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笑道:“這是賢妃娘娘的祖母衛老太君替娘娘打的,娘娘寶貝的很,竟沒舍得上身過,簡直是暴殄天物,如今給了婉妃娘娘,這才适得其所呢。”
衛賢妃笑罵道:“狗奴才,變着法兒罵本宮小家子氣呢,看本宮一會兒不叫人打你十個八個大嘴巴子,好叫你知道本宮的厲害。”
這當然是玩笑話,若沒衛賢妃允許,宿喜瘋了才敢當面诋毀主子。
莊明心掀開匣蓋瞅了一眼,誇張的贊嘆了一番,然後站起身來福身謝恩,一臉感激的說道:“臣妾自小到大,還未見過如此貴重的項圈呢,可偏了娘娘好東西了。”
說着,她叫瓊芳将手裏端着的木匣遞到了宿安的手裏,笑道:“還好臣妾有所準備,如此也算禮尚往來了。”
衛賢妃假作不知,好奇的問道:“哦?裏頭是什麽好東西呢?”
莊明心笑道:“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幾塊洗衣裳的肥皂,給娘娘手底下的宮女們洗衣裳使的。”
頓了頓,她又補了一句:“待臣妾做出能用來盥洗沐浴的香皂,再送來給娘娘使。”
“洗衣裳的肥皂?”衛賢妃挑了挑眉,笑道:“我雖聞所未聞,但既然是妹妹做出來的,想來是個稀罕物什,定比皂莢更好使。”
“是比皂莢、草木灰之流要強。”這點自信莊明心還是有的。
衛賢妃立時順杆就爬,十分主動的替她招攬生意:“那妹妹可得快些将香皂做出來,若比澡豆好使,我跟其他妹妹們少不得要跟妹妹買的,妹妹可不許不賣給我們。”
徐貴人立時唱起反調來,皺眉道:“婉妃娘娘若有心,送我們幾塊使就罷了。若拿銀錢來買,倒成什麽了,豈有不被人說吝啬的?頂着個‘斂財奴’的名號,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莊明心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她沒心,送香皂是不可能送的,她兩輩子都沒做過賠本的買賣,也沒被人當過冤大頭。
然而不等她開口,和貴人程和敏就斥責道:“徐姐姐說笑了,我可是聽婉妃娘娘說過,香皂得用上香料跟鮮花,這兩樣哪一樣不金貴?若都要婉妃娘娘送,阖宮上下這麽多妃嫔,婉妃娘娘便是有心,也沒這個力。”
自個跟陳钰沁都跟莊靜婉預定了香皂,若她被徐貴人逼勒着白送旁人,豈不顯得她倆成了冤大頭?
所以白送是不可能白送的,她絕對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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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钰沁如何不明白程和敏的心思,為了自個的臉面,也只好不情不願的與她站到同一條船上,淡淡道:“徐貴人可別慷他人之慨。”
莊明心驚訝的不得了。
你倆難道不是祖父政敵的孫女麽?
你倆難道不是向來跟自個對着幹麽?
這會子竟不約而同的替自個說好話,莫非吃錯藥了?
衛賢妃拿帕子掩去唇邊的笑意,鐘粹宮這倆哼哈二将,簡直就是倆嘴硬心軟的活寶。
她“咳”了一聲,颔首道:“和貴人妹妹跟欣貴人妹妹說的極是,婉妃妹妹辛苦忙活一頓道罷了,總不能讓她賠了夫人又折兵。”
徐貴人比莊明心還震驚,她是程和敏這頭的,程和敏素來與莊靜婉不合,故而她這個馬前卒自然逮着機會就要給莊靜婉添堵。
誰想到這會子程和敏竟然替莊靜婉說起好話來。
可把她閃了一個大跌。
她只好委委屈屈的低頭認錯:“賢妃娘娘說的極是,是嫔妾思慮不周。”
其他妃嫔見狀,立時恭維起莊明心來,并争先恐後的向她預定香皂。
然後莊明心就有些後悔了。
這還只是貴人以上的妃嫔,回頭其他低位妃嫔聽說了,也必要跟風捧自個的場。
鐘粹宮統共才那麽點子人,還有後院一個菜園子需要打理,供應這麽多人的需求,怕是要累個半死。
也罷,且先撈一次快錢吧,權當打樣了。
之後就将方子賣給毓景帝,讓他打發人去開制皂作坊跟售皂鋪子去。
她笑眯眯道:“諸位姐妹莫急,我會叫人多做一些,務必讓大家都有份兒。”
回到鐘粹宮後,莊明心顧不得用早膳,立時讓人把李連鷹叫來,讓他再去采購原材料。
只是這次原材料所需數量巨/大,還另添了香料跟花瓣,估計沒個三五天湊不齊。
在此之前,莊明心得将匠作監把皂模、皂盒以及萃取精油的蒸餾鍋給趕制出來。
半下午的時候,她正在西次間書房畫蒸餾鍋的圖紙呢,外頭突聽高巧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不等她出去相迎,毓景帝自個就走了進來,倒背着手走至書案旁,探頭瞧了一眼,皺眉道:“這是畫的什麽東西?怪模怪樣的。”
“臣妾見過皇上。”莊明心蹲身行了個禮,站起身來後,這才答道:“這是蒸餾鍋,用來萃取鮮花精油跟純露的。”
毓景帝:“……”
她說的每個字都能明白,但合起來怎地就聽不懂了呢?
莊明心見他眉心都皺成個川字了,很是善解人意的又添了一句:“是拿來做香皂的。”
“原來如此。”一說香皂,毓景帝就明白了。
然後他就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肥皂做出來,不先給朕送幾塊到乾清宮,竟先拿去讨好賢妃,賢妃比朕還要緊不成?”
這話聽着頗為耳熟。
所幸她早有準備,淡定笑道:“已叫李竹子送去乾清宮了,皇上應不是從乾清宮來的,怕是正好錯過了呢。”
略一停頓後,她又笑道:“太後娘娘跟廖太妃娘娘處,也已叫人去送了。”
感情這醋白吃了?毓景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挽尊道:“什麽好東西,朕不過随口一提罷了。”
莊明心險些失笑,怕他臉上挂不住,笑着附和道:“皇上說的對,不是什麽好東西,不過是洗衣裳使得,皇上天潢貴胄,哪用得着親手洗衣裳?”
毓景帝:“……”
他還打算拿肥皂洗帕子試試呢,被她這般一說,豈不是不好妄動了?
又聽她語笑嫣然的說道:“待香皂做出來,皇上再使不遲。”
他心裏頓時舒坦了,颔首道:“愛妃說的極是。”
莊明心見他沒提不許她售賣香皂給妃嫔們的事兒,心下滿意,于是難得殷勤的說道:“皇上可要在臣妾這裏用晚膳?若在這裏用的話,臣妾叫人給皇上做皮蛋瘦肉粥跟姜汁皮蛋。”
毓景帝早就從小滿那裏聽說了莊明心折騰皮蛋的事兒,還以為過些日子才能吃上呢,不想今兒就有了,立時道:“原本是不想留下的,但既然愛妃開口挽留了,朕也只好勉為其難的留下來了。”
嘴裏說着勉為其難,臉上卻是一副期待的模樣,看起來一點都不為難。
莊明心在心裏翻了個大白眼,丫還能再口是心非一點嗎?
到底還是叫瓊芳去後頭小廚房吩咐了一聲。
莊明心将太師椅讓給毓景帝,自個坐了崔喬搬來的錦杌,一心兩用,邊畫圖邊跟毓景帝閑聊:“皇上可去瞧過大皇子了?他身/子恢複的可還好?”
“朕正是打鹹福宮過來的。”毓景帝接過瓊芳呈上的奶茶杯,嘬了一口珍珠奶茶,說道:“活蹦亂跳的,甚至還養胖了些,只除了一臉的麻子,哪哪都好着呢。”
“身/子康健就好,大皇子是男孩子,臉上有麻子也不打緊。”
莊明心欣慰的笑了笑,福嫔母子倆果真應了“能吃是福”這句老話,雖略發福了些,但底子打得好,遇到病啊災啊的,就是比病歪歪瘦兮兮的能抗。
毓景帝可不認為容貌對于男子來說不重要,但大皇子是自個兒子,父不嫌子醜……
就算嫌棄也不能說出來。
他“嗯”了一聲:“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堂堂皇子,醜一些也無妨,總不至于娶不到媳婦就是了。”
一不小心,還是暴露了他嫌棄大皇子醜的事實。
莊明心:“……”
說來也是奇怪,狗皇帝膝下三位皇子,三位皇子長相都随了母親,與狗皇帝無半點相似之處。
雖然能選秀入宮的妃嫔,不可能有醜人,最差也得是個清秀小美女,三位皇子即便長相肖母,也不會醜到哪裏去。
奈何狗皇帝自個生的蒼松翠竹一般,再豐神俊朗不過,兩廂一對比,可不就顯得三位皇子醜?
如今大皇子又添了一臉麻子,在他這個顏控親爹眼裏,只怕要被歸到“很醜”一類裏頭去了。
當然,以後大皇子若能才華跟能力出衆,也未必不能入狗皇帝的眼。
畢竟自個也并非後宮妃嫔中顏值最高的,不過是有些偏才,他不也喜歡的很?
這個話題她一個當庶母的不好接話,便轉開了話題。
日頭才剛落下山,小廚房就已将晚膳備妥。
砂鍋熬出的皮蛋瘦肉粥,上頭灑了一把小蔥花,大米的白、皮蛋的褐跟小蔥的綠相映成趣,看着就很有食欲。
切成橘瓣大小的皮蛋鋪排在瓷盤中,上頭澆了姜末、醬油、醋跟香油混合的醬汁,賣相雖一般,但聞起來氣味卻有些獨特。
另還有幾個鐘大、錢喜的拿手菜,譬如胭脂鵝脯、酸辣藕片、幹炒雞塊以及鮮筍火腿湯等。
毓景帝先拿湯匙舀了一勺皮蛋瘦肉粥,立時“咦”了一聲:“這粥竟然是鹹的?”
這就足夠獨特了,禦膳房的粥品都是甜的,他還從未喝過鹹的粥呢。
接着他又舀了一勺,這勺上頭有一小塊兒皮蛋。
他擰眉仔細咀嚼了一番,感覺有些筋道,蛋黃處有些黏/膩軟/糯,竟完全不似鴨蛋的味道。
再次舀了一勺,這次上頭有塊肉丁,嗜肉的他更加滿意了。
一連喝掉三勺粥,這才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姜汁皮蛋嘴裏。
姜汁皮蛋已拌好有一會兒了,姜末被醬汁浸泡過,已嘗不出多少辣味,反而替無甚味道的皮蛋增色不少。
皮蛋與姜末在嘴裏碰撞,蛋白的筋道跟蛋黃的黏/膩軟/糯夾雜,好吃的他眼睛都眯起來了。
結果自然是一大鍋皮蛋瘦肉粥被他喝光,姜汁皮蛋一盤吃完還不夠,又叫小廚房再做了一盤上來。
飯後,他拍着自個鼓鼓的肚腩,笑道:“若朕每日都在愛妃這裏用膳,只怕要不了多久,就得變成個大胖子。”
莊明心哼道:“臣妾恐胖子,那您還是少來些吧。”
恐胖子是不可能恐胖子的,适當肥胖也是種福氣,是為了杠他才這樣說的。
毓景帝哼道:“大不了朕每日多花兩刻鐘練功。”
心想,就算略胖些,也不至于壓死她,至于嫌棄成這樣麽?
她又不是不能在上頭!
莊明心才不在上頭呢。
夜裏安置時,毓景帝又想偷懶,一番前序準備工作後,故技重施的将她翻到了上頭。
然後她一個利落的翻滾,将自個滾了下來,滾到了拔步床的床畔。
毓景帝驚的目瞪口呆,半晌後才笑罵道:“小東西,就知道躺着享福。”
“皇上不樂意,大可以去別的妃嫔那裏享福,臣妾又沒攔着您。”莊明心白了他一眼。
她倒不是不可以服侍他,假如他能忍住不叫的話,不然免談。
毓景帝能去其他妃嫔哪裏嗎?顯然不能。
所以也只好将她扯回來壓住,努力的奮鬥起來。
敦/倫的次數越多,莊明心的弱點暴露的就越多,狗皇帝越來越爐火純青,沒多久就把她折騰的連連告饒。
然而并沒有換回他的停歇,反而更變本加厲了。
如同臨陣對敵一般,一副不把人弄死絕不罷休的架勢。
最後結束的時候,莊明心意識都模糊了,面條一般被他摟在懷裏,連擡一擡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次日醒來的時候,莊明心又是一條精力充沛的好漢了。
然而身上被他嘬/弄出的痕跡并未消散,顏色鮮紅,東一塊西一塊的,讓她看了頗有些臉紅。
不得不佩服狗皇帝的體力,強悍如她都被折騰的去掉半條命,看來平時招其他妃嫔侍寝時多半都是端着的。
不然,只怕早鬧出人命來了。
她沐了個浴,梳妝打扮,換上身顏色素雅的衣裳,坐上肩輿去往衛賢妃的長春宮。
今兒十月十五,已然是初冬時節,禦花園裏的花草們已有凋零之像。
而她也換上了長襖(雙層即為襖,又可叫夾衣),外頭還套了件長至膝蓋下方三寸的長比甲,裙子也由羅、紗質地換成了略厚些的緞面。
只怕再過半個來月,就得下雪了。
每月初一、十五是衆妃嫔給鄭太後請安的日子。
衆妃嫔在長春宮聚齊後,由衛賢妃領着去往慈寧宮。
到了慈寧宮後,衆人齊齊蹲身請安:“請太後娘娘安,太後娘娘福壽安/康。”
候鄭太後叫起後,又齊齊給廖太妃請安:“請太妃娘娘安,太妃娘娘福壽安/康。”
“都快起來吧。”廖太妃連忙叫起。
衆人依次就座後,鄭太後将大皇子喚到跟前,将他從上至下好生一番打量,拉他在自個的地屏寶座上坐下,說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勞、勞皇祖母憂心了,是,是孫兒不孝。”大皇子艱難的說出這兩句話來,顯然是福嫔提前教過的,只不過有些緊張。
鄭太後摸了摸他的腦袋,在殿內環顧了一圈,問寧妃道:“怎不見三皇子?”
寧妃忙站起來,回道:“回太後娘娘的話,三皇子昨兒夜裏肚子有些不舒坦,折騰大半夜才睡着,今兒臣妾叫了他幾回都沒睜眼,也只得作罷。”
這是怕大皇子未徹底痊愈,不敢叫三皇子跟他共處一室呢。
“哦?”鄭太後挑了挑眉,随即淡淡道:“既是不舒服,那便罷了。”
如今掌管着宮務的衛賢妃笑着禀報道:“太後娘娘,遼東貢品昨兒到京了,臣妾瞧過了,裏頭有不少好皮子,回頭臣妾挑選些好的給您送來。”
鄭太後笑道:“哀家老婆子一個,又甚少出慈寧宮,有些小毛的皮子就盡夠了,那些大毛的就留給你們這些年輕小媳婦們穿吧。”
惠嫔見鄭太後待大皇子比往日更親近些,心下歡喜,聞言忙恭維道:“太後娘娘一點都不老,瞧着也就跟我們差不多年歲,別說大毛衣裳了,就是大紅大紫都穿得。”
徐貴人也忙附和:“惠嫔娘娘說的是呢,太後天生麗質,一點也不見老。”
其他妃嫔也不敢落後,紛紛對着鄭太後一頓吹捧。
鄭太後笑眯眯聽着,既不反駁,也不阻止。
殿內都熱鬧着呢,突然張嬷嬷高聲道:“怡嫔娘娘到。”
衆人立時安靜如雞。
莊明心暗自打量了一番衆妃嫔的神色,心想怡嫔莫非是黑山老妖一般的存在?不然怎地她們一副不是緊張就是懼怕的模樣?
“臣妾拜見太後娘娘。”頭戴赤金花冠,上身宮牆紅交領琵琶袖短襖,下頭墨綠織金馬面裙,面容神采飛揚的怡嫔大步流星的走進來,利落的蹲了個身。
然後轉過身來,直直的看着莊明心,朗聲道:“你就是婉妃?長的也并不如何呀,一副狐媚子模樣!”
莊明心:“……”
瓊芳,本宮的四十米長刀呢?
作者有話要說: 再吆喝下我的預收文《女配她千嬌百媚》,求收藏一下呀~
文名:女配她千嬌百媚
文章ID號:4991378
文案:
傅謹語穿進了一本宅鬥文中,成為了書中那個因跟女主搶男主而落得凄慘下場的同名惡毒女配。
穿越而來的傅謹語對此嗤之以鼻,天下男子那麽多,為何非要盯着男主不放?又不是沒有更好的,比如男主的叔祖父,今上的十七皇叔,靖王崔九淩就不錯。
雖然崔九淩傲嬌、毒舌、挑食以及不講道理,但是他美啊!
于是:
在女主與觊觎男主的衆女配鬥智鬥勇時,傅謹語将簽到系統獎勵的退燒藥化水灌進了高燒不退的靖王嘴裏;
在女主與男主的奶娘、小妾鬥智鬥勇時,傅謹語用簽到系統獎勵的辣椒做了一盤辣子雞端到了挑食的靖王跟前;
在女主終于鬥敗情敵,肅清後宅,将王府管家權握在手裏後……
男、女主乖乖跪到傅謹語面前:“侄孫兒、侄孫媳婦給叔祖母請安。”
【男主版】
靖王崔九淩其人,位高權重,容色無雙,但清冷孤傲,不近女色,無數貴女向他抛出橄榄枝,都被他“嘎嘣”一聲無情踩折,連其母靖王太妃都斷言他注定要打一輩子光棍。
外界傳言,靖王嫌棄傅二姑娘貌醜,每每傅二姑娘被太妃召見,他都要吓得避出王府。
但分明有靖王府的下人瞧見,王爺将傅二姑娘壓在假山上瘋狂親/吻,眸中滿滿的占/有/欲。
☆、45
莊明心曾聽說過怡嫔的豐功偉績, 也曾計算過兩人上演全武行時的勝負率。
但卻萬萬沒想到甫一見面,對方就劈頭蓋臉的對她進行了人身攻擊。
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若論毒舌,她還真沒輸給過誰。
她臉上頓時綻開個燦爛的笑容, 柳眉微彎恍如一輪上弦月,嘴裏笑嘻嘻道:“多謝怡嫔妹妹誇獎, 只是容貌是天生的, 若能選擇的話我倒寧願長一張妹妹這樣雌雄莫辯的臉, 穿上男裝走到人堆裏也不會被認出來,再安全不過了。”
衆妃嫔想笑不敢笑,紛紛拿帕子掩住了嘴。
無所畏懼的鄭太後“噗嗤”一聲笑出來, 擡起戴了長護甲的尾指, 隔空點了點她們所在的方向, 搖頭嘆氣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呀,當真是淘氣的很。”
怡嫔再次将莊明心從上到下好生打量了一番, 哼笑道:“你倒是膽子不小,是打量我當着太後娘娘的面不敢揍你是吧?”
莊明心氣死人不償命的笑嘻嘻道:“誰揍誰還不一定呢。”
“很好。”怡嫔渾身的戰意燃了起來, 她挑釁道:“你若有種, 就跟我去儲秀宮, 咱們上演武場擂臺比試一番, 好叫大家夥看看到底是誰揍誰。”
“我沒種呀, 莫非妹妹有種?”莊明心小眼神猥/瑣的朝怡嫔下/半/身瞅去。
廖太妃見她說的不像, “咳”了一聲。
莊明心忙将眼神收回,死皮賴臉道:“我說能贏過妹妹就能贏過妹妹, 只要我不跟妹妹比,妹妹就反駁不了,哈哈哈~”
怡嫔被氣了個仰倒。
本以為莊靜婉如其他妃嫔一般,是個端着世家貴女架子, 不肯多走一步路,不肯多說一句話的規矩人兒,不想丫就是個破皮破落戶兒,耍起花槍來比市井流/氓都溜。
寧妃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替怡嫔說話道:“不過點到即止的切磋,既然怡嫔妹妹誠意相邀,婉妃妹妹何不就答應了怡嫔妹妹?”
莊明心白了寧妃一眼,哼道:“寧妃姐姐如此有興致,不如你跟怡嫔妹妹比劃比劃?好叫咱們見識下什麽叫‘以卵擊石’。”
鄭太後再次忍俊不禁的“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寧妃立時臉就紅了,暗罵婉妃吃錯了藥,擠兌怡嫔就罷了,竟然連自個都擠兌起來,也忒不給她留臉面了。
衆人見寧妃受挫,怕自個步她後塵,又怕哪句話沒說好反被怡嫔當成出氣筒,俱都不敢插言。
廖太妃見狀,跟鄭太後對視一眼,開口道:“快到太後娘娘禮佛的時辰了,諸位娘娘、小主們若沒旁的事兒,就散了罷。”
一個妃,一個嫔,打打嘴仗倒罷了,若當真在慈寧宮打起來,傳揚出去,她們如何且不說,鄭太後也會沒臉,還是趕緊打發走得好。
至于會不會在外頭打起來,那就不是她們該管的事兒了,自有皇上來料理。
有皇上在,總歸不會讓莊靜婉吃虧就是了。
既然廖太妃都發話了,衆妃嫔也不好多留,立時起身告退。
才出慈寧門,怡嫔就擡手将莊明心攔下來,說道:“跟我去儲秀宮比試比試,你若能贏過我,自此我便叫你姐姐。”
莊明心不肯,好笑道:“你是嫔,本宮是妃,你原就該叫本宮姐姐。”
又頗為自豪的說道:“本宮已有個靠着驗屍斷案名滿天下的妹妹,旁的上趕着送上門的妹妹,本宮可不稀罕。”
怡嫔氣急,腳步一滑,五指如鉗,直沖莊明心咽喉抓去。
莊明心身形一閃,避了過去,然後兩腳一轉,胳膊肘一撐,“吧唧”一下摔趴到了地上。
然後“嘤嘤嘤”的哭了起來:“本宮腳好疼,手也好疼,只怕都摔折了……”
然後又淚眼汪汪的控訴怡嫔:“怡嫔妹妹,就算本宮不答應跟你比試,你也不必下此狠手吧?”
怡嫔怔住了,明明自個撲了個空,怎地婉妃就摔了呢?
片刻後,這才反應過來,她是裝的。
立時上前拉扯莊明心,咬牙切齒道:“你給我起來,敢再趴在地上污蔑我,仔細我當真折了你的腳跟手。”
莊明心才不怕呢,繼續趴在地上“嘤嘤嘤”。
怡嫔被逼急了,一手将莊明心撈起來,然後往肩上一抗,肩輿也不坐,大步流星的往斜對面的儲秀宮走去。
莊明心:“……”
啥玩意兒?
這霸道總裁範兒是怎麽回事?
下一步該不會就把自個囚/禁起來這樣、那樣吧?
她兩輩子都沒有過這方面的體驗呢,想想真是怪羞人的。
“你快把本宮放下來。”莊明心想想還是不要這獵奇體驗了,真給狗皇帝戴了綠帽子,狗皇帝只怕要狗急跳牆。
怡嫔只顧趕路,根本不理會她。
莊明心眼珠子一轉,幹嘔了一聲,威脅道:“本宮腸胃被你肩膀頂的不舒坦,你再不放本宮下來,本宮可要吐你一頭一臉了。”
怡嫔哼了一聲:“你若敢吐出來,我就給你塞回去。”
然而腳步卻是加快了不少。
沒多久便到了儲秀宮,怡嫔将莊明心往東次間的羅漢床/上一扔,對一路小跑、出了一頭一臉汗的掌事宮女紅纓吩咐道:“婉妃手腳都折了,去太醫院傳個骨科聖手來,給她上夾板打石膏。”
莊明心往引枕上一歪,吩咐瓊芳道:“去養心殿候着,皇上一下朝就立時禀報與他,說本宮被怡嫔打折了手腳,她還買通了太醫,想治廢本宮的手腳,讓本宮徹底變成個廢人,讓他趕緊來救本宮。”
怡嫔:“……”
婉妃裝病,自個将計就計,欲借此整治她一番,誰知她竟順杆就爬,還将皇上拉下水。
若皇上果真被引來,婉妃一哭鬧一賣慘,皇上的心只怕立時就偏向了她。
這莊靜婉,也忒狡猾了些,着實有些難對付!
怡嫔深吸了口氣,這才往下首太師椅上一坐,朝紅纓一擺手:“罷了,婉妃好着呢,不必去請太醫了。”
莊明心得意一笑,也對瓊芳道:“皇上國事繁忙,就莫要拿這些小事兒去打擾他了。”
怡嫔往椅背上一靠,斜眼瞅着莊明心,哼道:“就你這念唱俱佳的架勢,可比戲園子裏的角兒強多了,難怪皇上被你哄的五迷三道的。”
被比作戲子,莊明心也不生氣,笑眯眯道:“妹妹貶低本宮就罷了,怎敢貶低皇上?莫非皇上就是那不辨是非的昏君不成?”
“果然很會狡辯。”怡嫔半點不懼,又頗遺憾的哼了一聲:“若你的功夫也如你的嘴巴一樣厲害就好了。”
“我的功夫當然跟我的嘴巴一樣厲害。”莊明心自信滿滿,話鋒一轉,又狡黠一笑:“但本宮就是不跟你比試,急死你!”
怡嫔:“……”
“竟然有你這樣的無賴,頭疼的老/毛病都要被你氣犯了。”怡嫔說完,立時擡手扶住額頭。
莊明心聞言,迅速捂住心口,嬌/弱道:“本宮受不得驚吓,今兒又是被妹妹推倒在地,又是被妹妹抗了一路,這心口疼的老/毛病都要被吓犯了。”
“你……”怡嫔徹底服了,莊靜婉才進宮多久啊,竟然将宮裏妃嫔們那一套都學了個十成十,且臉皮更厚更無賴,實在奈何不得。
“罷了罷了,是我腦袋被門夾了,才來尋你的晦氣!”怡嫔無奈的嘆了口氣,忙不疊的揮手趕人:“看着你都心煩,你快些離了儲秀宮吧!”
莊明心兩手往琵琶袖裏一抄,作農民揣狀,哼哼道:“妹妹可曾聽過一句話‘請神容易,送神難。',你把本宮抗來儲秀宮,想讓本宮走,少不得出點血,不然本宮可是不走的。”
怡嫔無語道:“你好歹也是莊首輔的孫女兒,莊家又是仕宦之家,怎地養出你這般無賴的脾性來?”
心裏卻毫不懷疑莊靜婉話語的真實性,若自個不肯送上賠禮,只怕她還真能賴在儲秀宮不走。
單她賴在這倒不打緊,怕的是因此招來皇上,那可就糟糕了。
太醫可是說了,自個一年內都侍寝不得,萬一再懷上身孕,恐有性命之憂。
看來只好破財免災了。
怡嫔吩咐紅纓道:“把皇上賞的那匣子寶石拿來。”
莊明心“啧”了一聲:“一匣子寶石?哎呀,本宮今兒可是發大財了。”
勒/索的財物到位,莊明心就沒賴在這裏的必要了,于是從羅漢床/上坐了起來,準備打道回府。
行至門檻處,又回頭朝怡嫔抛了個媚/眼,笑哈哈道:“歡迎怡嫔妹妹下次再尋本宮的晦氣哈。”
怡嫔:“……”
若婉妃是蠻族的話,早被她用紅纓木倉戳成篩子了。
雖費了些工夫,但換回來一匣子各色寶石,這筆買賣還是很劃算的。
莊明心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決定了,往後誰找自個麻煩,就坑誰財物。
她可不是貪財,而是要教會她們一個道理,做壞事兒是要付出代價的!
嗯,沒錯,她就是如此偉大。
怡嫔被婉妃坑了一匣子禦賜寶石的消息,在莊明心的推波助瀾下,很快長着翅膀一樣傳遍後宮。
“噗……”鄭太後聞言一下将口裏的茶水個噴了出來,接過張嬷嬷遞上的帕子,邊擦邊同廖太妃說道:“都說莊大姑娘貞靜溫婉,乃京中世家貴女的典範,可你看看她做的這些事兒,哪有半點世家貴女的模樣?咱們可都看走了眼。”
廖太妃也是驚訝的不得了,随即笑道:“怡嫔腳踢德妃拳打孟嫔的,恨不得在宮裏橫着走,妃嫔們誰都不敢惹她,咱們顧念着她對皇上的救命之恩不好苛責,可終究不成體統。如今倒好,有了婉妃這個克星,她往後想必能收斂着些了。”
鄭太後點了點頭,又好奇的問廖太妃:“莊靜婉說自個功夫比怡嫔強,你說她這是說大話,還是當真會功夫?”
廖太妃沉默了片刻,搖頭道:“只聽聞莊二姑娘拳腳功夫甚是了得,卻從未有過莊大姑娘會拳腳功夫的傳聞,所以還真不好說。”
鄭太後緩緩轉動着手裏的紫檀木珠串,陷入沉思之中,半晌後突然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了一句:“會不會有這個可能,婉妃其實是莊明心?”
廖太妃驚訝的朝鄭太後看去,見鄭太後不似玩笑,立時心裏一跳,勉強笑道:“姐姐怕是想多了吧,莊二姑娘與莊大姑娘天壤之別,莊家哪來的膽子李代桃僵?再說,也沒這個必要。”
若婉妃果真是莊明心,那與自個侄子定親的就是莊靜婉.
莫不是因為自個侄子與莊靜婉私定終身,甚至是壞了莊靜婉的清白,所以才不得不讓莊明心替嫁?
不不不,不可能,這可是抄家滅族的死罪,一旦暴出來,莊家跟廖家都沒的跑。
鄭太後見廖太妃臉色由紅/潤轉至慘白,垂下眼簾來,片刻後“嗤笑”一聲:“哀家不過玩笑一句,瞧你吓成這樣,真真是個膽小的。”
嘴上如此,但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就看以後會不會生根發芽了。
莊明心并不知道鄭太後已經在懷疑她的身份了,即便知道了她也不懼,橫豎有狗皇帝頂着呢。
她現下正頭疼不已,因為狗皇帝半下午的時候,又摸到鐘粹宮來了。
“皇上,您好歹讓臣妾歇息一晚吧。”說這話的時候,她人坐在毓景帝身上,手勾着他的脖子,語氣軟糯甜膩。
毓景帝本想過來用個晚膳就走的,被她這麽一哀求,立時邪/火“蹭蹭蹭”往上蹿,莫說離開了,若非祖宗規矩束縛着,他立時就将她摁/倒在塌了。
他眼都不眨的哄騙道:“朕今兒再歇一晚,明兒後兒都不來了,如此可好?”
怕她不肯,忙不疊的移開話茬,哼道:“朕聽聞,你今兒與怡嫔鬧出了是非?”
“怡嫔是皇上的救命恩人,臣妾哪敢招惹她。”
莊明心陰陽怪氣了一句,不動聲色的告狀道:“還不是她,一見面就罵臣妾‘狐媚子’,還對臣妾動手,将臣妾推倒在地,又抗去了儲秀宮……臣妾搬出皇上來,這才吓退了她,逼得她拿出禦賜寶石賠罪。”
說到這裏,她扁了扁嘴巴,一臉肉疼的說道:“若是皇上不高興臣妾拿怡嫔妹妹的寶石,那臣妾叫人還回去就是了。”
毓景帝好笑道:“東西進了你的口袋,竟還有往外拿的可能?”
“雖然舍不得,可若皇上非逼臣妾還回去,臣妾還能抗旨不成?”莊明心委屈的皺了皺小鼻子。
這個“逼”字用的就很有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