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二回結束後她直接昏睡過去,只怕他還不肯罷休
繼續了。
于是叫來高巧替她按/穴避/孕,之後親自替她排出的腌臜物什收拾了一番,然後抱着她美/美的睡起了回籠覺。
☆、83
皇帝的千秋, 無所謂整歲不整歲,哪年都得大辦。
除非,皇帝在守孝中。
守孝自然是不可能守孝的, 鄭太後才四十來歲,身/子骨更是異常康健, 一年到頭幾乎不生病, 比某些妃嫔都硬朗。
太妃裏頭倒是年前殁了一個, 但宮裏守孝都是以日代月,臘月裏頭停了二十七日的筵宴音樂便罷了。
故而才剛過了莊明心的生辰,她就帶着衛賢妃跟端妃忙活起來。
進/入五月, 地方官員的壽禮陸續送進京來。
雖有奏折跟禮單, 但誰曉得裏頭有甚貓膩?故而莊明心得親自将實物跟禮單核對過, 方才呈到毓景帝跟前。
光此事就忙的她焦頭爛額,畢竟大齊幅員遼闊, 下轄州縣不知凡幾,況還有周邊附屬的小國。
得虧她先前為了省事, 叫匠作監雕版印刷了格式表格數份, 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偏宸妃還在這個節骨眼上給她添亂, 惹出了大亂子來。
因端妃在給莊明心打下手, 她便将今年四歲多的三皇子一并帶來坤寧宮。
一來方便她自個照管, 二來讓他跟年哥兒這個太子一塊玩耍, 方便提前打好關系。
這日莊明心帶着端妃去內務府庫房核對萬壽宴那日所用金銀器皿,才核對到一半, 坤寧宮的太監李竹子就跑來禀報,說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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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明心大驚,以為年哥兒出了事,握着炭條筆的手都抖了起來, 急急的問道:“出了何事,你快說!”
李竹子忙道:“宸妃娘娘闖進了坤寧宮,搶過三皇子就往神武門那頭走,說要将三皇子從城樓上丢下去摔死……”
“啪。”端妃手裏抱着的美人觚落到地上,她提起裙子就往外跑去。
莊明心連忙追出去,邊疾走邊問小跑着跟上來的李竹子:“可有将人攔住?”
李竹子氣喘籲籲道:“崔喬姑姑跟瓊芳姑娘攔着呢,只是宸妃娘娘到底是主子,她們也不敢下死力氣攔,奴才來的時候,她們正在北五所跟禦花園中間的夾道那裏僵持着呢。”
莊明心聽聞崔喬她們暫時将人攔住了,輕舒了口氣,見端妃慌的連肩輿都忘了坐,打算靠兩條腿跑過去,忙開口提醒了一句。
“端妃妹妹,坐肩輿去。”
內務府以及庫房都在慈寧花園南邊,北五所則在鐘粹宮北邊,一南一北隔着老遠,端妃只怕一會兒就跑不動了。
端妃回神,忙調頭返回來,坐上肩輿,然後一疊聲的催促擡肩輿的太監:“快!”
莊明心也坐上了自個的鳳辇,叫人跟上去。
然後安撫端妃:“妹妹也別太着急了,崔喬跟瓊芳将人攔住了,三皇子雖還在宸妃手裏,但暫時無礙。”
然而端妃并沒有被安慰到,反而更擔心了幾分:“萬一她眼見去不了城樓,改了主意,當即掐死三皇子呢?”
莊明心皺了下眉頭,宸妃這一兩年瘋瘋癫癫的,幾次沖去幽禁寧常在的翊坤宮,但都被翊坤宮鎖門的鐵将軍給阻攔住了。
還以為日子長了,她就将二皇子之死給放下了,誰知竟更極端了些,找不了寧常在的麻煩,就改對三皇子下手了。
二皇子出事的時候,三皇子才剛半歲,還不記事呢。
毓景帝将他扔給端妃撫養後,起初幾日他還哭鬧的厲害,後頭跟端妃熟了,就漸漸忘了寧常在這個生母了。
端妃對他視如己出,将他教的很好,這會子他命在旦夕,她能不着急上火?
莊明心也不知宸妃會不會真對三皇子下死手,但面上卻還是得安慰端妃:“有崔喬她們在呢,宸妃若果真動手,她們會盡力阻攔的。”
端妃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含淚道:“若三皇子平安無事,過後臣妾定重謝崔喬姑姑跟瓊芳姑娘。”
因離的着實遠,太監們緊趕慢趕的,卻還是用去了足足半個時辰,才趕到鐘粹宮附近。
端妃卻是等不及了,吩咐太監們将她從肩輿上放下來,然後她儀态全無的撒腿就朝後頭的北五所奔去。
“落轎。”莊明心吩咐了一句,不等鳳辇停穩,她就從上頭跳下來,然後施展輕功,飛快的往後頭跑去。
從內務府庫房一路施展輕功到北五所,她沒這個體力,但從鐘粹宮到北五所還是沒問題的。
很快她就趕上端妃,随即将她甩在後頭。
及至瞧見遠處一身綠紗衫的瓊芳後,她立時又加快幾分腳步。
奔至瓊芳身旁,她才要去找宸妃所在的方位呢,就聽怡妃冷哼一聲:“皇後娘娘姍姍來遲呢。”
莊明心循聲望去,就見怡妃一手随意勒着三皇子的肚子,另一手推搡着披頭散發狀若癫狂一次次沖上去的宸妃。
“三皇子給本宮。”莊明心上前将被怡妃勒肚子勒的咧着嘴嚎哭的三皇子拯救出來,轉頭遞給崔喬,吩咐道:“端妃在外頭呢,将三皇子給她送過去,免得她着急上火。”
然後伸手一扯,就将怡妃束腰的汗巾子給扯了下來。
“你作甚?”怡妃驚呼一聲,忙不疊去攏自個的薄紗短襦。
莊明心沒理會她,上前将宸妃兩條胳膊往後一扭,汗巾子迅速纏繞幾圈,将她給綁了個結實。
然後她才嘆了一口氣:“宸妃妹妹,謀害皇子該當何罪,想必你是清楚的,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
宸妃雙手扭來扭曲,試圖掙脫汗巾子的綁縛,嘴裏恨恨道:“那賤/人跟她的女幹夫害死我的皇兒,我也要弄死她的兒子,以命抵命!”
莊明心淡淡道:“宸妃妹妹怕是發癔症了,二皇子是死于天花,跟寧常在以及三皇子有何幹系?你這般亂攀扯,即便沒有今日謀害皇子的事兒,傳到皇上跟太後娘娘耳朵裏,只怕也要受罰。”
心裏嘆了口氣,謀害皇子原是死罪,只不過被怡妃及時給制止了。
然而有一就有二,宸妃瘋成這樣,為了三皇子的安全,怕是不可能再放她出永和宮一步了。
畢竟三皇子還有五成的幾率是毓景帝的親生血脈,哪能容得他随便被人謀害?
得,又一個妃嫔要被幽禁了。
柳才人這倒黴催的,原先住在翊坤宮東配殿,結果主位寧常在被幽禁,翊坤宮變冷宮,莊明心将她遷入永和宮西配殿。
誰知沒住幾年,主位宸妃也要被幽禁了,永和宮也變成了冷宮。
怕是又要被遷走。
另永和宮東配殿還住着個汪美人,也得一塊兒遷走。
莊明心有些頭疼,毓景帝将妃嫔晉位份跟安排宮殿的事兒都甩給了她,她昨兒才熬夜料理清楚。
誰知今兒又出了變故,得重新排列組合。
平白多出許多的工作量。
好在三皇子安然無恙,她心裏略欣慰了些。
莊明心對怡妃道:“今兒你功不可沒,回頭本宮禀明皇上跟太後娘娘,替你論功行賞。”
怡妃兩手攏着自個的短襦,冷哼道:“賞不賞的不打緊,誰叫我剛好在逛禦花園呢,碰上了随手幫一把而已。臣妾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皇後娘娘下回別随便扯臣妾的褲腰帶了。”
莊明心笑道:“事急從權,本宮也是沒法子。”
頓了頓,她又好笑道:“你這短襦雖穿成交領模樣,但原就可以作短褙子穿的,至于如此扭捏麽?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宮是那欺負良/家/婦/女的惡/霸似得。”
怡妃氣的把手一松,怒道:“不是惡/霸也是女流/氓,恕臣妾見識少,沒見過哪個良/家/婦/女随便扯人褲腰帶的。”
莊明心無語道:“甚褲腰帶,分明就是汗巾子,說的好似你百疊裙底下沒穿襯褲似得。”
不等怡妃回嘴,她又自顧道:“行了,不跟你閑扯了,本宮要帶宸妃妹妹去見太後娘娘。”
慈寧宮裏,鄭太後、廖太妃、張嬷嬷以及燭心四人正坐在八仙桌前,快活的搓着麻将。
聽人來報說皇後跟宸妃求見,鄭太後跟廖太妃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是疑惑不解。
她倆都是慈寧宮的常客,分開過來哪一個,都無甚可奇怪的,偏這會子聯袂前來,怕是有事。
然後就見莊明心扯着被反綁的宸妃走了進來。
鄭太後掃了披頭散發雙目赤紅的宸妃一眼,擡頭看向莊明心,淡淡道:“皇後今兒唱的是哪一出?”
莊明心蹲身行了個禮,站起身後,嘆氣道:“臣妾也不知道宸妃妹妹唱的是哪一出呢。”
鄭太後見宸妃這瘋癫的模樣,心裏已有數了,問道:“可是宸妃又跑去翊坤宮鬧事了?”
“若只跑去封閉的翊坤宮鬧事就好了。”莊明心臉上作出個糾結的模樣來,似乎在糾結該怎麽表述,随即又作出個一橫心的模樣來。
她禀報道:“宸妃妹妹今兒趁臣妾帶端妃去內務府核對萬壽宴所用器皿的時候,跑到坤寧宮搶走三皇子,一路往神武門跑去,說要将三皇子從城樓上丢下去摔死……”
鄭太後“忽”的一下站了起來,急急道:“三皇子可有事?”
莊明心忙道:“虧得怡妃妹妹在禦花園散步,聽到臣妾的宮女們阻攔宸妃妹妹的聲音,趕過去将三皇子給救了下來。”
鄭太後舒了口氣,這才如釋重負的重新坐下來。
宸妃可是鄭太後的外甥女,莊明心生怕鄭太後偏袒她,又添油加醋的說道:“太子跟三皇子都受了驚吓,臣妾來之前已打發人去請太醫了,只希望別吓出甚好歹來,否則叫臣妾如何跟皇上交待?”
單只一個血脈不明的三皇子怕是不夠分量,若再加上個身為儲君的太子,事情就大條了。
果然鄭太後聞言瞪了莊明心一眼,沒好氣道:“你不先回去安撫太子,還有閑心在這論宸妃的是非?”
莊明心順杆就爬,忙蹲身告退:“臣妾這就回去照顧太子,宸妃妹妹就交給太後娘娘處置了,太後娘娘行來行事公允,必會給太子跟三皇子一個交待的。”
先給自個戴一個高帽,然後再用高帽要挾自個秉公執法,果然是個狡猾的。
鄭太後冷哼一聲。
莊明心只當沒聽見,倒退了幾步,然後轉身出了東次間。
先前生氣是裝的,莊明心離開後,鄭太後這才動了真怒,罵宸妃道:“你也是大家族教養出來的,從前再聰慧端莊不過的一個人兒,瞧瞧你現在成什麽樣子了?跟個瘋婆子似的,別說皇上瞧不上/你,哀家也懶得多看你一眼。”
宸妃只是有些瘋癫,鑽了牛角尖,但并不是真瘋,聞言立時冷笑道:“太後娘娘站着說話不腰疼,您若能将二皇子還給臣妾,臣妾也可以跟從前一樣聰慧端莊。”
鄭太後被她這胡攪蠻纏的話語給噎的一梗,随即冷哼道:“不過是夭折了個皇子,這宮裏夭折的皇子、皇女多着呢,哀家的長子長到六歲都夭折了呢,你看哀家可有像你一樣一蹶不振?”
宸妃冷哼一聲:“被人謀害的跟自個病死的,能一樣?”
鄭太後懶得跟她掰扯,直白道:“你犯下謀害皇子的大罪,合該白绫賜死,倘若你知錯就改,保證往後再不打三皇子的主意,哀家就豁出這張老臉,替你向皇帝求求情。”
話音剛落,宸妃就斬釘截鐵的冷哼一聲:“叫臣妾不打三皇子的主意,除非臣妾死,否則臣妾定要弄死他,替二皇子報仇雪恨。”
鄭太後被氣笑了,閉眼長嘆了口氣,然後吩咐張嬷嬷道:“傳哀家懿旨給皇後,宸妃受不住二皇子殁了的打擊,現已徹底瘋癫,即日起幽禁永和宮,終生不得出宮門半步,讓皇後盡快将此事辦妥。”
據她所知,永和宮還有其他妃嫔住着,要如何安置她們,由莊明心來定便是。
宸妃擡起頭來,用猩紅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鄭太後,嘴角露出抹嘲諷的冷笑來:“姨母為了三皇子這個野種,竟然半點不顧及甥姨之情……也對,您可是對自個一母同胞的親妹妹都下得了狠手的人,更何況我這個庶妹所出的外甥女。”
不待鄭太後發怒,她又哈哈笑道:“你們就好好養着那個野種吧,養大了他,正好再送皇上幾頂綠帽子戴,方不辜負你們的這番情誼嘛。”
廖太妃:“……”
殺人不過頭點地,宸妃這番話簡直誅心。
得虧皇上沒在這裏,否則聽了這番話,還不知如何防備三皇子呢。
而且她竟敢提小鄭太妃的事兒,誰不知道小鄭太妃是鄭太後的逆鱗?
鄭太後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吩咐道:“帶下去。”
莊明心這頭,回到坤寧宮的時候,端妃正抱着已被哄睡的三皇子不撒手。
年哥兒則乖巧的坐在東邊靠牆的太師椅上,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張娘子喂給他的雞蛋羹。
莊明心走到他跟前,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問張娘子:“太子可有被吓着?”
張娘子忙道:“佛祖保佑,宸妃娘娘來坤寧宮搶人時,太子爺正好在後頭拉耙耙,沒撞見這茬……臣婦這會子想起來都後怕不已呢,還是個娘娘呢,也忒瘋癫了些。”
“沒吓着就好。”莊明心舒了口氣,看來自個寶貝兒子運道不錯。
然後她這才走到端妃跟前,輕聲問道:“太醫可來瞧過了?是怎麽說的?”
端妃回道:“瞧過了,說是略受了些驚吓,給開了幾副安神的藥,臣妾已叫人熬上了,等三皇子睡醒後就給他喝。”
莊明心點了下頭,囑咐道:“一會兒我給你批張條子,夜裏叫給他值夜的人警醒些,若有甚不好,直接打發人去請太醫。”
端妃感激道:“還是娘娘想的周到,勞娘娘費心了。”
莊明心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将他放到羅漢床/上睡吧,抱着多累人。”
端妃連忙搖頭:“還是臣妾抱着吧,臣妾怕一撒手,他就被人搶走了。”
這是有些PTSD了,莊明心也沒多勸,橫豎等宸妃被幽禁起來,她這毛病漸漸也就痊愈了。
先前手上的活計才核對了一半,現下端妃指望不上,衛賢妃所出的二公主又有些着涼,二公主黏在衛賢妃身上不下懷,也是指望不上的。
故而莊明心只好自個來,才要坐鳳辇返回內務府庫房,張嬷嬷就過來了。
得了鄭太後的口谕,莊明心庫房也去不成了。
忙不疊的翻出表格來,略一猶豫後,将柳才人的名字填到長春宮西配殿的位子上,汪美人的名字則填到儲秀宮後殿東配殿的位子上。
然後打發宮人去通知她倆收拾行李,務必今兒搬遷過去。
又叫人去慎刑司調了二十名太監,派去永和宮正殿看守宸妃。
直到柳才人跟汪美人搬走,将永和宮大門鎖住後,他們再撤走。
這麽一連串動作下來,在旁靜靜圍觀的端妃,這才舒了口氣:“太後娘娘英明,如此就不怕那瘋子再跑出來對三皇子下手了。”
莊明心颔首,随即道:“不過,往後還是多派些人跟在三皇子身後吧,哪怕是來本宮這裏,也不能例外。”
端妃怕帶太多人來坤寧宮太張揚,且有不信任坤寧宮宮人之嫌,故而每次都是只帶着一個貼身宮女跟三皇子的乳母兩人,并四個擡肩輿的太監。
先前她帶着貼身宮女坐肩輿去了內務府庫房,留在三皇子身邊的就只剩乳母一人。
若換作其他宮人,是斷然進不得坤寧宮正殿的,然而來的是鄭太後的外甥女宸妃,她若說要進來等自個,宮人們也不好阻攔。
之後的出其不意搶過三皇子就跑,也就順理成章的成功了。
端妃忙點頭道:“是臣妾托大了,往後定多派幾個人跟着三皇子。”
這也讓莊明心吃一塹長一智,不光從自個這裏撥了四個可靠的宮人給太子,還打算将小滿這個會武功的錦衣衛女探子給太子。
不過小滿到底是毓景帝的人兒,傍晚毓景帝來坤寧宮時,她象征性的請示了一下。
宸妃惹出的亂子,毓景帝已然知曉了,聞言擺手道:“不必動用小滿,朕撥兩個身上有工夫的宮女給太子便是。”
小滿是他的耳報神,人又機靈,靠着她的消息,他跟莊明心的關系才一步步升溫。
往後還需要她繼續當耳報神呢,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将人調走。
莊明心聞言,立時笑道:“那最好不過了,臣妾正舍不得小滿呢,只是因為尋不到旁的人手,這才不得不動用她,如今倒是皆大歡喜了。”
她又叫人将新改好的妃嫔晉升品階跟宮殿安置表格取來,指給毓景帝看,皺眉道:“常在跟美人都往前晉一階倒無甚不妥,橫豎所住宮室不變。貴人晉為嫔的話,原有五位貴人,因此一下多出來五位嫔,東、西六宮無主位宮殿統共只有三處……”
毓景帝眉頭皺的比她還緊,不可思議道:“朕的後宮竟有如此多妃嫔?多到東、西六宮都住不下了?”
莊明心:“……”
不愧是你嗎,竟然連自個後宮有多少妃嫔都不知道!
難怪統共才選秀兩次,每次中選十二人,結果至今還有數人不曾侍寝過。
她沒好氣道:“您問臣妾,臣妾問誰?這可都是您自個選進來的人。”
頓了頓,她又道:“說起選秀,臣妾正要問您呢,依照祖宗規矩,選秀三年一次,今年正是大選之年,您打算辦還是不辦?若辦的話,最遲這個月底就得昭告天下了,否則地方上的秀女趕不及進京。”
毓景帝想也不想的就拒絕道:“不辦,原有的妃嫔都快住不下了,再選十二個進來,往哪裏塞?難不成學父皇,将她們往東、西六宮以外的小宮室塞?朕可丢不起這人。”
莊明心扯了扯嘴角,怕惹惱自個不敢選秀就罷了,偏扯什麽住不過來的幌子,為此還将沉迷酒色的先帝給拖出來鞭/屍,也不怕先帝的棺材板壓不住了。
不過她還不至于傻到跳起來揭穿,故而只點頭附和道:“不選也好,正好替內庫省些銀錢。”
漠北那頭的蠻族今年鬧了災,牛羊死傷無數,今冬只怕會扣關。
毓景帝笑觑她,哼道:“想笑就笑,不必憋着。”
莊明心:“……”
意料之中的結果,她有甚可興高采烈的?
不過為了配合他,莊明心還是扯了扯嘴角,露出個燦爛的笑容來,伸手抱住他一條胳膊,撒嬌道:“皇上對臣妾的情誼,臣妾,臣妾實在是太感動了……”
毓景帝得意的揚了揚唇角,傲嬌道;“你知道就好。”
☆、84
轉眼就來到了毓景帝的千秋宴。
這次赴宴的賓客, 是莊明心入宮以來人數最多的一次。
除了原有的宗親、京官以及家眷,還有九十九名高壽的老叟。
可謂相當儉省了。
要知道先帝在位時,每次千秋宴, 都會邀請一千名老叟參加,美其名曰“千叟宴”。
且不光擺宴招待他們, 散席時還會給不菲的打賞。
如此奢侈靡/費的結果, 就是毓景帝剛繼位時, 國庫只幾十萬兩存銀,偏那年南邊還鬧水災,那叫一個舉步維艱。
好在那幾年北邊的蠻族內讧, 沒顧得上趁虛而入, 否則大齊危矣。
經過這幾年的儉省跟休養生息, 國庫這才漸漸充盈起來。
而毓景帝自個的私庫,有了香皂這只會下金蛋的母雞, 可謂盆滿缽滿。
不過私庫跟國庫是兩碼事,國庫的錢他輕易動用不得。
同樣的, 不到萬不得已, 他也是不會輕易動用自個私庫來貼補國庫的。
莊明心光籌備工作就忙活了一兩個月, 到了千秋宴這日, 她更是忙的腳不沾地。
直到午正宴席正式開始, 她這才終于能坐下喘口氣了。
才封了貴妃的怡妃, 現今的怡貴妃,見狀“啧”了一聲, 感慨道:“人人都争着想當皇後,不過依我看,這皇後當起來可不容易,至少我這種粗人是幹不來的。”
怡貴妃這個貴妃, 封的實至名歸。
一來她前後兩次救了毓景帝的命,還救過三皇子的命,功勞實打實的擺在那裏。
二來他父親鎮北将軍孫戟向來忠君愛國,如今戰事在即,擡舉她女兒為貴妃,也是變相的鼓勵士氣。
莊明心拿帕子拭了拭汗,笑道:“這還是多虧賢妃妹妹跟淑妃妹妹援手,否則光靠本宮,只怕早忙個人仰馬翻了。”
四妃裏頭僅剩的淑妃位份,被莊明心以撫養三皇子有功的理由,塞給了端妃。
衛賢妃跟新任淑妃自然謙虛,都道:“娘娘客套了,臣妾人笨手茁的,不給娘娘添亂就不錯了,不敢居功。”
怡貴妃見她倆畢恭畢敬的模樣,興趣缺缺的移開眼,然後就瞧見了張德妃。
頓時精神了。
她挑釁道:“有些日子不見德妃妹妹了,知道的說德妃妹妹深居簡出安貧樂道,不知道的,還當德妃妹妹犯了甚大錯,被幽禁在永壽宮了呢。”
張德妃不止一次被罰閉門思過,怡貴妃這話可謂紮心。
但張德妃卻不接怡貴妃的招,一來挨過她的窩心腳,不想再挨第二次;二來不想在皇上千秋宴這日惹事,免得惹惱皇上。
故而她只淡淡道:“貴妃姐姐說笑了。”
怡貴妃堅信先前自個小産是被德妃坑害的,素日德妃稱病不出永壽宮就罷了,好容易今兒見着了,哪肯輕易放過?
她冷笑一聲:“誰跟你說笑了?德妃妹妹如今愈發嚣張了,不把我放在眼裏就罷了,橫豎我也不是甚牌位上的人,但你竟敢連皇後娘娘都不放在眼裏,隔三差五就裝病不來請安,是打量皇後娘娘好性兒是吧?”
莊明心:“……”
你們撕/逼就撕/逼,撕/逼不過插對方兩刀也使得,無端拉她這個旁觀者進戰/圈作甚?
她可不想被濺一/身/血。
張德妃如今老實的很,除了隔三差五裝病,旁的時候不是安靜待在永壽宮,就是去慈寧宮奉承廖太妃。
若她一直如此安分守己,莊明心倒也懶得理會她。
不過怡貴妃找她麻煩,莊明心也能理解,畢竟怡貴妃先前小産,多半是張德妃下的黑手。
前世因,後世果,一報還一報罷了。
故而莊明心眼觀鼻鼻觀心,只當沒聽見。
張德妃扯了扯嘴角,淡淡道:“臣妾不敢不敬皇後娘娘,除非染病爬不起來,旁的時候臣妾都是風雨無阻的前來坤寧宮請安,還請皇後娘娘明鑒。”
明鑒是不可能明鑒的,方才沒接怡貴妃的話茬,這會子莊明心也不可能接張德妃的話茬。
“染病爬不起來?”怡貴妃反問一句,随即冷笑道:“別以為你收買了太醫,我就不知道你是在裝病了。”
不等張德妃接話,她又自顧道:“皇後娘娘好性兒,不肯同你計較,但我卻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打明兒起,你若敢再裝病不來給皇後娘娘請安,我就帶着太醫親自去永壽宮給你診斷診斷,看你究竟是真病還是假病!”
這話說的,好似自個這個皇後在借她的手整治不聽話的妃嫔似得。
莊明心扶額,怡貴妃這家夥,不是張德妃的克星,倒好似自個的克星,淨給她惹麻煩。
張德妃也不懼這個,橫豎她奉承廖太妃奉承慣了,多奉承個莊皇後也無甚大不了。
人呀,一旦弓下過一次身/子,後頭再弓下時就不再是難事。
換作從前她居妃嫔之首,掌管鳳印跟宮務時,哪裏能忍得了這樣的屈辱?再不曾想過會有今日。
如今卻是不忍也得忍,但凡有任何輕舉妄動,大公主只怕就徹底歸于廖太妃了。
故而她嘴角僵硬的笑了笑:“近來臣妾身/子骨硬朗了許多,自然要給皇後娘娘請安的。”
這麽容易就低頭了?怡貴妃大失所望。
不過她也沒窮追不放,見好就收的閉了嘴。
今兒可是皇上的千秋宴,她耍耍嘴皮子功夫倒罷了,若敢上演全武行,這才到手的貴妃位份,只怕當即就被褫奪了。
兩人一個是貴妃、一個是德妃,都是高位妃嫔,她們打起機鋒來,別說是旁的妃嫔,就是與莊明心以及四妃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的秦王妃等有臉面的宗親,都不敢插嘴。
這會子見她們熄了火,秦王妃忙不疊開口打岔道:“皇後娘娘今兒這身衣裳可真好看,料子瞧着像是杭州織造局今年的新花樣喜上眉梢花羅?”
莊明心低頭瞧了眼身上的立領對襟花羅長衫,笑道:“到底是秦王嬸見多識廣,不止認得出花樣,連織造局是哪處都說的一清二楚。”
羅有孔,透氣性極好,正适合炎夏六月穿。
而且莊明心身上這件長衫,不似正經長衫那樣袖長至虎口處,而是只到手腕,行動間不時的露出一段皓白的腕子來。
腕子纖細,上頭套了對正陽綠翡翠鴛鴦镯,中間隔了個藤圈,愈發襯得她雪膚皓腕。
在場宗親跟诰命們都暗自咂舌,這莊皇後果真是個尤/物,臉蛋美/豔、身段妖/嬈就罷了,連皮膚都比旁人白/皙許多,真真是令人豔羨。
且皇帝又下令免了今年的選秀,一副椒房獨寵的模樣,她們這些原本心裏有想頭的,這會子紛紛打起了退堂鼓。
也別耽誤自家閨女/孫女的前程癡癡等選秀了,趕緊物色合适的女婿要緊。
除開怡貴妃跟張德妃在開宴前鬧的那點子龃龉,後頭宴席進展的十分順利,并無任何可表之處。
因秦王妃跟怡貴妃等人起哄,莊明心被灌了十幾二十杯葡萄酒。
葡萄酒當時不醉人,但後勁大,散席時莊明心便有了三份醉意。
待指揮宮人将坤寧宮跟乾清宮歸置妥當後,她的醉意便從三分變成了五六分。
搭着瓊芳的手從鳳辇上下來,莊明心搖搖晃晃的走進東次間,衣裳也顧不得換,便往羅漢床/上一倒。
她閉着眼睛,感覺自個臉頰呼呼的冒着熱氣,眼前天旋地轉的,仿佛坐在過山車上。
崔喬送了解酒的蜂蜜水過來,跟瓊芳合力将莊明心扶起來,喂了一碗蜂蜜水,又要拿解酒石給她含。
被莊明心給拒絕了:“不,不必了,本宮不愛聞解酒石那味兒。”
瓊芳正要勸,就聽毓景帝的聲音在外間響起:“有解酒石?快拿一顆來給朕含。”
随後東次間的門簾打起,毓景帝扶着高巧的手搖搖晃晃的走進來。
他臉頰緋紅,腳步虛浮,顯然也有了醉意。
莊明心嘴角抽了抽,毓景帝這家夥,果然逢酒席必醉。
崔喬應聲下去,不多時,取了解酒石跟一碗蜂蜜水來。
毓景帝就着高巧的手,咕咚咕咚的喝完了蜂蜜水,然後将解酒石往嘴裏一塞,含混不清的說道:“梓潼怎地也喝醉了?誰如此膽大包天,就連你都敢灌?”
說着,便在她身旁躺下,然後擡手來摸她的臉蛋。
莊明心揮了下手,哼唧道:“別碰臣妾,頭暈着呢。”
她酒量還算好,這點子葡萄酒倒不至于爛醉,只是頭暈的厲害,動彈不得。
毓景帝收手,沒再鬧她,十分有經驗的說道:“葡萄酒後勁大,頭暈并不稀奇,你且躺着歇上個把時辰,應就無礙了。”
前提是她沒喝過頭。
若喝過頭,怕就不只是頭暈了,還會嘔吐。
莊明心“嗯”了一聲,又關切道:“您沒喝過頭吧?”
又叮囑了瓊芳一句:“多注意着皇上些,若發現他嘔吐,立時将人扶起來,免得嘔吐物堵塞喉嚨。”
前世她可是解/剖過不止一具醉酒後被嘔吐物噎死的屍/體,這樣的慘劇萬不能發生在毓景帝身上。
毓景帝扯過迎枕來墊在腦後,歪頭看着她,笑嘻嘻道:“多謝梓潼關心,不過朕今兒沒喝多少,還不至于醉到嘔吐的地步。”
莊明心扯了扯嘴角,對此她持懷疑态度,畢竟喝醉的人多半都不會承認自個喝醉了。
就像她一樣,在外人眼裏,她都醉的站不起來了,但她自個心裏堅定的認為自個并未喝醉。
她敷衍道:“好好好,皇上未喝醉,臣妾不過白囑咐一句。”
毓景帝見狀,便沒再繼續這個話茬,反而關切的詢問道:“今兒宴席上,可有人給你添堵?”
莊明心才想搖頭,剛開了個頭就一陣天旋地轉,她立時打住,緩了片刻後,這才說道:“瞧皇上說的,今兒是皇上的千秋宴,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這個時候給臣妾添堵讓皇上心裏不痛快?”
怡貴妃跟張德妃打嘴官司的事兒,她沒提,橫豎不是甚大事兒,沒必要說出來給他添堵。
毓景帝笑道:“也是,是朕多想了。”
前來赴宴的賓客衆多,甚上的臺面、上不得臺面的進來了,他原還擔憂有人給她不痛快呢,誰知竟是自個着相了。
今兒是他的千秋,便是有再大的矛盾,在這個日子裏,只怕也得偃旗息鼓。
人家也是關心自個,莊明心領情,道謝道:“多謝皇上想着臣妾。”
“你知道就好。”毓景帝得意的翹了翹嘴巴。
從前她心裏明白,但嘴上向來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