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二回結束後她直接昏睡過去,只怕他還不肯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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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有銀錢花、有首飾戴、有衣裳穿以及有擺件把玩,什麽都不缺的“富婆”,面對賞賜莊明心相當的淡定,每口箱子只掃了一眼,就叫崔喬登記造冊入庫。
突地有太監在門簾外禀報道:“啓禀娘娘,端妃娘娘求見。”
因尚未造冊完畢,六口去了箱蓋的大箱子上正擺在東次間,顯然不宜待客,故而莊明心只好移駕去明間,然後才吩咐人将端妃請進來。
端妃進來就蹲身給莊明心行了個大禮:“今兒臣妾犯下大錯,害貴妃娘娘生辰宴被毀,還請娘娘恕罪。”
莊明心忙起身,親自上前攙扶她,笑罵道:“這與你有甚幹系?”
端妃掙紮着推開莊明心的手,不但沒起身,還由單膝跪地變成了雙膝跪地,垂首道:“若非臣妾自作主張的從外頭戲園子裏請了福喜班進來,刺客只怕也混不進來,都是臣妾的錯,幸虧皇上跟娘娘毫發無傷,否則臣妾萬死難辭其咎。”
說到這個,莊明心想起一事來,邊強硬的将她拉起來,邊詢問道:“你是怎地想到要從外頭戲園子裏請戲班子的?是你自個突發奇想,還是有什麽人提點的你?你可要想仔細了,萬一你那頭有刺客的幫兇,你卻未及時發現,過後危險的可是你。”
端妃也沒再堅持下跪,借着莊明心的手順勢站了起來,坐到東邊下手的太師椅上,擰眉思索起來。
足足一盞茶的工夫過去,端妃這才開口道:“是臣妾宮裏一名叫喜鵲的宮女對臣妾說教坊司的戲本子三年未換過了,娘娘又是出身仕宦大家,在娘家時只怕沒少聽戲,若只請教坊司的戲班子進來,難免讓娘娘不盡興,不若再多請個戲園子裏時下最火爆的戲班子進來,讓他們貢獻點新奇的戲碼,想必娘娘還有些興致。”
頓了頓,她又繼續道:“臣妾便問她可知道時下外頭戲園子裏風頭最盛的是哪家戲班子,她答了個福喜班。臣妾恐她說的不底實,又着掌事太監到外頭打聽了一番,果真福喜班如今最紅火,于是臣妾便叫人去外頭找福喜班的班主,讓他們今兒進宮來替娘娘慶生。”
莊明心點了下頭,喚來李連鷹,吩咐道:“你帶幾個太監去景陽宮,說端妃身/子有些不适,讓宮女喜鵲過來服侍端妃;若她不肯,那便将她拿下,扭送過來。”
李連鷹應聲而去。
兩刻鐘後,他急匆匆的返回來,禀報道:“啓禀貴妃娘娘、端妃娘娘,奴才帶人過去景陽宮時,喜鵲已撞柱而亡。”
莊明心扯了扯嘴角,自個動作已然很快了,不想還是慢了一步。
這喜鵲,死的如此幹脆利落,恐怕跟那中年刺客一般,也是死士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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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擺手揮退李連鷹,又問端妃:“這喜鵲入宮多久了?”
“去歲才入宮的。”端妃答了一句,答完之後便覺不妥,怕莊明心誤會自個識人不清,忙解釋道:“她對臣妾很忠心,人也機靈能幹,又會說話,臣覺得她很不錯,比旁的宮人強了不是一星半點,便将她調到身邊伺候……”
莊明心不以為意的笑道:“她既存了目的進來,必然會百般籌劃,你中計也情有可緣。”
讨好端妃,給她下套還是其次,最可怕但是他們算計人心的能力,竟然算到了狗皇帝會在自個的生辰宴出現,這就令人尴尬了。
在鄭太後眼裏,自個可不就成了替毓景帝招禍的妖妃?
這就讓人很不愉快了。
她冷哼一聲,又将李連鷹喚了過來,吩咐道:“帶幾個人,去景陽宮把喜鵲的屍/首擡過來……罷了,擡去春禧殿。
她得解剖下喜鵲的屍/首,看有甚發現,興許能幫毓景帝盡快查清兇手的來龍去脈。
原想讓李連鷹将屍/首擡來鐘粹宮,考慮到陳钰沁的潔癖跟程和敏的膽小,她還是臨時改了主意,讓人擡去空置的春禧殿。
李連鷹欲言又止,但因為端妃還在這裏,他也不好開口,只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端妃唬了一跳,忙問道:“娘娘要喜鵲的屍/首作甚?”
莫非是宮裏死人太少,她驗/屍機會不多,故而手癢,想拿死人屍/首來練練手?
莊明心笑道:“看死人會不會告訴我們甚破案的線索。”
“原來如此。”端妃松了口氣,為着正經查案倒是還好。
驗/屍這事兒吧,所驗的屍首越新鮮,死人能傳遞的信息就越多,故而莊明心也沒多留端妃,又閑話幾句後,便端茶送客。
端妃心知她這是趕去春禧殿驗/屍,故而識趣的告退。
然而令人沮喪的是莊明心從東六宮折騰去西六宮以西的春禧殿,把喜鵲從頭到腳全給解剖了個徹底,除了确定她身上沒有功夫,其他半點有用的信息都沒得到。
回到鐘粹宮的時候,毓景帝已然在東次間候着她了。
見她一臉疲憊的模樣,立時責備道:“崔喬說你去春禧殿驗/屍了?大理寺跟刑部又不是沒仵作,交給他們驗便是了,你怎地又親自上手了?”
上一次替楚王世子驗/屍,乃是不得不為之,畢竟楚王世子是宗親,換其他仵作來,未必能服衆。
想到楚王世子,他忙道:“楚王世子皇兄的案子了結了。”
莊明心一直記挂着此事呢,聞言忙問道:“怎麽了結的?皇上快說給臣妾聽聽。”
毓景帝淡淡道:“楓哥兒媳婦‘病故’,楚王府二皇兄流放西寧,對外宣稱他瞞着父王母妃偷偷跑去大食國玩耍去了。”
親叔叔與侄媳婦通/奸,且兩人都是宗親,鬧出來簡直是丢皇家的臉面,如何都不能直言的。
莊明心哼了一聲:“既是通/奸,女子判了‘死刑’,男子卻能逍遙法外。”
其實心裏也明白,有楚王跟楚王妃出面,楚王府二爺很難被判斬立決。
世子爺雖也是他們的兒子,但人死不能複生,楚王跟楚王妃自然要先保活着的那個。
毓景帝嘆了口氣,無奈道:“楚王叔跟楚王嬸就剩這一個兒子了,為了保住二皇兄的命,他們使出了渾身解數,又是發動宗親寫聯名書,又是隔三差五跑到太後跟前哭,朕被他們攪的一個頭兩個大。跟他們扯皮許久,才降一等處罰,改判流放西寧。”
莊明心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這已是不錯的結果了。
這畢竟是封建社會,“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是不存在的,以往宗親犯錯,最多奪爵并關進宗人府。若非楚王府二爺大年三十搞事兒,并牽連了一整條街的住戶,其中還有毓景帝嫡親叔叔的秦王府,只怕連流放都不會判。
她又好奇的問道:“楚王世子可定了人選?”
常理來說,嫡長優先,應由楓哥兒兒子來接任,但因為楓哥兒媳婦跟二爺相好多年,那孩子是否是楓哥兒的血脈都兩說,楚王世子妃只怕不會答應。
果然就聽毓景帝嘆氣道:“楚王叔上書,請求冊立世子皇兄的嫡次子柏哥兒為世子,朕已準了。”
果然不出莊明心所料。
楓哥兒兒子跟三皇子一樣,因生父不明,爵位跟江山都跟他們沒了關系,往後只能當個富貴閑人。
不等莊明心詢問,毓景帝又主動彙報道:“今兒鬧刺客的事兒,朕已交由錦衣衛負責,務必查清來龍去脈,好替愛妃出氣。”
莊明心倒沒那麽大氣性,不過查清來龍去脈是必須的,不然誰敢保證會不會還有下次?
這次是她剛好在場,狗皇帝這才逃過一劫,下次若她未在場呢?
狗皇帝不可以有事。
至少在她生下皇子,當上皇後之前,絕對不能有事。
想到這個她就來氣,訓斥道:“我們娘們兒齊聚一堂吃席慶生,您跑去摻和甚?您若不過去的話,即便刺客潛進了宮,也只能按兵不動,又怎會多出這麽多的是非來?”
毓景帝安撫性的撫着她的脊背,讪笑道:“愛妃生辰,朕若不到場替愛妃撐場面,愛妃豈不是很沒臉面?又如何能稱得上是寵妃?”
莊明心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得寵與否不在這個,即便皇上不到場,瞧您日日與臣妾同吃同睡的勁頭兒,誰能不認為臣妾是寵妃?”
他雖是好意,只是卻給自個帶來了危險,少不得要趁機教訓他一頓,好讓他以後不要如此興頭。
她說的雖難聽,但句句都是在關心自個,這小貓兒炸毛的樣子,讓他心裏既癢又暖,忍不住長臂一身将她摟進懷裏,柔聲哄道:“別罵了別罵了,朕知錯了,下回作甚之前,定先問過愛妃,再不敢自作主張了。”
這般小意溫柔的模樣,莊明心還能說甚?也只好放他一馬。
毓景帝見她收攏起利爪來,笑着她在唇上嘬了一口,問道:“朕給愛妃的賞賜,愛妃可瞧了?那可是朕私庫裏成色最好的幾箱子東西了,愛妃可要愛惜些,切莫随意送人。”
莊明心笑觑着他,哼唧道:“您不是罵臣妾守財奴麽,既是守財奴,怎可能把貴重東西随意與人?況且,這還是皇上特意賞賜臣妾的,除了臣妾,誰也不配使。”
“說得好!那些個好貨色,除了愛妃,誰也不配使。”毓景帝一拍巴掌,為她“大言不慚”的話語喝彩,随即犯愁道:“愛妃的賞賜有了,怡嫔的賞賜還沒着落呢?依愛妃看,是賞她些金銀彩帛還是提一提她的位份?”
莊明心原不想發表意見,但想到當時怡嫔拎着官帽椅沖向刺客的英姿,終究良心上過不去,于是進言道:“細算起來,怡嫔妹妹已救過皇上兩次了,只獎勵金銀彩帛如何能抵得上她的功勞?未免讓人寒心。”
毓景帝見她與自個一般,也是傾向于提一提怡嫔的位份,于是展顏一笑:“那就讓她晉為怡妃吧。”
今兒是莊明心的千秋,毓景帝原打算夜裏好生服侍她一回,讓她好生受用受用,誰知半途殺出個刺客來,破壞了她的生辰宴不說,還讓兩人都沒了興致。
故而夜裏兩人只摟/抱着睡了一宿,并未敦/倫。
次日早朝後,怡嫔晉位份的聖旨就下到了儲秀宮。
怡嫔先去養心殿跟慈寧宮謝了恩,然後又來到鐘粹宮。
彼時莊明心正在後院指揮宮人栽種菜苗,菜苗是半月前灑下的種子培育出來的,這會子已有一掌高,正合适移栽。
怡嫔,哦不,怡妃自明間後門走過來,蹲身行了個大禮:“臣妾給貴妃娘娘請安,貴妃娘娘吉祥安/康。”
在這宮裏,于妃嫔們來說,位份再高的妃嫔,也只須福身行禮,需要蹲身單膝跪地行禮的只有三位,即皇帝、太後以及皇後。
端妃如此倒罷了,一來她是來賠罪撇清關系的;二來她跟自個是同盟,如此做派也有期盼自個當皇後的意思。
但怡妃行此大禮,就有些不妥了。
莊明心給唬了一跳,忙上前去拉她,“惶恐”道:“妹妹行此大禮,是想折煞本宮不成?”
怡妃順着她的手站了起來,見除了莊明心從宮來帶進來的丫鬟瓊芳,其他宮人都離的甚遠,便毫無顧忌的哼笑道:“別以為我猜不到,我這妃位能到手,必有一份你的功勞。我不過是謝你罷了,謝完了就兩清了,往後咱們該如何還如何,別指望我給你當狗腿子。”
莊明心被她逗笑了,毫不客氣的嘲諷道:“你長的沒本宮好看,腦瓜子沒本宮聰明,甚至連功夫都及不上本宮,本宮要你這狗腿子有甚用?圖你比旁的妃嫔更會得罪人?”
怡妃:“……”
嘉貴妃這張嘴,毒舌起來簡直叫人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半晌後,她才無甚底氣的嘟囔了一句:“我的功夫雖比不上/你,但至少比旁人強。”
“這倒是。”莊明心點了點頭。
怡嫔才剛要得意,就聽她又補了一句:“那又如何呢?不會功夫的妃嫔,在你跟前如同小朋友,一拳一個小朋友,很值得驕傲?”
怡妃:“……”
她咬牙切齒了半晌,這才哼道:“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皇上竟也能忍你?!”
不等莊明心回答,她又自顧道:“也對,畢竟你臉蛋美/豔身段妖/嬈,做那事兒的時候,只需要堵上/你的嘴,不讓你開口就成了。”
莊明心:“……”
就算大家都是毓景帝的妃嫔,算是已婚婦女,但你話說的這麽直白真的好麽?
臉皮厚如城牆的莊明心,都禁不住紅了耳朵尖。
她惱羞成怒道:“住口,你滿嘴胡吣什麽,簡直是不成體統。”
怡妃瞅了眼她紅紅的耳朵尖,頓時得意的大笑起來:“哈哈,害羞了?果然被我說中了吧?!”
莊明心簡直想拿大棒槌将她打出去,簡直是不知所謂!
她哼道:“本宮懶得同你歪扯,你若無旁的事兒,就退下罷,本宮還要繼續看宮人移栽菜苗呢。”
送客的話說的如此直白,若換了旁的妃嫔,就該識趣的告退了。
但顯然怡妃不是什麽識趣的人,她不但沒走,反還跟着莊明心一塊兒來到了菜地邊上,嘴裏笑嘻嘻道:“我有事兒呢。”
莊明心兩眼只盯着宮人手裏的菜苗,看也不看她,哼道:“有事兒就說。”
怡妃斜眼看她,笑呵呵道:“想請貴妃娘娘移駕儲秀宮,上演武場跟臣妾比劃比劃。”
莊明心擡眼看着她,好笑道:“我以為你該是能明白咱倆的功夫孰強孰弱的,不想你連這都分辨不出來。”
“自然是貴妃娘娘強一些。”怡妃不承認也得承認,不過這不是重點,她笑道:“臣妾好久沒與人切磋了,難得找到個對手,自然要酣暢淋漓的打一場才成。娘娘莫小看臣妾,臣妾的長項是紅/纓木倉。昨兒鬧刺客之時,臣妾手上沒武器,不然就憑他那點子三腳貓的功夫,早被臣妾撂趴下了。”
莊明心“嗤”了一聲,這她就吹牛了,那刺客的功夫可不弱,還擅長使暗器,若非他一心奔着毓景帝去,将飛镖用在怡妃身上的話,怡妃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
她果斷拒絕道:“本宮忙的很,可沒空給你當陪練,你找旁人吧。”
“這宮裏還能找得出第三個會功夫的?”怡妃見好言相求無用,便伸手來抓莊明心的衣袖,嘴裏道:“除了娘娘,再沒有旁人了。”
莊明心閃身躲過,沒好氣道:“有話好好說,你別動手動腳的。”
“我偏動手動腳,有本事你叫皇上來處罰我。”怡妃這會針對的不是她的衣袖了,而是她的身前。
本以為莊明心會再次躲過,誰知她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下一瞬,她手指觸到了一/團柔/軟。
然後就聽背後傳來毓景帝的爆喝:“怡妃,你做什麽?”
怡妃欲哭無淚,兩眼死死的瞪着莊明心,控訴道:“你陷害我?”
莊明心沒理會她,而是轉頭一下紮進毓景帝的懷裏,“嘤嘤嘤”的假哭起來:“皇上,怡妃占臣妾的便宜,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怡妃:“……”
啊啊啊,這該死的妖/孽!
☆、76
怡妃手賤的後果, 被毓景帝一頓好罵。
若非她才剛救駕有功,不好過河拆橋,毓景帝/都想禁她的足了。
然而被罵了的怡嫔, 不但不知收斂,反還三天兩頭的往鐘粹宮跑。
嘴裏喊着請嘉貴妃陪自個比劃比劃, 實則是賴在鐘粹宮混吃混喝, 還強勢擠走喻貴人, 上桌打麻将。
把毓景帝氣的猶如更年期的老阿姨,一言不合就暴跳如雷,偏怡妃自恃救駕有功, 全然不怕他, 迎頭就剛。
把個鐘粹宮攪合的雞飛狗跳。
就這麽雞飛狗跳的過了兩個月, 先前被交由錦衣衛查辦的刺殺案子有了結果。
查實中年刺客以及接應她的宮女喜鵲乃一因犯通敵叛國罪而被滿門抄斬的家族豢養的死士,此番是為死去的主子報仇來的。
原想靜候佳機的, 不巧衛賢妃正好将替嘉貴妃操辦宴席的活計交給了端妃,喜鵲立時蹿唆端妃從外頭戲園子裏請戲班子。
然後再傳信給中年刺客, 讓他混進福喜班, 跟着他們進宮賀壽。
因嘉貴妃得寵, 他們猜度着毓景帝親臨生辰宴的幾率相當大。
當然, 若果毓景帝沒來, 那便取消計劃, 日後再圖他策便是。
好在毓景帝果然十分寵愛嘉貴妃,福喜班才剛上臺, 他就來到了景陽宮。
結果卻功敗垂成。
怡妃會武功的事兒,天下人盡皆知,但中年刺客并未放在心上,她出身武将世家, 擅長的是戰場殺敵的木倉術。
近身搏鬥,她哪裏是他這等專修殺人功夫刺客的對手?
萬萬想不到的是,看似不勝嬌弱的嘉貴妃,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路子竟然跟自個相似,出招那叫一個狠辣。
不但将中年刺客拍暈,還未雨綢缪的叫人搜走了他藏在牙齒裏的毒/藥。
沒能自盡,活着落到錦衣衛手裏,被押進堪比地獄的昭獄,便是他這等意志力堅定的死士,也扛不住他們花樣百出的酷刑。
最後還是交待了。
雖然替主子報仇失敗了,但他敗的不冤,誰能想到莊首輔的長孫女,向來以貞靜溫婉聞名京城的莊靜婉,竟然是個絕頂高手?
這換誰來,都一樣得敗。
莊明心才不管刺客心裏是如何卧槽的呢,查明了刺客的來龍去脈,得知他們背後的主子早已被滿門抄斬,她心裏揪着的弦兒總算松了下來。
流光容易把人抛,綠了櫻/桃,紅了芭蕉,轉眼就是一年過去,又來到了莊明心的生辰。
因去歲她的生辰宴上鬧刺客,宴席進行到一半不得不戛然而止。
毓景帝為了補償她,承諾今年必要替她辦一場熱鬧盛大的壽宴,故而才剛進三月,就叫高巧送了一千兩銀子到長春宮衛賢妃處。
衛賢妃去歲九月平安誕下一位公主,如今二公主已有五個月大,有奶娘、宮女跟嬷嬷們照看着,不必她操多少心。
故而有足夠的空閑可以替莊明心張羅這場壽宴。
她原就敬着莊明心,又有毓景帝賞下的大筆銀錢,自然是怎麽張揚怎麽來。
不但跟鄭太後借了慈寧花園的花廳跟戲臺子,還事先将教坊司如今正如日中天的話劇班子給預定了下來。
這會子正主莊明心還未到,衆妃嫔齊聚慈寧花園的花廳,正在談論這話劇班子的事兒。
徐貴人的大嗓門一開口,廳內便只聽得見她的聲音了:“教坊司的話劇班子如今風頭正盛,門票都賣到半年後了,可謂一票難求,賢妃娘娘竟然能将他們請進宮來,好本事。”
怡妃哼了一聲,刺嗒她:“你說甚胡話呢?該不會忘了今兒是誰生辰吧?《化蝶》的話本子是貴妃娘娘寫的,教坊司的話劇班子是她拉扯起來的,售賣門票的主意也是她出的,今兒她生辰,話劇班子敢不來給她賀壽?”
頓了頓,她又冷聲道:“若他們敢過河拆橋,便是貴妃娘娘大度,不與他們計較,本宮也要跑去教坊司,把他們的大劇院給砸個稀巴爛。”
陳钰沁淡淡道:“娘娘前陣子又給了話劇班子的班主一本才寫好的話本子,聽說話劇班近日在偷偷摸/摸的排練新話劇,興許今兒能看到也未可知。”
“什麽?貴妃娘娘要出新話本子了?太好了,嫔妾已将《化蝶》翻了十幾遍了,紙都快被翻爛了,總算等到娘娘的新話本子了。”
摔傷腳足足養了半年多才能出門的梁貴人聞言,立時星星眼。
惠嫔笑道:“話本子本宮不愛看,瞧着眼暈,但總聽人說話劇班的話劇十分有趣,今兒托貴妃娘娘的福,總算能見識一回了。”
因先前鬧刺客,衆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已足有一年沒人敢讓教坊司的樂人進來獻藝了。
加之話劇班子自打公演開始,便火爆異常,票很快被搶購一空,不得已又開了預售。
這樣的情況下,哪可能騰的工夫進宮來伺候諸位娘娘、小主們?
故而衆妃嫔,除了莊明心,都不曾看過話劇班的話劇。
得虧他們早有成算,未出售皇帝、鄭太後以及莊明心三位生辰當日的票,故而今兒才得空。
基于這個緣由,莊明心并未在鐘粹宮等候端妃派人來三催四請,而是坐肩輿去了慈寧宮。
她邀請鄭太後跟廖太妃去看話劇,嘴裏是這麽說的:“今兒是臣妾生辰,論理不該來請太後娘娘跟太妃娘娘的,只是今兒正好教坊司的話劇班子新戲《白蛇傳》首演,錯過未免可惜,臣妾便厚顏來請太後娘娘跟太妃娘娘,還請太後娘娘跟太妃娘娘賞臉。”
鄭太後“哦”了一聲,感興趣的問道:“《白蛇傳》?這是你新出的話本子?”
話本剛落,便板起臉來,冷哼一聲:“你出了新話本子,竟不給哀家送一本,可見你并未将哀家放在眼裏。”
廖太妃也叛變了,罕見的沒幫莊明心說話,哼道:“就是,連話劇都排好了,我跟太後姐姐卻連話本子的邊都沒挨着,當真是可恨!”
莊明心嘴角抽了抽,立時叫了撞天屈:“冤枉啊太後、太妃娘娘,臣妾若是出了新話本子,肯定頭一個就給你們送來,怎敢将太後娘娘跟太妃娘娘忘在腦後?”
叫完屈,這才又解釋道:“臣妾話本子才剛寫一半,得等另外一半寫完,才好送去書局印刷。因話劇一出戲分好幾幕,話本子雖未寫完,但他們可以先排練着前頭的,不妨礙。”
“原來如此。”鄭太後了然,挽尊道:“哀家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斷然不可能幹出出了本子卻不給哀家跟廖太妃送來這等糊塗事的。”
廖太妃看向鄭太後,蹿唆道:“既是新話劇,姐姐,咱們要不跟着嘉貴妃過去瞧瞧?”
怕鄭太後拒絕,又賣慘道:“妹妹我活了這一把年紀,還不曾領略過‘話劇’為何物呢,偏我那幾個不孝侄女總在我跟前左一個話劇長右一個話劇短的,炫耀個沒完,真真是氣人。”
“罷了罷了,為了不叫你在你侄女跟前擡不起頭來,哀家也只好陪你過去瞧瞧了。”鄭太後本就意動,有了廖太妃給的遞杆子,立時就順杆爬。
于是莊明心便奉鄭太後跟廖太妃往前頭的慈寧花園行去。
在長信門附近,恰巧撞見了毓景帝的禦辇。
毓景帝從禦辇上下來,揮手叫他們退下,然後上前給鄭太後行禮,笑問道:“母後這是?”
視線不動聲色的掃了莊明心一眼,心想這小東西厲害啊,竟然請動太後跟廖太妃的大駕,如此她這個壽宴可就倍有面子了。
莊明心沒理會他的“秋波”,一本正經的蹲身行禮:“臣妾恭請聖安。”
“聖躬安。”毓景帝背負起雙手,也一本正經的應了一聲。
這番裝模作樣的德性,惹的鄭太後“嗤”了一聲,反問他:“皇帝這是?”
毓景帝“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兒子聽聞教坊司的話劇班子進宮來給嘉貴妃賀壽,便想過去見識見識何為話劇,免得朝臣們說起來時,兒子一問三不知。”
鄭太後“哦”了一聲,“詫異”道:“竟是為着這個?哀家還以為你是為了給嘉貴妃做臉這才去赴宴的呢。”
不等毓景帝接話,她又自顧道:“如此看來,這話劇比嘉貴妃的臉面倒還要緊些呢。”
毓景帝:“……”
親娘哎,要不要這麽坑您的親兒子?
他連忙看向莊明心。
莊明心拿帕子虛虛的抹了下眼睛,“哽咽”道:“什麽都別說了,臣妾都明白。”
明白了還哭?不是,你到底明白的是什麽?
毓景帝急的不行,想伸手去拉莊明心,偏鄭太後跟廖太妃還在旁邊,簡直想跳腳。
大好日子,莊明心也不想他着急上火,笑着安撫道:“臣妾知道皇上是為了給臣妾做臉,才百忙之中抽出空來赴宴的,臣妾感動的跟什麽似得。”
毓景帝見她沒因太後的挑撥而生氣,頓時舒了口氣,又背負起手來,哼道:“朕是念在你兢兢業業替朕打理宮務的份兒上,才願意給你做這個臉的,你可要記得朕的恩情,往後務必更勤勉一些。”
心想,她一肚子的古怪主意,一份份表格印出來,宮規也印成冊子下發到各處,宮務變得愈來愈簡化。
她起初比自個還忙碌,如今坐班不到大半個時辰就能了結當日宮務。
不然哪來的空閑寫話本子、教話劇班的人演話劇、折騰美食以及種菜養花?
因慈寧花園就在慈寧宮的那邊,幾人雖是步行,盞茶工夫也就走到了。
衆妃嫔唬了一跳,立時呼啦啦的迎出來,蹲身行禮。
“恭請聖安。”
“請太後娘娘、太妃娘娘安,太後娘娘、太妃娘娘福壽安/康。”
“請貴妃娘娘安,貴妃娘娘吉祥安/康。”
一連串請安下來,人數雖多,但卻不雜亂。
畢竟當初選秀時受過教養嬷嬷的教導,這些都是最基礎的禮儀。
見禮完畢後,衆人這才回到明間。
衛賢妃眼疾手快的命人清空主桌的餐具、茶具,請毓景帝、鄭太後跟廖太妃入座。
然後另叫人新擡來一圓桌,安置原本坐在主桌上的各宮主位。
莊明心原也想跟過去,卻被衛賢妃強行摁到了毓景帝旁邊。
衛賢妃笑道:“今兒姐姐是壽星,合該坐在主桌。再者,太後娘娘、太妃娘娘跟皇上跟前,還需要姐姐服侍呢。”
衛賢妃既如此說,莊明心也不好再推讓,便順勢道:“妹妹說的在理,那我就留在主桌服侍太後娘娘、太妃娘娘跟皇上吧。”
“如此才好呢。”衛賢妃笑了笑,才要退下,就被毓景帝給喚住了。
他道:“你替嘉貴妃張羅壽宴辛苦了,也在這裏坐罷。”
賢妃識趣,又想來唯莊明心馬首是瞻,他也樂意給她這個體面。
衛賢妃忙推辭道:“臣妾多謝皇上賜座,只是臣妾還有好幾處活計要管着,宮人們三五不時的就會來找臣妾讨主意,臣妾還是到旁邊坐吧,免得擾了太後娘娘、太妃娘娘跟皇上的興致。”
毓景帝聞言,便沒勉強,點頭道:“那你去吧,過後朕再賞你旁的。”
衛賢妃謙虛道:“能替貴妃姐姐張羅壽宴,是臣妾的榮幸,什麽賞不賞的,臣妾可不圖這個。”
毓景帝愈發滿意了,笑道:“你雖不圖這個,但朕該賞還是得賞,否則豈不寒了那些替朕做事的人的心?”
這話一出,衛賢妃也不好再推辭,蹲身謝恩道:“臣妾謝皇上賞。”
因壽宴要午正放過鞭炮之後才開始,這會子離午時還有些工夫,莊明心便叫人去知會了一聲話劇班,讓他們先演一幕助助興。
先前《化蝶》的時候,她用她僅有的幾次觀看話劇的經驗,從臺詞到表情到動作,對話劇班的樂人們好生調/教了一遍。
着實将她累壞了。
到了《白蛇傳》這裏,她直接甩了半本話本子給班主,叫他們自個找人寫劇本,自個設計表情跟動作。
當甩手掌櫃的結果就是,他們會演成甚樣,她心裏完全沒底。
話劇班的樂人們早已裝扮好了,得了命令後,立時就開場。
先是歡快的音樂響起,接着開始有人在後臺念旁白,講述的是小白蛇如何在山中歡快修煉的。
随後跑出來個男童,吹着牧笛,坐在一只牛犢上。
他救下了被險些被樵夫用柴刀砍死的小白蛇,用草藥替它包紮了傷口,然後将它給放生了。
一晃千年過去,白蛇修成正果,飛升之時被菩/薩告知她尚有因果未了結。
于是化身成一絕色女子的白蛇,來到人間尋找轉世的牧童報恩。
戲臺上白素貞撐着油紙傘一出場,莊明心嘴角就抽了抽。
這不是那個被寧王納進府裏當侍妾的女樂人麽?
再一看木橋道具上頭站着的許仙,不出所料,正是那個被寧王納進府裏去的男樂人。
她往毓景帝身邊湊了湊,跟他咬耳朵:“這一男一/女兩位樂人,不是被寧王爺納進府裏當侍妾了麽,怎地又回到教坊司,還混進了話劇班?”
毓景帝眉頭一皺:“你問朕,朕問誰?這話劇班不是愛妃一手拉扯起來的麽,怎地如此大事兒你竟不知道?”
莊明心白了他一眼,無語道:“臣妾每日少說也有幾十件事兒要忙,不過指點他們幾句,見他們上了正軌,臣妾便沒再理會了,哪裏知道他倆的事兒?”
頓了頓,她又哼道:“寧王爺是您的親兄弟,他的事兒您竟然如此不上心,得虧太後娘娘不知就裏,否則……”
毓景帝“嗤”了一聲:“朕自然叫人看着他,不過他們都知道朕不愛理會這些狗屁倒竈的腌臜事兒,輕易不會報到朕跟前來。”
想了想,又緩和了語氣,說道:“你若想知道,回頭把高巧叫來,一問便知。”
其實莊明心就是驚訝,問不問的倒不打緊,左不過寧王喜新厭舊之後,寧王妃使計策将人趕出府,還能有旁的甚理由?
這兩人在音樂造詣上,遠超教坊司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