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回這麽正式的同人講話:“蔣大人可相信天資一說?” (2)
但既都來了,也是要公平競争的。”
他心裏想的是趙秋衡那麽讨厭蘭漱,應該不會想要他的東西,誰知卻猜錯了。
蘭漱有些不樂意了:“這不是我的東西嗎,難道我自己不能決定送給誰嗎?”
李究道:“此劍是我的父親當年在厭津一戰中僥幸所得,我特意将他留給淮譽,想讓它作為我們李家的宗寶,可是……你卻偏偏無法練劍,我眼見着就要入土了,也看不到你娶妻生子,只能将它交給能夠駕馭它的人。”
蘭漱想,這時候若做個順水人情,助趙秋衡一把,想來之後勸他放下仇恨也不是什麽大事了。
“祖父,我認為還是給衡兒吧,他那麽宅心仁厚,又喜歡練劍,最适合不過了。”
聞言,其餘人都瞪大了眼睛。
“怎麽回事,大師兄不是和……師弟過不去的很嗎,怎麽會這般幫他?”
衆人雖嘴上沒說,但心裏的念頭都是一樣的,除非這裏面有詐。
在他們眼中,讓蘭漱顧念趙秋衡,除非母豬每胎只生一個,否則絕無可能。
沈蜚英踩了他一腳,怒道:“你瘋了?”
蘭漱沒理他,笑嘻嘻的看着趙秋衡。
李究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趙秋衡,道:“宅心仁厚……喜愛練劍……可在我們散心宗,都歸為禁忌。”
散心宗一向都是得過且過,不允許有人勤奮,更不允許有人宅心仁厚去幫助別人。
他這話一說出來,活像是在耍心機為自己争取一樣。
蘭漱眉角抖了抖,他算是無法記住這裏的規矩了,“不是,祖父,我不是那意思,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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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究很欣慰的道:“原來小九也會動腦子了,不就是想要這把劍嗎,祖父給你了,哪怕是此生看不到它出鞘也無妨。”
趙秋衡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樣擲來,蘭漱道:“祖父您真是好會理解我啊。”
李究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歪頭往輪椅上一倒。
蘭漱:“……”
管家連忙扶着他,給他喂了藥,并一臉悲痛的對他道:“九少爺,老宗主前兩日感染風寒尚未好全,您就多擔待!”
蘭漱懷疑的道:“臉色看着很好啊。”
李究咳嗽了一聲,管家啜泣道:“回光返照罷了……”
一面擠眼睛,一面餘光看蘭漱。
蘭漱唇角抽了抽,道:“那我收下。”
大不了私下裏再去送給趙秋衡,一波三折的更能加深感情。
趙秋衡卻完全沒有領會到他的心意,整張臉上都寫着不願意。默默的站到人群後面去了,那個眼神簡直令人駭然。
蘭漱突然有個想法,想看看不裝傻的趙秋衡是什麽樣子。
李究再次捋着胡子坐直了,道:“好,既然蘭漱非要這把劍不可,那我這個做祖父的也不能為難他,辛苦你們跟着跑一趟了。”
沈蜚英倒是頭一次這麽大方:“劍本來是九少爺的,其他人拿了也不好。”
張買誠的神色很奇怪,尤其是在管家将劍交到蘭漱手中時,臉色甚至有些猙獰了。
但他又一直不說話,令蘭漱十分恐慌,便将劍抱緊了,與在座一一告辭。
師兄弟們都有些怨氣,回去的路上低聲交談:“老宗主一向不喜歡露面,怎麽今日将我們找來?”
“可能是不想直接将劍給大師兄,怕落人話柄。”
“哈哈哈哈哈咱們連那劍是什麽樣子都看不到……”
此言若說大膽,卻也十分大膽。那劍在蘭漱手中,确實是出不了鞘。
說話的人攬着趙秋衡的肩,道:“秋衡師弟,你說是不是?”
趙秋衡輕而易舉的躲了過去,沒說話。
沈蜚英突然道 :“你跟個傻子說這些管什麽用,他懂什麽?”
那人頓了頓,道:“是,哈哈哈哈哈沈掌使說的是。”
蘭漱回了寑殿後便陷入了沉思。
為何李究沒有提半句趙秋衡殺人的事情?到底是哪裏出了錯了。
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有些郁悶。
金儀拿了些果盤來,疑惑的道:“九少爺,您怎麽了?這兩天看你一直不高興。”
蘭漱側過頭去,道:“金儀,你覺得我有內涵嗎?”
金儀:“……這是什麽奇奇怪怪的問題?”
蘭漱睜大了眼睛,有些傷心:“我的問題都變得奇奇怪怪了嗎?原來我已這麽不受人待見。”
金儀控制着脾氣,盡可能表現的友善:“不是,九少爺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您善于思考,善于發現別人無法發現的東西。”
蘭漱卻更加的難過,道:“你這麽喜歡我,這麽了解我的好,而我卻讓你做了一個婢女,整日的伺候我,我太不是人了。”
金儀覺得莫名其妙,但又不敢直說,只好順着他:“少爺尊貴,同我們不一樣,我伺候您是福氣。”
蘭漱道:“我對不起我自己。”
金儀:“……”
蘭漱從床上跳下來,悲痛欲絕的道:“連你都這麽愛戴我,宗裏人也搶着對我好,而我自己卻一點都沒發現自己的過人之處,實在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
金儀倒了杯茶遞給他,道:“您完全可以将自己看的重一點。”
蘭漱點頭:“有道理。”
很是豪邁的喝完了茶,又找了幾塊點心充饑,他再次躺在床上思考人生,頓時覺得前途漫漫無期。
金儀不知從哪裏翻出一份請柬來,放在他眼前,道:“九少爺,這是伏天小姐送來的,她說您這月都沒有去和她請過禮,後日的宴會便不要忘記。”
蘭漱道:“那個殺千刀的,取我血的事兒還沒和她算賬,這下又要找我的麻煩,她是不是嫉妒我啊?”
旋即攏了攏繡袍:“嫉妒我的美貌和身材。”
金儀道:“應該不會吧?”
蘭漱搖頭:“你太天真單純了,不知道她那種蛇蠍婦人的心腸,說不定她看上我了也有可能,啧啧啧,人就不能太完美,你瞧出事了吧?”
金儀忽然指着他,大聲道:“您的臉——”
蘭漱:“……我的臉怎麽了?”
話音剛落,便從臉上摸下來血跡。
頓了頓,蘭漱猛地栽倒,瞪直了眼睛:“有人給我下毒!”
說罷,自己便吓暈過去了。
金儀慌了神,不知該如何做,幸好張買誠來的及時,她立即跑過去跪下,舌頭打了結也不知自己在說什麽,只管道:“少爺他……他……”
張買誠過去一看,見蘭漱幾乎渾身是血的躺在床上,他神色大變,立即道:“快去請宗醫!!!”
金儀忙不疊起身,道:“我這就去。”
張買誠走到床邊,手指沾了點血跡,想試試看能否聞出點什麽來,誰知蘭漱還未徹底暈過去,攥着他的手道:“你快找人來救我,我這麽好,死了是你們的損失!”
張買誠将他的手拍下去,神色凝重的道:“你死了,咱們宗裏恐怕都是慶祝的,誰想珍惜你。”
話這麽說,但他還是命人去請了秦熾與李淮譽來,畢竟九少爺死了,他一人在場,嫌疑确實也大。
蘭漱只覺得氣血上湧,又昏過去一會兒,再次醒來時李淮譽等人已經在了。
但他卻未能從衆人臉上看出點憂傷來,虛弱不已的問道:“我沒事了嗎?”
他們這麽高興,說明自己有驚無險啊。
蘭漱暗自慶幸着。
李淮譽道:“宗醫說你中的是劇毒,十天內沒有解藥就死了。”
蘭漱:“……”
“那你們還這麽開心?”
李淮譽道:“這不是想知道誰這麽大膽嗎,咱們宗裏可多少年沒出過這麽個人了,歹毒與勇氣并存,簡直是一員猛将。”
他大笑道:“假如此人能夠入我麾下,我便不必再怕崔政胥那賊人,也不必擔憂雅綏山的攻打,如此甚好啊!”
秦熾在一旁沒說話。
李淮譽道:“夫人覺得如何?”
秦熾點頭:“确實有道理,那便重金懸賞,找出給蘭漱下毒的人,賜金銀良駒,奉高位厚祿。”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蘭漱差點氣暈過去:“爹,娘,你們先給我解毒啊,再有十天我可就死了。”
李淮譽冷哼一聲,道:“有了一員猛将,要你有何用?”
蘭漱擰着臉:“你要不給我找解藥,我死了也纏着你。”
李淮譽道:“那我就去找道士把你超度了。”
蘭漱:“……好,你夠狠!”
他目光轉向秦熾,道:“娘,你也不給我找解藥,你信不信我把那事兒說出來?”
秦熾擺弄着手指,輕飄飄的看過來一眼,一點也沒被威脅到。
蘭漱一下子就想通了。
若在這時揭發她和沈靈獻偷情的事兒,李淮譽肯定會大發雷霆,更加會懷疑他是不是親生的。
真到了那一步,說不定他恨不得他趕緊去死,哪還會替他尋解藥。
真個是走投無路了。
蘭漱抹了一把淚。
李淮譽已經找弟子去放消息了,宗裏熱鬧至極,唯有蘭漱的寑殿蕭索不已。
金儀給他做了些菜端過來,蘭漱卻沒有半點食欲。
他現在可謂是掙紮在生死邊緣,哪還有心情吃飯。金儀勸道:“您先吃點吧,不然不被毒死也要餓死的。”
蘭漱瞪了她一眼:“我不吃我不喝,我就是要餓死,要讓他們這些人愧疚,半夜都睡不着。”
金儀想着宗裏這幾日的繁華,搖了搖頭,覺得他的願望要落空了。
蘭漱仔細想着,突然道:“會是誰給我下毒?怎麽感覺所有人都有嫌疑,一個個都嫉妒我的好,想讓我消失!”
金儀邊收拾屋子邊道:“那人肯定和少爺有仇,不然怎麽會這麽害您。”
蘭漱将這幾日發生的事前前後後捋了一遍,也沒想到自己得罪過什麽人,唯一得罪過的就是秦熾,但她應該不會下毒害親兒子。
他低聲道:“那會是誰呢……”
金儀将劍匣擦了一遍,輕輕放在桌上。
蘭漱突然想到,他不是剛得罪了趙秋衡,那個賤人就因為這把劍,竟然要毒死他,這像話嗎?
他怒道:“這個賤人!便是想把我氣死。”
金儀道:“少爺,這把劍老宗主又給您了啊?”
蘭漱道:“這劍很貴重嗎?”
金儀道:“很貴重!”
她朝門外看了看,見無人過來,才道:“您忘記了嗎,這是趙仙長在厭津時親自所鑄,後來……就到了散心宗。”
蘭漱恍然大悟,原是趙容見的遺物,怪不得趙秋衡那麽在乎,甚至不惜和李究主動讨它。
如此說來,他為了這把劍給他下毒是可以說得通的。
蘭漱簡直氣極了,他當時不将劍給他,只是不想挑起流言蜚語,反正劍給了他,他也沒什麽用,私下裏再給趙秋衡不是更好嗎。誰曉得就這麽點功夫,他就給他下毒了。
好狠的心。
蘭漱掙紮着下了床,撫着胸口道:“我得去找那個賤人算賬,讓他害我,我先把他弄死,一了百了!”
虧他一心一意待他,可他卻絲毫不領情,還反咬一口。
要知道,反咬一口,入骨三分。
蘭漱生平最痛恨這類人!
金儀攔住他,道:“九少爺,你身子還很虛,不能出去!”
蘭漱痛哭流涕,道:“也就你關心我,我會記住的,等我到了幽冥司,一定會說你好話。”
金儀嘆了口氣,道:“我是怕您出去會更生氣,這幾日宗主一直在命人找給您下毒的人,甚至連副宗主的位子都要送給那人。”
才生出告狀的心思,蘭漱便将這個念頭歇了。憑什麽給他下毒,還可以得到這些好東西,他才沒那麽傻,專程給趙秋衡鋪路。他現在只想沖到琥珀齋,把那個賤人活活幹死!
☆、桃始華
蘭漱拼命的壓着怒氣,又躺回床上去,道:“金儀,你去幫我弄點補腎的玩意兒過來。”
金儀道:“啊?補腎?可少爺還沒有……”
蘭漱氣的發昏,也懶得裝作溫柔,捶床怒吼:“沒有經驗就不能創造經驗嗎,你還不快去!!!”
但這寝宮現在可無人怕他了,畢竟一個還有十天活頭的人,就是将他挂在樹上曬了也不會被發現。
金儀道:“可是補腎做什麽?”
蘭漱陰恻恻的,露出森白的牙:“強/奸。”
金儀:“……”
宗裏這幾日怪的很,醫廷也沒什麽人把守,金儀便讓侍娥替她擇了幾份藥來,頂着不可言說的眼神回來。
細想了一會兒,熬着的藥似乎都發起燙來。
等她将藥端去時,卻見李伏天站在門口。
連忙過去行了禮,“伏天小姐……”
李伏天打斷她的話,直表來意:“小九呢?”
金儀道:“正在養病。”
李伏天撩眉思索一陣,便要進去。金儀怕蘭漱在室內行為多有不雅,特意喊了一句:“伏天小姐,九少爺可能還未起身!”
正在換衣服的蘭漱聽見後,立刻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來,目光怨毒的看着門口的方向。
他現在十分懷疑,李伏天專挑這個時候來就是為了窺探他美麗纖細無瑕的肉身。
若真叫她如願,他還算個男人嘛。
緊扣的門被掀開,但李伏天卻并未進內室,而是坐在廳堂之內,淡淡的道 :“衣服穿好,出來吧。”
蘭漱本想裝死,靈臺中精光一過,卻想到了絕美的妙計。
今日的天并不清朗,半空中懸着黑壓壓的烏雲,堂內像是被暗光罩住。李伏天接過金儀遞來的茶,微微抿了一口,眼睫上卻被霧氣翳上幾分模糊的白。
待蘭漱出來後,她才将茶杯放下,淡聲道:“數了數,你已經有好幾日不曾對我好了,想到怎麽彌補了嗎?”
蘭漱整衣服的手無法再動:“什麽?”
李伏天站起來走到他身側,圍着他轉了一圈,道:“你這是怎麽了?”
也沒想等蘭漱自己解釋,又繼續道:“哦,中毒了是嗎?”
蘭漱掩了狠毒的心思,一雙眼得是多純淨的看她,低聲道:“長姐……我是中毒了,但你來看我,我如何也得衣冠整齊的出來與你一見的。”
李伏天:“是嗎?”
蘭漱拉住她的手,道:“長姐是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嗎?”
李伏天:“……”
在側門的金儀瞪大了眼,訝然不已。
蘭漱道:“我就知道,你還在為上回的事憎我,但你可知那并非我本意,而是受人蠱惑?”
李伏天将手抽出來。半空中的烏雲如同狂吼狗哭,漸漸地挨近了屋頂,漸漸挨近了她的耳畔。
“說來聽聽。”
蘭漱邊哭邊道:“其實……其實一直以來,我都被秋衡師弟壓制着,他讓我做什麽我都不敢不做,上回也是他非說喜歡長姐,要和長姐一度春宵,我逼不得已,只得應下他來,但我本意是成人之美,卻不料他背地裏那麽說長姐……我這心很是痛苦!”
李伏天神色稍稍變了些,回了頭又坐下來,将青釉白底花瓶中的薔薇折了一般下來,那咔嚓一聲雖細蚊聲一般,卻毒辣的刻骨銘心。
她斜過眼來,若蘭漱說的話不滿她的心意,大抵與這枝薔薇的下場沒什麽分別。
蘭漱眯着眼,腿有些軟了:“長姐,秋衡師弟他私下裏和我說你比不上他,還說你不願意同他在一起是你的損失,他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
李伏天皺起眉頭,道:“一個傻子懂得那麽多嗎?”
蘭漱勸道:“長姐您把人想的太好了,像那樣的賤人,就是人傻了也還惦記着害別人,不顧旁人的好心!”
李伏天臉色愈發的沉郁起來。
蘭漱還想乘勝追擊,卻不想秦熾又來了,風風火火的帶了一群人,雖說打斷了他的好事,但心內總歸有些竊喜。
他被下了毒,秦熾便這麽擔憂他,也算是對他魅力的一種認可。
秦熾在宗裏是出了名的難相處,除非能夠得她青眼,否則連被她當個人都是一種奢侈。見她進來,自是無人敢攔着。
她面無表情的走近室內,李伏天與蘭漱都去行禮。
秦熾當做沒看見,徑直坐下來。
蘭漱見她竟還別扭起來,便想給她些面子,親自屈尊給她倒了水,道:“娘,您怎麽這時候來了,我知道你關心我,但也不必這麽辛苦的跑一趟,有什麽好東西或者什麽話,讓下人帶來就是。”
秦熾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着他,道:“伏天,你怎麽過來了,不是交代過,這裏晦氣的很,萬一染上毒怎麽辦?”
蘭漱面上的喜色漸漸淡下來,整個人呆住了。
李伏天道:“夫人,我是擔心小九,才想過來看看。”
秦熾突然笑道:“我看你是看上那把劍了吧?你也別急,等此人死了,那劍自然是你的,你父親疼你不過,我也是要為你争取的。”
李伏天笑道:“多謝夫人,夫人一向待我如同至親。”
蘭漱:“……”
秦熾道:“我雖不喜歡你娘親,但你卻是這多少年來,散心宗少有的合我心意的人,我又怎能不待你好?”
若說原先李伏天眼睛裏有冰的話,此刻早已經化成繞指柔了,她親切的替秦熾揉肩,看的蘭漱心底一陣麻。
秦熾突然站起來,道:“伏天,你先回去好生休養吧,明日便要動身去湘水之濱,你得做足準備才是。”
蘭漱內心道:慈母啊!
李伏天柔聲道:“是,夫人,我知道了,這就回去。”
眼看着她便要走了,蘭漱一急,道:“長姐,那件事你——”
李伏天道:“我知道了,以後再說吧。你也不要輕舉妄動,去找秋衡的麻煩。”
出奇的是秦熾也不問是何事,朝着他冷哼一聲,便同李伏天一道有說有笑的走了。
蘭漱本以為聽見有關趙秋衡的事,秦熾會教訓他或者禁足,可她卻比想象中的寬容大度許多,竟沒有這麽做。
越想越氣,他更加煩悶了,對趙秋衡的恨意也愈發的深厚,将金儀端着的藥一把奪過來,喝的一滴不剩,臉色扭曲着道:“死賤人,等着吧,看我不幹死你!”
入夜後,蘭漱偷偷從寑殿跑出來,本想去琥珀齋整治趙秋衡,誰知宗內卻喜氣洋洋的,連妥體的青服也換成了烈焰色,像是要慶祝什麽。
随便抓了一名弟子來問,便說是重金懸賞給九少爺下毒之人,為那人慶功做準備。
蘭漱心窩裏像是被嵌了一把罡刀似的,有苦說不出,松開那名弟子後便疾步去找趙秋衡。
他很生氣,十分生氣,但不能把自己氣死,只能去找個倒黴鬼。
琥珀齋倒是沒那麽張燈結彩,顯得低調了不少,這讓蘭漱稍稍舒服了些。
但掌燈童子都被遣走了,殿外荒涼着,再有夜蛾子嗡嗡的叫聲,顯得很詭異。蘭漱鎮定下來,挑了一條最為捷徑的廊蕪,本是想一進去就給趙秋衡一個下馬威,好讓他知道自己是不好惹的,可一到門口,他卻聽見裏面有人在說話。
“你當真要這麽做?”
這個聲音聽着很熟悉,像是此前在何處聽過。
“是,非做不可。”
是趙秋衡。
蘭漱很奇怪,跟趙秋衡說話的人是誰,他們說的是什麽事情。在散心宗還有人能讓趙秋衡這麽信任?
難道最和善最容易被人信任的不是他嗎?
“你這麽做不值得吧,他也沒有說一定會和你走,何況你們二人只能活一個。”
“若是我要我們都活下來呢?”
那人笑了一聲:“這我便不知了。”
趙秋衡似乎很激動:“我可以不報仇,可以不要我父親的劍,可以讓我父母的墳冢留在散心宗,為散心宗正名,但他必須和我在一起,以後同散心宗再無幹系。”
“秋衡,你是不是忘了他是如何對你的?從你來散心宗可有過過一天好日子,他可有對你手下留情過,若是你帶他走,就不怕他半路将你殺了嗎?”
趙秋衡搖頭,坐在窗臺上,頭頂鋪下來的月色映在地板上,“他不會!”
蘭漱有些好奇他們說的人是誰,趙秋衡可以為了那個人不報仇,那他找到那個人不就可以完成任務回家了?
心裏這麽想着,可心中卻像是先前築的一道高牆轟然倒塌,胸腔中湧出的陌生情緒令他窒息,一抽一抽的那種疼,劇烈的眩暈感襲來,他順着影壁坐下來。
那個人繼續道:“可是我想他不願跟你走,畢竟你們二人若不死一個,散心宗便永遠無法擺脫雅綏山的追究,你可懂得?”
趙秋衡思量着,道:“我自有決斷。”
蘭漱這下才記起來,此人便是那竹林中同秦熾有一腿的沈靈獻!
沈靈獻嘆息一聲,道:“冥頑不靈,你執意如此,我也說不通你,可你得記着,只你一人這麽想,結果如何還無法保證。”
趙秋衡手裏似乎是拿着一樣東西,挑着一邊的眉,沉聲道:“他會明白的。”
蘭漱真想沖進去問問這個他是誰,說出來了大家一起找人不是更加方便嗎。
沈靈獻笑着:“好,你要這麽做我絕不阻攔,不過我先說好,若是你妥協,才算是兩全其美,想必到時候還能向師父争取,将你父母的墳冢遷回厭津,好全他們一生美名,想必你也不忍他們葬在異鄉,成為異鄉鬼吧?”
趙秋衡拒絕:“他們會理解我。”
沈靈獻再次嘆息:“但願吧,你……好自為之。”
室內大抵是有暗道,蘭漱還沒來得及躲避,裏面已經沒了聲音,沈靈獻已經走了。
他探出頭去看,見趙秋衡手裏拿着的是自己贈他的物品,他眯着眼,緩帶輕扣,袖帶缥缈,冷目寒霜:“日子到了吧?”
自然是沒人回答他的,只不過他也不失落,走到床邊。
熟不知他輕飄飄一句話在蘭漱耳中卻像是小兒聽霹靂,駭人至極。趙秋衡拿着他送他的東西,發誓一樣的說日子到了,不是要殺了他還能是什麽?
操!
他對他可是全心全意的,他怎麽能這麽待他?
他很生氣,想要進去質問他,但又憚于他的劍術,生了退縮之意。
就在猶豫不決間,趙秋衡突然目光一頓,道:“誰?”
蘭漱:“……”
他腿已經徹底軟了,甚至能夠看到被殺死的自己,只能強撐着道:“我若說沒人,你信嗎?”
趙秋衡:“……”
習武之人功力自是不凡,展眼間趙秋衡已經到了影壁前,蘭漱擡頭,看到了暗紋袍裾。
薔薇與紫藤攀爬在牆壁上,擺出優美的姿勢,一只蝴蝶從二人中間穿過,飛到花叢中。蘭漱十指蜷起,緩緩的看向趙秋衡。
趙秋衡淡淡的看着他,冰涼的月色映在他臉上時,如同雪上加霜,蘭漱更加害怕,不由得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趙秋衡似乎有些苦惱,俯下身來,修長的手指落在他的發間,悶悶不樂的道:“都聽見了?”
蘭漱道:“啊?你在說什麽,我聽不見,我來就是想跟你說,我其實早就聾了。”
趙秋衡:“……”
他活動着手臂,擡頭望了望天,穿進他發間的手慢慢移到脖頸處,驚訝似的說:“你身上好熱。”
蘭漱解釋道:“被你吓的。”
趙秋衡湊近了看他:“被哪兒吓的?”
蘭漱:“……”
趙秋衡将他拽了起來,拖進室內,大力的扔在床上,打開一個盒子,裏面全是瓶瓶罐罐的,不用多猜也知是什麽毒藥。
蘭漱吓的要死,卻不敢出聲。
趙秋衡道:“哪一種是讓人失憶的呢?”
蘭漱松了口氣,兩手撐着坐起來,看他:“你不殺我?”
趙秋衡撩眉,眉間有一種接近殘酷的陰柔與暧昧:“殺了你,好辦法!”
蘭漱道:“……”
趙秋衡沒理他,繼續翻找,終于找出來可能是讓人失憶的兩瓶藥,又苦惱起來:“應該是哪一瓶呢?”
他實在分不清,便将兩瓶藥遞到蘭漱面前,道:“自己選。”
蘭漱幾乎要哭了:“不選可以嗎,我可以自動失憶。”
趙秋衡将藥瓶扔在床上,拔出了床頭的劍,劍身光芒璀璨,耀眼無比。
蘭漱道:“好,我選這一瓶!”
白色的一瓶。趙秋衡眼神有些變化了。
蘭漱細心,瞧見後立即反悔,換了紅色的一瓶:“我還是拿這瓶吧。”
趙秋衡靜靜的看着他,意思再明顯不過,便是要看着他吃掉。
蘭漱心中怒罵,什麽運起,前兩日他還想着看看不裝傻的趙秋衡是什麽樣子,可未曾想到是這樣的場景。
他好歹是個天之驕子吧,怎麽能被人踐踏至此。
等他回去也練練劍,以後一定将今日之恥百般奉還!
他屈辱萬分的擰開藥瓶,以一種赴死的表情将藥喝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趙秋衡道:“我是誰?”
蘭漱生氣了:“賤人……”
趙秋衡臉色陰沉着,道:“好,很好。”
蘭漱一直等着自己失憶,可是腦子不但越來越清醒,全身也開始發燙,尤其是雙股間泛起一陣刺骨的酥麻。
他瞪大了眼,與趙秋衡對視,臉上也沾了胭脂色。
趙秋衡思考片刻,道:“不好意思,你選的是催/情藥。”
蘭漱怒道:“你故意的吧?”
趙秋衡站了起來,陰影籠罩着他,低聲道:“我給你下藥做什麽,我又不是你!你也并非女子。”
蘭漱想起之前趙秋衡染上淫毒一事,心裏多少虛了。可這點內疚很快被強烈的熱浪席卷,他難受極了,也氣急了:“沒良心的賤人,你怎麽不殺了我,這麽折磨我……你就不怕折壽嗎!”
趙秋衡坐在床邊,不聽他說話,單是渾身繃緊,目光一刻也未從他身上離開。
這藥性烈極了,他的身子秀致的如同卷草紋。
趙秋衡欲起身,卻又忍住。
蘭漱覺得恥辱,好不容易将藥瓶拿在手中,爬到趙秋衡面前,陰森森的語氣道:“你給我下藥,我也讓你嘗嘗這滋味。”
使勁往出來倒,卻連一滴都沒有。
他更加生氣。
雲層上颠下一簍熱浪,若再形象一點,便是海浪翻湧的脈搏,令人難以自持。
扔掉瓶子,扣住趙秋衡的手腕,感受到有力的線條,似乎是很慈悲的道:“你給我幹一次,行不?來的時候喝了補腎的湯藥,我一定很持久!”
趙秋衡瞳仁猛地一縮,将他推開。
蘭漱不死心,再次爬過來。
便像是小孩子比美,露出後比在一處,大笑着道:“你沒我雄偉,快讓我幹你!”
話音剛落,雲層的濤天巨浪斷了層,從半空墜下。突如其來的滾燙讓蘭漱腦子清醒了不少。
趙秋衡又一次将他推開。
蘭漱道:“我不管,趙秋衡,你要對我負責,藥是你下的,要麽給我幹,要麽和我一起中藥!”
趙秋衡盯着胸前的手,眼神掃過他:“松開!”
蘭漱不聽:“不可能!”
趙秋衡被氣笑了,單單一只手便将他壓倒在床上,道:“你憑什麽覺得我會讓你幹,憑我……”
他不往下說了。
蘭漱又悲又驚:“那你放我走,我不行了,我真的……太難受了……”
趙秋衡還是那樣的眼神:“你又憑什麽覺得聽到了我的秘密,我還會放你走。”
蘭漱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裏都進了藥香,他自己都能聞見異樣的味道,想要挺身奉送,一展無餘。無可奈何的絕望:“衡兒……”
趙秋衡終于肯碰他一下,撫順了他的頭發,又摩挲着他的手指,苦惱的道:“你不知道,有的人哪怕他蜷起手指,我都能想象出無限的悲傷……”
蘭漱不懂他的意思。
趙秋衡知道他不懂,也不解釋,松開他的手,專心去擦拭自己的劍了。
蘭漱覺得那股未盡的柔腸堵在心口,呼吸不上來,只能将充滿暧昧的氣息極盡所能的延長,聽在趙秋衡耳中,便成了旁人所說的接近氣絕的呻/吟。
即使如此,他也能夠坐懷不亂,繼續擦劍。
蘭漱從床上摔下來,用盡了力氣往門口爬。他的意識很清醒,但他卻半點不想委屈自己,必須找人為自己解藥。
他從來都覺得自己很尊貴,便不曾想過有一日以這般情狀出現在旁人面前時,對方還能無動于衷,這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這世上有兩種人,一種是為了讓別人看到自己得到了什麽的人,還有一種是為了得到的人。而蘭漱便屬于前一種,說的難聽一些,便是別人認為他有什麽,他便有什麽。
此時趙秋衡置他不顧,若讓人看到了,定會覺得他魅力不足,無法讓他動容。
他相信只要自己走出這座寝宮,便能找到無數為他趨之若鹜的人。
而這個殺千刀的賤人,只配在一旁看着。
他腦中已經臆想出無數的美貌女子,幻想着自己和她們的曠世奇緣,可這一切都被一雙冷酷的手打斷。
趙秋衡将劍重新挂在床頭,走到他身旁,伸手将人撈起來,輾轉間又扔回床榻。
他糾結不已:“你非要現在解決嗎?那我幫你吧。”
蘭漱身子一縮,因為最難受的地方被他掌握,力道之大,仿佛下一刻就要捏碎他。
到了此刻,他才恍然大悟。
制止他的動作,蘭漱篤定的道:“趙秋衡,你是不是一直都嫉妒我的雄偉,想借此機會毀了我?”
趙秋衡懶得同他說話,直接點了他的啞穴。蘭漱驚駭至極,想要張口提醒他,點啞穴後三個時辰便要解開,否則會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