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二回結束後她直接昏睡過去,只怕他還不肯罷休
了瞅,沒瞧見聖駕的影子,這才玩笑道:“若給皇上聽見娘娘這般編排他,只怕有的跟娘娘鬧呢。”
莊明心笑了笑,這可不算編排,狗皇帝這吃貨,又不是頭一回跟兒子搶吃的了,今早上還從兒子碗裏挖了一勺雞蛋羹呢。
兩人邊閑聊邊看乳母們給兩位皇子喂玉米羹。
不過巴掌大的小碗,沒一刻鐘,他們就将其喝的幹幹淨淨。
莊明心對淑妃說道:“妹妹若無事的話,一會兒游樂場開張,妹妹可以帶三皇子去體驗一番。”
然後她又喚來李連鷹,吩咐道:“去趟長春宮,說本宮折騰的游樂場今兒開場,問賢妃娘娘可有空帶二公主來玩耍?鹹福宮惠妃處也是一樣的說法。”
想了想,她又多囑咐了一句:“再去趟慈寧宮,把游樂場的事兒給廖太妃說一說,看她老人家可有意讓大公主過來一塊兒玩?”
宮裏統共就五個孩子,索性全部邀請一遍。
游樂場嘛,自然是孩子越多越熱鬧。
莊皇後大張旗鼓替太子折騰游樂場的消息,阖宮上下沒有不知道的,也沒有不好奇的。
故而接到她的邀請,被邀請方俱都帶着孩子趕了過來。
當然,廖太妃自恃身份,并未親至,而是讓自個的心腹孫嬷嬷帶着大公主過來。
莊明心見衆人捧場,心下自然高興,對李連鷹吩咐了一句。
李連鷹立時奔出去,片刻後,外頭噼裏啪啦的響起了鞭火包聲。
鞭炮聲足足響了兩刻鐘方才停歇。
莊明心抽了抽嘴角,她只是吩咐李連鷹準備些助/興的鞭火包,誰知這家夥如此興頭,怕不是将人家鞭火包作坊裏頭的所有鞭炮都給包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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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笑着打趣道:“到底是皇後娘娘財大氣粗,今兒光這鞭火包,只怕就得燒掉百多兩銀子吧?”
莊明心能說啥?雖然她暗下決心要替李連鷹緊緊皮,但外人跟前卻是不好表露出來的,只笑道:“再苦也不能苦孩子,能讓孩子們高興,別說百多兩銀子,就是千多兩銀子,該燒還是得燒的。”
人家都說讓孩子“們”高興了,作為“們”的母妃,惠妃只好感激道:“皇後娘娘慈愛之心,讓臣妾銘感五內。”
煙火氣散去後,莊明心牽着年哥兒的手,打頭自明間後門出來,來到了後殿。
衛賢妃指着甬道兩側的兩棵挂滿檸檬果的檸檬樹,笑道:“這就是打南洋運來的檸檬樹?結的果子倒是不少,模樣打眼一看,竟跟橘子一模一樣。”
莊明心笑道:“妹妹若想要,回頭妹妹弄棵橘子樹來,我叫人給妹妹嫁接棵檸檬樹。”
檸檬嫁接容易,前世她從某寶買的檸檬樹苗都是嫁接出來的。
嫁接之術在大齊并不稀奇,不少花農為了噱頭,會嫁接些五顏六色的花苗出來賣,最出名的就是安南大長公主府那棵能開十八種不同花型顏色牡丹的牡丹花樹。
為了炫耀這棵牡丹花樹,安南大長公主每年都辦牡丹宴。
衛賢妃先是故作稀奇的驚訝了一句:“檸檬樹這樣的稀罕物,竟然也可以嫁接的活?”
随即生怕莊明心反悔般,忙道:“就這麽說定了,娘娘可不許反悔,回頭我就叫人去搜羅好的橘子樹苗。”
惠妃捉急道:“娘娘可不能厚此薄彼,咱們也想要嫁接的檸檬樹苗呢,您說是不是,淑妃娘娘?”
見淑妃不接話茬,她又勸道:“聽聞常喝檸檬蜂蜜水可以讓皮膚變白,淑妃娘娘您比誰都需要呀。”
淑妃天生算是正常黃種人膚色,奈何其他妃嫔皮膚都偏白/皙,于是就顯得略黑了些。
惠妃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淑妃聞言臉更黑了幾分,沒好氣道:“你還是先把身量減下來,再想變白的事兒吧,不然跟個糯米團子似的,再白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莊明心:“……”
接人不揭短啊,你倆是咋回事,怎地眼錯不見的,就互插起刀來?
她忙拉架道:“得了,甚了不得的事兒,不就是嫁接檸檬樹麽,你們尋了橘子樹來,本宮一并叫人嫁接了就是了。”
惠妃立時喜笑顏開,福身道:“臣妾多謝皇後娘娘慷慨。”
被拉下水的淑妃也只好跟着福身:“臣妾謝過皇後娘娘。”
莊明心沖淑妃笑了笑,又将惠妃方才打趣自個的話給她砸了回去:“本宮財大氣粗,自然慷慨一些。”
惠妃讪笑。
說話間,很快來到被改造一新的後殿正殿。
大門一推開,大皇子就一蹦三尺高:“哇,好多大馬。”
蹦完,就要往裏沖。
惠妃臉一黑,連忙将這丢人孩子給扯住了,訓斥道:“皇後娘娘跟前,不得無禮。”
大皇子扁嘴,擡頭看向莊明心,請求道:“母後,兒臣想騎大馬。”
莊明心大方道:“去吧。”
“嗷……”大皇子歡呼一聲,手一甩就從惠妃手裏掙脫出來,如脫缰的野馬般,沖中間的旋轉木馬奔去。
三皇子見狀,也忙看向莊明心,弱弱道:“母後,兒臣也想騎大馬。”
大皇子今年六歲半,放現代都上小學一年級了,獨自騎木馬沒問題,但三皇子才剛三歲,顯然是不成的。
莊明心好脾氣的與他解釋道:“大馬得大孩子才能騎得住,安哥兒還小,跟弟弟一塊兒坐小車車好不好?母後叫人轉起來,小車車比大馬跑得快。”
當初制作旋轉木馬的時候,她就考慮到了年哥兒年紀還小,抓不牢木馬的抓手,于是叫人多雕了幾輛車頭刻有不同動物的木頭小車。
小車裏頭不止有扶手,還有安全繩,捆上之後,旋轉起來也不怕被甩出來。
淑妃也忙道:“聽你母後的話,跟太子弟弟一起坐小車車。”
三皇子瞅了眼排在木馬前頭的各色動物小車,乖巧的點了點頭:“兒臣聽母後的,跟太子弟弟一起坐小車車。”
莊明心也沒用宮人動手,自個一手提起一個娃,将他倆放到一前一後的兩個小車裏,用安全繩将他們綁好。
轉頭看到大皇子還在吭哧吭哧的往木馬上爬。
她将他抱起來,放到木馬上去,指了指木馬上頭的杆子,說道:“抓緊了,不許松手,不然被甩下來可是會很疼的喲。”
大皇子點頭道:“是,兒臣會抓緊的。”
莊明心又轉頭招呼大公主跟二公主:“你倆也過來吧。”
二公主今年兩歲半,自然也是坐小車車。
大公主磨磨蹭蹭了半晌,最終還是沒經得住木馬的誘/惑,蹭了過來。
不過她今年七歲,又比大皇子聰慧,不用莊明心幫忙,就自個踩着腳蹬爬上了一匹木馬,然後兩手牢牢的抓住木杆。
莊明心笑了笑,心想廖太妃果然很會教孩子,大公主可比先前那飛揚跋扈的模樣強多了。
“你們也上來試試吧。”莊明心又朝幾位妃嫔招了招手。
衛賢妃連忙擺手:“我不成,素日坐肩輿我都暈,別提這會轉圈的玩意兒了。”
淑妃見狀,也拒絕道:“臣妾一把年紀的人了,就別往孩子堆裏湊了。”
惠嫔倒是躍躍欲試。
然後被淑妃給怼了回去:“惠妃妹妹若上去,這圈怕是就轉不起來了。”
惠妃低頭看了下眼自個圓滾滾的身/子,再看了眼猴在木馬上的大皇子的肥碩的身/子,立時打消了念頭,退了回來。
至于廖太妃派來的孫嬷嬷,更沒這個臉面了。
莊明心嘴角抽了抽,她還想渾水摸魚跟着一塊兒回味下幾十年沒坐過的旋轉木馬呢,結果她們一個比一個矜持。
嫔妃們如此矜持,她這個當皇後的也只能矜持。
略帶遺憾的在宮人端來的椅子上坐下,她吩咐道:“可以開始了。”
李連鷹一揮手,立時有四個膀大腰圓的太監跑上去。
四人分作兩組,兩人合力抓住一根推杆,然後推動推杆,讓輪/盤轉動起來。
大皇子驚呼一聲:“動了,動了,大馬動了!”
二公主跟着喊起來:“動,動了,小狗車車動了。”
她的車頭上蹲着只木雕的小狗,小狗活靈活現的。
三皇子有些緊張,牙齒緊咬住嘴唇,手裏使勁抓住了小車的方向盤。
年哥兒膽子要大一些,北北不但不緊張,路過莊明心的時候,還跟她打招呼:“母後,小車車跑起來了。”
莊明心沖他笑了笑,然後揚聲道:“木馬上的那兩個大孩子,記得抓牢木杆,不然被甩下來可是很疼的。小車車裏的小孩子別怕,你們身上有安全繩,就算抓不住把手,也不會被甩下來的。”
輪/盤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幾圈過後,無論大孩子,還是小孩子,都興奮的大呼小叫起來。
就連膽小的三皇子,都忘記了害怕,興奮的兩眼放光。
轉了幾十圈後,莊明心叫太監們停下來。
待徹底停穩後,宮人們這才上前将孩子們抱下來。
莊明心見他們意猶未盡,她笑道:“轉多了頭暈,這裏還有許多好玩的呢,你們還不快點去看看?”
果然他們被轉移了注意力,歡呼着跑向秋千、吊椅、跷跷板、滑梯。
大公主玩秋千,二公主坐在吊椅裏晃悠,大皇子拉着三皇子跟他一塊兒玩跷跷板,年哥兒則跑去玩滑梯。
各自玩膩了之後,就又跑去跟旁人換。
小孩子歡快的笑聲,在正殿內盤旋。
惠妃見大皇子一會兒跑向這個玩具,一會兒跑向那個玩具,玩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小臉兒興奮的通紅,眼神卻明亮異常。
她徹底服氣了,真心實意的向莊明心致謝:“皇後娘娘腦瓜子也不知怎地長的,竟想出如此多好玩的主意來!托您的福,大皇子今兒玩的很開心。”
大皇子原就不甚不聰慧,自打開蒙上書房開始,每日都戰戰兢兢的,生怕背不出書被先生罰。
已經很久沒這般歡快過了。
淑妃看了眼西邊的跷跷板處,大皇子一屁股坐下去,跷跷板那頭的三皇子立時被彈起來。
不過因為兩邊都鑲嵌了座椅,座椅上設有軟墊,身上也綁了安全繩,三皇子并不會被彈飛。
他興奮的哈哈大笑着:“皇兄,再來一次。”
她收回眼,眼眶有些濕/潤,不由得附和了惠妃一句:“誰說不是呢,皇後娘娘不止腦瓜子聰明,還心善,若非您開恩,三皇子一輩子也玩不到這樣新奇的玩具。”
衛賢妃扯了扯嘴角,莊明心自然是心善的,尤其是對待老人跟小孩兒,心善的近乎聖母。
前世二公主不慎摔入湖裏,身邊宮女太監無一個會水的,恰好帝後路過,她不顧皇上阻攔,一個猛子就紮進了湖裏。
在冬月刺骨的冰水中尋摸了一刻鐘,才将已然沉入湖底的二公主給撈出來。
接着又是給她按壓心口,又是給她嘴對嘴吹氣的,折騰好半晌,才将已然沒了呼吸的二公主給救回來。
過後二公主身/子無恙,她自個卻落下了病根,每每癸水來臨都疼的恨不得滿地打滾。
饒是如此,莊明心也沒抱怨過一句,還反過來寬慰她,讓她莫要太內疚。
她重生回來後,自然不會再有二公主落水的事兒,但莊明心的恩情,她還是得報。
可惜莊明心太能幹,除了在她有孕時替她料理下宮務,就再無她的用武之地了。
衛賢妃思緒飄回前世,片刻後,回過神來,笑道:“皇後娘娘的好主意多着呢,比,咱們是比不過的,但咱們可以跟着蹭呀。”
惠妃笑道:“看來以後臣妾得學學淑妃娘娘,沒事就往坤寧宮湊,好多蹭些娘娘的好處。”
淑妃“嗤”了一聲:“你閑着沒事,還是多放些心思在大皇子的功課上吧,省得他成日被先生罰站、打手心。”
莊明心:“……”
你倆皇子的母妃是怎麽回事兒,怎地一見面就掐?
往常也沒聽說淑妃跟惠妃有這般不合呀?
傍晚,毓景帝過來時,莊明心向他表達了自個的疑惑。
毓景帝冷哼一聲:“惠妃這是不忿淑妃跟你走的近,擔憂以後年哥兒登基,三皇子撈的好處比大皇子多。”
莊明心:“……”
惠妃這算什麽?杞人憂天?
她無語道:“大皇子跟三皇子都還是小屁孩呢,年哥兒這個太子也剛才一歲半,惠妃妹妹想的可真夠遠的。”
毓景帝往她身上一歪,笑嘻嘻道:“你成日裏霸着朕,她們這些妃嫔們成了擺設,素日閑着無事,可不就琢磨這些有的沒的?”
莊明心斜眼看他,哼道:“這倒成臣妾都不是了?這叫什麽?仇人打架,濺路人一身血?”
毓景帝腦袋埋在她頸間,吸了一口香氣,笑道:“可不是梓潼的不是?誰讓梓潼讓朕欲/罷/不/能,恨不得日日趴在你的肚皮上。”
莊明心伸手将腦袋推開,笑罵道:“成日裏就想着那事兒,您腦袋是長在下/頭那玩意兒上了吧?”
他冷哼道:“別以為朕聽不出你這是在罵朕X/蟲/上/腦。”
不得了,這家夥竟然聽得懂潛臺詞了?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丫跟自個在一塊兒久了,越來越摸得清自個的腦回路了。
生怕他不依不饒,她忙不疊的轉移話題道:“皇上不去瞧瞧臣妾建造的游樂場?雖說初衷是給小孩子玩的,但成年人照樣玩得。”
“哦?”毓景帝來了興致,雖說後殿距離正殿算不得多遠,不過他每日要忙活的事兒好多,竟沒往後頭瞧過。
莊明心換了身輕便的衣裳,陪他一塊兒去了游樂場。
“喲,這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毓景帝推門而入,環顧了下殿內的諸器/材,然後徑直往旋轉木馬走去。
走至旋轉木馬前,他指着其中一匹通身雪白唯有四只馬腳上飄着白點的木馬,笑道:“這馬雕的不錯,活靈活現的,好似朕的踏雪。”
莊明心笑道:“臣妾命匠作監的匠人專門替您雕的,您看可還喜歡?”
“梓潼果真對朕用情至深,連修個供孩子們玩耍的地兒,都想着朕,着實令朕感動。”毓景帝狡黠一笑,然後猛的一躍而上,躍到了白色木馬上。
莊明心:“……”
這帥耍的……耍的其實還挺帥的。
莊明心也學着他的樣子,對着他旁邊的那匹馬,整個人跳将起來,然後緩緩落到馬背上。
毓景帝:“……”
該死的女人,不顯擺自個功夫好會死麽?
你整這麽帥,還有朕甚什麽事兒?
莊明心耍帥完畢,沒瞧見毓景帝臉上一言難盡的神色,朝外吩咐了一句:“李連鷹。”
李連鷹一招手,那四個膀大腰圓的太監忙上去推動輪/盤。
然後毓景帝就玩瘋了,足足猴在木馬上半個多時辰還不肯下來。
莊明心這個跟着蹭旋轉木馬坐的,都快蹭吐了……
勸小孩子們還能用轉多了頭暈這樣的法子糊弄,勸毓景帝就不成了,他可不好糊弄。
她沒好氣道:“您先前不是勸臣妾莫要替太子修游樂場,免得他玩物喪志麽?您現在這樣又算怎麽一回事兒呢?”
毓景帝老神在在的說道:“朕已經成才,能獨當一面了,不存在玩物喪志一說。”
話到這裏,他得意一笑:“所以,朕想玩就玩。”
莊明心:“……”
歪理還真是一堆堆的,也不知跟誰學的!
反正不是跟她!
看來只能祭出美食大法了,她笑道:“差不多該用晚膳了,今兒小廚房做了新菜,保管叫皇上胃口大開。”
毓景帝這個資深吃貨聞言,立時追問道:“做的什麽新菜?”
莊明心故作神秘道:“暫時保密,現在說出來,就沒驚喜了。”
毓景帝見她神情不似作僞,于是一揮手,吩咐道:“停下來吧。”
被轉得頭暈腦脹的莊明心總算舒了口氣,感謝美食,總算把丫給哄下來了。
她真是腦抽了,才進言讓他來游樂場玩,作為一個童年缺失的家夥,他可是比誰都有理由沉迷玩樂!
☆、87
蠻族果然如預料的那般, 在立冬前後扣關,企圖靠掠/奪大齊邊城的物資來解他們遭災的困境。
怡貴妃父親鎮北将軍孫戟與蠻族對抗多年,對此早已做好防備。
半年前就開始加緊操練士兵, 還上折子給毓景帝,請求提前囤積軍/糧。
這可不是小事兒, 一旦應下, 兵馬跟軍/糧充足的前提下, 若孫戟有異心,怕會成為大患。
甚至會危及江山社稷。
然而孫家世代忠良,孫戟向來對大齊忠心耿耿, 毓景帝對他也足夠信任, 力排衆議, 準了他的請求。
不光如此,他還将匠作監下轄的千裏眼玻璃作坊出産的二十只單筒千裏眼, 一股腦的全賞給了鎮北軍。
孫戟對此是何反應暫時還未可知,但怡貴妃卻是感動的跟什麽似的, 跑到莊明心跟前哭鼻子。
莊明心表示十分無語:“你就算要表示感動, 也該去皇上跟前表示, 跑來本宮跟前哭個甚?”
怡貴妃擡手抹了把眼淚, 哼道:“皇上的确信任臣妾父親, 但若沒皇後娘娘研制出的水泥, 邊城也沒法修築起刀木倉不入的城牆,在蠻族背水一戰的情況下, 鎮北軍只怕會死傷慘重。”
略一停頓後,她又道:“再者,若沒娘娘貢獻出的玻璃方子,哪裏有千裏眼這種利于斥候刺探敵情的利/器面世?準備周全的迎戰跟倉促的應戰, 結果可謂天壤之別。”
莊明心裝傻充愣道:“妹妹說甚呢?玻璃方子這等稀罕玩意兒,本宮若有,早偷偷塞給本宮母親,命她開辦玻璃作坊,賺盡天下人的銀錢了,怎可能随随便便就貢獻出來?本宮會如此大方?”
怡貴妃冷哼一聲:“哼,你不承認也無用,這玻璃方子跟水泥方子如出一轍,定也是你的手筆。”
“你怎知玻璃方子跟水泥方子如出一轍的?據本宮所知,玻璃方子跟水泥方子,可都是對外保密的。”
莊明心斜眼看她,一副回答不好就治罪的晚/娘臉。
怡貴妃狡黠一笑:“臣妾猜的,不過看皇後娘娘這反應,臣妾應是猜對了?”
莊明心:“……”
不得了,怡貴妃這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夥,竟然突然長腦子了!
她死鴨子嘴硬道:“你別污蔑本宮,本宮可不知甚玻璃方子,妹妹若不信,大可以去問皇上。”
莊明心這個皇後的名聲已經夠響了,玻璃除了民用外,還有很重要的軍事用途。
為免樹大招風,遭蠻族嫉恨,毓景帝故技重施,将玻璃的名頭又扣在了那位“雲游在外的神醫”頭上。
怡貴妃哼道:“随你認不認,橫豎我領你這份情。”
“這恩情還有強買強賣的?”莊明心失笑。
事實證明,怡貴妃不愧是武将世家出身又親上過戰/場的,對形勢預估很有些準頭。
三個月後,邊關大捷的消息被八百裏快報送進京來。
在千裏眼的預警下,蠻族兵馬一動,邊城就得到了消息,立時行動起來。
蠻族大軍尚未兵臨城下,就先中了陷阱跟埋伏,損失了一波人。
之後氣勢洶洶的開始攻城,準備一雪前恥,然而水泥鑄成的城牆,水火不侵,刀木倉不入,蠻族再次受挫。
于是他們轉而圍城。
而且是一次性将三座邊城圍起來,斷絕了彼此支援的後路。
若放在往常,事情只怕會十分棘手。
然而孫戟得到朝廷允許後,事先囤積了足夠邊城軍民支撐半年的糧食,根本不懼。
圍城三個月,氣溫愈來愈低,滴水成冰。
城內軍民有吃有喝有柴、炭可以取暖,城外的蠻族可就慘了。
雖軍/糧夠吃,但取暖的柴、炭數量有限,這其中還得留出一部分用來造飯。
下剩的,将領或可能有份兒,普通士卒卻沒這個資格。
不斷有士兵感染風寒,前頭幾批尚有藥材醫治,後頭藥材耗空,就只能硬撐。
撐過去的有,撐不過去的更多。
三個月後,就連軍/糧也快見了底,卻連半點收獲都沒有。
無奈之下,此次負責帶兵的蠻族二皇子屠珲只得無奈下令退兵。
鎮北軍不費一兵一卒,就重挫蠻族。
消息傳到京城,朝野上下沸騰。
家中有兒郎在鎮北軍從軍的,或是有親眷在邊城讨生活的,無不對折騰出水泥這等神物的皇後莊德音感恩戴德。
不少人家還替她立起了長生牌位。
毓景帝吃味的說道:“民間只知曉一個水泥,就将梓潼誇成了花,若是知曉牛痘、水泥、玻璃跟酒精都是出自你手,豈不将你當成天女下凡了?”
莊明心最是知道狗皇帝愛聽甚話,聞言笑道:“皇上是真/龍/天/子,臣妾是天女,豈不正相配?”
毓景帝頓時臉上樂開了花,握/住她的手,笑道:“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莊明心才想謙虛幾句,就見他下一瞬眉頭一皺,改口道:“其實還是有求的。”
她立時翻了個白眼,又來了又來了,一逮着機會就念叨生公主的事兒,簡直是無語。
出乎預料的是毓景帝這回竟然沒說出口,反倒十分随意的呵呵一笑:“不過朕并不着急。”
莊明心:“……”
怼他的架勢都擺好了,丫竟然給憋回去了,把她閃在半空中,好懸沒扭着腰。
她懶得理他,披着紫貂鬥篷,搭着崔喬的手,到前頭交泰殿看宮人更換玻璃窗。
工部下設的普通玻璃作坊,撲騰了半年的功夫,總算将平板玻璃給折騰出來了。
因數量有限,莊明心先叫人将金銮殿、養心殿跟慈寧宮的窗戶給更換掉,見還有剩餘,這才開始更換坤寧宮的窗戶。
逢重要節日跟她的千秋,她這個皇後須在交泰殿升座接受宮妃、內命婦以及外命婦的朝/拜,故而玻璃窗先緊着交泰殿來。
另還剩下幾片,正好給正殿東次間,這是她宴息起坐之處,素日待在這裏的時候最多。
旁的地方,只有等年後玻璃作坊重新開工,有了新的成品後,再進行替換。
交泰殿這頭,匠人們正忙的熱火朝天的,見莊明心過來,忙都停下手中活計磕頭行禮。
莊明心笑道:“不必多禮,繼續做事吧。”
正看熱鬧呢,将軍自個咬着狗繩跑過來了,然後拿它的腦袋蹭莊明心的小腿。
這是想讓莊明心牽它出去溜呢。
臨近年關,莊明心比往常忙碌了許多,加之又多了個更換玻璃窗的事項,她已有好幾日不曾正經遛過它了。
“你倒會找時機。”莊明心笑罵了一句,俯身拿過狗繩,牽着它從景和門出了坤寧宮。
正好這會子有空,索性帶它去後頭的禦花園遛一遛。
沿着坤寧宮與東六宮中間的夾道,沒多久便來到禦花園。
數九隆冬,花木大都凋零,只有種了梅花的萬春亭附近,還略有些可看的風景。
莊明心便牽着将軍往萬春亭方向行去。
後頭跟着的瓊芳笑道:“娘娘若走累了,可以去萬春亭坐坐。自打绛雪軒成了娘娘坐班理事的地兒後,萬春亭就取代绛雪軒,成了各娘娘、小主們歇腳的地兒,為此內務府還特意鋪設煙道修了地龍。”
莊明心笑道:“倒是本宮給內務府添麻煩了。”
瓊芳忙道:“娘娘說的哪裏話,內務府原就是負責這些活計的,不然要他們做甚?”
主仆說話間,很快就到了萬春亭附近。
瓊芳正要勸莊明心進去歇歇腳,就聽裏頭傳來一聲驚呼:“二表兄,你放開我,若被人瞧見,可怎麽得了?”
随即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怕甚,大冷天的,天色又陰沉的厲害,眼瞅着就要下雪,誰吃飽了撐的這會子跑來逛禦花園?”
莊明心:“……”
有被內涵到!
裏頭這兩人,莫說莊明心這個聽覺靈敏的,就是瓊芳,也一下聽出來了。
正是毓景帝千秋宴時才由貴人升為嫔的梁嫔,以及毓景帝一母同胞的弟弟寧王。
梁嫔是鄭太後妹妹小鄭太妃的女兒,與寧王是兩姨表兄妹。
梁嫔的聲音再次響起,她帶着哭腔求饒道:“二表兄,求你放過我吧,若被皇上知道,我會沒命的。”
寧王笑呵呵道:“皇兄眼裏只有莊皇後,哪裏瞧得見表妹?表妹獨守空閨,豈不寂/寞?不如讓本王替皇兄好好疼疼表妹……”
梁嫔驚恐道:“不要,求求你了,放過我吧,若被太後娘娘知曉,她一定不會輕饒了我……唔……”
話未說完,便突然消音,裏頭發生了什麽,莊明心用腳趾頭都能想的到。
她立時揚聲道:“将軍,你跑慢點,本宮快追不上你了……”
梁嫔說的對,若被鄭太後曉得她跟寧王不清不楚,鄭太後可不信是寧王強X她,反會認為她不甘寂/寞勾引寧王。
畢竟她的母親小鄭太妃,當年就是這麽幹的。
興許這也是寧王敢對她放肆的緣由,若換了旁的妃嫔,寧王可不敢如此胡來。
而結果莊明心也能猜得到,寧王毫發無傷,梁嫔下場凄慘,能被賜死都算是好命了。
小鄭太妃如今可是生不如死呢,難保鄭太後不會故技重施。
梁嫔此人,向來循規蹈矩,低調的不能再低調,從未給莊明心添過堵。
故而莊明心也沒法視而不見。
果然她這話一出,萬春亭內一陣慌亂。
片刻後,衣冠整齊的寧王搖着折扇從萬春亭走出來,見着莊明心,臉上故作驚訝的一愣,随即拱手行禮道:“給皇嫂請安。”
行完禮後,他又若無其事的閑聊道:“大冷天的,嫂子竟有閑情逸致來逛禦花園?”
莊明心揚了揚手裏的狗繩,無奈道:“本宮手裏一攤子事兒,正忙的不可開交呢,偏這蠢狗在屋子裏待不住,吵着鬧着要出來遛,把皇上都鬧煩了,本宮只好趕緊将它拉出來了,不然再鬧下去,皇上該殺它吃肉了。”
為了擺脫自個聽壁角的嫌疑,莊明心給毓景帝頭上扣了個大黑鍋。
寧王失笑:“這還真是皇兄能幹出來的事兒。”
莊明心聞到他一身的酒氣,眨了眨眼睛,不動聲/色的問道:“王爺這是才進來還是要出宮去了?”
寧王回道:“才剛進來,正準備去見皇兄呢,誰知走到半道酒意上/湧,只好進萬春亭緩緩……”
莊明心赧然道:“倒是本宮擾到王爺了。”
寧王不甚在意的笑道:“皇嫂說的哪裏話,小王歇的差不多了,正要起身呢,剛巧皇嫂就來了。”
“沒擾了王爺就好。”莊明心誇張的舒了口氣,然後笑道:“皇上在坤寧宮正殿呢,王爺自個過去吧,本宮得繼續遛狗了,不然它又該鬧了。”
說着,輕扯了下狗繩。
将軍立時“汪汪汪”的叫起來,邊叫還邊上竄下跳左突右沖的,完美演繹了什麽叫“鬧”。
寧王看的好笑,心底的疑惑徹底打消,拱手道:“那小王去了,皇嫂請自便。”
話雖如此,他卻站着不動,一副恭敬不敢僭越的模樣。
莊明心笑了笑,牽着将軍幹脆利落的走人。
寧王目送莊明心一主一仆一狗三個消失在甬道盡頭,扭頭略帶遺憾的朝身後的萬春亭掃了一眼,這才擡腳往坤寧宮方向而去。
片刻後,梁嫔做賊一般,小心翼翼的蹭出來,見四周無人,這才撒丫子就往自個所住的承乾宮奔去。
中途不曾回頭過。
若是她肯回頭看一眼的話,就會發現本該早已離去的莊皇後,正站在甬道的盡頭,靜靜的看着她的背影,目色晦暗不明。
☆、88
因不想再與寧王撞上, 莊明心牽着将軍在禦花園裏溜達了足足三圈。
再回到坤寧宮時,寧王果然已經離去。
東次間的玻璃窗也已更換完畢,毓景帝單手抱着年哥兒立在玻璃窗前, 沖才進院子的她直揮手。
這種丈夫跟兒子在家翹首以盼的感覺,倒是有了些家的味道。
莊明心抿唇輕笑, 将狗繩交給宮人, 拍了拍将軍的狗頭, 打發它自個去玩兒,然後擡腳進了明間的大門。
脫掉鬥篷,在明間的熏籠旁邊烘烤了片刻, 她這才進了東次間。
“母後。”年哥兒立時在毓景帝懷裏扭/動, 并向莊明心伸出了雙手。
毓景帝拿手輕拍了下他求抱的胳膊, 沒好氣道:“朕親自抱你,不比你母妃強?”
年哥兒不理會他, 執着的朝莊明心伸着胳膊,嘴裏撒嬌道:“母後, 抱。”
莊明心上前将年哥兒抱過來, 白了毓景帝一眼:“您是年哥兒的父皇, 臣妾是年哥兒的母後, 誰也不能代替誰。”
毓景帝摸了摸鼻子, 沒敢再教訓年哥兒。
年哥兒趴在莊明心肩頭膩/歪了一會兒, 表達了一番自個的孺慕之情,然後就待不住了, 奶聲奶氣的說道:“母後,兒臣想去找将軍玩兒。”
莊明心将他放下來,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笑道:“去吧。”
想了想, 又囑咐了他一句:“這會子将軍應在東耳房啃骨頭,你在旁邊看着可以,但不可捉弄它,将軍護食的很,仔細咬你。”
年哥兒歪了歪小腦袋,琢磨了一番莊明心的話,咧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