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金色碎片(完)
溫清走到半山腰時,就被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舞長老?”他笑得眉眼彎彎地。
舞臨皺了下眉頭:“換個稱呼。”
“那怎麽叫?”
舞臨想了想:“我俗家姓金。”
“金哥哥。”溫清立刻從善如流。
他承認他這麽叫是有一定的惡趣味的,不過顯然舞臨沒聽出來,還心情很好地應了一聲。
“怎麽下山了?”舞臨柔聲問。
“接到了紙鶴,說有人找我,我就下來看看。”溫清并沒瞞着他。
“誰?”舞臨心裏有點兒不悅,他不喜歡在他看不到的時候,少年和別人接觸。不過他很好地掩蓋住了這一點,沒讓對方察覺。
少年開始扳手指頭:“飛渡門的解乘風,還有石新。”
舞臨把他抱回到屋裏,幫他解下黑裘衣。屋裏的熱氣一激,溫清打了個冷顫,用手搓了搓冰冷的臉。
男人伸手幫他慢慢搓着。
“解乘風說,這裏太冷了,我應該不喜歡呆。而且他跟他父親一起來的,就是要把我接到飛渡門去。還說去不去不是我能說了算的。”溫清開始告狀,“我怎麽說得不算了?我不愛去,就不去!哼!”
說到後來,他的臉孩子氣地鼓了起來,看着特別可愛。
舞臨越看越喜歡,把他摟在懷裏,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他說得不對,我們平平不想去,哪裏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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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點頭:“我就喜歡這裏。雖然外面冷,可我呆在屋子裏就好了,還有舞……”眼看男人的目光轉來,他立刻改口,“金哥哥陪着我。”
舞臨喜歡得心都要化了。
他不是不知道,他對少年的愛意來得太洶湧。在初見少年時,他就忍不住心動,想把少年留在身邊。
但那晚在帳篷裏,他看到少年用血升階法器,幫對方舔舐傷口時,突如其來的深沉的愛讓他再難把持住自己。
連他自己都弄不清那麽深那麽濃的情意是從哪兒出來的。
他分明是個冷清疏離的人。
可舞臨沒打算改變,就這麽和少年一輩子好了,放過他,錯過他,自己的餘生一定會在後悔中度過,甚至崩潰到毀天滅地也不無可能。
只要少年陪着在他身邊,對他一心一意,他別無所求。
至于解乘風和石新,舞臨把他們當成是幫飛渡門請少年過去幫忙升階法器的說客了。
說是說客,都是年輕人,少年有這種能力,他們心裏少不了羨慕嫉妒,私下裏說幾句怪話也是常事。
但舞臨不高興。
本來解長老那邊提出要請少年過去時,暗示可以許出豐厚條件進行交易,不過舞臨并沒動心。
只是看在趙元掌門師兄的面子上,才沒有當場拒絕,只托辭回來想想。
可現在他連想都不用想了。
讓他心愛的人不悅的家夥,一個都沒想好過。
他直接發了紙鶴出去,說韋平在正邪大戰中本來就身體耗損過度,這些天一直在修養。偏偏剛剛被飛渡門的弟子無禮沖撞,郁結于心,現在連床都下不來了。
趙元收到紙鶴時,解長老就在旁邊聽着。聞說有弟子沖撞,他臉色當即就變了。
這種時候,人人都恨不得把韋平捧在手心裏,生怕磕了碰了,誰那麽沒眼色。
回去之後,他徹查一番,才知道見了那少年的是他的兒子解乘風和另一個內門弟子石新。
兒子他當然舍不得罰,但石新沒什麽倚仗,他就不必顧忌了。
一時間,身為內門弟子,不但門裏的優厚資源石新沒有了,連藏書閣也不許涉足。那些正宗的心法,他不能再修煉,原本看重他的師父師叔面上也都淡淡地。
石新一下想起來,師父有一柄心愛的九階靈器,據說那器靈和師父特別投合,結果十數年前在與魔修的比拼中靈器壞掉,器靈沉眠。
師父卻始終沒舍得丢棄,一直保存着。這次大概也是想着能讓韋平幫忙,結果被他這個弟子攪黃了。
石新在飛渡門的衆內門弟子中并不顯眼,無論天資還是能力都不是最強的,他得罪了長生宗,飛渡門冷落他理所當然。
石新一時間又驚又怒,幾次努力沒能扭轉在門中的地位和待遇,眼見修行無望,漸漸生了心魔。
這一切,都是韋平引起的。
如果沒有韋平,他不至于擔心解乘風察覺二人的關系,也不會偷偷跟到長生宗,更不會對少年冷嘲熱諷,曾經擁有的一切就不會消失。
都怪韋平!
一開始,這還僅僅只是個不成形的想法。随着門內欺壓他的人越來越多,解乘風也對他漸漸冷淡,石新終于決定,要把他今日嘗到的一切,都報複到韋平身上!
就在這時,修真界又傳出一個消息。
韋平順利将長生宗內某內門弟子的一級靈器升級到九級!
雖然只是升級,沒有品階的增長。但那個一級靈器本來就是破損的,還是那弟子的本命靈器。據說那弟子自靈器受損後,修為大跌,眼見修行之路再也無望。
現在靈器修補好了,裏面的器靈竟然主動出現融合到了那弟子的神魂中,替他修補神魂。那弟子跌落的境界已經漲回,反而還上升了一點點!
這意味着什麽?意味着那些在數次正邪大戰裏面本命靈器受損的修者們終于有了重新來過的機會!
随着這個消息的傳開,韋平的聲望和地位再次大漲。
說他是舞臨男寵或者情人的聲音已經完全消失。
倒是有新的消息傳來,說舞臨正在追求那個少年。
一聽到這事,很多修者不禁在心裏暗罵趙元老狐貍。
那舞臨是什麽人?冷漠疏離是出了名的,怎麽可能會随意動心。定然是趙元想拴牢韋平,這才讓舞臨去接近他。
想也是,韋平再厲害,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少年,經歷不多,舞臨又從沒有過什麽桃色傳聞。被趙元派去保護少年,兩人朝夕相處,韋平多少對他也會有些不同。
萬一真要動了心,長生宗這輩子都是最終的贏家。
很多人捶胸頓足,後悔自己怎麽沒想到這點。
當然,也有些不信邪的,或者自認個人魅力強的開始找機會在長生宗外圍轉悠,就希望能某日“偶遇”韋平,從而發展出一段某種關系來。
只要少年自己願意走,長生宗還能強迫人留着不成?就算是第一大宗,可還有承雷宗等大宗門也在虎視眈眈着呢。
在外圍轉悠的人裏,除了所謂的追求者外,還有石新。
石新是來殺人的。
他已經恨少年入骨,必要殺之而後快。
溫清對外面那些壓根就不關心,他一門心思呆在舞臨裏,連屋門都很少出。
誰叫屋子從外面看着小,裏面卻承載着一個小世界呢?那小世界本身比長生宗都大,靈氣又足,奇花異草、珍稀材料應有盡有,溫清呆得樂不思蜀。
最最重要的是,他發現舞臨喜歡他這麽老實呆着。
漸漸上漲的好感值讓他覺得很值,不過是個意識世界,又不是真被禁足了,呆多久都不會受不了。
就連修補法器都是舞臨事先在外面挑選好,數月才會拿回來一柄。他每次修補時男人還會守在一邊,怕他累到。
這種情況下,連趙元都輕易見不到他的面。
唯一能順利見到他的只有韋不安了。
不過每次韋不安來時,看到舞臨僵硬的身子,韋平就知道,這男人肯定又在醋了。
啧,說起來,上将大人的這些色彩碎片,各有各的特點,性格都不相同,但也有互通之處。比如說,都很強大,也都很有地位,還……都很愛吃醋。
舞臨更甚,竟然連韋平親爹的醋都吃。
不過溫清還挺愛看他明明不高興卻還不得不忍着的模樣,雖說每次這樣後,他晚上都會在床上更狠地折騰他。
這天晚上,兩人做完運動,溫清迷迷糊糊地要睡着時,舞臨撫着他的頭發,突然問:“宗門外那些家夥,我都替你打發了。”
“好啊,”少年不在意地說,“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都是些聽都沒聽說過的人,個個以他的追求者自居,其實連他的面兒都未必見過。
沖着什麽來的,用腳趾頭都想得到。
這種追求者,不要也罷。
舞臨把少年緊緊摟在懷裏,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要說的當然不是那些少年連名字都沒聽過的家夥,而是石新。
少年從沒瞞過他關于和石新的牽扯,連兩人在誓心石那裏發願和斷誓的事都坦白了。他聽完後只有心疼。
明明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從前竟然被這麽糟踐過。
考慮到飛渡門和長生宗同屬于正道,他不可能公然對石新下手,卻不代表他什麽都不能做。
以後石新從少年這裏得到的,會一樣樣都還回來!
解乘風因為闖了禍,弄砸了飛渡門請韋平過來小住的事,被門主懲誡,禁了一段時間的足。
等他能出來的時候,顧不得別的,先悄悄離開飛渡門去找舞臨。
依着他以前的性子,本來不會做出這種以前最瞧不上眼的事。可他在被禁足的時間裏,聽門裏弟子說舞臨正在追求韋平,說得有鼻子有眼地。
解乘風開始還不信,聽得多了,心裏就像針紮一樣。
禁令一解除,他立刻去找舞臨。
他要當面和對方說清楚,他要讓對方知道,他們兩個人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舞臨剛巧下山買韋平最愛吃的徐記小籠蒸包子,就這麽遇上了守在山腳的解乘風。
解乘風的表白并沒讓他高興,對方對韋平的诋毀更惹起了他的火氣。
“你覺得我們很相配?”他挑着嘴角問。
解乘風沒看出他的惡意,充滿希望地點頭:“是的,舞長老,舞……臨。”這是他第一次鼓足勇氣叫對方的名字,心都随着聲音一起顫抖起來。
“可在我心裏,你連韋平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啊。”舞臨說着,直接踩飛劍走了,壓根沒看解乘風因為他的話而變得慘白如紙的臉。
其實解乘風想過舞臨可能會拒絕他的,但他沒想到自己在對方心裏竟然卑微若此,這給了他極大的打擊。
回到飛渡門後,他借酒澆愁,很快就醉倒了。
第二天再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和石新睡在一起。身上斑駁的痕跡表示,兩人那一晚上所有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都做過了。
有了這意外之喜,石新自然而然地抓緊機會纏了上來。而解乘風受到打擊太深,也有些自暴自棄并以此來報複舞臨的意思,就這麽跟石新在一起了。
解長老和飛渡門裏的其他人并不是很清楚石新和解乘風的感情事,只以為他們是水到渠成,并沒橫加幹涉。
很快,兩人就決定去誓心石那裏發願。發願的時間是兩人精心挑選好的,還邀請了衆多的親朋故舊作見證。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都遮遮掩掩地給長生宗發了請柬。
确切地說,是舞臨和韋平。
不過請柬并沒送到少年手裏,舞臨一看到就直接毀了,唇邊帶着絲奇特的笑意。
他可沒忘了這兩人欺負過他的心頭肉,還當着他的面诋毀少年。
他明面上沒出手,卻不代表真的就放過他們。
唔,替小家夥處理了這麽大的事,總要得些好處的吧?不如這次的床上運動時間比平時再增加一個時辰?舞臨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後來的後來,修真界有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飛渡門解長老的兒子解乘風和石新去誓心石那裏發願,結果誓心石突然顯示出兩人的詳細過往。
解乘風的也就罷了,石新竟然是發過願的人,并且發完還離了!中間的間隔時間沒超過兩個時辰!
雖然沒顯示出另外一個人的名字,但這已經足夠勁爆。
石新不是口口聲聲最愛解乘風,非他不娶嗎?不是說除他之外,從來沒和任何人有過糾葛嗎?
結果連願都發過,誓都斷過?
這算什麽?
縱然誓已成,但解乘風當場變臉就要斷誓,石新為了求得佳人諒解,甚至下跪!
解長老為臉面計,逼着解乘風認下這門親事。畢竟誓心石發願已成,立刻斷誓的話,他丢不起這張老臉。
雖說已經夠丢臉的了。
解乘風迫于無奈,沒再堅持,卻第二天就離開了飛渡門,不知所蹤,再沒出現過。
更可笑的是石新,遍尋解乘風不着後,某天突然跑到長生宗,大吵大叫着說當初和他發願又被他甩了的人就是韋平。
長生宗上下氣得鼻子都歪了。
韋平是什麽身份?那是整個宗門都差不多要供起來的,連舞長老都小心翼翼地對待着。這是哪裏跑出來的癞蛤蟆,竟然這麽敗壞韋公子的名聲?
沒等宗裏有身份的人物出來,那些弟子先合起手把石新暴打一頓,趕了出去。
解乘風身為飛渡門最有前景的弟子,又是解長老的獨子,獨自流落在外,生死不知。解長老把滿腔恨意都轉移到了石新的身上。
石新倒是沒被飛渡門趕出去,畢竟恨一個人,把他放在眼前日日折磨才是最好的辦法。
石新被門裏的弟子們排擠,又沒了修煉心法,攀扯韋平不成,動了歪心思,想趁人不注意去藏書閣裏偷幾本重要心法離開飛渡門。
解長老始終盯着他,等他把心法揣進懷裏離開山門那一刻,才出手把他拿下。
身為飛渡門的偷師叛徒,門裏根本沒誰還肯庇護他。解長老親手廢去他的靈根,關進最黑暗的地牢裏,夜夜折磨。
石新很快就傷痕累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氣息奄奄的時候,他想得最多的就是年少時光裏,曾有那麽一個滿心信任他的人,只要他開口說一個字,再難就會幫他辦到。
那個人叫什麽?去了哪裏?為什麽他記不起來了?
石新的眼裏湧出了淚水。
如果能重來一回,他肯定不會再追求那些虛無缥缈的東西,會守着那個少年,踏踏實實一步步地走下去。
溫清一直在這個世界裏呆到這具身體徹底衰敗,無法再堅持。
雖然是修者,又有舞臨的護持,他的靈修之體畢竟沒辦法像其他修士那樣正常修行,活一百多歲已經算是長壽。
就算舞臨幫他靈氣灌體,在世間四處找奇珍異寶幫他續命,也只不過讓他多活了一百年。
而在這期間,舞臨的好感度一直卡在99.99,再沒上升過。
因為已經經歷過這種情況,溫清倒沒怎麽擔憂。他有種預感,或許碎片察覺到了什麽,故意用這種方式留住他。
縱然他不明白,為什麽碎片能想出卡好感度的辦法。
果然,在他支持不住阖上眼的那一瞬間,舞臨抓着他的手猛地變緊,緊得幾乎要把他的手捏碎。
系統的聲音響了起來:“碎片好感度100,開始脫離金色碎片世界。”
恍惚間,似乎唇上有人親過,耳邊隐約響起一句話:“再見,我的愛人,我永遠愛你,不論是何種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