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橙色碎片(5)
“主子,吃點兒東西吧。”墨硯端着碗走過來。
半壁不理他。
“主子?”
少年不但沒回應,還打起了小小的呼嚕。
墨硯忍着好笑,放下手裏的粥碗,湊到少年粉嫩的唇上開始親吻,甚至還打算把舌頭伸到對方嘴裏。
半壁大吃一驚,睜開眼睛憤怒地看着他,伸手猛地一推。
男人順着那股力道起身,雖然表情不變,話裏的笑意卻輕易就能聽出來:“果然還是這個辦法叫主子起床最好用。以後就這樣做吧。”
“你!”少年想訓斥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咬了咬嘴唇,“把東西拿出去,我不吃!”
完全就是一個在耍性子的孩子。
墨硯像是沒聽到一樣,側身把碗拿過來,用小勺在裏面攪了攪,又用舌頭試了試,确定不燙了才舀起來遞到少年唇邊。
“乖,喝一口粥吧。”
“不喝!”半壁皺了皺眉頭,“最讨厭喝粥了。”
這話是真的。
不管是什麽粥,總之這位準國師大人從前一律不肯入口。
相比煮得粘粘乎乎的湯湯水水,他更喜歡粒粒分明的米飯。
“聽話,你前天晚上身子第一次經受那種事,這幾天都要喝粥,不然會難受的。”男人耐心地說着,似乎全然沒注意到他的話讓對方黑了臉。
原本不肯喝的決心變得更加堅定。
“聽話……”
“叫主子!”少年憤怒地說,漲紅了臉和眼眶,要是放在以前,怒氣還能唬唬墨硯,可現在在男人看起來,這人就像是一只正在虛張聲勢的小貓。
“主子,喝粥。”明明順着半壁的話說,可男人的語調怎麽聽怎麽就像是在誘哄小孩子。
少年更憋屈了。
就在他想着怎麽才能更明顯地表達出自己的憤怒和不滿時,男人把那口粥送進了自己嘴裏,緊接着覆到少年唇上。
“……”
直到那口粥被渡進他嘴裏,經由喉嚨咽下去,半壁都還處于震驚失措的狀态。
雖說兩人前天晚上出了那事,可他以為至少男人會心虛,會愧疚,沒想到這個人大白天地公然占他的便宜。
墨硯就在他目瞪口呆的時候,趁機又哺進去幾口。
半壁急忙往床裏躲。
原本蓄得足足的氣勢,随着他的這個動作,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主子還要屬下喂嗎?還是自己吃?”男人耐心地問。
少年急忙從他手裏搶過碗,三兩下就喝光,動作之麻利,完全沒了平時的從容優雅。
果然,再怎麽樣,也只是一個不滿十八歲的少年,平時的氣勢都是在裝腔作勢,但這樣就已經騙過了許多了。
“小騙子。”墨硯接過空碗,在半壁額頭上親了一下。
少年恨恨地用袖子在額頭用力擦着,很快就擦紅了一大塊。
一整天,半壁都對墨硯表現出了憤怒和敵意。
男人卻像沒發覺一樣,自顧自地做好近侍應做的事情,哪怕被他斥責怪罪也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樣。
直到晚上。
就在少年躺到冷玉床上的時候,墨硯又來了。
半壁早在他進來時就戒備起來,看他朝床的方向走,立刻道:“出去!本座不想看到你!”
可是墨硯如同沒聽到他的話,一步步走到床邊。
夜明珠發着幽幽的光,男人此時的眼睛似乎比珠子更加閃亮。
像狼。
就在少年察覺不對想往床裏躲時,男人掀開被子抓住了他。
動作有力堅定。
一切仍然同上一次一樣。
少年先是怒斥,之後惶恐,最後的最後,卻是呻吟聲裏夾雜着低低的求饒,求男人放過他。
斷斷續續的聲音響了整個後半夜。
等溫清再次清醒過來時,時間已經又過去了一整天。
“我算是發現了,墨硯分明是打算趁着我內力還沒恢複的時候,先吃飽了再說。”他在腦海裏說。
“古早地球時期有句老話,叫什麽床頭打架床尾合?可能他這是在努力讨好你吧?”系統猜測着。
可能。當然,更可能的是這家夥正在趁機圈地盤,把看中的人早早标上屬于自己的印記。
在少年無力反抗的時候。
看着一臉忠厚老實,實則又狠又準,內心不是一般的黑。
果然,就像溫清猜測的那樣,接下來的幾天,墨硯白天都陪着他,言聽計從的樣子別提多忠犬,可一到晚上,男人就在床上拼命地折騰他。
那模樣好像是要把先前十幾年空白的量全補回來一樣。
每次男人折騰完,溫清至少也要昏睡一整天,才會在饑餓的催促下醒過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少年的內力終于回來。
半壁故意當着墨硯的面兒輕輕揮了揮手,後花園裏的一座假山就立刻分崩離析。
少年揚着下巴用眼尾掃了男人一眼,那意思清楚得很。
以後看你還敢對我不敬?
晚上,男人照樣只着內衣就進了他的寝殿。
剛一掀開床帳,床上的少年就冷哼一聲:“滾出去!”
男人一聲不吭,單腿跪到床上,看那架勢竟然還想做前幾晚的事。
半壁大怒,袍袖一揮,直接抽到男人胸口。
墨硯被一股大力撞了出去,橫飛到殿中的柱子上,掉了下來。
鮮血從他嘴角滲出。
少年看都不看他:“滾!”
墨硯掙紮着站起來,卻沒像平時那樣,仍然走到床邊,埋頭跪了下去:“屬下有罪,請主子治罪!”
半壁一口郁氣橫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難受極了。
若是放在別人身上,前幾晚那樣對他,他在恢複內力的時候就會直接把對方剁成肉醬。
可這人偏偏是一向對他忠心的暗衛首領,尤其在先前的夜襲中還用命護過他。
這讓少年怎麽也下不去手,只好借花園的假山敲打他,只希望他能夠知難而退,以後嚴守本分,不再逾越。
這樣他也就不再追究男人先前的罪過。
沒想到墨硯竟似根本沒察覺到他的苦心,明知他內力恢複,仍然過來了。
“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不會殺你?”半壁眯着眼睛,一字字地說。
寝殿中雖然放着夜明珠,畢竟光線不如白天,尤其床帳裏面,更顯得莫名的陰暗。
少年整個人都被床帳的陰影擋着,語氣裏滲出森森的惡意。
“屬下逾矩,請主子責罰。”男人一句都不替自己辯白。
“真覺得對不起我,就自裁吧。”半壁冷冷地說。
“主子,屬下身為暗衛,可以為主子做一切事,卻不包括自裁。暗衛的命不能輕易浪費,要為主子換回更大的利益。”
少年咬了咬牙:“不想死就滾!”
他看着男人實在鬧心,內力沒回來時總在心裏想着要讓對方不得好死,要親手弄死墨硯。
可內力回來之後,他卻沒了動手的念頭。
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是怎麽回事。
但他确認,看到男人,他就別扭得很。
“滾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半壁說。
墨硯站了起來,就在少年以為他終于要出去時,男人卻湊上來,伸手抱住他。
“……”現在的半壁不是幾天前的那個,怎麽可能任由他輕薄,立刻手肘向後一擊。
男人悶哼一聲,卻不放開,手臂越發用力。
少年急了,轉手将墨硯衣服抓住,猛地一扯,就要連人整個扔出殿外。
哪知道那內衣質地輕薄,被他這樣大力拉扯,就聽“哧啦”一聲,衣服竟然被他拉出長長的口子來,露出了裏面大片的皮膚。
上面滿是猙獰的傷口。
那些傷都是因為少年而留,有些是陳年舊傷,還有些是夜襲的時候留下的。
冷玉床和他的藥縱有奇效,卻無法在幾天之內連疤都去掉。
現在看着,仍然可怕得很,可想而知那些傷有多深。
半壁不由一愣,手下的力道就洩了。
兩人相對無言。
還是墨硯打破了寝殿裏的寂靜。
“主子,屬下一直心慕于您。若您不喜,請懲罰屬下,屬下心無怨言。”
少年怔怔地,目光直落到傷疤上,似乎沒聽到他的話。
“主子,如果您不動手的話,屬下又會冒犯您了。”墨硯說。
他不是說說而已,話音剛落,他的身體已經整個欺了上去,把少年的唇含到口中。
半壁的身體緊繃着,感覺得到身體裏仍然是不情願的。可他始終沒有再做出實際的反抗,一直沉默着。
只在最後被男人做得狠了,身體承受不住時,才忍不住洩露出幾聲帶着哭聲的呻吟。
墨硯在進寝殿時,其實已經做好了被少年責罰趕走甚至殺死的準備。
畢竟,一個那麽高傲的人,被他這麽趁人之危地對待,換做是誰都受不了。
因此少年最開始的反應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他并沒退縮。他不是瞻前顧後的人,當初既然做了,就絕對不會再想着走回頭路。
這次,他其實算是去向少年讨要說法,要麽少年一掌打死他,要麽,他絕對不會放開少年。
當半壁抓着他要把他扔到寝殿外面時,他知道下一步很有可能是少年叫暗衛們過來,把他這個暗衛首領當罪人殺死。
他甚至已經在心裏和少年做了告別。
他沒想到少年那一下抓碎了他的衣服,更沒想到那人看到他的上身就怔住了。
哪怕再次被他侵犯,少年都沒再吭聲。
他知道,少年心軟了。
或許是因為他為少年抵擋過太多的危險,或許是想起以前兩人相處時的情誼,但不管因為什麽,總之少年沒再反抗他。
就算最後被他壓到身下像前幾夜那樣對待。
進入的那一刻,他知道以後兩人的關系都不再會改變。
這是少年的縱容和默許。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一直呆在一起,沒有一刻分離過。
無論少年看書、撫琴、練劍,還是其他,墨硯都守在一邊,眼中帶笑地注視着他。
開始半壁還有些別扭,不肯看男人,尤其有其他下人在的時候,他總是努力拉開兩人的距離。
墨硯卻不把這些放在心上,沉默地配合着他,只在晚上睡覺的時候,越發用力,讓他不得不紅着眼睛求饒。
慢慢地,兩人的關系漸漸融洽起來。少年從最初的無措到最後習慣了他的存在,有時甚至在對方呆看自己時,還能回他一個笑容。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下一道聖旨的到來。
照着墨硯的看法,他建議半壁這次仍然不理閻潛成,就在國師府裏呆着。
反正就算閻潛成是一國之君,也絕對不能明目張膽地和準國師撕破臉,不然肯定要成為萬夫所指。
國師府自從夜襲之後,墨硯就又查過一波,還增加了很多暗衛崗哨,現在比之前密實了很多,連蒼蠅都飛不過去。
不過,半壁拒絕了他的提議。
先前以身體沒有痊愈為借口,他已經連續推了幾道聖旨沒有奉诏。但這借口不能用一輩子,早晚還是要進的。
既然這樣,他恢複了內力,去看看也沒什麽。
墨硯不說話。
“放心吧,”少年靠在男人肩上,聲音清泠泠地,不再像以前那麽缥缈沒有人氣,“我現在內力已經回來了,就算他突然發難,也不怕。”
“我怕他用陰招,像上次一樣。”墨硯不放心。
上次少年去了宮裏,結果被逼着喝酒,不然怎麽會遇險?
“我不喝就是,”半壁悄聲說,“先前是還對他抱着希望,所以酒端上來的時候,我沒拒絕。這世上還沒有我不想卻不得不做的事,誰也強迫不了我。”
少年說這話的時候,似乎忘了先前的幾天夜裏時時被人“強迫”。
墨硯仍然不放心:“我陪你去吧。”
半壁剛要婉拒,突然頓了頓,改了口:“既然你不放心的話,那就去吧。不過宮裏情況複雜,你就像先前那樣呆在宮門口等我出來就是。”
“好的。”
同上次一樣,在宮門口下了車,有宮人引着少年國師往宮裏走去。
墨硯一直緊盯着半壁的後背,雙手緊握成拳。他真想立刻沖進去,把少年帶出來,從此天高地遠,想去哪裏去哪裏。
可是不行,少年身為準國師,不可能會同意他的做法。
他只能在這裏陪着,耐心等待少年從宮裏出來。
溫清一步步走着,從這裏到閻潛成見他的地方需要走很長一段路,若是在平時,會有軟轎過來擡人。
但閻潛成有心磋磨他,自然不可能替他備好這些。
溫清倒不在意,他正好趁機和系統多交流交流。
“宿主,墨硯的好感度已經到達一百。”
溫清已經想到,并不意外。
墨硯本來就對準國師大人抱有強烈的好感,只是半壁一直高高在上,清冷的态度無形中就拒人于千裏之外,他再多的想法也只能暗自抑制。
直到少年在他面前露出普通人的一面,甚至還向他吐露自己的心傷難過。
種種刺激之下,墨硯果斷出手。
這個男人看着規規矩矩,其實內心的欲望和霸道程度比誰都強,單看他這幾天晚上對自己的态度就感覺得到。
只是平時被遮掩得好,很難被人察覺。
“那接下來,我們是不是等待時機把碎片轉移到閻潛成的身體裏就行了?”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
“理論?”
“是的。轉移的過程很簡單,但宿主想要順利的話,起碼要讓閻潛成對你有一定的好感吧?”
“等下,小妖!”溫清不可思議地問,“我記得你先前說過,閻潛成對原主讨厭得很,時不時就磋磨他一通,實在不好攻略,這才讓我先把墨硯當做翹板吧?怎麽現在就變成還要攻略碎片一次?”
那他先前做的那些努力意義何在?
“不是這樣,”系統說,“并非需要碎片的一百好感度,可他現在好感為負,一見你就想折騰你,這更不好下手吧?起碼得讓他對你的好感度為正,哪怕為零,把你當成個陌生人,也總比處處防着你強吧?”
溫清想了想,覺得他的話在理。
不過,哪怕零的好感度也不好刷。
要知道,閻潛成厭惡原主,是因為原主是個假的準國師。雖然他走了條捷徑,通過攻略墨硯得到了真正國師的實力,但假的就是假的。
閻潛成不會把他當成真正的國師,哪怕他跑到這個男人面前把國師手段一樣樣展示出去也一樣。
既然這樣,就得另想辦法。
正想着,前面的宮人停下腳步。
目的地到了。
溫清一步步走過去,寬袖輕擺,肩背挺直,目光清冷。
他一進到裏面,宮人立刻在外面把門關緊。
閻潛成正在裏面看折子,聽到傳報聲,頭都沒擡。
溫清沒有折磨自己的習慣,走到左手邊的座位,坐了下去。
閻潛成這樣擡了擡眉頭,銳利的目光直看過去:“數日沒見,朕這心裏甚是想念。不知道半壁的身體如何了?”
溫清淡淡笑了一下:“好了。”
“哦?這樣嗎?那就好。日後還是注意手下輕一點兒,不然說不準什麽時候又會受傷,到時候朕想見見你人都見不到。”
少年聽了他的話,好看的眉頭輕輕一動,目光平淡地看着他:“照陛下的說話,看來前幾天國師府的遇襲,其實應該是您的手筆了?”
若是放在平時,閻潛成肯定不會明明白白地承認。
但他現在正在自己的地盤,又一向沒把少年放在眼裏,因此有關遇襲的事,他一口就承認下來了。
“不過是開的一個小玩笑罷了,就算你沒有那些國師的手段,可國師府裏面侍衛那麽多,想來也不會太過驚吓。”
溫清心裏一動。
閻潛成承認這件事,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算來算去,除了這位有閑有錢的國君,應該沒別人這麽恨他,要把他置到死地。
“陛下玩笑。那批刺客很了不得,有幾名直接摸到了我的寝殿,當時要不是墨硯死命攔着,怕是今日就沒我我們的這一場會面了。”溫清故意說。
閻潛成一愣。
刺客是他派的沒錯,他當時吩咐的是讓那些人去國師府裏吓唬吓唬就行,盡量別弄出太大的動靜,更別弄出傷亡來。
那些刺客其實并不是真正的刺客,而是先前在軍中犯了死罪卻因為種種原因還沒來得及處死的死囚,個個身手都相當不錯。
閻潛成知道半壁雖然是個假國師,武功還是很不錯的,至少能拿出來唬唬人,不然也不會在各種場合都讓他以準國師身份出現。
哪知道聽少年的意思,竟有刺客摸到了國師府深處?
誰給他們的地形圖?他們怎麽知道國師府裏的詳細布置?他們又不是朕!
想到這裏,閻潛成皺起眉頭。
想知道國師府裏的地形雖然不容易,也不是很難。更難的是如何避開暗衛崗哨,這些就算是府中人可能都摸不太清。
這麽一來,往那邊派刺客的他反倒嫌疑最大,相當于替別人背了個鍋。
但閻潛成的性格擺在那裏,他一向不受別人的威脅,明明那幾個刺客另有蹊跷,他卻只冷哼一聲,再沒說過話。
溫清再次用眼角掃了碎片一眼,內心存疑。
照閻潛成的反應看,為什麽這事好像他并不知情?
難道說,連堂堂一國之君都被人算計了不成。
少年很快在心裏否定了想法。
能算計閻潛成的,連他這個準國師都辦不到,更別說別人了。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呢?難道真的就是刺客太忠心的緣故?
正說着話,就聽到外面傳來宮人的回報。
福禧宮的鄭貴君過來了。
鄭貴君的父親是當朝的鎮北将軍,手握兵符,很有勢力。
原本鄭貴君不必入宮的,不過據說這人曾無意中見過陛下一面,就傾了心,非要入宮侍奉閻潛成。
鄭将軍沒辦法,只好答應了兒子的請求。
正巧那年宮中選妃,只看容貌品行,性別不限,鄭将軍就幹脆把兒子送進宮來。
鄭貴君長得好,從小熟讀詩書,據說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剛一入宮就得了陛下的青眼,短短幾年時間就升為貴君。
陛下并沒立皇後,現在後宮的鄭貴君就是地位最高的,整個後宮就以他為首。
聽到他過來,閻潛成的眼睛都發着光。
門被推開,一身青衣的鄭貴君走了進來,手裏還提着一個紅漆嵌金絲的食盒。
溫清的注意力卻在他的衣服上,很想開口提醒一句:“親,你撞我上次進宮的衫了你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