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銀色碎片(9)
距離溫清下的決心沒多長時間,桑爾果然決定再次調動獸人大軍,向肖孽反抗軍進發。
這次他要蕩平的不止是肖孽的手下,還有其他幾個規模比較大的反抗軍。
既然那些貴族沒事淨想着要往他的後宮插手,幹脆他就讓他們沒辦法再想這些多餘的事。
果然,一調動起軍隊,獸人王還沒說什麽,這些貴族先吵了起來。
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無非是些利益分配方面的事。
誰都想少出點兒力,可誰都想多分點兒好處。
世間萬事,左不過一個“貪”字。
桑爾高高在上地坐在王座上,唇角帶着冷笑,看着底下那些貴族們勾心鬥角,完全是一副看戲的模樣。
可惜戲沒看多久,就有宮人急匆匆過來,悄悄走近王座,低聲說:“王,藍先生暈過去了。”
桑爾臉色一變,想法還沒浮現,身體已經自覺自發地站起來。
那些貴族并沒注意到宮人的靠近,更沒聽到那句話,見到獸人王突然的動作,只以為他是不耐煩了,趕緊把嘴閉上。
他們還沒忘了,當初桑爾登上獸人王寶座下,座下一片血腥。
說是兔族人,可是比獅族人豹族人虎族人都狠辣得多,完全沒有兔族應該有的溫和懦弱。
有些獸人甚至悄悄懷疑過,桑爾是不是那些勇猛種族的混血,否則怎麽會那麽暴戾,令人發指的程度令他們都側目。
平日裏在王面前為了利益争吵是正常的,桑爾也對他們的做法睜一眼閉一眼。
可真要惹到了桑爾,絕對沒好果子吃。
這些貴族心裏清楚得很。
令他們意外的是,桑爾并沒發火,而是宣布此次議事到此結束,接着就仿佛不想再看到他們一樣,急匆匆出去。
貴族們雖然心有不甘,畢竟不敢真的撩撥桑爾,只能眼睜睜看着他離開。
桑爾到了藍謹的住處,看到宮醫在外殿寫方子。
見獸人王過來,宮醫放下手中的鵝毛筆,上前施了一禮,這才重新寫了起來。
桑爾一邊往內殿走,一邊問宮醫:“怎麽回事?不是一直好好的嗎?”
“不知道藍先生身體裏哪來的大量寒氣,先前并沒人給他看過,沒人察覺。”那宮醫說。
桑爾腳下一頓。
寒氣?
那本古羊皮卷上不是說過,變異的冰寒氣折磨普通人,會折損壽命,但至少要纏綿病榻好多年,沒說這麽快就會出現異樣。
他皺了皺眉頭,心隐約有些疼,帶着幾絲當初沒逼肖孽拿出鑰匙的悔意。
進了內殿之後,那些平時侍候的宮人們都守在一邊,悄無聲息。
桑爾擺了擺手:“出去聽宮醫的吩咐,讓你們做什麽,就做什麽,不要拖延。”
那些宮人立刻出去了。
桑爾慢慢走到床邊,看着床上的少年。
大約是冷極了,他整張臉都雪白雪白,平時粉潤的嘴唇透着青紫,甚至發梢還帶着點點霜花。
內殿裏堆放了很多火焰石,那些石頭本身溫度極高,不下于火焰,平時獸人們都用它來取暖。
一般來說,普通的房間放上一塊,就能熱得像初夏。
內殿裏放着至少十多塊,眼看着殿內熱浪滾滾,偏偏少年不時打着冷顫,牙關緊咬,一看就是冷到了極致。
那霜花從發梢滲出來後,遇到內殿的熱氣,漸漸化開,洇到枕頭上,卻又有新的霜花出來,無窮無盡。
桑爾伸手摸了摸少年身上蓋的被子。
是嚴寒天氣時蓋的天鵝絨被子,最厚的那種。蓋了三層,卻好像根本不起什麽作用。
連被頭都有霜花出現。
桑爾只知道藍謹身上的鎖魔鏈會讓他受盡折磨,會讓他減壽,從書裏看到的句子并不直觀。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藍謹到底遭受着多大的痛苦。
少年眉頭緊鎖着,冷氣在骨縫骨髓間纏繞,冰寒的同時又帶來無法抵擋的刺痛,讓人無法忍受。
就算世間最痛苦的酷刑,也及不上這裏的十之一二。
偏偏少年臉上滿是痛苦,卻偏偏不發一聲。
他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裏,雙重折磨之下,連低低的呻吟都沒有。
到底是已經痛得發出不出聲音了,還是……
桑爾一個念頭還沒轉完,就聽到藍謹的嘴唇動了動。
他以為少年有什麽話說,下意識地彎身,長長的耳朵豎了起來,貼到少年嘴邊。
“風瑞……”藍謹只說了兩個字就停住了。
桑爾一怔,本來就不平靜的心緒猛地攪動起來,翻江倒海。
風瑞,他還是精靈族王子的時候,就叫這個名字。
他一直以為,藍謹既然毫不猶豫地對他下手,定然對他沒有什麽真感情,是為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接近他。
可是,在不知道他已經重生成獸人王的情況下,藍謹前不久才向他承認過,自己心中有人,現在更是直接叫出他的名字。
既然真的愛着他,那當初為什麽殺他?
想到這裏,桑爾又一愣。
重生以來,他痛恨藍謹,是因為他死在了愛人的手裏。
可是,藍謹對他的感情如果是真的呢?
那當初毫不猶豫的下手,會不會有什麽隐情?
比如說:其實殺他的并不是藍謹。
他隐約想起來,那時他回精靈森林采集那裏特有的月光之花,想當成禮物送給愛人。
結果回來一見到藍謹,還沒等他把花拿出來,就被少年當初一匕首刺死。
現在想想,那時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一句,更沒好好看看,說不定動手的并非本人,而是其他族派去的JIAN細,只是化妝成少年的樣子。
很有可能!
他知道自己死後,精靈族有多痛恨藍謹,全族對他發出了追殺令。
藍謹不得不逃走,路上多次遇險,好幾次差點兒命都沒了。
這些并不是什麽機密,在他成為獸人王之後,很輕易得到的消息。
那時他滿心滿眼都是對少年的切齒痛恨,壓根就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只想着這種程度的追殺都能讓少年逃得性命,真是命大。
當時殺他的,真的……是藍謹麽?
明明少年對森林中無知無覺的花草都那般溫柔,看到受傷的小動物也會親手包紮。
從來沒有過的疑慮猛地湧上了心頭。
溫清根本不知道獸人王此時的心理活動,他正在系統的幫助下努力裝死。
殿裏的火焰石放得實在太多,都快燒起來了,偏偏他身上又壓了幾層厚被子。
要不是有系統在,他壓根就支撐不到桑爾來。
不過,聽到這段時間以來每天響起的熟悉的腳步聲,喃喃念了念原主老情人的名字後,他就放心地失去了神智。
等他再次清醒時,睜開眼,入目就是兩只長長的兔耳朵。
???
!!!
他忍了又忍,最終仍是沒忍住,手暗戳戳地伸出去,拈着一只耳朵的邊兒捏了捏。
那只耳朵微微一動,扭轉了個方向,脫離他的掌握。
他的手往前探了探,又揉了揉另一只。
第二只也抖了一下,抖到一半時猛地一頓,緊接着一個頭伸了過來,那兩只耳朵蔫頭耷腦地垂在兩邊。
兩只狹長的眼睛,裏面滿是血絲,明明和兔子眼一點兒都不像,偏偏紅通通地,再配上兔子耳朵,別提多蠢萌。
完全沒有平日裏的勇猛精明相。
看到溫清醒過來,桑爾浮現出驚喜的神色,失聲道:“你醒了?”
溫清笑了笑:“是啊。你怎麽在這裏?”
說着他想起來,卻發現全身都動不了。不只是這樣,除了剛剛捏耳朵的那只手外,另一只手也沒有感覺。
“我怎麽了?”他又問,聲音沙啞。
桑爾沒回答,轉身從桌邊拿過一碗水,小心地用勺子舀出來一點兒:“來,先喝點兒水。”
溫清正渴得不行,張開嘴,清水從他的嘴裏經由喉嚨一下往下,似乎全身都熨貼得不行。
他迫不及待地等着下一口。
獸人王不像平時那樣稍有不順就立刻轉身而去,耐心地把一碗清水都喂給他,眼見他還想要喝,就吩咐人再倒一碗過來。
“我的手怎麽了?”溫清問。
“沒什麽,躺得時間長了,有些麻木,等下宮醫過來,幫你看看,就會好很多。”桑爾說,卻不看他。
溫清沉默了一會兒:“是寒氣的原因吧?”
桑爾驀地轉頭看他,目中滿是震驚。
溫清卻很平靜,似乎什麽都不會讓他驚慌失措,更似乎壓根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桑爾張張嘴,想說什麽,話卻都哽在喉嚨裏,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最後,他頹敗地說了一句:“你別亂想,好好養養,我去看看宮醫怎麽還沒來。”
說着他起身離開。
溫清看着他在即将走出內殿時猛地撞到了門框邊,可想而知現在失魂落魄到了什麽地步。
外面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來,他緩緩閉上眼睛。
“啧,真沒想到,精靈族的王子那麽喜歡原主啊?”他在腦海裏緩緩地說。
“咦?”
“不是嗎?原本好感度一直在九十和負九十之間波動着,結果我就是寒氣外洩了一次,竟然讓他心慌成這樣,連當初原主殺他的事都顧不得計較了。”
先前明明時不時還黑化一下的,現在知道溫清要死了,堂堂獸人王在宮殿裏走路都要摔跟頭。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說:“經過探查,碎片會慌張,是因為他突然懷疑起當初他的死有內幕。”
“當然有內幕啊,我替他準備了殺夫證道的劇本還沒來得及用上呢,”溫清說,“說起來,要是用這個劇本的話,起碼我得先替自己準備一個東方神秘修士的身份,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麽源力資料裏我來歷不明的原因了,畢竟我和他們不是同一個國度的。你說,等我這個劇本展開之後,不知道碎片能賦予我什麽樣的能力,一定會比現在厲害多了,說不定會成為大陸第一人吧?”
溫清還在那裏暢想着,系統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
“碎片懷疑,當時可能有人冒充了原主,把自己弄成原主的樣子殺了他。”
“……”
“……”
“小妖,你在開玩笑吧?”
“經過探查,碎片确實是這種心理波動。”
“那我就不明白了,當初原主殺死他時,他沒這麽想過。現在只是我寒氣外洩一次,他就懷疑當初的事。這兩樣根本毫無關聯吧?”
“這個我也不清楚,宿主有機會時可以去問問碎片。”
“……這算不算因禍得福?”溫清虛弱地問。
說起來,他這次寒氣不受控制,差點兒弄死自己,完全是系統的鍋。
本來他琢磨着讓系統在獸人大軍開拔之前,試着調高自己身體裏的寒氣濃度,讓桑爾察覺到不妥,從而把他帶着。
桑爾對他的感情是愛恨交織,既恨不得他馬上死,卻又時不時懷念當初兩人在一起時的甜蜜時光。
沒想到系統第一次做這種事,沒什麽經驗,一下子把寒氣調得特別大。
要不是它努力護住溫清的心脈,沒有讓寒氣侵襲到心髒裏,只怕現在的溫清早變成一具凍得硬梆梆的屍體了。
就算這樣,寒氣仍然對他的身體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他的全身都沒有感覺,右手動不了。
只有左手還能緩慢動一下,幅度也不能太大。
跟個廢人差不多。
難怪桑爾會突然離開。
照系統說的,他要是對當年的事有懷疑的話,對溫清就不會有那麽強烈的恨意了,畢竟那件事有可能不是愛人做的。
萬一真是這樣,那他眼睜睜看着愛人日日被折磨,一天天接近死神,心裏肯定特別難受,說是刀剮都不為過。
而這些,原本可以避免。
畢竟,當初他把少年帶出來時,就已經認出這人手腕上的鎖魔鏈,甚至還以此要挾過肖孽。
那時候有多暢快,這時候就有多難過。
“不是,我說,他都不确認一下這種可能性是不是真的有?”溫清目瞪口呆地說,“他和原主相處了那麽長時間,兩人彼此間的小動作很熟悉。換成其他人來演,多少會有疏漏吧?還會認不出來?”
“從資料裏看,他和原主短暫離別後再見面,原主就殺了他。話都沒來得及說一句。”系統回答。
“那就難怪了。”溫清嘆口氣。
“真遺憾,我還想看看東方神秘修士到底能厲害到什麽程度呢,”溫清說,“不過,不會真的讓我一直這麽癱着吧,我說小妖?”
“不會,真要那樣的話,桑爾絕對不會帶着宿主走,他怕戰場上刀劍無眼,傷到了宿主。”系統說。
“那你想辦法把我的身體恢複啊。”
“不能完全恢複,最多只能恢複到宿主緩慢起身勉強行走的地步,”系統回答,“畢竟宿主的這具身體已經傷到本源,就算我再能,有碎片的壓制,我不可能事事随心所欲。”
“能動就行,只要不是癱子。”溫清說。
“那當初原主殺碎片的事該怎麽處理?”系統憂心忡忡地問,如果它有心的話,“要不直接順着他的猜想繼續下去?這樣倒是能省很多麻煩。”
“看看再說吧,”溫清說,“銀色碎片就是個大傻子,想知道真相還不敢直接問我,自己腦補了那麽多。要是他一直不問,我就裝不知道。”
總不能讓他主動提這事吧?那桑爾立刻就會察覺到不對勁。
“碎片要是問了呢?”
“看情況。如果好感度差不多了,幹脆就承認他的猜想也沒什麽,反正直接刷到滿值好感度就自殺。”溫清說。
“宿主還要自殺?”系統驚訝地問。
“當然啊,這不是先前就定好的嗎?不自殺怎麽叫醒上将大人的意識體?總得給大一點兒的刺激才好。”
“要是宿主自殺了,上将大人的意識體仍然沒清醒怎麽辦?”系統不贊成地問。
最早幾個世界死遁,是它不知道上将大人還有自己的意識,一心想着幫宿主把碎片收集完就好。
現在和那時候不一樣。
上将大人的意思是,在順利攻略了碎片的情況下,把宿主留在意識世界的時間盡量長一些,兩人多呆一段時間。
上将大人的指示當然要盡可能地執行。
“醒沒醒都不影響結果吧?”溫清說,“在好感值滿的情況下,只要我死,碎片不就跟着我出來?到時候就算上将大人沒醒,世界不存在了,他只能被彈出來。無非是沒幫上我而已。”
上将大人不是想幫你,是想跟你在世界裏談戀愛啊!
系統可不敢把這話直接說出口,它看得出來,宿主雖然對某幾個碎片有好感,離開時也有過依依不舍,對上将大人卻不一樣。
要不是橙色碎片作死,讓墨硯橫空出世,說不準現在宿主對衛烽上将的意識是什麽觀感。
“那……”
“好了,小妖,我知道你擔心任務會出變故,放心吧,我有經驗,不會有問題的。等我把銀色碎片拿到手,你記得好好幫我看看下個世界去找哪個碎片啊。”溫清信心滿滿地說。
宮醫來幫少年檢查完身體之後,桑爾才又在內殿中出現。
“再喝點兒水吧。”他說着,把桌上的水碗端起來,又一勺一勺地喂起來。
先前內殿裏的溫度特別高,不過溫清後來寒氣外洩的情況消失,不再需要那麽多熱量,火焰石又被撤了出去,被子也沒放那麽多層了。
只是這麽一折騰,少年先是滲霜花,後是冒汗,身體失了不少水,很需要好好補一補。
連喝了三大碗水,溫清只覺得肚子都被撐得漲漲地。
眼看着桑爾還要叫人倒水,他急忙說:“我不需要了,謝謝。”
“渴就多喝點兒,我喂你。”桑爾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地說。
“真的夠了。”少年說。
桑爾這才點點頭,把碗放到一邊。
溫清正琢磨着這種情況下說些什麽才算正常,就聽獸人王問:“你……說你心裏有個人,那個人叫什麽名字?”
桑爾曾問過這個問題一次,當時少年只說對方非常出色,沒告訴他姓名。
這次,少年依然在猶豫,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獸人王等了一會兒,再次試探:“你昏迷的時候,我聽到你在叫風瑞的名字。”
少年大驚失色地看着他。
“我記得,先前精靈族有個王子就叫風瑞。不過據說他已經死在自己的愛人手裏,那些精靈們恨得一路追殺,最後不知道怎麽樣了。”獸人王玩笑般地說,“你心裏的那個人,不會就是精靈王子吧?”
溫清垂下了眼睛,沒說話。
桑爾等了一會兒,就見少年點點頭。
還沒等他再說什麽,少年重新擡起頭,豁出去般看着他:“既然你知道得這麽詳細,應該聽過那個殺了愛人的人類叫什麽名字吧?”
“藍謹。”桑爾的嘴裏吐出這兩個字。
“對,叫藍謹。”少年輕輕地說。
桑爾眯起了眼睛:“那麽,你就是與風瑞相愛的那個人類?”
“是的。”
“你殺了風瑞?”
少年沉默了一會兒,艱難地說:“不管是不是我殺的,他總歸是因我而死。他死了,我還活着,這本來就不對。”
說到這裏,他停下來,轉頭看了看桑爾。
獸人王突然明白了他話裏的未竟之意。
我們那麽相愛,竟然不能相守到最後,這是不對的。我早知道我的身體什麽樣兒,卻從來沒主動采用過什麽辦法,只因為我也等待着擁抱死亡,那裏才應該是我的歸宿。
桑爾心中大震。
少年并沒親口說出當初的事情真相到底什麽樣,可如果人真是他殺的,為什麽他會說“總歸是因我而死”而不是“我殺了他”?
無非是那個內JIAN扮成了他的樣子,這一直成了他的心病,無法消除。
他寧願以死謝罪。
“你……你其實知道你的身體是怎麽回事,對吧?”桑爾試探地問了一句。
“你是說變異冰魔氣的鎖魔鏈嗎?”少年擡起鎖鏈給男人看,苦笑了一聲,“從戴上它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受着它的折磨,你說我知不知道?”
“那你當初為什麽不告訴我,讓我把鑰匙替你搶過來?”桑爾憤怒地說。
如果及時把鑰匙拿到手的話,少年的身體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
剛剛宮醫跟他說,藍先生的身子全毀了,要是不趕緊把鏈子拿下去的話,活不過三個月。
他不知道為什麽少年的身體敗落得這麽快,比書上說的要早得多。他只知道,他不想少年死,他想他活着。
當年的事,很大可能另有隐情。
他錯恨着愛人,不想再錯下去,他想能跟少年再在一起,像以前那樣柔情蜜意,情投意合。
溫清抿了抿唇,垂下頭沒說話。
桑爾卻再一次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麽做的話,桑爾沒辦法從反抗軍那裏脫身。
就算死,這個少年仍然在替別人考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