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直至炒栗子老板找了錢，将栗子遞給了梁以飛，海宥也依舊保持着那個動作一動不動，應該說是，她對這個人此時出現在這裏這個事實真的未能消化過來。
不一會兒，一袋栗子就被遞到了眼前，她才從晃神中回過神來。
“怎麽，是不是太久不見，不認識我了？”梁以飛勾起嘴角輕笑，略彎腰對海宥說話的同時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示意她接着。
海宥擡頭看着這張熟悉的臉，時間磨去了他的不羁與狂傲，将他歷練成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眼前這個散發着成熟魅力的男人與她記憶裏那個愛惹事沒個正形的男生，兩張臉相重疊。
竟刺得她眼睛生疼。
--‘原來時間會改變一個人這個說法也是不對的，闊別多年不見的梁以飛，再次看到這張臉，我的心，依舊跳動得厲害。’--
梁以飛的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笑得很溫柔：“嗯？”
海宥愣愣地接過他手裏那袋栗子，別過視線，不敢看着他的眼睛，她笑得尴尬。
說話也有些結巴。“怎……怎麽會不認得。”
只是這麽多年不見，他的突然出現讓她有些意外，也有些驚喜。
似乎意識到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只會更尴尬，梁以飛直起身子，語氣平緩地問她：“你還喜歡吃這個啊？”
海宥幾不可聞地‘呵’了一聲，說：“真的喜歡難道還會變的嗎？”
梁以飛因為她的話愣了愣，突然的一個想法差點就問了出口。
--‘那麽真的喜歡一個人，是不是也一樣不會變？’--
想到這裏，他輕勾唇角恥笑自己，原來他梁以飛也有今天。
“嗯？”海宥疑惑地看着他的表情變化，微微皺眉，他好像變了好多。
梁以飛無奈搖頭，說：“沒什麽。”
說着，兩人轉身往相同小區走去的同時，梁以飛擡手在栗子攤上多拿了一個塑料袋，低頭看着她的眼神很溫柔。
海宥抱着栗子，努力找着話題：“你住這裏嗎？”
“嗯。”
“梁叔啊姨他們退休後搬去郊區的別墅住，你回來自己住這裏，有人照顧你嗎？”
“我自己在外面這些年，一直都是自己照顧自己的啊，自己住有什麽不可以的？”
他這樣強調‘自己’，是不是說，他還沒有交女朋友？海宥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一臉訝然且期待地看着他。
直至被他看得不自在，海宥才尴尬地輕咳一聲，別過視線看向前方。
“咳……哦。”
海宥緊了緊抱在手臂上的栗子，手裏拿着那顆剛剛因為緊張差點滑手掉落。而梁以飛依舊還會像以前那樣拿着一個空塑料袋，方便海宥一邊吃一邊丢栗子殼。
“自……自己哦……”
他點點頭，語氣急切：“對啊，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想問我的？”
海宥連連擺手，此時的氣氛更是尴尬。
“他，怎麽認識的？”沉默許久，梁以飛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口，拳頭微握，眼睛愣愣地看着前面的路。
“嗯……？啊……？”海宥被他的問題問得一愣一愣的，手裏剝好栗子肉遞給他的動作頓住，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梁以飛側過臉看着在發愣的海宥，眼神有些深意，擡手接過她遞來的栗子肉塞進嘴巴裏。
“跟你要結婚那位，怎麽認識的？”問出這句話，他連自己都感覺到自己語氣裏的冰涼及平板。
“大學學弟，社團活動認識的。”
“噢。”梁以飛沉吟，低垂着睫毛，邁着腳下有些慌的腳步，緊抿着雙唇，不再說話。
不想繼續說自己的事情，海宥馬上急急地轉換話題。
“你呢，我信裏不是說了讓你把女朋友帶回來嗎？怎麽，打算藏着嗎？”
梁以飛冷冷地打斷她：“沒有！”
海宥努了努嘴，對他突然翻臉感到不滿。‘沒有’，是沒有女朋友還是沒有打算藏着，倒是說清楚啊。
似乎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太好，梁以飛刻意放低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些：“你，來了香港為什麽不直接找我？”
“我怕打擾你工作啊。”海宥将栗子殼丢進他手裏的塑料袋裏，笑了笑。接着說：“突然造訪，怕會打擾到你嘛。”
梁以飛沒好氣地斜了海宥一眼，只留下一封信跟請柬難道不是更打擾他的工作嗎？
到了海宥家樓下，她停下腳步，擡頭微眯眼看着梁以飛笑了笑。
“笑什麽？”
“梁以飛，謝謝你回來！”
聞言，高大的身子僵了僵，而後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無奈。
“你結婚，我當然要回來啊。”語氣裏，更多的是嘆息。
“哼，算你啦。對了，我的結婚禮物呢？不會是沒有準備吧？我已經做好了你給我帶幾對龍鳳镯子回來的打算了。”海宥向他攤開手掌，笑着無賴般向他要禮物，就像以前那樣理所當然的架勢，令他晃神。
他其實多想回到海宥像牛皮糖一樣黏着自己的時候。
梁以飛笑着伸手，微笑着揉了揉海宥的劉海，問她：“他，我可以放心嗎？”
“他很好！”
她篤定。
“那他，知道你手的事嗎？”
海宥下意識地撫了撫手臂，後退一步，低頭看着地面，聲音陡然變了溫度。
“知道！”
梁以飛看着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她，滿臉都是愧疚：“對不起。”
“都過去了。”說着，海宥握着栗子紙袋的手猛然一緊，話音未落，人已經快速轉身跑入大堂。留下一臉愧疚的梁以飛愣在原地，雙拳越漸緊握。
--可是怎麽辦，我過不去！--
海宥一口氣沖入電梯，至直回到家才松了口氣。她倚着門板緩緩蹲下，最後抱着雙膝大哭起來。
梁以飛坐在落地窗前，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捏着眉心，滿臉苦惱。
“你有什麽過不去的？你也只能說愧疚吧！不然呢？梁以飛，幹脆點承認不行嗎？直接表白直接把人綁在身邊不就行了嘛？再拖下去，你就等着她結婚後自己後悔一輩子吧！”韓少明受不了他的磨叽。
“老韓，你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我不懂能把陸煙娶回家！我不懂我能苦口婆心勸你這麽多年！早聽我的早回去不是挺好的嘛！”
“啧，老韓，你能不能不要開口閉口都是陸煙，我知道你結婚了，全世界都知道你結婚了，還不夠你炫耀的嗎？”
“嗨，算了，我不酸你了。”韓少明不好意思地笑了，因為他自己都知道自己平時真的過分炫耀了。
“他那個未婚夫你見了嗎？能讓你放心了？”
梁以飛看向窗外，嘆了口氣，說：“暫時沒見到，說是晚幾天過來，要準備畢業的事情，還在念書的。”
“哇塞，姐弟戀啊？這潮流趕得好啊，你看你，年齡都沒優勢！”
梁以飛語氣平板，明顯是生氣了。他問：“韓少明，你知道什麽叫歲月沉澱過的男人魅力麽？”
電話那頭的韓少明簡直就笑翻了，他以為梁以飛對這個是不會在意的，結果，哈哈哈……
“梁以飛，實話說吧，像我這種呢才叫歲月沉澱過的魅力，有錢、有顏重要的是還懂幽默懂浪漫！可你這種，就真是沉澱得死氣沉沉的了，哪有女孩子喜歡你這種……”
梁以飛把手機拿遠耳邊，不理韓少明後面說了什麽，直接把電話挂了。
年齡優勢？優勢個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