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拾柴火焰高

第3章 ☆、生火

柴薪迷迷糊糊過了面試，第二天就去上班了。夏天的公交車在早高峰的時候，都是一盒盒沙丁魚罐頭，人擠人，人貼人，烙鍋貼似的。坐完公交還得轉地鐵，柴薪覺得自己連走路都不穩了。

花了兩個多小時終于到了公司樓下。

柴薪腳步虛無，拉了拉領帶，喘了口氣。

電梯裏也都是人，柴薪自暴自棄地去爬樓梯。二十四層。當是鍛煉身體吧。

“柴薪。”

柴薪一聽這聲音，身體本能繃直，一動不動。他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早上好，定瑜哥。”他說話的時候眼神飄忽，不知道該看哪裏。

“我不是叫你早上跟我一起過來嗎？”範定瑜面無表情，帶了些許怒氣。

柴薪“啊”了一聲，驚訝地看着範定瑜：“什麽時候……”我怎麽不記得了？

範定瑜眯着眼睛看柴薪：“不是給你發短信了嗎？”範定瑜的眼睛細長，大概是所謂“桃花眼”，生氣的時候不怒自威，高興的時候也能蕩起柔波。

柴薪被看得不自在，掏出手機，然後發現——“啊！怎麽這麽快就關機了？”

範定瑜說：“你幾點睡的？”

“十點半。”柴媽媽搶占了電視劇黃金檔。

“睡覺前沒充電嗎？”

“我……我忘了，”柴薪緊張地咽着口水，“對不起，定瑜哥。”

範定瑜說道：“明天一起過來。八點，你家樓下。我開車送你。”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柴薪其實看到了那條短信，他不想回，因為他和柴媽媽坐在沙發上看了前半集電視劇時，梳着丫鬟頭的女主說：“我不能時時刻刻都叫他覺得我很在意他，我要故意冷落他。”女主的好朋友，另一個丫鬟頭問：“你這樣不怕他被別人搶走啊？”女主笑道：“你笨啊，我這是試探呀。他要是也在意我，誰都搶不走。”柴薪若有所思。柴媽媽看着柴薪，若有所思。

再者，他喜歡範定瑜不假，但倘若和範定瑜一起上班，自己肯定要不知所措，還不得尴尬死。被暗戀的人不知暗戀人的心思，自己好像揣了皇帝聖旨的大太監，不勝惶恐。

一不做二不休。

柴薪想好了借口，關了手機，洗洗睡了。

柴薪工作的時候還是很認真的，雖然他只是實習生，分配給他的任務并不重，但他也一刻沒閑着。

中午的時候，範定瑜來找柴薪吃午飯。劉也臻也在，他對柴薪說：“公司裏有什麽困難就跟我說。”柴薪點點頭。

公司的員工食堂人太多，三個人就到外面的中餐館吃飯。

劉也臻不無惋惜地抱怨道：“這邊的菜沒有食堂的好吃。下次我們早點過去。”

柴薪眼裏放光：“真那麽好吃？”

劉也臻拍着胸脯打包票：“那可不是。”

“柴薪，”這次範定瑜坐在柴薪的對面，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給你。”

什什什什麽情況？進展也太快了吧。

柴薪那一瞬間都要吓傻了。

範定瑜疑惑地看着他：“你拿着呀。”

柴薪喉結滾動，覺得幹澀，他顫巍巍地拿起這張好像□□的東西，“員工食堂就餐卡？”

範定瑜笑道：“拿着，我的。”

柴薪窘迫地問：“那你怎麽辦？”

劉也臻撇撇嘴：“沒事，我跟我爸再要一張。本來我打算下午去問我爸要一張給你的，被範哥捷足先登啦。”

“啊，謝謝你，定瑜哥。”差點以為要被“包養”的柴薪把臉埋進了菜裏。

範定瑜看着他紅了的耳朵，笑道：“今天晚上一起走吧。”

柴薪還沒想好怎麽回複，劉也臻就瞪大了眼：“範哥，你不是工作狂魔嗎？今天不加班了啊？”

晚上，範定瑜果真準時下班，站在柴薪位置前等他。

柴薪知道躲不過了，只得硬着頭皮上了範定瑜的車。

“柴薪，”範定瑜開車很穩當，就像他為人處世一樣穩重，“你周末有空嗎？”

柴薪本來把腰挺得直直的，目不斜視地看着前面的路堵得水洩不通，微弱的燈光打在路面和車上，柴薪覺得好像一塊巨大的可麗餅。他偏過身子去看範定瑜，範定瑜勾了勾唇角，“要去看演唱會嗎？”

“誰的演唱會？”

範定瑜說：“曠野詩人。”

曠野詩人是柴薪最喜歡的樂隊，沒有之一。主唱阿敢是柴薪最欣賞的gay，沒有之一。

柴薪激動地小心髒都要跳出來了，他抑制住狂野的情緒，說道：“好啊。”

範定瑜把演唱會門票遞給柴薪：“拿着。”

兩張。

柴薪握着門票，小心翼翼地問：“你不去嗎？”

範定瑜側過身子看他：“你不介意是跟我一起去的話，就把票收好，幫我保管一下吧。”

柴薪覺得範定瑜的眼神像要把自己吃掉。

曠野詩人的演唱會上，柴薪像個球一樣彈來彈去。範定瑜比柴薪高一個頭，在人群中也十分顯眼，他聽得入迷，臉上是綿綿笑意，偶爾也會跟着一起唱。

柴薪的心情特別好，像頭頂幹淨的天空。演唱會結束之後，他和範定瑜一起走，晚風吹過，徐徐的，有些涼意。他覺得自己像喝醉了，不然怎麽會老覺得天上的星星都在對他笑？

“柴薪？”

柴薪回頭看了一眼。

女生大大咧咧拍了柴薪一下，笑道：“真的是你啊？你也來看曠野詩人的演唱會了呀？我剛在背後看半天，果然是你。”

鄭绾把頭發給剪了，看起來清爽可愛。

“你剪短發幹嘛？”

鄭绾說：“阿敢說喜歡短頭發的。”

柴薪“切”了一聲，說：“那你也不符合，阿敢喜歡我這樣的男同志好嗎？”

範定瑜停下來等他們。

範定瑜開車先把鄭绾送回家之後，目不斜視，問柴薪：“她是不是那次跟你約會的女孩子？”

柴薪詫異地看着他：“啊？”

範定瑜沒有看柴薪，他開得很慢：“我和劉也臻到你們學校的時候看到的那個女生。”

柴薪歪着脖子想了半天，他只是去幫鄭绾搬快遞，什麽時候變成了約會？

“阿姨說你沒有女朋友的。”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才怪！

（= =好像字數超出了預期，還有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