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皇上引去了正殿……
簡直為他人做嫁衣裳。
不想靜嫔又故技重施來搶人了, 程和敏得知後,差點笑出聲來。
這可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看來老天也樂意站在她這頭。
可惜這只是她一廂情願, 皇上的禦辇離開半個時辰後, 竟又出現在正殿門口。
“賤人!”
程和敏摔筆,畫了一半的燕子春歸圖就這樣毀了。
一時間,西偏殿的宮人噤若寒蟬, 生怕一不小心成為主子的出氣筒。
而正殿這邊則相反, 宮人們個個喜氣洋洋的, 那高興勁兒,仿佛拿了二十兩銀子的賞錢似的。
靜嫔是太後內侄女又如何?靜嫔懷上身孕又如何?靜嫔假裝動了胎氣又如何?皇上最終還不是翻了自家娘娘的牌子?
主子得寵, 他們這些宮人也才有奔頭不是?
這其中,最得意的要屬李連鷹, 尾巴都要翹到天上了。
以致于連毓景帝都瞧出來了, 打趣莊明心道:“看來朕還是來愛妃宮裏來的少了, 不然他們又怎會如此經不得事兒?”
“讓皇上見笑了, 臣妾回頭一定好生調/教他們。”莊明心答非所問的接了一句。
她心想, 隔三差五侍寝一回刷刷存在感, 好讓他準備升妃嫔位階的時候不至于忘了自個就好。
若他成日往自個跟前湊,招旁的妃嫔嫉恨不說, 煩都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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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晚膳只是普通菜肴,小廚房未做什麽新奇吃食,毓景帝卻不甚在意,橫豎一會兒有更美味的可吃。
草草用過晚膳, 又敷衍的陪着莊明心遛了一會子将軍,他就迫不及待的要拉她就寝。
莊明心:“……”
你丫也算是久經沙場了,怎地像個才開/葷的毛頭小子一樣饞成這樣?
她不由得沉思,莫非古今審美不同,自個其實長了張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絕世容顏?
不等她自戀完畢,毓景帝那頭已然親到了腿/根要緊的地方,她頓時再次體會到了過/電的感覺。
于是也就顧不上這些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了。
毓景帝忙活了足足兩盞茶的功夫,把莊明心折騰的飄上雲端足有兩次,這才奔赴主題。
好吧,她不該背地裏嘀咕“無痛針灸”的,可算是遭了現世報了,這針足有鐵杵那樣粗!
簡直要紮死她了!
身體素質強悍如她,結束的時候也不禁有些脫力,腦子更是迷糊成一團漿糊。
連幾時睡過去的,竟都不記得了。
醒來時毓景帝已不在,不必問就知道,應是去上早朝了。
今兒初一,妃嫔們不但得去給張德妃請安,還得去拜見鄭太後。
莊明心果斷告病,橫豎她本就“心疾未愈”,有現成的借口。
沒法子,前腳張德妃叫人來傳話說撤了她的綠頭牌,後腳毓景帝就留宿鐘粹宮正殿,她若去永壽宮,怕是沒好果子吃。
狗皇帝忙着去上早朝,尚未顧得上兌現會訓斥張德妃的承諾。
故而,在張德妃被敲打之前,她只能先茍着。
毓景帝昨兒夜裏十分盡興,早起竟生出了罷朝的想法,切實的體驗了一回何為“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①”
所以,他想忘記自個的承諾都難。
本想散朝後立時就去永壽宮,誰知才出金銮殿,太後就派人來請他。
他只好轉道去了慈寧宮。
慈寧宮內,衆妃嫔已然離去,廖太妃也罕見的不在場。
這是有事兒要單獨與自個說……毓景帝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
他上前行禮,誇張的轉着腦袋在殿內打量了一圈,笑道:“母後又急急的将那些妃嫔們給打發回去了?您這裏冷清,只廖太妃一個,留她們陪您說說話也好呀。”
鄭太後淡淡道:“你知道的,哀家喜靜,見到人多就心慌,她們的好意哀家心領了,陪說話就免了吧。”
毓景帝心想,他還真不知道,早些年他未封太子、母後未母憑子貴當上皇後前,母後可是出了名的八面玲珑,哪裏有熱鬧往哪裏鑽,如同現在的寧妃。
他能說什麽呢?只好笑道:“随母後喜歡罷。”
鄭太後東拉西扯了一番,從他的身/子骨到禦膳房的膳食,拐彎掉圈好一會子,這才道出喚他前來的目的。
“皇上膝下不豐,自三皇子出生後,如今已有半年再無妃嫔有好消息傳來,哀家心急的不得了,前頭朝臣只怕心裏也有別的想頭。”
鄭太後搖頭嘆氣好一番感慨,随即展顏輕笑:“好在靜嫔争氣,這個節骨眼上懷上了身/孕,可見是個有福的。皇上你看,她的位份是不是該往上提一提了?”
誕育子嗣有功,合該提一提位份,但前提是得先誕下來。
如今靜嫔才剛有孕兩月,太後就如此着急慌忙的替她讨要妃位,好似他這個表哥會故意苛待她似的。
毓景帝心下不悅。
只是鄭太後既開了口,他作兒子的也不好駁回,免得傷了太後的臉面。
他眼珠子轉了轉,頓時計上心來,笑道:“母後說的是,表妹為皇家開枝散葉有功,合該晉升為靜妃。只是如今塵埃未定就提她的位份,難免會成為衆矢之的……不如将莊靜婉的位份也提一提,也好幫表妹分擔一二。”
見鄭太後意/欲出言反對,他忙趕在她前頭再次開口:“母後莫急,且聽兒子說。”
他睜眼說起瞎話來:“替表妹當抵擋別的妃嫔妒火的擋箭牌是一方面,二來也是為着兒子的聲譽考慮,如今太傅病倒在床,禦史臺跟史官都在等着捉兒子的短,若兒子不但不苛待莊靜婉,還在這個當口升她的位份,往後再有個什麽,他們也不好多說。”
鄭太後聽他說的在理,點了點頭,算是應是,只是仍有些顧慮:“原本莊靜婉就壓陳钰沁跟程和敏一頭,如今又升嫔為妃,只怕陳世禮跟程敬不會樂意。”
毓景帝哼笑一聲:“樂意不樂意的,朕可顧不得,橫豎短期內朕沒打算将新首輔的人選定下來,且讓他們兩派鬥一鬥再說。”
争鬥就會有犧牲品,犧牲品越多,他能安插自個人的位子就越多,他巴不得他們鬥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呢。
鄭太後欣慰道:“皇上有成算就好,倒是哀家多慮了。”
于是半下午的時候,莊明心正歪在羅漢床上歇晌兒呢,就聽高巧在院子裏揚聲道:“聖旨到!”
莊明心連忙爬起來,在瓊芳跟崔喬的服侍下穿好衣裳,叫李連鷹擺了香案,然後跪了下來。
高巧清了下嗓子,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茲有莊氏靜婉柔嘉淑賢,深慰朕心,特冊為妃,封號‘婉’,欽此。”
柔嘉淑賢?
抱着聖旨到莊明心一臉懵逼,自個跟這四個字有半毛錢的關系?
狗皇帝确定不是借聖旨變着法子罵自個?
但顯然這是不可能的,依狗皇帝的脾氣,要罵就直接罵了,沒必要平白貢獻一個妃位出來。
很快就她釋然了,管它聖旨怎麽說的呢,橫豎她現在是婉妃了。
話說自打跟狗皇帝睡過之後,事情變的順利起來。
她才想給張德妃個教訓,狗皇帝就自個提了出來,甚至連說辭都編纂的天衣無縫。
她才想提一提位份,免得別個高位妃嫔拿位份壓制自個,狗皇帝就直接送來了封妃聖旨。
難不成狗皇帝是自個的幸運星?
想到這裏,她嘴角抽了抽,這個幸運星使用代價可不低,昨兒夜裏險些沒被他折騰瘋。
本該高高在上的一個皇帝,也不知道哪來的恁多花樣。
若非臉蛋太好看,硬件太突出,都可以去應聘“愛/情/動/作/片”演員了。
莊明心心裏吐槽着,嘴上忙叫瓊芳給高巧拿了只裝了兩對金锞子的荷包,并請他入內用茶。
高巧不動聲色的捏了捏荷包,臉上笑意更濃,十分委婉的拒絕道:“娘娘賜茶,本不該推辭,只是雜家還要去延禧宮靜嫔娘娘處宣旨,只能下次再領了。”
還要去延禧宮靜嫔處宣旨?
妃嫔們能接的旨只與升降位份相關,靜嫔是鄭太後侄女,如今又懷着身孕,顯然不存在降位份的可能。
也就是說,自個跟靜嫔一同封妃。
沒準自個還是沾了靜嫔的光,是毓景帝跟鄭太後博弈,鄭太後為保靜嫔封妃,妥協之後的結果。
不然沒法子解釋她突然封妃這事兒。
總不能是狗皇帝X蟲上腦,不管不顧的就要封自個為妃吧?
狗皇帝傻是傻了點,但還沒到弱智的程度。
高巧這是變相給自個傳信呢,不然她怕是得等靜嫔封妃的消息傳遍東西六宮之後才能理清思路。
她了然一笑:“公公有公事在身,我也不好多留,李連鷹,替本宮送送高公公。”
李連鷹應是,點頭哈腰的在前給高巧引路。
崔喬領着衆人上前磕頭道賀:“恭喜婉妃娘娘,賀喜婉妃娘娘。”
莊明心笑道:“起來吧,都有賞,自個去找瓊芳領。”
同住一宮的欣貴人陳钰沁跟和貴人程和敏得到消息最快。
程和敏當即就将手裏正端着的蓋碗給扔到了地上,蓋碗摔個四分五裂,茶葉茶水灑了一地。
陳钰沁倒好些,雖也嫉妒跟不平,但自打吃過莊明心給的一次悶虧後,比先前謹慎了許多,只吩咐了綠蠟一句。
“氣都氣飽了,晚膳不必擺了。”
綠蠟欲言又止,想勸又怕惹惱小主,倒黴的成為出氣筒,只好應了一聲是。
作者有話要說: 标注①:作者唐.白居易
☆、31
升妃位, 旁的暫且不論,最立竿見影的好處就是又得了一份年例。
待年底冬節再發下新一年的年例,相當于她一年得了三份兒年例。
妃位份例例銀為三百兩, 緞綢紗绫羅棉布等各色布料八十匹,毛皮四十匹, 棉花三十斤, 各色絲絨棉線八斤。
日例供應方面, 原本的蔬菜、肉類、木炭、蠟燭等數量都有增加,還新添入了紅棗、核桃等幹果。
且還新增加了一項月例,每月初一總領當月茶葉, 四樣名茶, 合起來共二斤。
林林總總無數樣兒, 險些将偌大明間堆滿,崔喬帶着六個宮女六個太監緊趕慢趕的歸置。
期間不少妃嫔打發人送來賀禮, 迎來送往的,無形中又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等收拾爽利的時候, 日頭都快落山了。
莊明心見他們着實辛苦, 叫瓊芳又打賞了一波。
瓊芳捏着錢袋, 面無表情的分發着銀錢。
心想, 早晚兩次賞賜, 才入袋的三百兩年例就已三成去了一成, 若二姑娘尚在閨中,這麽個奢靡法, 鐵定會被老太爺拿雞毛撣子追着抽。
她與二姑娘身邊的春櫻交好,常聽春櫻抱怨說二姑娘苦行僧一般,既不講究吃也不講究穿,一心撲在驗屍上, 月例都拿去打點大理寺的同僚了,一文錢都不舍得花在自個身上。
這可真是個天大的誤會!
事實證明,無論吃還是穿,二姑娘可都是行家裏手。
花起銀錢來,比那些纨绔子弟還手松,不必別人變着法子從她手裏扣錢,她自個就着急忙慌的往外送。
好似銀子燙手,晚一步就要燙着她!
也不知是春櫻太遲鈍還是有意瞞着自個這個大姑娘身邊的丫鬟,若有機會回府的話,她倒要好好問上一問。
莊明心可不知瓊芳這一番腹诽,她正在聽小滿講新聽來的八卦。
小滿表情生動,仿佛自個當時就在現場一般,手舞足蹈的說道:“張德妃聽聞皇上禦辇出現在永壽宮,立時就要奔出去,奔到一半才發現自個頭發散着,鞋也沒穿,又忙縮了回去,一疊聲的叫人替自個梳妝打扮。
收拾的光鮮亮麗,結果甫一照面,就被皇上劈頭蓋臉一頓訓斥,鳳印都險些被收走。
皇上甩袖就走,張德妃伏在塌上,哭成了個淚人兒。
奈何哭的再大聲,也沒能留住皇上的腳步。”
莊明心:“……”
這小滿還真是個能人,就連永壽宮正殿內部的事兒都打聽的如此清楚,莫非丫就是毓景帝安插在鐘粹宮的眼線?
正常來說,身為眼線,行事應低調低調再低調,以免表現太過引起她的注意從而掉馬。
但還有“反其道行之”一說,正好能唬住有些小聰明凡事愛往深裏琢磨的自個。
她小心試探道:“沒能留住皇上的腳步?皇上從永壽宮出來後去哪了?”
“去延禧宮了。”小滿立時接了一句,然後與她分說道:“靜妃娘娘懷着身孕,今兒又晉升妃位,于情于理皇上都得翻她的牌子。”
莊明心扯了扯嘴角,心想那狗皇帝今兒可得素着了,時人重子嗣,皇室尤甚,他若是敢饑不擇食的動靜妃,有什麽閃失,鄭太後可輕饒不了他。
不過就小滿這态度這口吻,是毓景帝眼線這事兒确定無疑了。
不過确定歸确定,莊明心并不打算動她。
一來她事無不可對人言,不怕被毓景帝盯梢;二來眼線若用的好,毓景帝都能被自個牽着鼻子走,只要自個不經意的透漏一些錯誤信息給她就成。
為了慶祝自個今晚暫時“失寵”,她叫崔喬煮了壺紅茶,倒入杯中,加入牛乳跟糖,做了一杯原味奶茶。
現代奶茶店賣的奶茶,為了節省成本,牛奶用植脂末代替,缺點就是喝完長胖速度極快,長期飲用對身體有害。
自個做的奶茶就不同了,全部用的天然材料,每天一杯對身體也不會有太大負擔。
莊明心啜飲了一口,頓時舒服的嘆了口氣,只覺全身都妥帖了。
“如此好物,若貢給皇上,皇上定會龍顏大悅,不如奴婢替娘娘給皇上送一杯過去?”小滿突然湊了過來,笑嘻嘻的建議。
毓景帝嗜甜,這是宮裏心照不宣的秘密。
莊明心聞言立時臉就拉下來了。
若真這麽幹,可就是要跟靜妃打擂臺了。
然靜嫔身後有鄭太後,肚子裏有皇子/公主,自個拿什麽跟他打擂臺?
憑狗皇帝因睡自個睡的爽而生出的不知有幾兩甚至幾錢的寵愛?
她腦袋被門夾了才會這麽幹呢!
莊明心瞪了小滿一眼,斥道:“說什麽胡話呢?靜妃懷着身孕,惹她動了胎氣,本宮或可全身而退,但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到底怕這眼線去狗皇帝跟前告狀,她又加了一句:“皇上又不是自此不來鐘粹宮了,何愁喝不上奶茶?”
原來婉妃打的是利用奶茶留住皇上腳步的意圖,小滿頓時改了說辭,笑道:“娘娘說的是,是奴婢考慮不周,還請娘娘原諒則個。”
莊明心自然不能與她計較,只能佯裝大度的笑了笑:“你也是為本宮好,雖思慮不周全,但其心可嘉。”
叫瓊芳拿了一個銀锞子給她。
小滿十分高興,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看的崔喬直皺眉,正想跟出去教訓她幾句,就聽婉妃對自個道:“不必管她,随她如何都成。”
崔喬十三歲進宮,在宮裏待了七/八年,經得多見得多,聞言一下就了悟了。
雖猜不透小滿是誰的人,總歸是眼線就對了。
只是眼線不趕緊除去,卻一反常态的将其放在身邊?
這婉妃行事全然不按路數來,讓人簡直摸不着頭腦。
她有些欲言又止,撇了眼瓊芳,見瓊芳眼觀鼻鼻觀心,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終究還是将未盡之詞憋回了肚子裏。
莊明心美美的睡了一覺,次日挑了件低調不顯眼的杏色立領對襟短衫穿了,正欲往永壽宮請安,就聽人來報,說張德妃身/子抱恙,免了今兒的請安。
這是被毓景帝訓斥一頓,臉上挂不住,沒臉見人,故而裝病遮羞?
這屆宮妃忒沒出息了些,除了裝病就沒別的招式麽?
只可憐太醫院的太醫們,隔三差五就要睜眼說瞎話一回,良心上恐怕不好過。
不過跟腦袋比起來,良心又算得了什麽?
何況每次都能得一大筆賞錢(封口費),也不算虧。
轉念一想,比起前世看過的宮鬥小說裏下/毒與堕/胎齊飛的致郁情節,她倒寧可全後宮人人都來這一套,起碼人畜無害不是?
既然得空,莊明心便親去後院,監督幾個太監将白菜跟蘿蔔種了下去。
已是初秋,這個時節能種的菜不多,便挑了這兩樣出來。
雖只是普通菜色,但卻是寒冬臘月不可缺少的菜肴。
現下種下去,待霜降前後就可以收獲了。
白菜可以拿出一部分腌酸菜,蘿蔔可以做酸蘿蔔、辣蘿蔔以及曬蘿蔔幹。
有那兩石熟豆子打底,成果想必十分可人。
想到這裏,她又喚來李連鷹,讓他去匠作監喊人來挖地窖。
京城冬日寒冷,白菜、蘿蔔必須放進地窖儲存,否則很容易凍壞。
雖不值錢,但宮人辛辛苦苦種出來,白瞎了豈不可惜?
匠作監的人不敢怠慢,很快打發了六個膀大腰圓、看起來就極有力氣的匠人過來。
莊明心正與他們細說地窖的選址、大小以及深度呢,就見崔喬急匆匆過來,禀報道:“娘娘,皇上來了。”
話音才落,就見毓景帝出現在正殿後門處。
片刻後,已來到莊明心跟前。
他環視一圈院內,“啧”了一聲:“又在折騰這一畝三分地了……聽聞欣貴人為此險些要跟你拼命?”
拼命倒不至于,只不過趁自個不在,罰正殿宮人跪了半個時辰而已。
當然,若非他狗咬屁股一般去莊府打了個轉兒就急匆匆回宮,他們跪的時間還要長。
他話音裏嫌棄意味十足,想必也跟陳钰沁一樣,将農家肥視之為洪水猛獸。
她哼了一聲:“既然皇上瞧不上,那種出的菜就不給您吃了。”
這樣說來,豈不是他就吃不到她小廚房的美味佳肴了?
那怎麽成?
他連忙反駁:“誰嫌棄了?朕明明說的是欣貴人,你攀扯到朕身上作甚?”
果然不愧是狗皇帝,為了口吃食,連素日甚為得寵的愛妃都能毫不猶豫的賣掉!
欣貴人被自個整治之後,近日甚為乖巧,且還大出血的送了珍貴的血燕燕窩給自個,莊明心也不好告人家黑狀。
便将話題轉開了。
她擡頭看了眼天色,見日頭還未升至正南,離午膳都差個把時辰,于是疑惑的問道:“皇上怎地這個時辰過來了?”
其實并不突然。
昨兒夜裏他素了一夜,今兒肯定要找補回來,正好這幾日對自個正熱乎着,故而今兒再翻她牌子的幾率高達九成以上。
毓景帝斜眼瞅她,暧/昧道:“你說朕過來幹啥?”
昨兒抓心撓肺的陪着靜妃過了一夜,若非要上早朝跟批閱奏折,只怕他一亮他就跑過來了。
這話叫人怎麽接?
她只好裝傻充愣:“臣妾又不是皇上肚子裏的蛔蟲,哪能知道皇上的心思?”
蛔蟲?
她果然對自個極不耐煩,明知道他愛潔,偏每次都拿這些腌臜東西出來說事兒,試圖将自個給惡心走。
哼,他偏不上當!
毓景帝揚了揚嘴角,往她身邊湊近幾分,在她耳邊輕笑道:“自然是來幹/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日更6000+,更新時間固定為21點。
☆、32
莊明心:“……”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個的耳朵。
狗皇帝雖然在床/榻之上很是放/浪/形/骸, 但素日都端着高貴冷豔睥睨衆生的架子,斷然說不出如此粗魯直白的話語來。
莫非丫被什麽猥瑣男穿了?
在風平浪靜了十六年之後,難道這世界突然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巨變, 開始變成穿越聖地?
不怪莊明心胡思亂想,毓景帝自個都驚呆了。
方才脫口而出那麽一句話, 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個說的竟然是昨兒才看過的話本《風/流郎君俏佳人》裏頭男主角的詞兒。
都怪高巧這狗東西, 自個只是讓他去尋摸些話本子解悶, 他竟然找來一包袱淫/書毒害自個,合該拖出去打死才是!
他咳了一聲,勉力道:“朕是說——朕想要愛妃了。”
莊明心:“……”
雖換了個說法, 但這也沒強到哪裏去吧?
她撇了撇嘴, 裝傻充愣道:“皇上說的什麽?風太大, 臣妾沒聽清。”
有先皇拉着寡居小姨子白/日/宣/淫被寫進起居注裏的先例在,狗皇帝就算有甚想法, 也只能天黑以後再說,故而她倒也不懼。
為免他再說出什麽雷人的話語來, 她忙轉移話題道:“皇上來的正好, 臣妾昨兒叫人做出一樣叫‘奶茶’的飲品來, 味道尚可, 正好呈給皇上品鑒品鑒。”
“哦?愛妃做出的東西, 自然不會差, 朕倒是來着了。”毓景帝正想遮掩過去這事兒,忙做出個興味的模樣來, 擡腳就往正殿走。
莊明心忙跟了上去。
回到東次間後,兩人先後在羅漢床的錦墊上坐下。
莊明心叫人取來煮沸的牛乳,親自動手泡茶,現做了兩碗奶茶出來。
上頭還灑了幾片外頭花壇子裏取來的玫瑰花瓣。
她端起一碗放到毓景帝跟前, 笑道:“匠作監尚未将奶茶杯跟吸管燒出來,皇上先湊合着用蓋碗喝吧。”
沒有吸管的奶茶就沒有靈魂,她昨兒才畫了奶茶杯跟吸管的圖紙送去匠作監。
陶瓷制作起來麻煩,得先制胚,然後陰幹,接着上釉,釉彩幹透之後,才能送/入瓷窯進行燒制。
前前後後的,少說也得七八天,這還是天氣晴朗未遇雨雪的前提下。
毓景帝本就嗜甜,加了玫瑰花瓣的奶茶多了一股淺淡香氣,一口下去,立時就被征服了。
茶香、奶香跟花香餘韻悠長,又泛着恰到好處的甜。
比從前喝過的所有飲品都讨他的喜歡,簡直就是按着自個的心意誕生的。
幾樣東西拆開很尋常,不想合到一塊兒,竟生出如此惹人沉醉的味道來。
卻偏生別個想不到,只她想的出來。
毓景帝歪在引枕來,一口接一口的啜飲着奶茶,先前那些旖/旎心思早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莊明心露出個邪惡的笑容來,她就知道,沒幾個人能抗拒奶茶的魅力。
哪怕是古人,也一樣。
得空她再将“珍珠”做出來,就可以制作珍珠奶茶了。
木薯算不得多稀罕,時常有山民挖到背來城裏賣,山貨店裏就能找到。
也就是她手頭寬裕暫時不缺銀錢,不然在宮裏開個奶茶店,向妃嫔宮人出售奶茶,只怕會很火爆吧?
不過也就是想想,即便缺錢,也不能這麽幹,實在是太丢份兒。
而且就算毓景帝不理會,鄭太後也必不允許,畢竟有違宮規。
毓景帝聞言,吩咐高巧道:“叫人去匠作監傳話,讓他們也給朕做幾套奶茶杯跟吸管出來,模樣比照婉妃的,圖案用祥雲飛龍紋。”
高巧應是,退了出去。
說到匠作監,毓景帝就想到了內務府,問莊明心:“內務府将你妃位的分例送來了沒有?先前朕敲打了鐘炀一番,想必這回他不敢再慢待你了吧?”
莊明心笑道:“這回的分例好的不能再好了。”
想了想,她又起身福了一福:“多謝皇上費心想着臣妾。”
毓景帝斜了她一眼,哼道:“嘴上說謝未免敷衍了些。”
莊明心立時想歪了,腦子裏冒出一堆有顏色的廢料來,立時拒絕道:“臣妾無能。”
毓景帝一怔,随即大笑起來,前仰後合的,儀态全無不說,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他扯過莊明心手裏的帕子,邊擦眼淚邊笑罵道:“小東西,滿腦子什麽腌臜玩意兒!”
莊明心:“……”
到底是誰滿腦子腌臜玩意兒?要不是他開了個壞頭,她能想歪?
而且,怎麽那事兒就成了腌臜玩意兒了?丫不是最懼腌臜麽,怎地還吃那啥吃的那麽香?
她深吸了一口氣,“傻白甜”的問道:“什麽腌臜玩意兒?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還請皇上明示。”
毓景帝狡黠一笑,湊過來低語道:“等夜裏朕告訴你。”
哼,這怪叔叔的語氣!
莊明心懶得跟他掰扯,再次轉移了話題,問道:“聽聞玉馨郡主的案子大理寺已有結果了?”
聞言,毓景帝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點了下頭,說道:“朕方才想說的就是這事兒,想讓你給朕出個主意。”
原來是這樣。
她默默忏悔,都怪自個不夠純潔,不然也不會歪到馬裏亞納海溝去。
“皇上想讓臣妾出什麽主意?”按說案子現在到了判決階段,已沒她這個仵作什麽事兒了呀。
毓景帝答道:“想個能保住汪承澤性命的主意。”
“這……”這太出乎她意料了,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案子,放在現代的話,鐵證如山的故意殺/人/罪,毫無争議的會被判死刑。
哪怕玉馨郡主惡貫滿盈,但她所做的事情,一是拆散別個婚姻,二是指使別個殺人未遂,全部加一塊兒,也罪不至死。
但這是古代,玉馨郡主屬于統治階層,又有安寧大長公主撐腰,汪承澤有苦無處訴、有冤無處伸,除了铤而走險放手一搏,他還能如何?
除非丢掉良心做一輩子縮頭烏龜,但顯然他做不到。
讓她想不到的是,本該與玉馨郡主更親近的毓景帝,竟然想要保住汪承澤的命。
世人向來是後腦勺挂鏡子——照的見別人照不見自個的多,身為大權在握的皇帝,卻能如此公平公正,倒讓她有些刮目相看。
因此這個主意,她也願意替他出。
只是醜話得說在前頭,她嚴肅道:“主意臣妾可以替皇上出,不過出臣妾嘴入皇上耳,當着第三人的面,臣妾是斷然不會認的。”
牝雞司晨是大忌,好的時候自然萬事不忌,不好的時候可就成了罪證。
若讓安寧大長公主知曉,可跟自個沒完。
不過這也只是她的小人之心,其實大可不必擔憂,牝雞司晨固然不對,但聽從婦人之言的皇帝又能好到哪裏去?
只要他腦袋沒被門夾了,就必定會守口如瓶。
毓景帝劍眉倒豎:“難道你連朕都信不過?莫非還想讓朕賜塊免死金牌不成?”
“免死金牌倒不必了。”莊明心搖了搖頭,又谄媚的笑道:“不過,賜道免死的聖旨給臣妾壓箱底倒是使得。”
免死金牌哪能随便給,若持免死金牌造反,即便未成功也能全身而退,豈不亂了朝綱?
這點子道理莊明心還是懂的。
毓景帝還沒到X蟲上腦的地步,聞言哼道:“給你道免死聖旨,你弄死朕也不用償命,只怕立時就讓朕龍馭賓天。”
莊明心“嗤”了一聲,好笑道:“臣妾膝下又無皇子,弄死皇上,然後讓大皇子、二皇子或者三皇子其中一個登基,于臣妾有甚好處?”
毓景帝怒道:“若膝下有皇子,就可以弄死朕死了?”
倒是可以考慮,當妃子哪有當垂簾聽政的太後爽?
要知道她手底下可是有個李連(蓮)鷹(英)呢,沒準真有那位老佛爺的命。
當然,她也不會那麽昏庸就是了。
“皇上怎可以如此惡意揣測臣妾?”莊明心“哼”的一聲扭過頭,“臣妾生氣了,皇上且去找別個替您出主意吧。”
畢竟得瞞着安寧小姑母,一旦洩密後果不堪設想,他找誰出主意都不放心,也只莊明心一個能替自個分憂了。
畢竟是得依附自個的妃嫔,還能跑去向安寧大長公主投誠不成?
“好了好了,莫氣了,氣壞身/子不值得。朕不過是玩笑話,你怎地就當真起來?朕若防備你,素日在你這裏用膳,怎會連銀針試毒跟試吃太監都不用?”毓景帝連忙上前将人摟/住,做小伏低的哄她。
這倒是實話,他對自個确實沒甚防備心。
其實免死聖旨也不過是她的玩笑話,這種東西做皇帝的怎會輕易與人?
“罷了。”她拿小拳頭輕錘他的胸膛,哼唧道:“臣妾不與皇上一般見識。”
是要輕錘,若要重錘,估計丫當場就能吐出一口心頭血。
毓景帝見她還有些不樂意,又利誘道:“你不是幾次三番的念叨‘若有辣椒就好了’麽,你若幫朕辦成此事,朕叫人去南洋給你找。”
“當真?”她立時來了精神,又得寸進尺道:“那順便将土豆、紅薯以及玉米也找一找吧。”
這個時代是架空的,與前世的古代有重合的地方,也有不重合的地方,南洋那邊有甚作物,她還真不清楚。
至于西洋那邊,暫時就別想了,距離太遠,耗費奢靡,朝臣必然反對,她可不想被罵妖妃。
毓景帝疑惑的皺起了眉頭:“你從哪裏聽來如此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對此她早已編好了詞兒,順口就道:“從一本孤本上看的,那筆者曾游歷至西域、南洋跟西洋,詳述了好多咱們大齊未有的稀罕物什,不然單憑臣妾的笨腦袋,如何能想得出恁多花樣來?”
為免他開口索要孤本,又追加了一句:“只可惜那孤本被臣妾不甚燒毀,不然獻與皇上該多好?”
毓景帝:“……”
孤本肯定有,燒毀應也是真的,但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