的難受,看趙秋衡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他難受,像是在難受自己和他有了另一種牽扯。
趙秋衡忽略他露出的不适,自我欺騙的将他抱着,誘騙道:“你和我說,那日去禁地做什麽,傷又是怎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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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漱才發覺他解了啞穴,脫口而出:“原來真的是你騙我去禁地的嗎?”
趙秋衡頓了頓:“你這麽想?”
很淡然的道:“那便是這樣吧。”
蘭漱氣的連一句話也說不完整,怒道:“你害我?”
趙秋衡道:“我若說不是,你信嗎?”
蘭漱穿好衣服,指着他道:“你給我等着,今日的事我可算記住了!”
趙秋衡嘆了口氣,也不看他,道:“記住最好了,就怕你會忘記。”
蘭漱冷哼一聲,拖着虛弱的身子往外走,再次回頭看時,趙秋衡卻躺在他躺過的地方,深深嗅着,展眉笑目,奇怪的滿足感。
他幾乎可以确定,趙秋衡即便不傻也有病。
還是離這種人遠一點比較好,否則什麽時候死都不知道。
一瘸一拐的回了寝宮,金儀早就等在門口,見他回來,立即将他拉到廊蕪外,道:“九少爺,您可算回來了,夫人已經等了很久了。”
她斟酌着用詞,道:“看着心情不好,您千萬別惹她。”
蘭漱有些難受了,剛從鬼門關回來,又要進一次,他怎麽這麽慘,這些人怎麽都想害他?
他道:“我知道了,她有沒有說是為什麽來找我?”
金儀道:“沒有,不過我猜應該是明日游獵之事,夫人終歸還是疼您的,或許是想交代什麽。”
這話聽得蘭漱心情好了不少,道:“既然是來關心我的,那就勉強見一面好了。”
往寑殿走時腳步都輕飄飄的,金儀重重的嘆了口氣。
蘭漱進屋後,發現只有秦熾一人,她沒帶金雁過來。按照她與金雁形影不離的情誼,若來此地不帶她,想必是有重要的事。
蘭漱有點疑惑,上前道:“娘,您怎麽來了?”
室內并未點燈,秦熾的一張臉埋在黑暗中,僅憑月光才能辨別輪廓,她很有興致的問:“去哪兒了?”
蘭漱淡淡的道:“找秋衡師弟去了。”
秦熾手中拿着一樣東西,細致又珍貴,顏色似深又淺,如同畋獵中失去翅膀的鎏金仙鶴,渡過霞光的身體漸漸暗淡下來。
她說:“你找衡兒做什麽?”
蘭漱坐在另一旁,道:“沒什麽,就是交流交流,加深一下感情。”
他知道秦熾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樣,也知道這麽晚她來找他,決計不是要和他談論他去了何處,便也不再裝模作樣,盡快的引出話題。
秦熾将手中的東西遞給他,道:“要收下嗎?”
蘭漱下意識伸出手,不是覺得秦熾為自己贈了一件東西而激動,而是這樣東西在吸引自己,似乎就應該是屬于他的。
秦熾見他接住了,便笑道:“你還是這樣。”
手心有些冰涼,羅盤一樣的東西通體光芒,小巧而精致,蘭漱握緊了它,回道:“是你要送給我。”
秦熾道:“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蘭漱搖頭。
秦熾站了起來,道:“這東西叫做星晷,是一個神奇的武器,但也是一個惡毒的詛咒,正因為它,如今追鸠同雪恨兩脈才能和平共處,也因為它,将散心宗陷入絕境。”
蘭漱沒有接話,仔細聽她講。
秦熾道:“你知道當年湘水之濱那一戰,參與的士兵都不見了,便是星晷所為,它能将一些人帶到不知道的地方,任他們自生自滅,也能把人從一個時空帶到另一個時空……”
“而這麽一件東西,正是趙容見制造出來的。”
蘭漱心有疑惑,但依然沒有發問,認真聽她說話。
“當年那一戰趙容見其實是站在雅綏山一邊的,他制造出星晷,助雅綏山贏了戰争,鞏固地位,但戰事結束後,此物的去留變成了大問題,這樣一件東西留在趙容見手中,豈不是禍根?”
蘭漱終于沒忍住:“所以顧南燒要殺了趙容見?”
秦熾道:“說的對,但是趙容見此人悲憫心腸,即便是星晷也是有意識的生命,是因它相助,他們才得以安枕無憂,忘恩負義可不是君子所為。”
蘭漱道:“所以趙容見帶着星晷,攜着家眷到厭津安身立命。”
秦熾道:“不錯,他将府邸選在朝陽大澤的附屬地厭津,也是想向顧南燒表明立場,他即便擁有星晷,也不會胡作非為,而是要為他鎮守坯荒,防止動亂。”
“但顧南燒不可能信他,便設計發動追鸠一脈的內亂,當時李家先祖也參與在內……”
蘭漱手中的星晷突然發出強光,他像是被燙紅的針尖刺到一樣,怔怔的道:“先祖假裝走火入魔,又讓人僞造散心宗被魔怪攻打的假象,騙取趙容見的信任。趙容見确實是除魔衛道的典範,沒過幾日便到了菩提大漠,意料之中的中了埋伏,先祖便趁他不備時将他全家屠殺,搶走星晷,只留下趙秋衡一人。”
秦熾道:“是,但先祖後來十分後悔,更是覺得對不住秋衡,便一直托老宗主照顧他,并且希望我們化解秋衡的危機。”
趙秋衡的危機,自然是很有可能擁有星晷。
星晷是有意識的,即便是落在李家人手中,也無法施展法術,想必先祖悔當年鄙行,很大的原因在于此。
蘭漱冷笑着。若是讓顧南燒知道星晷在李家人手中,而非趙秋衡所持,散心宗衆人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呢?
秦熾突然轉過身,拉住他的手,憐愛一般的道:“小九,以後不論發生何事,你都要保護好秋衡,這是你作為李家人的責任,除非死,否則不可能擺脫。”
蘭漱折辨道:“為何不讓我爹做這些,你将它交給我,那我便得将自己的命交給它。”
秦熾道:“小九,你自小看得開,看的通透。世上很多事不是你能逃避得了的,尤其是責任。就好比你只想做一個庸碌無為的凡人,那就一定要尊重那些為世道犧牲的忠勇良将,并且在他們需要時付出一切,哪怕是性命,這是你活在這裏必須付出的代價!”
蘭漱突然道:“我活着可真難,不過……”
他有些惆悵了:“養育之恩大于天啊,可我卻覺得自己并未享受到李家嫡子這個身份帶來的榮耀,卻得為此接手一場血債!”
雖說早就料到此事不簡單,但知道真相時,難免也有些驚訝。
秦熾問道:“你若是想反悔,還是可以的,畢竟李淮譽最疼愛的還是李伏天,她也可以。”
蘭漱此時才是真的想笑了:“你既然都把這東西交給了我,說明你們早就商量過了,他怎麽肯讓寶貝女兒死呢?”
秦熾道:“你……”
蘭漱道:“我也懶得深想,既定的結果再去深想,不過是許多孽海冤山,劫中尋劫,填入眼中無窮芒刺罷了。我還算看得清!”
秦熾拍了拍他的肩,贊賞道:“我一向都知道,你絕不會讓我失望。”
蘭漱道:“所以你還想和我說,其實趙秋衡裝傻并非是因為我針對他,而是因為散心宗有無數顧南燒的人,他們一直在找星晷的蹤跡。”
秦熾愣了愣,道:“小九,你太聰明了,可你也知道,越是聰明的人,越是難以生存。”
蘭漱道:“我想我不知道還多的很,不過我也沒那麽想知道了。”
他幽幽道:“其實我不找你,你們也一定會想辦法讓我去湘水之濱吧?虧我還以為抓到了你的把柄,要挾你,真是有點蠢呢。”
秦熾認真無比的道:“小九,你別怪我,我和李淮譽各自都不愛對方,我們可以再去喜歡自己喜歡的人,但是我始終是他的妻子,入過李家的宗祠,有一份責任在,我辜負了李夫人這個位子,你是我的孩子,必須替我彌補這份遺憾。”
蘭漱坐了下來,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在自己身上游走過的那雙手,他真心的問道:“娘,你知道男人和男人要怎麽歡愛嗎?”
秦熾:“……”
☆、桃始華2
翌日,參加游獵的弟子們全部在學堂外集合,先生将注意事項講的如同一本戲文書一樣又臭又長。
删減一下無非是不要輕易相信別人,要帶腦子看人,萬一眼前的不是人,而是鬼,那就好玩了。
弟子們都聽累了,先生終于結束,滿眼含淚的道:“你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這些時日我一定好好備課,等你們回來。”
有人喊道:“先生,您再說下去,我們都要睡着了。”
“是啊,您可真啰嗦,希望等我們回來您可以改一下,不然我們會不高興的。”
先生很愛自己的學生,當然有求必應:“你們若都活着回來,我定是會改的,哪怕一堂課只說一個字也無不可。”
“這是你自己說的,若是多一個字我們就去老宗主哪兒告你。”
先生也笑起來了。
轟然大笑中,蘭漱卻聽出了一種悲壯之意,他覺得很不自在,待回頭時看見崔政胥站在樹底下,搖着扇子看他,眼底有幾分憐憫似的東西。
他移開目光,又看向縮在一旁的趙秋衡,心想人真的是強大,想裝成什麽樣子就可以裝成什麽樣子,龜孫子就不一樣了,背着沉重的殼,最偉大不過将腦袋縮進去。
他很奇怪,對一切都很奇怪。
趙秋衡同樣擡頭看着他,眼中卻沒有半分波瀾,好像昨日在他身上做那些事的人不是他。
蘭漱有些嫉妒,怎麽擁有這麽強大內心的人不是他呢?!
正出神着,張買誠突然搗了他一把,臉色沉沉的,低聲道:“你還是要去?”
蘭漱竟然有點同情他,當滿座皆是盲子時,看得見光明的那幾個人總覺得自己可以改變什麽,于是更加的用心,也更加的痛苦。
他道:“沒有我,你行嗎?”
張買誠看着他腰間的那把劍,警告似的道:“你去可以,但你能保證這把劍不出鞘嗎?”
蘭漱頓了頓,道:“以我的無能,我還真的能保證。”
張買誠沉默了好久,才道:“你不去不可以嗎?”
蘭漱道:“我偏去。”
張買誠低聲道:“你永遠都不聽話。”
蘭漱笑道:“那你把我娶了吧,那樣我就可以聽你的話了。”
聞言,張買誠一張臉紅透了。
趙秋衡也看了過來,目光淡淡的,蘭漱卻能感受到其中的情緒。他竟然覺得有些開心,因為自己一句話讓許多人産生了情緒波動,無論如何都算是自己很重要。
沈蜚英回頭,指着他道:“等咱們到了湘水之濱,我一定帶你們去個好玩的地方,保證讓你們飄到天上去。”
張買誠罵道:“淫/蕩鬼,去死!”
沈蜚英道:“你幹嘛罵我?”
張買誠不回答了,捧着自己的劍站到另一邊去了。
沈蜚英不明所以,道:“他怎麽了?”
蘭漱道:“可能是為我傷心吧。”
“為你?”
“是啊,他好像暗戀我。”
沈蜚英:“……咦……”
蘭漱道:“你帶我們去哪兒?那地方好玩嗎?”
沈蜚英道:“當然。”
李淮譽上臺去講話時,底下便安靜下來了。李淮譽一邊說,蘭漱一邊罵:“道貌岸然,斯文敗類,無恥!”
在辱罵李淮譽的過程中他得到無限的快樂,但随之而來的又是悲傷。
因為他總算理解了李淮譽一直辱罵他中傷他的原因。罵人是會上瘾的,但凡有煩心事都能通過罵人來解決,便不用自己難受着。
他并非痛苦自己被人辱罵,而是痛苦為何這麽深奧的道理不是他第一個發現。
李淮譽似乎總能在這時候和他心有靈犀,突然道:“蘭漱,你作為宗內嫡脈,一定要為其他弟子做表率,也要幫襯着伏天……”
蘭漱道:“爹,您是不是忘了,我身上還有毒沒解?”
李淮譽道:“這說大事呢,提這茬做什麽?”
蘭漱:“……”
他臉色猙獰的道:“我不解毒就死了啊,怎麽幫襯長姐。”
李淮譽或許覺得有些失言,便道:“這……為父會為你想辦法,在你們回來之前一定拿到解藥。”
蘭漱嘆息道:“看看吧,真是親爹。”
李淮譽輕咳一聲,道:“為父也是無心之失,将這麽大的事忘記了。”
蘭漱咄咄逼人:“無心之失又不是免死金牌,我三歲時都已不自恃童言無忌去傷害別人了。”
李淮譽懷疑的道:“是嗎?”
蘭漱沒有回答,作出一個孤獨憂郁的姿勢。
李淮譽也沒有興致再多說什麽了,簡單交代了幾句,便讓李伏天整頓一下隊伍,帶好物品後便可以動身了。
湘水之濱離大漠并不遠,這一次游獵也只是為一件事,來回最多三日,便也容易收拾。
李伏天道:“我們此次的任務主要是阻止梼杌丘下一家客齋老板撰寫淫/穢小說……”
蘭漱驚了:“連這都要管?管的可真寬!”
其餘人倒是習慣了,也沒什麽疑問。
☆、桃始華3
散心宗的人做事向來無法捉摸,蘭漱也沒有糾結,便同師兄弟們出了大漠。
自他穿到李蘭漱身上,其實是不曾在大漠中走過的,但此番出來,他竟感到很熟悉,就好像家鄉不是家鄉,異地不是異地。
趙秋衡跟在他身後,形影不離,若非他昨夜并未殺他,他都有點害怕了。
不過半日,便到了湘水之濱。
城內人煙稀少,市集上物品寥寥,唯有幾塊幕布在高空中飄揚着,巷口立着木碑,上面的字已經瞧不清楚了。
李伏天道:“看來是出了什麽事了。”
沈蜚英道:“上回我來時還沒見有什麽異常。”
張買誠道:“可能是鬼童……”
衆人聞言,都回頭來看他,見他手中拿着一件紅衣服,幼童穿的,紐扣系的整齊。
沈蜚英道:“不好……”
鬼童剪紙,惡霸搶親。
他們很可能來晚了。
張買誠道:“快找人來問問。”
衆弟子都是沒有怎麽經過大風大浪的,這下都有些手足無措,便聽着命令去挨家挨戶的敲門。
這時,從一家客齋中滾出來一個紙紮的草人,草人半截身子上畫着濃重的彩釉,形狀姣好,紮的裙擺紋絲不動,如同夜晚照明的燈籠。
下一刻,在月牙湖面上飄過來十幾盞燈,燈芯是一顆不大不小的夜明珠。與人像相同的是,那些燈也是紙紮的。
沈蜚英忽然道:“我知道了,這是……”
他臉色有些難辨,仿佛有些羞恥,那些燈上也沒有坐一位赤身裸體的女子,可他還是目運金光。
衆人都很相信他,因他前幾日還來過梼杌丘,對此地甚是熟悉。
他縱身飛過去,用劍撈起來一盞,果真從裏面掏出來一張雪浪紙,雪浪紙上密密麻麻的寫了一堆文字。
蘭漱好奇,便跟過去一看,見其上無一不是隐晦描述,但除了露骨之外,卻真實的在揭發某一種罪行。
落筆是績女。
沈蜚英解釋道:“處子獻身,妓子奉送。績女上賓,莽漢無情!”
李伏天眉間團起來一片疑雲,道:“績女,不正是雅綏山顧宗主的……妹妹。”
張買誠沉聲道:“顧衣人!”
就在三年前,顧衣人還是雅綏山的掌上明珠,可惜不知為何,她棄了身份名位,甘願到凡間做一個寂寂無名的落客,還取了一個名字,叫做績女。
她雖心狠手辣,卻正義凜然,比之一般的女子多了幾分俠義。想當年劍宗兩脈無人不為之動容,可惜顧衣人誰也瞧不上。
李伏天道:“她在此處作甚?”
張買誠道:“看來我們得先找到她!”
說的容易,但在這麽荒無人煙的地方尋人,談何容易,衆人百般探尋,也沒能找到一家客店休憩,只能停在城樓之上。
蘭漱有些好奇這個顧衣人,便選了另一條路走,師兄弟們都憋着一口氣,也無人理會他,他也樂得自在。
即便是趙秋衡一直跟在身後,他也不覺得恐慌。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知道自己身後有人,而那個人也不可能傷害他。
就在他進了沼澤地時,沉默的趙秋衡突然将他攔住,道:“你要做什麽?”
蘭漱嘆了口氣,道:“衡兒,你還是傻着吧,你這樣我好不習慣。”
趙秋衡道:“為何?”
蘭漱眺望遠方,有些悲涼的道:“我竟才發現,你比我帥,可我這雙眼裏容不下比我帥的,在我身邊的人只有兩種,比我醜,沒有文化的,還有一種是比我有文化,但很醜的。”
趙秋衡從容不已:“那你瞎了便好了。”
說着便已經開始擺弄自己的劍。
蘭漱登時默不作聲,又将自己腰間的劍拎起來觀賞了一會兒,再看了看趙秋衡的,道:“你這劍還挺好的,有名字嗎?”
趙秋衡握緊了劍:“有。”
蘭漱無聊至極,也只能同他談這樣的話題:“叫什麽?”
趙秋衡挑眉,道:“叫‘說不得’。”
蘭漱:“……”
二人在湖邊站了一會兒,李伏天便過來找人了,在看到他二人時,她的眼中泛起一點漣漪,如同湖面上的蕩漾的波津:“你們在這兒做什麽,快回去吧,已經找到住的地方了。”
蘭漱道:“那顧衣人呢?”
李伏天道:“她會來找我們。”
她很是篤定,蘭漱道:“為何?”
李伏天道:“她需要我們幫她。”
否則白日湖面上不會出現哪些紙紮的燈,裏面也不會有寫滿某些人罪狀的雪浪紙。
顧衣人只是在等,不論來這裏的是誰,只要她認為可以幫她,那麽她一定會現身。
蘭漱佩服他們的推理,但又有了新的疑惑:“那個撰寫淫/穢小說的就是她嗎?”
李伏天點頭:“她将那些事寫下來,并發到了菩提大漠一帶,顯然是希望我們相助。”
蘭漱點了點頭,示意他明白了。
正在他要走時,李伏天突然看着趙秋衡,道:“秋衡,小九說你背後總覺得我不如你,要不比試一場?”
蘭漱:“……”
他臉色陰沉下來:“怎麽什麽事兒都往外說,這不是我們姐弟的秘密嗎?”
李伏天笑着搖頭,與趙秋衡對視。
趙秋衡竟也不怎麽裝傻了,淡淡的看着她,情緒并未有半點變化,穩立不亂,溫禮有加。
蘭漱這才發現只有自己不會這種本事,若是被李伏天這麽看着是他,那他便要急的跳起來,若是被趙秋衡這麽看着的是他,那他早羞恥不已,跑的沒影子了。
說到底還是自己臉皮不夠厚。
過了一會兒,李伏天道:“走吧,我們和阿誠他們商量商量。”
再沒說什麽,三人一同到了客店。
這家客店比起城內其他地方,已經不算蕭索,甚至是熱鬧許多,堂倌見三人進來,立馬奉茶,笑着道:“八分燙的,極好嘞!”
一一道謝後,蘭漱才喝了一口,味道淡了些,但已經很不錯。
張買誠走了過來,神色複雜的看着蘭漱,道:“問過了,說是将近半年,有人假充梼杌丘鬼童,俘虜女子。”
李伏天道:“那搶親的便是真惡霸。”
蘭漱道:“要怎麽找到他們?”
張買誠道:“找他們倒是容易,但救出那些女子可不易!”
雪浪紙上寫的清清楚楚,惡霸是鬼怪之身,劍宗之子,修為高深,無法破除。
否則顧衣人也不會用這種方式求助他們。
蘭漱隐隐感覺到一些可能性,微微一笑,道:“那有什麽辦法嗎?”
張買誠不避他的目光,堅定的道:“需要星晷!”
他的聲音低了些,似乎是怕被人聽到,但蘭漱知道,他拿着星晷的事,衆人無一不曉。
幕布被撕破一角,蘭漱道:“還真是……”
張買誠道:“先休息一晚。”
沈蜚英從梁上飛下來,道:“不不不,我想到一個絕妙的辦法。”
蘭漱道:“什麽?”
沈蜚英道:“美人計!”
李伏天道:“不錯,既然是搶親的惡霸,若我們之中有美人,那便好辦許多。”
衆人都思索着,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蘭漱從室內出來,站在二樓,大喊道:“好了,咱們等着吧。”
沈蜚英還沒看清他是怎麽進去的,他便已經出來了,還化好妝,除了胸貧之外,臉與身材都算是美人了。
蘭漱有些驕傲:“行了,咱們這些人裏面也就我算美人,除了我還有誰能引來那些惡霸?”
“……”
他樂意出風頭,旁人可不願同他搶了,紛紛附和道:“大師兄這樣确實好看,嗯,特別好看!”
“是啊,大師兄本就天生麗質。”
蘭漱捂上臉,頗有些羞恥的道:“別誇我了,我聽不得這些,萬一你們覺得自卑,連夜丢下我跑了怎麽辦?”
“……”
宋酊等人打着哈哈敷衍道:“怎麽可能!”
蘭漱道:“難不成我要坐在大堂中一直傻等嗎?”
李伏天道:“那倒不必,一切照舊便可,我想那些人怎麽樣都會露出把柄的。”
蘭漱道:“那我被抓去了,誰來救我?”
語罷,他雙手撐在扶欄上,一雙眼睛笑彎了。
他擡眸的瞬間,趙秋衡突然拉住他的手臂,仿佛是在制止他,不讓他去。
看到那張淡漠的臉,蘭漱突然很難受,原來的李蘭漱那麽對待他,他也能這麽慈悲,可見這世上果真是有好人的。
倘若趙容見夫婦沒有死,趙秋衡定然是厭津的矜貴公子吧,像他這樣的人,連見他一面都是癡心妄想,何談一些糾葛。
他笑了笑。
沈蜚英卻看着蘭漱,道:“秋衡師弟,你別擔心,誰也不想他有危險,你還不信嗎?”
趙秋衡垂眸不語。
張買誠不知怎的發起脾氣來:“李蘭漱,我讓你不要來的,你來了只會讓我們争吵,你——你真是——”
蘭漱揚了揚手,道:“行了,我知道你嫉妒我的美貌,嫉妒我凹凸有致的身材,你也不要表現的這麽明顯,很沒品的!”
張買誠更加氣急:“我嫉妒你?”
蘭漱冷笑道:“不是你嫉妒我,還是我嫉妒你嗎?天真!”
張買誠愣了愣,對着李伏天道:“你聽聽他說的話,他根本就……”
李伏天低聲道:“阿誠!”
她不輕易發火,一旦發火便會好幾日不理人,張買誠害怕她,便住了口。
蘭漱得意洋洋,笑道:“這才對,不該你插嘴的時候就安靜點兒。”
☆、桃始華4
安排師兄弟們休息了後,李伏天向堂倌要了份雲吞面,送到了蘭漱房中。
此時蘭漱正在換衣服,見她進來不免怕了,驚叫一聲,誰知李伏天卻淡然的坐下來,看着他,道:“你對我都害羞?”
蘭漱道:“我哪是害羞,我是怕你見過美麗的我,再也看不上其他的男人,會影響你的未來。”
他嘆了口氣,道:“我實在是為你着想。”
李伏天也不生氣,反倒是笑了起來,道:“果然,小九不論怎麽變,都還是那樣。”
蘭漱迅速将衣服穿好,坐在她對面,道:“長姐還知道我以前是什麽樣子?”
李伏天将雲吞面推到他面前,道:“何止是知道,就這一碗面,我們倆争搶了不知多少年。”
她雙手撐着下巴,溫順的眉眼中透出的慵懶讓人着迷,吳侬軟語的:“那年瘟疫,我娘把我丢給一個乞丐,自己逃了。我從小就在大漠外的小鎮上當乞兒,沒多久,養我的那個乞丐也死了。我自己一個人很自由,想去哪兒去哪兒。”
蘭漱撈面的手僵硬着。
李伏天繼續道:“我訓練出一只貓,讓它幫我偷東西吃,可它實在太蠢了,每次都會被人抓住,打的半死不活,當時我就想,幸好被打的不是我。”
“後來我在鎮上學了幾天劍法,又碰巧遇上你和阿誠他們出游,當時看你一個人落在後面自娛自樂,我就想這個人一定很好欺負,便劫了你。”
說着她覺得有些愉快:“沒想到你還真是,連我都打不過,天天給我買雲吞面,還要被我打。”
蘭漱有點記憶,女孩穿着極其不合身的衣服,趾高氣昂的對他說:“你要每天對我好,少一天就要補上,差的多了就要挨打。”
李伏天觀察着他的表情,道:“你還能記起一點最好了,自打我被接來散心宗,你便不願和我一起玩了,有時你寧願和婢女們有說有笑,也不願看我一眼。”
蘭漱其實很理解其中原委:“我确實不如長姐出色,也無法為散心宗争光。”
李伏天搖頭:“小九,你想岔了,在散心宗這麽多年,你該知道那些不讓人勤奮,不讓人舍己為人的規矩其實就是為了阻止我們出色。”
“李家的祖先不願和雅綏山同流合污,有無數的劍宗弟子加入,倘若我們不将陣地守住,那便是失信于人。”
“在追鸠與雪恨兩脈之間持中立态度本就是忌諱,若我們其中有人優秀了,那便是自尋死路,可是小九,我們當中有好多人才年少,正是大好年華,都有為天請命的決心,為民除害的夢想。”
她慢慢道:“所以……讓我們脫離眼下困境,是最好的辦法。”
蘭漱大笑道:“同流合污這個詞用得不好,說句實話,散心宗比雅綏山更讓人惡心!”
李伏天不否認:“可我們身上流的是李家人的血,我們受過十幾年李家的庇護!”
蘭漱無從辯解,道:“你說是就是吧。”
兩相沉默許久後,李伏天才勸道:“你先吃吧,別的事容後再談。”
蘭漱想笑,想說該談的已經談攏了,從沒有問過他究竟想不想做,只是一味的和他說他有多少責任。誰允許他拒絕了?
李伏天看着他吃完,道:“如果不是以前老是挨餓,我早就讓給你了,小九,你得相信我,我不僅是李家的嫡女,我還是你親自救下來的姐姐,他們舍不舍得我不知道,但我絕不會讓你死的。”
蘭漱沒回答她,轉身過去,看也不看了。
李伏天嘆了口氣,将門扣上,剛想走,擡頭卻看見趙秋衡站在門口。
兩相無言,趙秋衡越過她直接進了室內。
蘭漱一怔,自覺的将衣服拉緊了。
将門扣上,趙秋衡一言不發的坐下來,劍重重放在桌上。
聽着這一聲巨響,蘭漱心頭跌了跌,無奈道:“又怎麽了,你也是來勸我死的嗎?”
趙秋衡眼神一滞,搖頭。
蘭漱此時真的很好奇,他道:“為什麽……長姐他們好像都知道你沒傻?”
趙秋衡答非所問:“你真要以身涉險?”
蘭漱不願意了,直接沉默起來,可趙秋衡卻當做沒看見,道:“你将此事想的也太簡單了!”
蘭漱冷笑道:“那依你看,怎麽樣才算是複雜。”
趙秋衡道:“跟我走。”
蘭漱一驚:“什麽?”
趙秋衡重複了一遍:“跟我走!”
蘭漱了然的道:“跟你走,然後被抛屍荒野。”
趙秋衡皺眉,道:“不是。”
蘭漱道:“我以前那麽對你,你就不恨我嗎?”
趙秋衡猛地站了起來,臉上多少有了點疑問:“我也想知道,你為什麽要那麽對我,明明……”
蘭漱想了想,道:“不就是嫉妒你可以練劍。”
趙秋衡雙手扣着他的肩,道:“你大可以讓我保護你。”
蘭漱道:“衡兒,你知道為什麽散心宗上上下下那麽多人,可他們卻選擇犧牲我。”
趙秋衡沉默。
蘭漱将他的手拂開,道:“因為我不能練劍,他們只是想用一種方式讓趙氏和李氏保證服從,但卻沒想過讓散心宗沒落,而我的存在并不能給宗裏帶來什麽。”
趙秋衡道:“你想要有修為嗎?”
蘭漱道:“這不廢話,誰不想……”
他尚未說完,趙秋衡已經開始脫衣服了,吓得他直往後退:“你住手,幹什麽,我就說晚上不能見我,見了我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