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在陸小鳳靠近的時候,阮裳就發現了。以她的武功,完全不用擔心面前的人是否心懷不軌。也因此,阮裳在睜開眼睛時連氣息也沒有變。
陸小鳳雖然早知道這位第一美人不會武功,卻也沒有想到她這麽不防備別人。
是的,第一美人。
早在看見花叢中的美人時陸小鳳就猜中她是誰了。
——這江湖中近來風頭最盛,人人口耳相傳的絕色佳人阮裳。
外面傳言,她為了追自己,一路跟到了峨眉,甚至還讓蘇少英從山下拉來了一大馬車的嫁妝,想要送給自己。此刻就在峨嵋山守株待兔等着他。
陸小鳳上山之前原本以為只是笑言,卻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陸小鳳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他自覺自己雖然相貌英俊,為人風流有趣,但卻并不是一等一的美男,也不是一等一的富有。
更不會讓天下人人都欽慕的第一美人如此不計名聲的跟在後面。
他想到了夜半撒花出場的丹鳳公主,也是難得的美人,可在美人背後卻有無數的麻煩在等着他。
阮裳是天下第一美人,肯定比丹鳳公主更美。
那麽,她身後的麻煩也一定更大些。
陸小鳳雖然愛美色卻并不喜歡麻煩。
青衣樓的事尚未解決,陸小鳳此時已經不想再卷入其他事情中去了。因此他原本是想見見阮裳的,但走到面前時卻後悔了。
他微微摸了摸唇角兩撇早已經被剃了的胡子,眼中興趣淡了些。
可這時,草叢裏卻發生了一聲響動,一只兔子猛然蹿了出來,打破了山坡上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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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阮裳想要忽視也忽視不了。
屏氣凝神修煉中的阮裳被打斷,回過頭來,就看見那個鬼鬼祟祟在後面藏了很久的男人,收回摸着胡子的手,愣了一下,尴尬笑道:“姑娘,不好意思,打擾了。”
陸小鳳也沒想到這時候會突然冒出一只掃興的兔子來。
但這時已經暴露了,再躲未免也太不給人家姑娘面子,于是陸小鳳只能率先開口打破僵局。
阮裳原本對這偷窺了半天的人是沒什麽好感的,但見他一開口并沒有說什麽第一美人之類的,心底居然詭異的松了口氣。
她這時已經對這個世界的人要求降低到只要能好好說話就行。
于是在陸小鳳沒有加前綴稱呼她後,阮裳收回了敵意,淡淡點了點頭:“沒事。”
“這裏不是我一個人的,你想要呆着可以随意。”
果然,.欲.擒故縱,她是來接近我的。
陸小鳳心中哀嘆。
但卻還是忍不住将目光駐足在她面上。
這麽美,麻煩就麻煩吧。
陸小鳳想到這兒,又覺得自己真是記吃不記打。
阮裳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自我拷問被打斷,她看了眼地上的兔子,微微皺了皺眉。
剛想看看這只蹿到一半就停下來的兔子是怎麽回事,結果突然就見那只兔子猛然蹦了起來,轉頭向着她的方向沖來。
中蠱了?
阮裳握緊袖中小木劍,微微眯了眯眼,身上劍氣幾乎已經要凝聚成型。
下一刻,那兔子卻被憑空一只手捉了回去。
劍氣被強行壓下,阮裳皺眉看向對面青年,不知道他是想幹什麽。
陸小鳳看着發.情的兔子,眼疾手快的伸手按住,藏在紅披風裏。然後又若無其事地擡起頭來和阮裳對視。
“烤兔子挺好吃的。”
陸小鳳在按住兔子時就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
不過一直發.情的兔子而已,其實也……沒什麽。
算了,實在不怪他,而是因為阮裳長得實在太美,這種美和之前看見的薛冰和上官丹鳳不一樣,阮裳生的纖柔,讓人看着就感覺像是不通人事一樣,自有一股純然清透的氣質,叫人不忍将污.穢露給她看。
就連陸小鳳這種情場浪子,見着她時也下意識地注意了些。
那只發.情的兔子掙紮了幾下,就被陸小鳳強行用內力平複了下來,然後一臉絕望的被人握在手裏裝死。
阮裳看着這一幕,心中微微抽了抽嘴角。
覺得這只兔子大概後半生怕是要廢了。
但兔子是旁人捉住的,她也不好插手,于是便只是神色奇異地看了披着紅披風的英俊青年一眼。
兩人正在這兒看着一只兔子僵持着,就忽然聽見了不遠處峨眉金殿上傳來的鐘鳴聲。
擊鐘三下是峨眉全部弟子集合的信號。
峨眉山上內外總計要超過千餘人,若非有緊急之事,平常絕不會三鳴金鐘。阮裳聽着鐘鳴聲轉過頭去。
從山下而來的弟子紛紛趕往前殿,她正想着難道是西門吹雪與獨孤一鶴的比武開始了?就看見了匆匆而來的藍衣弟子。
只有峨眉內門弟子才會着藍衣,陸小鳳當然也知道。
只是他不清楚的是,是發生了什麽大事竟然會讓一個內門弟子親自匆忙來找人。
在看到那弟子明顯怔愣後又松了口氣的神色時陸小鳳就知道他是來找阮裳的。心中略微有了些計較。
那弟子在看到阮裳時目光鄭重了些。
前殿發生大事,蘇師兄無暇顧及,便讓他來找貴客。但他從未見過那姑娘,峨眉面孔衆多,一時也有些擔心。
但是蘇師兄卻說,你只管去找,只要在路上見到最美的那個就是了。
他剛開始還有些不信,可在看見阮裳後就不得不信了。
“阮姑娘。”藍衣弟子拱手道:“峨眉山上今日發生了大事,蘇師兄讓我來帶您先回客房。”
“山上有什麽大事?”
阮裳想起剛才見到的景象有些疑惑。
那弟子猶豫了一下,見那雙秋水清瞳看過來,心裏的開關就像是漏水了一樣不自覺開口:“是掌門出事了。不過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陸小鳳從那弟子過來時就一直被忽視着。
他讪讪地放下了手中的兔子,直到聽到獨孤一鶴出事,面上才微微嚴肅下來。
不是說昨夜西門吹雪與獨孤一鶴并沒有比武嗎,怎麽今日還會出事?
他神色微變,一直關注着兩人決戰的阮裳也表情凝重了起來。
獨孤一鶴出事,決戰怎麽辦?
那她與西門吹雪的比試豈不是又要推遲了?
“阮姑娘,您先跟我走吧。”見阮裳出神,那弟子忍不住出聲又提醒了遍。
一直被忽視的陸小鳳終于開口了:
“這位小兄弟,還要麻煩你帶我們去正殿看一看。”
那弟子這才注意到陸小鳳,微驚之下,不由睜大了雙眼。
“你……”
他頓了頓,想起江湖中傳言說天下第一美人和他的關系,不由又看了眼阮裳。
阮裳一臉不明所以,還沒說什麽,就看見原本要帶她去客房的弟子改了想法。
“罷了,你們跟我來吧。”
從山坡往上到前殿,一路上都戒備森嚴,比起阮裳昨夜上山時還要更甚。陸小鳳瞳孔微縮,只覺的有絲風雨.欲.來的感覺。
想到這位阮姑娘是因為他才牽扯進這件事裏的,陸小鳳難得升起了些歉意。
連累一個不通武功的弱女子從不是他的本意。
走了會兒,馬上就要到大殿了,阮裳跟在那弟子後面,下一刻卻忽然被人拉住手。
“阮姑娘,是我連累了你,等會兒如果有事,你就站在我身後。”
原本披着披風不怎麽正經的青年這時認真了起來,頗有種豁出去的架勢。
阮裳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這人腦子有病吧?
陸小鳳也認真與她對視了一眼,然後走在了她前面,英俊的面上微微有些凝重。
在兩人過來時,殿內的弟子就變了臉色,尤其是認出來陸小鳳的人,更是怒目而視。
“你還敢來?”
脾氣火爆的石秀雪見陸小鳳要進殿內,立馬拔出了劍,卻被一旁師姐馬秀真攔下。
“先等等,看他怎麽說。”
周圍峨眉弟子臉上的怒氣讓雖然陸小鳳有些摸不着頭腦,但心卻咯噔了一下。
“這就是峨眉的待客之道?”
陸小鳳挑眉笑道。
蘇少英看了他一眼,淡淡開口:“陸大俠可知今日發生了何事?”
馬秀真上前道.“家師昨夜身體不适,便将與西門莊主的比試推遲了。原本時間改在了今日中午,可是弟子去尋時卻發現家師身受重傷倒在地上。”
寂靜的大殿上,馬秀真的話在衆人耳邊轟然炸開。
這句話不止叫阮裳皺起了眉,也叫陸小鳳勃然變色。
獨孤一鶴的武功已至半步宗師,這江湖中武功在他之上的,就陸小鳳所知不上五人,如今卻被人在峨眉刺傷……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蘇少英頓了頓補充道:“根據現場的痕跡來說,來人是趁着家師毫無防備下驟然發難,在座諸位中,能做到此事的寥寥無幾。”
他話音落下,石秀雪就心直口快道:“一定是西門吹雪怕比試輸給我師父,所以才偷襲的。”
一直沒有說話的西門吹雪抱劍看了她一眼,冷聲道:“不是我。”
他身上寒意更甚,那毫無感情的一句話叫石秀雪後退了一步,忍不住反駁。
“不是你又能是誰?一定是你與陸小鳳串通好的。”
石秀雪被人牢牢按住,才沒有沖出去。
西門吹雪沒有說話。
陸小鳳微微皺了皺眉,只覺得此事有些太過巧合,像是在一直被人推着走一樣。
一旁聽了半天也算明白的阮裳,這才知道他們在鬧什麽。
獨孤一鶴出事,他們懷疑是西門吹雪幹的。
阮裳目光移向那個因為生氣而漲紅了臉的女弟子,有些震驚,第一次覺得原來還有比薛冰腦回路更神奇的人。
你品品,什麽叫不是你又是誰?
這裏難道只有西門吹雪一個人有本事嗎?
姑娘,像你這樣說,是看不起誰?
“在真相還沒有确定前,所有人都有嫌疑。”阮裳忍不住想要挽救一點石秀雪簡單粗暴的推斷。
提醒她道。
脾氣暴躁的石秀雪剛想看看是誰替西門吹雪說話,怒氣沖沖轉過頭去,看見阮裳後愣了一下。
随即臉紅了起來,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
好在這時,主持大局的蘇少英終于再次開口了:
“阮姑娘說的對,今日早晨在峨眉山上的只有我們這些人,一一排查總能找出兇手。”
一一排查,每個人都有嫌疑。
阮裳微微點了點頭。
刺殺師父的必定是武藝高強,內力深厚之人。蘇少英這樣想着,心裏已經有了定奪。
阮裳目光剛亮了些,就見藍衣青年俊眉微斂,轉而看向她:
“首先,我們先排除掉阮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阮裳亮起小木劍,神色嚴肅:
聽我的,人人都有嫌疑。
下一秒蘇少英:阮姑娘這麽可愛,我們先排除阮姑娘。
……
阮裳:這看臉的世界真tm叫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