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莫說毓景帝原就沒打算理會這個,就算真的想理會,她這個“逼”字一出口,他也得改主意。
他笑道:“還倒不必還了,只是怡嫔脾氣暴躁,往後你還是離她遠一些,免得被她傷到。”
其實,她怕的是莊明心傷到怡嫔,怡嫔功夫是不錯,又有上陣殺敵的經驗,但跟莊明心還是不能比的。
怡嫔的父親是鎮北将軍孫戟,若她被傷着,孫戟沒法跟莊明心這個妃嫔計較,但卻可以尋莊家的不是。
莊家如今也只莊溯文一個大理寺卿在外撐場面,只怕不太好應付。
莊明心嘴上乖巧的應道:“臣妾聽皇上的。”
心想,怡嫔不招惹自個就罷了,若再敢招惹自個,自個還要勒/索她的財物。
毓景帝用懷疑的目光看着她,答應的這般幹脆,半點誠意都沒有,只怕心裏正盤算着怎麽搞事呢。
莊明心腦袋湊上去,一口親在他的唇上,撒/嬌道:“皇上不信臣妾?”
毓景帝立時懷疑不起來了。
☆、46
今兒份例裏頭有條不錯的草魚, 小廚房那邊來問要不要做成烤魚,莊明心準了。
毓景帝叫人取了瓶黃酒來,倒進陶鍋裏加姜絲煮開。
兩人邊喝酒邊吃烤魚。
食茱/萸雖比不得辣椒, 但在胡椒跟花椒的配合下,辣度不算低, 毓景帝吃的鼻頭上冒出汗珠來, 直呼過瘾。
莊明心辣的“嘶嘶”直抽氣, 抿了口黃酒,半點不解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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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遺憾道:“可惜沒有啤酒,啤酒配烤魚才叫過瘾呢。”
“啤酒?”毓景帝好奇的看過來, 疑惑道:“天下但凡有些名氣的酒水, 朕無有沒喝過的, 卻從未聽說過啤酒……你可知哪裏有售?憑它多遠,朕也叫人給你買回來。”
莊明心白了他一眼, 別以為自個是皇帝就無所不能了,他還能有本事派人去現代買不成?
毓景帝擡腳, 在她裙側輕碰了碰, 哼道:“你瞪朕作甚?朕好心好意替你着想, 難不成還成錯處了?”
莊明心夾了一大塊魚肉送進嘴裏, 咀嚼一番咽下去, 這才搖頭道:“啤酒沒的買。”
吊了會他的胃口, 又笑道:“不過臣妾可以自己釀。”
說這話的時候,她其實有些心虛。
畢竟她前世出國旅游時, 只粗略參觀過當地人的啤酒作坊,好奇的問了問釀制流程,并未親自實驗過,只怕實際操作起來不容易。
少不得要失敗幾次。
“太好了。”毓景帝筷子一擱, 撫掌大笑,豪爽道:“需要什麽,回頭寫張單子來,朕叫人替你采買。”
不必花自個銀錢的好事兒,莊明心自然不會拒絕,笑道:“多謝皇上。”
毓景帝無所謂的擺擺手,又期待道:“那朕可就等着你的好酒了。”
并沒多問她是哪來學來的釀酒法子,高門世家有些祖上流傳下來的稀奇古怪的方子并不罕見,只不過莊家特別多罷了。
飯後,照例一塊兒去遛将軍。
毓景帝斜了将軍一眼,說道:“今年因鬧天花,挪用了上林苑的行宮,秋狩也就作罷了,否則帶上将軍,應是個不錯的助力。”
“那是自然。”莊明心對自個的愛犬還是十分有信心的。
她頗為懷念的說道:“以前臣妾常帶将軍去母親陪嫁莊子附近的山頭打獵,有将軍在,甭說野雞兔子,就是野鹿、狍子,都能輕而易舉的獵到。去年,還獵到過一頭野豬呢,足足有三百多斤。”
頓了頓,她又“啧”了一聲:“就是未去勢的野豬太腥/臊,難吃的很。”
毓景帝連連贊同:“愛妃說的極是,朕嘗過一回野豬肉後,就叫人将野豬肉從禦膳房采買單子上劃去了。”
兩個吃貨說起吃食來那叫一個投機,邊聊邊遛将軍,不知不覺大半個時辰就過去了。
夜裏沐浴之後兩人躺到拔步床/上,不免又酣戰一回。
莊明心感覺自個就像只燒餅,一回正面朝上,一會兒背面朝上,隔一會兒就翻個面。
生怕她被烤糊了。
一連被灌/漿兩次,變成只夾心燒餅後,狗皇帝這次舍得松開她。
莊明心有氣無力的罵道:“明兒您要是敢再來鐘粹宮,臣妾定拿大棒槌将您打出去!”
毓景帝仰起欣長的脖頸,“呵呵”着笑了幾聲,這才點着她的小鼻子逗她:“鐘粹宮又不止住着你一人,朕不來你這,還不能去欣貴人或是和貴人處?”
哼,狗皇帝,才從自個身上翻下來,就惦記着要去睡旁的女人了,這簡直是……
簡直是太好了!
管他睡誰呢,反正別再歪纏自個就行,接連兩日被折騰,她着實需要好生歇一歇。
橫豎是去其他妃嫔處,又不是跑到外頭逛/窯/子,不擔心會染上髒/病傳染自個。
她哼/唧道:“随您高興,只要別來正殿就成。”
毓景帝湊到她耳邊,朝她耳蝸哈了幾口氣,低笑道:“果真不吃醋?那若朕是去儲秀宮呢?”
不必明說,指向的必是怡嫔。
莊明心哼道:“怡嫔才剛坐完小月子,您去招她侍寝,萬一再次懷上身孕,豈不是要去掉她半條命?您若這般狠心,那便去好了,橫豎不與臣妾相幹。”
毓景帝好笑道:“她才給你沒臉,你竟也不惱,反還替她說話,莫非愛妃竟是座泥做的菩薩不成?”
莊明心拍開他在自個身前作怪的爪子,沒好氣道:“若果然是真的,皇上如此亵/渎臣妾,只怕早被天雷劈成渣渣了。”
他爪子再次攀上去,口是心非的哼道:“你能如何避/孕,怡嫔就能如何避/孕,怎地就不能侍寝了?”
莊明心倒忘了這茬了,反應過來之後,就無所謂的說道:“既如此,那您只管去儲秀宮便是,臣妾再無二話的。”
毓景帝本是玩笑之語,見她臉色不似作僞,反倒動了怒氣:“旁人都稀罕朕稀罕的不得了,偏你把朕當成洪水猛獸一般,朕就這麽入不得你的眼?”
莊明心十分無語:“是您自個說要去其他妃嫔處的,臣妾說随您高興,您還反倒不樂意了,臣妾做錯了什麽?”
“你沒做錯什麽,是朕自作多情。”毓景帝一翻身,拿後背對着她,不言語了。
莊明心:“……”
瞧這氣話說的,不知道的,還當他愛上自個了呢。
不過就是睡着過瘾罷了,用現代的話說,充其量就是個火包友,怎地就升華到愛情的高度了?
不過人家是皇帝,不好置之不理,該哄還是得哄。
她趴到他身上,頭枕上他的肩頭,笑嘻嘻道:“皇上氣鼓鼓的模樣,活像只大青蛙。”
毓景帝抖了抖肩頭,欲把她抖下去。
莊明心連忙伸手摟住他脖頸,又笑嘻嘻道:“皇上在篩糠嘛?這點子力氣可不夠,還得再加把勁喲。”
毓景帝被她氣笑了,一個翻身将她壓在下頭,對着她身前某高處就是一陣肯咬。
“嘶,輕點……”莊明心吃痛,忙不疊求饒。
毓景帝憋着氣,發狠要收拾她一頓,絕不憐香惜玉,只充耳不聞。
莊明心兩手抓撓着床單,忍耐了片刻,然後咒罵起來:“就算您屬狗的,臣妾也不是狗骨頭啊,至于用這麽大勁兒麽?”
毓景帝到底不忍心,安撫性的嘬了幾口,然後松開了嘴。
莊明心低頭一看,見被折騰的呈紫紅色了,氣的她一腳踹到他胸/膛上。
毓景帝兩手麻溜的将她腳丫子一抓,低頭在上頭親了一口,哼道:“曉得朕的厲害了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嫌棄朕。”
莊明心:“……”
更嫌棄了好麽!
次日醒來更衣時,觸碰到身前某處,疼的她“嘶”的一聲叫出來。
瓊芳吓了一跳,忙前前後後查看,嘴裏關切的問道:“娘娘哪裏不爽利?可是這衣裳哪裏不對?”
莊明心閉了閉眼,強笑道:“方才走路太急,腳抽了下筋,現下已無礙。”
做戲做全套,為免瓊芳生疑,她還擡腳甩了幾下。
沒法子,現下那處又紅又腫,不好叫瓊芳瞧見,太羞人。
想起罪魁禍首的狗皇帝,她又在心裏狠狠咒罵了他幾句,并祝他吃東西磕到牙!
收拾妥當後,坐肩輿去長春宮請安。
腦子裏卻在盤算着,今兒天氣不錯,該叫宮人将蘿蔔收了。
晚膳叫小廚房做一頓蘿蔔宴,什麽蘿蔔丸子、蘿蔔糕、蘿蔔炖牛腩,蘿蔔排骨湯以及蘿蔔羊肉餡餃子,統統安排上。
光是想想就叫人流口水。
美食讓人心情舒暢,故而她走進長春宮正殿的時候,臉上還挂着和煦的笑容。
怡嫔翻了個白眼,哼道:“妖裏妖氣的。”
莊明心福身給衛賢妃請安,走至自個坐位上坐下,這才斜了怡嫔一眼,笑道:“怡嫔又想孝敬姐姐禦賜物什了?”
“你……”被當場提起這樁丢臉事兒,怡嫔耳朵立時紅了。
莊明心哼了一聲:“不想孝敬姐姐,就少來撩/撥,你知道的,姐姐的耐性可不怎麽好。”
怡嫔到底是忌憚她又坑自個,垂下了頭,但嘴裏還是嘟囔了句:“拽什麽,不過是仗着皇上寵愛罷了。”
作為一個寵妃,這等酸話莊明心聽了,不但不生氣,還頗有些得意:“怡嫔妹妹說的對。”
衛賢妃忍俊不禁,拿帕子掩了掩嘴。
見怡嫔偃旗息鼓,她這才開口道:“轉眼就要冷了,遼東送來的毛皮本宮已分派好了,稍後叫人給諸位妹妹們送去。妹妹們若有喜歡的,就趕緊送去尚衣局。衣裳趕制出來,回頭下雪時才好穿。”
衆人都起身道謝。
莊明心無可無不可,毓景帝叫人送來的那一大箱子上等毛皮,尚衣局早就替她做成了各色禦寒衣裳。
哪怕明兒就下雪,她也不懼。
宮份裏頭的毛皮,她打算挑些好的貂皮、狐皮的分給孟嫔、鐘才人跟喻貴人,下剩的都分給宮人們。
自個今兒折騰這個明兒折騰那個,宮人跟着自個可比跟着旁人辛苦許多,除了日常打賞外,其他好東西也該分他們一些。
如此,他們才有繼續努力替自個幹活的熱情。
如同現代業績良好的公司會三五不時的發獎金跟福利一樣。
衛賢妃又說起寧妃生辰來:“本月二十六是寧妃妹妹生辰,因不是什麽整壽,不好大肆操辦,幹脆本宮做東,請諸位妹妹們來長春宮吃酒聽戲一日,也算替寧妃妹妹慶賀了,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寧妃忙起身福了一福:“多謝娘娘想着臣妾,只是怎好叫娘娘破費?不若臣妾自個出銀錢,借娘娘的地兒,與衆姐妹們樂呵一天?”
靜妃插嘴道:“寧妃姐姐是壽星,合該受用,怎好叫你自個出銀錢過壽?”
說着,将頭轉向衛賢妃,提議道:“不弱咱們一宮主位每人出二十兩銀子,合起來也有一百四十兩了,幾桌菜幾壇子酒幾出小戲,盡夠了。”
現下嫔位以上共有九人,除去正在思過的張德妃跟壽星寧妃,還剩七人,可不正是一百四十兩?
衛賢妃笑道:“靜妃妹妹果然出了個好主意,每個人都盡了心,可謂皆大歡喜。”
略一停頓後,又玩笑道:“如此本宮也省了不少銀錢。”
莊明心咂舌,瞧衛賢妃這小嘴叭叭叭的,哪像之前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木頭人樣兒?
偏衆人都不覺怪異,只當她先前被張德妃壓制太過,如今一朝得勢就不必再裝了。
徐貴人站起身來,扁嘴道:“賢妃娘娘,嫔妾雖人微言輕,可也想盡一份兒心,不若讓咱們貴人們也湊一些,娘娘們也能少出一點。”
這話一落,周貴人立時皺起了眉頭。
現下宮裏五位貴人,梁貴人摔斷腳趾正在養傷自不必提,除了提議的徐貴人,下剩三位,其中兩位都是閣老的孫女,二十兩銀子壓根不看在眼裏,但周貴人卻不同。
她家是寒門出身,偶然才出了個擅讀書的苗子——周貴人的父親,但會讀書并不代表會做官,周貴人父親已在翰林院修了二十年書,至今沒挪過窩。
翰林院說起來清貴,但俸祿不多,又無油水可撈,在寸土寸金物價高昂的京城,不過勉強活下去,可騰不出多少銀錢給她帶進宮。
二十兩銀子,對周貴人來說,拿是能拿得出,但卻十分的肉疼。
莊明心素來敬重安貧樂道做學問之人,見狀笑道:“說好了一宮主們位出銀錢就一宮主位們出銀錢,你們這些小主可別搶咱們的風頭。”
她話說的委婉,奈何惠嫔這個憨憨跳出來砸場子。
惠嫔憨厚笑道:“宮裏哪處離得開銀錢?你們位分低,要使銀錢打點的地兒多着呢,且省着些吧。”
徐貴人露出一言難盡的神色來,不過二十兩銀子罷了,惠嫔這是多瞧不起人?
陳钰沁斜了眼頭快垂到肚子上去的周貴人一眼,明白了莊明心拒絕的緣由。
不由得灑然一笑,她倒是會做好人。
怡嫔不是個仔細的,自然看不明白,聞言她“嗤”了一聲:“婉妃可是預定出去不少香皂,再有錢不過的,自然不稀罕省那幾兩銀子。”
莊明心笑道:“怡嫔妹妹若想要香皂,只管跟姐姐預定便是,雖然咱倆有些龃龉,但姐姐跟銀錢沒仇,必不會拒絕妹妹的。”
怡嫔立時眉毛倒豎:“誰要買你的香皂了?想得美!我絕對不會讓你再從我這裏撈走一文錢。”
莊明心扯了扯嘴角,一副坐等打臉的模樣。
香皂多有用呀,沒人可以拒絕得了它的魅力,就是這麽自信。
怡嫔“哼”的一聲扭開頭,再不肯看她一眼。
衛賢妃掩唇直笑,片刻後這才收斂神色,站出來總結陳詞,拍板道:“此次就由各宮主位們湊錢吧,若回頭再有其他需要湊錢的事兒,諸位貴人妹妹們再盡心不遲。”
衛賢妃都這樣說了,徐貴人也只好福身道:“嫔妾聽娘娘的。”
衛賢妃又說了幾句瑣碎的宮務,都不與莊明心相幹,莊明心有一句沒一句的聽着。
聽着聽着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
然後猛的一低頭,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
衛賢妃在上頭看的分明,暗罵皇上可太不憐香惜玉了,瞧把婉妃折騰的。
她忙道:“妹妹們且回吧。”
回到鐘粹宮時,莊明心反倒不困了,用了一碗皮蛋瘦肉粥跟一籠燒麥,然後興致勃勃的去後頭院子裏,看宮人們挖菠蘿。
因種的晚了些,蘿蔔都不甚粗,最粗的也只跟她手腕堪堪差不多。
這也很難得了,若不是用了熟豆子做肥料,只怕還長不成這樣呢。
旁邊的白菜還不到時候,須等小雪節氣時才好砍。
她坐在崔喬叫人搬來的太師椅上,腿上搭着條小被子,笑呵呵的看着宮人們拿鋤頭挖蘿蔔,然後裝到竹筐裏,一筐筐的擡到後殿的抄手游廊處晾曬。
曬個三五日後,就可以送/入事先挖好的地窖了。
儲存在地窖裏的蘿蔔,可以吃整整一冬都不會爛。
感受到了豐收喜悅的莊明心,笑容快咧到嘴邊了。
聽到消息的程和敏跟陳钰沁跑來看熱鬧。
見此情景,程和敏驚呼道:“小小一塊地兒,竟收了如此多蘿蔔?”
陳钰沁對此清楚的很,因自個不許莊靜婉用農家肥,她就叫人煮了豆子拌上草木灰當肥料,想必正是因為此肥料,蘿蔔這才長的如此好。
“種的晚了些,不然只怕還要粗幾圈呢。”莊明心卻遺憾的嘆了口氣,反思自個怎地早沒想到這一茬呢?
片刻後,就又釋然了。
沒必要糾結這個,明年再戰就是。
于是她笑道:“晚上本宮叫小廚房做全蘿蔔宴,你們若有興趣,就過來一起吃吧。”
程和敏想也不想就道:“多謝娘娘相請,嫔妾一準過來。”
“嫔妾不愛吃蘿蔔……”陳钰沁話說到一半,想到莊靜婉在吃食上頗在行,沒準她的小廚房拿蘿蔔做出來的菜肴會與衆不同?
她立時改口道:“嫔妾也來。”
莊明心高興了,菜肴雖美味,但悶頭就吃,哪有邊看“相聲”邊吃來得有趣?
陳钰沁餘光瞅見她絲帕捂嘴賊笑,立時警惕起來,戒備道:“你該不是打甚壞主意吧?”
“那誰知道呢。”莊明心模棱兩可一句,然後挑釁的看着陳钰沁:“就看欣貴人膽子夠不夠大了。”
這回輪到程和敏挖苦陳钰沁了,她撇嘴道:“還說我是老鼠膽子呢,怎地這會子你自個反倒怕這怕那了?”
陳钰沁咬牙,冷笑道:“我有甚可怕的,便是有什麽不好,不還有你這蠢貨陪我一塊兒遭罪麽?”
“你說誰是蠢貨?”程和敏瞪她,拿指甲染了紅色蔻丹的手推了陳钰沁一把,“你再胡言亂語,仔細我學怡嫔揍孟嫔一樣,把你摁地上揍一頓。”
陳钰沁後退幾步,作害怕狀:“免了,我怕不等你揍我,就先被你壓死了。”
“你竟敢嫌我胖,我跟你拼了!”程和敏近日胃口大開,臉上比入宮前圓潤了點,被戳中痛處,立時跳腳,兩手伸出來,僵屍一般朝陳钰沁跑去。
陳钰沁好漢不吃眼前虧,立時拔腳就跑。
兩人圍着田地四周留出來的石板路,你追我趕的繞起圈子來。
莊明心指着她們,笑呵呵的對瓊芳道:“年輕人真是活力十足,有趣,有趣。”
瓊芳:“……”
以前怎地就沒發現二姑娘如此愛看猴戲呢?
欣貴人跟和貴人也真是的,沒把二姑娘往貞靜賢淑上頭帶,反被二姑娘帶得越來越跳脫。
長此以往的,這還得了?
這鐘粹宮,只怕是沒救了。
她無語道:“娘娘,快叫兩位小主停下來吧,仔細摔了。”
莊明心兩手一抄,老神在在的笑道:“跑累了自然就停下來了,将軍便是如此。”
瓊芳:“……”
拜托了二姑娘,您做個人吧!
☆、47
晚膳時, 陳钰沁跟程和敏果然如約而至。
兩人興許是覺得吃白食有些過意不去,陳钰沁帶了一匣栗子糕,程和敏則叫人擡了一筐子藕來。
栗子糕倒罷了, 現下正是收栗子的季節,小廚房昨兒還做過一回, 并不多稀罕。
倒是程和敏這一筐子藕, 讓莊明心十分欣喜。
她正想弄些蓮藕做藕粉呢, 這可真是瞌睡碰上了枕頭。
程和敏見莊明心露出歡喜的表情來,頗為得意的說道:“娘娘,別看這一筐藕值不了幾個錢兒, 但這是南邊的運鮮船最後一回進京, 馬上運河就要結冰了, 下來再來可就要等到開春了。內務府統共也沒得多少筐,盯着的人多着呢, 得虧嫔妾有些門路,不然還真弄不來。”
莊明心笑道:“托妹妹的福, 不然本宮可弄不來恁多蓮藕。回頭做好了藕粉, 必要分妹妹一些。”
宮裏膳房不止一個, 內膳房分到的不多, 只分了她四根蓮藕, 再多的便拿不出了。
程和敏就不同了, 總管內務府大臣鐘炀可是她祖父程敬的門生,沒有旁人的份兒, 還能沒有她的份兒?
程和敏立時感興趣的追問道:“藕粉?是拿蓮藕做出來的吃食?娘娘說好了要給嫔妾,那嫔妾就等着了,娘娘可不能食言。”
陳钰沁見不得程和敏嘚瑟,“哼”了一聲:“不就是一筐子藕, 什麽稀罕物什,還顯擺個沒完了。”
自個态度是有些厚此薄彼了,莊明心忙笑着誇贊了陳钰沁一句:“本宮正想吃栗子糕呢,只是小廚房忙着做蘿蔔宴,顧不上替本宮做,可巧妹妹就帶了來。”
陳钰沁這才臉色稍霁,淡淡道:“不值什麽,娘娘若吃着好,回頭嫔妾再叫人給娘娘送。”
菜肴很快端上桌,全然按照莊明心吩咐準備的,她惦記的蘿蔔丸子、蘿蔔糕、蘿蔔炖牛腩、蘿蔔排骨湯以及蘿蔔羊肉餡餃子赫然在列,另還有幾樣鐘大、錢喜自個琢磨的菜肴。
莊明心招呼陳钰沁跟程和敏上桌。
三人才在飯桌前坐下,就聽外頭高巧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莊明心:“……”
啥玩意兒?
今早她才發狠說若敢再來鐘粹宮正殿,自個定要拿大棒槌将他打出去,丫就又跑來了?
所以,她到底要不要叫人去拿大棒槌?
肚子裏腹诽着,她還是領着陳钰沁跟程和敏一起迎到了明間。
三人齊齊行禮:“恭請皇上聖安。”
“聖躬安。”毓景帝回了一句,然後一擡眼,瞧見莊明心後頭的陳钰沁跟程和敏,皺眉道:“你倆怎麽在這兒?”
程和敏笑道:“婉妃娘娘請嫔妾們來吃蘿蔔宴。”
毓景帝當然是聽聞莊明心開蘿蔔宴才過來的,面上卻裝作一無所知,好奇的一挑眉:“蘿蔔宴?”
莊明心只得回道:“是,今兒臣妾叫人将後院的蘿蔔收了,撿了些歪瓜裂棗的、鋤頭刨碎的叫小廚房做成了菜,請欣貴人妹妹跟和貴人妹妹來品嘗品嘗。”
陳钰沁:“……”
程和敏:“……”
這話說的,感情她們只配吃歪瓜裂棗的、鋤頭刨碎的蘿蔔?
兩人神色幾近猙獰。
毓景帝臉色也不甚好看,自個一聽說婉妃這裏開蘿蔔宴就忙不疊的跑過來,還以為她是挑了最頂尖的蘿蔔拿來做菜呢,不想竟是來吃下腳料的?
“哈哈……”莊明心見他們三人臉上仿佛吃了翔一般,頓時樂的哈哈直笑,邊拿帕子擦眼淚邊笑道:“臣妾開玩笑的,臣妾與欣貴人妹妹、和貴人妹妹情同姐妹,難得請她們來赴宴,怎可能苛待她們?”
陳钰沁跟欣貴人聞言,神色緩和了些,但都一言難盡的瞅着莊明心。
毓景帝則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擡手在莊明心的腦門上戳了一指頭,笑罵道:“調皮!”
“好啦,大家快入座吧,不然一會兒菜肴可就涼了。”莊明心拿出主人的姿态,将手一擡,替大家引路。
毓景帝自然是大步流星的跟上。
陳钰沁跟欣貴人雖憋着氣,但一來禮都送出去了,若吃不到蘿蔔宴可就虧了;二來皇上在跟前,她倆若能表現甚好,入了皇上的眼,今兒說不得翻的就是她們的牌子。
故而她倆稍稍猶豫了片刻,就齊齊向東次間走去。
四人按尊貴先後在飯桌前就座。
候毓景帝動了筷子後,莊明心立時夾了只蘿蔔羊肉餡的餃子,在醋碟裏蘸了蘸,送進嘴巴裏。
青蘿蔔中和了羊肉的腥檀,滿口的都是鮮香,便是不就其他菜肴,光這蘿蔔羊肉餡餃子,她都能吃上滿滿一大盤。
一只自然不過瘾,她一只接一只的,連吃了三只。
程和敏見莊明心餃子吃的歡,也跟風的夾了一只,然後嚷嚷道:“原來蘿蔔羊肉餡餃子這麽好吃?嫔妾以前竟沒吃過。”
以為羊肉做餃子餡會腥檀,然而并沒有。
陳钰沁也跟風夾了一只,吃完後,矜持的點了點頭。
毓景帝白了她們一眼,心想真是一幫傻蛋,餃子再好吃,能好吃過蘿蔔炖牛腩?他才不告訴她們呢,免得她們跟自個搶。
然後就見莊明心大喇喇的将筷子伸向盛蘿蔔炖牛腩的陶鍋,夾起了一大塊牛腩。
毓景帝:“……”
打掉她的筷子呢還是不打掉她的筷子呢?
美食跟美人二選一,這真是道難題。
沒等他想明白呢,筷子上的那一大塊牛腩,就迅速消失在她嫣/紅的雙/唇中間。
這倒罷了,偏莊明心還不藏私的招呼陳钰沁跟程和敏:“你們別光吃餃子呀,嘗嘗這蘿蔔炖牛腩,火候正正好,香的本宮舌頭都險些吞下去。”
陳钰沁跟程和敏面對吃食的時候,顯然沒了素日的精明(?),也沒考慮莊明心是不是在坑她們,就齊齊将筷子伸向了陶鍋。
兩人各夾走一大塊牛腩。
毓景帝:“……”
不行了,再不護食就沒自個吃的了。
他才要吩咐高巧将陶鍋端到自個跟前,就見莊明心夾了只蘿蔔丸子放到自個面前的碟子裏,笑嘻嘻道:“皇上,您不是最愛吃丸子麽?嘗嘗這蘿蔔丸子炸的如何?”
毓景帝:“……”
他是愛吃丸子,但前提得是肉丸子,誰要吃蘿蔔絲跟面糊搓成的蘿蔔丸子?
但若是辜負了她的美意,只怕她臉上挂不住。
他只好視死如歸的夾起那只蘿蔔丸子塞進嘴裏,行屍走肉般草草咀嚼幾下,艱難吞咽下去後,扯扯嘴角露出個假笑來:“滋味甚好。”
莊明心險些笑場。
沒錯,她是故意的,明知道狗皇帝嗜肉,卻偏偏給他夾只素丸子。
果然就看了一場生動的好戲。
沒法子,狗皇帝一來,陳钰沁跟程和敏拘束了不少,莫說扮猴戲了,話都說的小心翼翼的。
猴戲看不成,只好在狗皇帝身上找補找補了。
于是她立馬又夾了只蘿蔔丸子到毓景帝碟子裏,溫柔的笑道:“既然皇上吃着好,那就多吃點。”
毓景帝:“……”
他面上表情都僵硬了,躊躇片刻後,計上心來,他飛快的夾起那只蘿蔔丸子,一下将它放到莊明心的碟子裏。
作出個深情的模樣來,笑道:“愛妃張羅蘿蔔宴辛苦了,這只蘿蔔丸子給愛妃補補。”
陳钰沁嘴角抽了抽,就算再遲鈍,也明白皇上是果真不愛這蘿蔔丸子了。
程和敏才剛吃了一只蘿蔔丸子,覺得滋味還不錯,見狀她憨憨的笑道:“皇上對婉妃娘娘果真體貼。”
體貼他奶奶個腿兒!
莊明心一言難盡的斜了眼程和敏,然後夾起蘿蔔丸子再次将其放到毓景帝碟子裏,一臉賢惠的說道:“皇上日理萬機,合該多補補才是。”
毓景帝算是明白了,她這是故意整自個。
估摸着是昨夜折騰她太狠了,她心裏有氣呢。
罷了罷了,不就是只蘿蔔丸子麽,若能讓她出口氣,他多吃幾個又何妨?
于是他将蘿蔔丸子夾起來,幹脆利落的送進了嘴裏。
莊明心皺眉,還以為他會再找理由推脫呢,就這麽認輸了?
然後她也沒了逗/弄的心思。
于是給自個盛了碗蘿蔔排骨湯,慢悠悠的喝起來。
毓景帝滿意的颔首:“蘿蔔排骨湯養人,愛妃多喝些。”
陳钰沁跟程和敏自然樂意捧毓景帝的場,各都盛了一碗蘿蔔排骨湯。
又過了兩刻鐘,這頓飯就吃到了尾聲。
程和敏轉了轉眼珠子,放柔了嗓音,對毓景帝道:“皇上,先前您不是說想弄塊上等田黃石刻個閑章麽,臣妾正好替皇上弄到一塊,不如皇上跟臣妾過去瞧瞧?”
毓景帝正捧着奶茶杯嘬/奶茶呢,聞言回了一句:“不必看了,明兒你打發人給朕送到養心殿交與高巧。”
陳钰沁也不甘落後的邀請毓景帝:“臣妾那副《萬裏江山圖》總算畫完了,還請皇上過去替嫔妾掌掌眼,看嫔妾可有進步?”
“行,朕替你瞧瞧。”毓景帝當即答應,陳钰沁才要高興,就聽他又道:“明兒你也叫人送去養心殿交與高巧。”
莊明心差點噴笑,人家哪是為了送你田黃石或是讓你品畫,人家那是為了讓你翻她們牌子呀。
瞧瞧他這直男的不能再直男的回答,若自個是陳钰沁跟程和敏的話,只怕心裏怄的要吐血了。
果然陳钰沁跟程和敏聽了他的話都怔住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莊明心看不過,好心提點道:“皇上今夜若無要事,何不去和貴人妹妹那裏瞧瞧田黃石或是去欣貴人妹妹那裏品品畫?”
趕緊給人打發走,可千萬別再歇在自個這裏了。
“誰說朕今夜無事?”毓景帝站了起來,把才喝掉一小半的奶茶杯交給高巧抱着,說道:“朕去鹹福宮瞧瞧大皇子去。”
說完,擡手在莊明心肩膀上安撫性的拍了拍,然後毫不猶豫的走人了。
程和敏恭送完毓景帝,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自暴自棄道:“才侍寝幾日啊就變棄婦了,幹脆往後別招我侍寝了,就讓我徹底當個棄婦罷,還更清靜些呢。”
陳钰沁嘆了口氣,自嘲一笑:“真巧,我也是這麽想的。”
這可真是澇的澇死、旱的旱死了。
作為寵妃的莊明心,這個時候還是閉嘴的好,免得哪句話不對,戳了別個肺管子。
偏程和敏看向莊明心,問道:“娘娘您還是早點将麻将做出來吧,不然這漫漫長夜,可不好打發。”
莊明心笑道:“已叫人将圖紙送去匠作監了,不過匠作監正替本宮趕制香皂模子、香皂盒子跟蒸餾鍋呢,只怕得過個五六日才能得。”
陳钰沁淡淡道:“明兒打發人催一催罷,再多給些賞錢,應還能快一些。”
頓了頓後,又豪爽道:“賞錢嫔妾給您出。”
“這點子銀錢本宮還是拿得出的,畢竟預定出去不少香皂呢。”莊明心拒絕了陳钰沁,笑道:“明兒本宮叫李連鷹去催一催。”
三人又閑聊了幾句,陳钰沁跟程和敏便告辭離去。
今兒不必侍寝,莊明心心情大好,沐浴完畢後,換上舒适的絲綢寝衣,斜靠在羅漢床/上,邊嘬/奶茶邊看話本子,腳丫子踩在羅漢床的床圍上一抖一抖的,別提多惬意了。
只是惬意了沒一刻鐘,崔喬就進來禀報,說延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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