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金色碎片(13)
如果是溫清自己,他根本不會理睬解乘風。
他是來刷舞臨好感度的,只要能順利帶着碎片回去,其他與碎片無關的人,對他來說,也與他無關。
可他得顧及到韋平的人設。
對韋平來說,解乘風是他曾經愛過卻又狠狠傷了他的那個男人的心上人。就算知道解乘風無辜,主觀感覺卻不會太好。
任誰也不會笑嘻嘻地把情敵當朋友吧?就算情敵本身或許不知情,就算做錯的只是石新那個渣男。
韋平從小被嬌寵着長大,心氣高得很,卻又有份不谙世事的天真,莫名其妙被逼着斷誓,哪會輕易把這件事放過去。
溫清一邊想着,一邊把舞臨給他準備的厚厚的裘皮穿在外面,準備出去。
“宿主,你就這麽出去,不怕吃虧嗎?”系統擔心地問。
有了碎片的印象加成,宿主修補法器的能力無人能及,但防身的手段卻少得可憐。
溫清卻不在意地笑了笑:“怕什麽?解乘風現在還不知道我跟舞臨到底什麽關系,他無非是看我被帶到山上,急了,想找我來試探一下口風。在舞臨的地盤上動我,他不敢。頂多口頭上刺我幾句,我又不會少塊肉。”
解乘風在山腳下徘徊着,從小到大,心第一次這麽亂。
他喜歡舞臨,雖然那人從沒理過他,可也沒理過其他人。
只要長生宗的小長老身邊沒有人,他就是有機會的。解乘風一直這麽篤定。
表面上看着有禮,但他內心卻很自傲。他覺得,除非舞臨不愛上任何人,不然的話,只能愛他。
無論外貌,家世,還是能力,地位,單獨一樣提出來他或許不是頂尖的,但綜合起來,有誰比得過他?
更別提他一直注意和他人保持距離,在感情上從沒接受過誰。
Advertisement
兩個幹淨如白紙的人本就是天作之合。
外面人說舞臨和一個叫韋平的少年如何如何,他開始沒放在心上。也曾去見過那少年,在他看來,少年人如其名,平平而已。
正因為這樣,他就疏忽了,再加上正邪大戰實在緊張,這事就這樣過去。
沒想到大戰中後期,那個少年公然露面,還擁有靈修師的身份,據說能夠将破損的法器修補好的同時升階。
那些熱衷于傳言的人的口風開始改變,說以少年這樣的能力,由舞臨護着很正常。
解乘風卻和他們相反。他看不上韋平,是覺得對方和自己沒法相比。現在再看……他還是覺得少年比不上他,可誰知道舞臨怎麽想的?
就算長生宗真是讓小長老保護韋平,萬一兩人日久生情了怎麽辦?
但以少年現在的身份,他已經沒法再像之前那樣去找對方,提出帶對方進飛渡門的事了。
飛渡門比其他小門派強,卻肯定比不過第一宗門。
更何況還有修真第一人呢。
他不敢去找舞臨,那個人行事太随心,就算一直喜歡那人,他其實并不怎麽了解對方的喜好。
少年更适合作為一個突破口。
就這樣,他跟着來找趙宗主商談事情的父親來了。
趁着舞臨下山的工夫,他趕緊放出了傳訊紙鶴。
只要能見到少年,他就還有機會。
遠遠地,走下來一個黑色的身影。走得近了,就看出那是一個穿着一身黑裘的人,膚色雪白,長得瑩潤可人,臉上還帶着微微的稚氣,卻又透着幾分貴氣。
那是……韋平?
解乘風突然有點兒不敢認了。
在他心裏,少年或許皮相不錯,也僅此而已,和他是沒法比的。
這時候再看,分明……解乘風咬了咬嘴唇,哼,分明還是沒法比的,他想。
韋平走到山腳,偏頭看着他:“解公子,有什麽事嗎?”
解乘風張了張嘴,有點兒不知道說什麽。
“你……在這裏呆得習慣嗎?這兒挺冷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會冒出這句話。
少年有些驚訝地看他一眼,下巴微揚,略有些冷淡地說:“習慣。”
解乘風終于察覺到少年的态度有些不對,上次他去駐地找少年時,應該算是兩人正式的第一次見面。對方對他并沒有小門派人裏的人特有的謙恭,反倒隐約有些敵意。
“你是不是對我有誤會?”他問。
韋平冷笑一聲:“誤會?不不不,怎麽可能是誤會呢?”
他們兩個之間那種微妙的關系,可絕對不是誤會兩個字能形容的。
只要有石新在,只要解乘風還想着把他帶到飛渡門去,帶離舞臨身邊,兩人之間就絕對不能是誤會。
解乘風皺起了眉頭。
或許是有了舞臨作庇護,再不用掩飾什麽,這次他明明白白地察覺到,少年心底對他确實有說不出的惡感。
可為什麽會這樣?
他自問不是那種左右逢源的人,卻也不至于驕縱到讓人不喜的地步。
“你不喜歡我,為什麽?”
韋平驚異地打量着他,略帶嘲諷地說:“想知道?去問石新啊。”
解乘風眉頭緊皺:“和石新有什麽關系?”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這跟他會有什麽關系呢?”
少年的話裏嘲諷意味越來越重,也越來越讓他不喜。
輕咳一聲,他打算把話題正到今天來的目的上。這還是第一次,他吃了他人的癟卻不得不忍耐。
“飛渡門希望能夠請你過去做幾天客,今天我父親親自來長生宗,和趙宗主商量這件事。我過來是想提醒你有個準備。”解乘風說。
在他看來,韋平雖然了不得,但長生宗護着他,也是要對方體現出足夠的價值才行。飛渡門想把少年借過去用幾天,只要能付出相應的代價,趙宗主不會不答應。
這世上之事,無非利益二字。
韋平對他露齒一笑:“不去!”
開玩笑!他愛去哪裏去哪裏,不愛去的,天王老子來請也不去!
解乘風眉頭微皺看了少年一會兒,确定自己是真不喜歡這個莫名對他有敵意的人。
“去不去,不是你說得算的。”說着,他也不想再呆下去,轉身離開。
這麽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想來舞臨不會看在眼裏。解乘風想。
韋平眼神冰冷地看着解乘風消失,剛要上山,忽地臉色一變,看向一邊:“誰在那裏,出來!”
不遠處的大石頭後面,一個玉樹臨風的身影走出來。
是石新!
韋平看着這個曾深深喜歡過卻又被無情傷害過的男人,眸光複雜。
石新走過來,臉上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阿平!”
仿佛兩人間的疏離被棄從不曾出現過。
韋平後退兩步,站在舞臨下的結界裏,看着外面的男人:“有事麽?”
聲音像結了冰一樣。
石新好像沒察覺到他的痛恨,笑着說:“早就想過來看看你,可是正邪大戰期間,實在不方便。還好現在你住在這裏,以後我們見面更方便些。”
韋平冷哼一聲:“是啊,長生宗的門檻可比天縱門的好踩多了。”
石新擡起來想拉他的手一頓,繼而若無其事地放下:“你看,又耍小孩子脾氣了。”
語調與很早前兩人相處時并無二致。
韋平下巴高高揚起,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是啊,你一直把我當成小孩子,所以當初說和我去誓心石發願也好,斷誓也罷,從來都不用顧及我的感覺,對不對?”
若是換了別人聽了他的話,要麽愧疚要麽心虛,石新卻心裏一喜。
韋平對這事念念不忘,這是不是說明他還愛着自己?
他就說,兩人那麽多年的感覺,韋平怎麽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其實今天他沒打算來找韋平。不過解乘風過來找韋平,石新心裏實在放心不下,生怕韋平說出什麽有的沒的,于是悄悄跟過來,打算一在勢頭不對時就出面打斷兩人的會面。
沒想到韋平雖然怨恨着解乘風,卻并沒把和自己的過往說出來。
這孩子一向心思純澈,想來還是對兩人複合抱有一定希望,畢竟剛剛發願就斷誓,說出去也不光彩。
“別鬧了,阿平,我們兩個真的不合适。其實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弟弟看,以前也想過照顧你一輩子的,後來才發現是我想得太簡單了,這點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石新好聲好氣地說。
不明內裏的人看了,絕對會以為無理取鬧的是韋平。
“弟弟,呵呵,”韋平不無諷刺地看着石新,“當初央求我把天縱門的心法教給你的時候,你怎麽不說把我當弟弟?我把爹爹私藏的那些寶貝全都偷出來終于幫你換了一顆洗髓丹的時候,你怎麽不說把我當弟弟?明明修了我天縱門的心法,卻生怕飛渡門發現,謊稱是你自己胡亂修習出來的靈氣時,你怎麽不說把我當弟弟?現在地位有了,能力有了,又看上了解乘風,轉頭說我是弟弟?石新,你是不是以為這世上的人都是傻子,全都随你怎麽糊弄都行?”
這些話,韋平悶在心裏早就想說了。他雖然純稚,卻并不真的天真,石新和他斷誓的時候,他就看透了對方到底是什麽樣人。
可心中畢竟還有了一絲念想,萬一對方并不是真想這樣呢?說不定石新也是喜歡他的,只是喜歡得不夠深呢?
可惜到了今天,韋平再也騙不了自己。
這個男人,就是一個徹頭徹尾自私到底的人。而他當初對這樣一個人掏心掏肺,他是有多瞎?
石新并不是沒脾氣的,被心裏一直隐約瞧不起的韋平這麽數落一通,尤其對方說得句句是實話,他的臉色不由難看起來。
本來他還想着放下身段哄騙一番,既然解乘風有心要把韋平帶到飛渡門,他就說些好聽的把少年帶走,也算是在心上人那裏刷刷存在感。
沒想到反遭到一通奚落。
“韋平,你變了!”他有些氣惱地說。
“怎麽,想着還能哄我時,就叫阿平。現在知道我不再輕易上你的當,就變成韋平了?石新,你這哄騙的手段也不是很高明麽!”韋平撇着嘴說。
石新氣得轉頭就走。
一個攀上了長生宗的高枝就目空一切的家夥,有什麽了不起!看以後長生宗厭棄了他,不再護着他時,會落得什麽下場。
石新恨恨地想着,心裏卻隐約覺得,以少年的本事,能讓法器升階,就算長生宗的人腦子裏都進了水,也不可能真的這麽對韋平。
少年見把所有人都打發走了,這才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往山上爬。
雖然穿得厚厚地,把舞臨給他的裘衣都裹在身上,但在外面站得久了,終究還是覺得冷。
“唉,要是現在舞臨回來像上次一樣把我抱上去就好了,凍腳!”他心裏抱怨着。
“宿主,你就這麽把那兩人都得罪了,不怕他們報複嗎?”系統問。
“呵呵,怕什麽。有舞臨在,他們再怎麽跳腳,也只能忍着。”溫清回答,“這麽對他們才正常,你真以為韋平的性格會窩囊到郁悶而死?無非是原劇情裏面他本事低微,解乘風和石新的地位都比他高太多,他無法報複,不得不這樣。真要是像我一樣有貴人扶持,你看他恨不得第一個就把石新那個爛人弄死。”
他所說的貴人指的是舞臨的回護,系統卻想着上将大人千辛萬苦送進來的金手指。
嗯,确實是貴人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