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終究是年輕人, 還是吃的虧少了些。
王永年唉聲嘆氣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不聽我的勸, 出了事看你怎麽辦。”
經過盧志強的事情後, 他和林硯池關系好了不少,雖說有時還會各自嘴賤一下,但王永年知道他是個好人, 一點也不想他出事。
林硯池對着他笑了笑:“我知道王叔您擔心我, 您把剛才謄抄的方子給我看看, 我去找一下支書。”
“找他有什麽用, 他管我們行,別人村的他可管不了。”嘴上這樣說, 他還是把方子遞給了林硯池。
林硯池也沒解釋什麽, 拿着方子就去看了趙保國那裏。
趙亭松剛幹完自留地裏的活, 見林硯池過來, 他還以為林硯池是來找他的,正想說話,林硯池就對他擺擺手。
“我是來找支書的。”
趙亭松撇了撇嘴, 默默搭個條板凳挨着他爹坐下。
“小林啊,你來得正好, 我剛好有事找你。我聽說, 小橋村那邊的劉大江一家帶着他老娘來治病了,你給她治了嗎?”
外村的人到自己村來,趙保國這個當支書的肯定知道, 大隊部的今天要開會, 他就沒去衛生所看看是什麽情況。
林硯池點了點頭, 把自己給周念慈開藥的事情說了。
趙保國含着煙管, 眉頭皺成了一條線。
“醫者仁心,救人是應該的,只是這事弄不好就要給自己惹麻煩。”
林硯池垂下眼睑,一副虛心受教的樣。
“是啊,我也這樣覺得。可若是不治,有違我行醫的初衷,看到劉大江夫妻倆那樣,我這心裏真是不安得很。”
Advertisement
到底還是個沒經歷過事的孩子,瞧他這樣,想必是知道了劉大江夫婦倆的品性,被吓到了。
趙保國猛地抽了兩口煙:“也不是什麽大事,想欺負我們隊上的知青,還要問我這個隊長答不答應,那兩口子想使壞,門都沒有。”
趙保國是個正直又護短的人,只要林硯池沒做錯事,他必然不會讓別人欺負到他頭上來。
這也是林硯池找他的原因。
先給趙保國通了氣,以後若是有什麽,林硯池也好操作了一點。
趙亭松聽着兩人的話,沒有插嘴,時不時就看了林硯池一眼。
不知道怎麽回事,他老是覺得林硯池這幾天有點怪怪的。
但具體哪裏怪,他又說不出來。
跟着林硯池回衛生所的路上,林硯池看他滿臉糾結的樣子,便道:“你是不是也跟他們一樣,覺得我不該答應黃秋萍。”
趙亭松搖了搖頭:“不是,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
聽他這麽說,林硯池突然就來了勁:“哦?那你說說我有什麽打算。”
趙亭松很直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個聰明人。”
連他這樣的傻子都勸他不要幫,林硯池卻偏偏一意孤行,趙亭松雖然猜不出到底是因為什麽,卻也知道事情肯定不會如他們想的那般簡單。
林硯池突然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問他:“趙亭松,你小時候真燒壞了腦子嗎?我怎麽感覺你不像個傻子。”
趙亭松不滿地嗷道:“我本來就不是傻子。”
真當他什麽都不懂呢,也太小瞧人了。
他這氣呼呼的樣子實在好笑,林硯池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給他順了順毛。
“你不傻,你比誰都要聰明。”
兩人身高有些差距,當意識到林硯池要摸他的腦袋時,趙亭松就會主動彎腰。
雖然他媽媽說過,只有媳婦才能摸男人的頭,但是他願意為林硯池破例。
他得意地哼了哼,問林硯池:“需要我為你做什麽嗎?”
林硯池搖了搖頭,眼裏盛滿了笑意:“什麽都不用做。”想了想,又補充道:“只要聽話就好。”
趙亭松腦袋在他手心了蹭了蹭,很是單純:“我一直都很聽話啊。”
林硯池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知道,趙亭松這話說得很随意,但是卻又發自肺腑。
因為他确實很聽自己的話。
-----
盡管已經猜到了後續會有麻煩,但是林硯池沒有想到事情會來得這麽快。
僅僅只過了五天,劉大江就找了上來。
所謂是來者不善,他這次是來找林硯池算賬的。
那時候,林硯池正在衛生所研制新的藥方,不曾想,本該在地裏幹活的趙亭松卻喘着粗氣來了衛生所。
“劉大江帶了他們村裏一大批人在村口鬧事,讓我們村的人把你交出去,我爹正在和他們周旋,你要不要躲躲?”
王永年聽到這話吓了一跳:“看吧看吧,我就說了要出事,現在都這樣了,那可如何是好。”
他又氣又急,擔心得不得了,反觀林硯池,火石都落到腳背上了,還一副完全不操心的樣。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有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被劉大江夫婦纏上,不死都要脫層皮。
林硯池确實不急,這樣的結果他早就猜到了,不過是早一點晚一點的事。
“既然他們來找我,想必不見到是不會罷休的,走吧,一起去看看。”
走出衛生所沒幾步,黃秋萍又急匆匆地跑來了。
看到她,趙亭松有點生氣:“你來幹什麽。”
黃秋萍是偷偷跑過來的,這會兒時間緊迫,她也來不及解釋什麽,只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林知青說。”
趙亭松不肯:“有什麽話不能當着我的面說。”
出了這樣的事,他很難不遷怒黃秋萍。
要不是她苦苦哀求,林硯池又哪裏會自找麻煩。
看黃秋萍那樣,事情應該是真的重要,林硯池道:“小滿哥,你先去前面等我。”
趙亭松不樂意,林硯池加重語氣道:“趙亭松,聽話。”
趙亭松生氣地捏了捏拳頭,不情不願往前走了幾步,林硯池給了他一個眼神,他又氣哼哼挪了一下位置。
等他走遠了些,黃秋萍才開了口。
林硯池心裏已經把事情猜中的大半,聽到黃秋萍的話,他做出一副吃驚的樣子。
“他們怎麽敢這樣!這樣的事情都能做出來,可真是禽獸不如。”
黃秋萍眼睛都哭紅了。
“林知青,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林硯池搖搖頭:“這跟你又有什麽關系,你也是受害者。到時候若是需要你出來作證,你願意嗎?”
黃秋萍咬了咬唇,沒有給出肯定的答案。
林硯池又道:“我知道你的顧慮,你能提前把事情告訴我,讓我有個心理準備,我就已經很感激了,我和小滿哥沒有看錯人。不敢站出來也沒關系,我不會把你說出來的。”
黃秋萍吸了吸鼻子:“林知青,我……”
林硯池搖了搖頭:“不用有心裏負擔,我不會有事的。只是秋萍姐你,如果不能趁此機會擺脫他們,以後的日子恐怕……”
林硯池嘆了口氣,沒把剩下的話說完,只道:“命運是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的,老天已經把機會都送到你面前了,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說完這些話,林硯池就先離開了。
看到趙亭松一臉不快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他走過去輕輕撓了撓他的手心。
趙亭松不想理他,可是又舍不得和他生氣,只得抓住他的手嘟囔道:“你和她關系什麽時候那麽近了?我跟你說,人家是有男人的。”
林硯池被他氣笑:“你在胡思亂想什麽呢。”
趙亭松道:“我可沒亂想,我就說你不是那麽傻的人,這麽幫她圖什麽。哼,我現在知道你圖什麽了。”
聽他這意思,約莫是覺得林硯池看黃秋萍漂亮,所以對她産生了什麽非分之想。
也虧他想得出來。
林硯池真想收回誇他聰明的話。
這傻子是有點智商,但是不多。
真的不多。
其實也不能怪趙亭松這樣胡亂猜測,有些事情林硯池沒法解釋,趙亭松自然也就不知道。
這種情況擱誰都會亂想。
林硯池這樣安慰自己,卻還是氣得擰趙亭松的手臂。
這大傻子自己的感情都還理不清楚,吃醋他倒是比誰都行。
兩人吵吵鬧鬧到了村口,那裏已經站了兩波人,女的雙手叉腰,男的手裏拿着鋤頭扁擔類的農用工具。
雙方氣氛緊張,若不是兩方的支書正在中間交涉,保不準現在就要打起來。
矛盾一觸即發,好在林硯池心裏素質足夠強大,沒被這樣的場面吓到。
趙亭松從旁邊的人手上拿了根扁擔,像護犢子的老黃牛一樣把林硯池護在了身後。
“別怕,有我在誰也別想傷害你。”
趙大海和趙松平一人舉着把鋤頭,也道:“咱林崗村的地盤,沒道理讓他們來撒野,林知青你不要怕,今天誰要是敢對你做什麽,我們保證讓他站着來,躺着走。”
“對,誰也別想對林知青做什麽。”
林硯池心裏有些觸動,平時除了看病,他和這些村裏人交集并不深,看到也頂多就是打個招呼,點個頭。
但是真有事找上來的時候,這些平時不言不語的漢子和這些和善可親的嬸子,一個個都站出來替他出頭。
陸學林悄聲在林硯池耳邊說道:“不要急,等支書拖延一下時間,徐東已經去公社找人了,等會兒武裝部那邊肯定會派人過來。”
兩個村子發生械鬥,可不是什麽小事,必須要有民兵來壓場子。
“庸醫殺人,林硯池,你賠我媽命來,躲在後面算什麽男人。”劉大江看到林硯池的身影,便厲聲急喝。
劉大江是個色厲內荏的,這會兒看起來兇神惡煞,但真動手,他肯定不敢。
不過在這種環境下,人的大腦很容易不理智,情緒上頭,幹出什麽事都不好說。
林硯池可不會傻乎乎的站出去。
他躲在趙亭松身後,只伸出半個腦袋,道:“你讓我賠命,總得讓我知道發生了什麽。”
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說道:“發生了什麽,你自己會不知道?我媽喝了你藥之後,病情加重,第二天就走了,你賠我媽命來。”
她說完,旁邊另外兩個女人也跟着哭了起來。
這幾個人是周念慈的女兒,一群人在劉大江家辦完喪事,就被劉大江夫婦煽動,來找林硯池的麻煩。
說來也是奇怪,女兒和小兒子都來了,偏偏劉大河沒來。
王貴英往地上吐了唾沫:“庸醫,你就是個庸醫,像你這樣草菅人命的大夫,就應該砸了你的招牌,把你拉去批/鬥。”
趙大海道:“放你娘的屁,你聚衆鬧事,你才應該被抓去批/鬥。”
胖胖的徐嫂子點頭附和:“俺們林大夫醫術可好,你們紅口白牙別想冤枉人。你們夫妻倆狼心狗肺,心腸歹毒,這方圓十裏誰不知道,說不定你老娘就是被你倆氣死的。”
王貴英不樂意了:“你這賤蹄子,再空口污蔑我們夫妻倆,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她也知道空口污蔑。
林硯池又着急又無奈:“周婆婆得的是心髒病,确實受不得刺激,我不是都跟你們說了不能讓她動氣嗎?”
這話說得像是坐實了周老太太是被氣死的一樣。
徐嫂子聽到他這麽說,更來勁了:“是吧,這王貴英可不是什麽賢惠媳婦,跟劉大河家的比那可差遠了。我聽他們村裏人說,老太太在她家,飯都不敢多吃一口,王貴英動不動就罵她,給她氣受,我要是攤上這樣的媳婦,我也得氣死。”
徐嫂子戰鬥力很強,句句都往王貴英心上戳。
王貴英惱羞成怒:“那你怎麽還不死,你們林崗村的人和這知青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今天我們必須替我婆婆讨個公道。”
這地圖炮開的,林崗村的人都想揍她了。
林硯池委屈道:“周婆婆來我這裏看病的時候,我就跟你們說過,她那病拖不得,要盡快帶她去城裏。我是給她開了張藥方,可你們是回自己村裏抓的藥,你們非說我的藥吃死了人,這可真是太冤枉人了。”
“什麽,林大夫藥都沒開,那你們是怎麽好意思來鬧事的!”
劉大江梗着脖子臉漲得很紅:“藥沒開,藥方是他開的,反正他脫不了幹系。”
這就是直接不要臉,說什麽也要賴上林硯池了。
這時,小橋村的大隊長和趙保國朝着林硯池走過來了,趙保國黑着個臉,看來是沒談得攏。
那隊長也皺着眉頭,攬着林硯池的肩膀道:“林知青,我們到那邊去,我有話對你說。”
林硯池挑挑眉,這話一聽就有些不妙。
離開鬧哄哄的人群沒兩步,小橋村的大隊長先做了個自我介紹:“我是小橋村的生産大隊長劉滿倉。”
一聽他姓劉,林硯池就知道他是偏向哪邊了。
“林知青啊,要不咱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用溫和一點的手段把這事解決了,兩個村這樣鬧着多難看啊。”
這人長得比趙保國慈祥一些,卻一點也沒有趙保國順眼。
林硯池不懂就問:“怎麽個化小法?”
劉滿倉道:“不管怎麽樣,這人畢竟是死了,自古以來,咱都講究一個死者為大,你吃點虧,賠點錢把這事了結算了。”
林硯池差點就氣笑了。
自己村裏人不要臉沒事找事,劉滿倉這個當支書的不管就算了,竟然還合夥給他施壓,讓他把這事認下來,這天下哪有這樣的事,真當他是任人拿捏的冤大頭?
“你是聰明人,聰明人就該幹點聰明事,他們都是些五大三粗不講理的,這事鬧大了對你不好,幹脆賠點錢把事了結算了。”
一旁的趙保國很生氣:“你們這些狗雜碎是不是看小林年紀小,又是外地來的,所以好欺負,不是他做的事情,也讓他認下來,我呸,你們休想。”
劉滿倉雙手背在背後,瞥了趙保國一眼:“老夥計,不是嗓門大就有理,人家死了老娘,這事鬧得不好,咱都要被批評教育。”
在他看來,林硯池早點認下這事,對誰都好,省得劉大江夫婦鬧事。
林硯池滿臉糾結,最後弱弱開口:“那你說賠多少錢合适?”
趙保國含着煙管,好幾次都想開口。
劉滿倉當做沒看到,招手把劉大江叫了過來:“大江,林知青問你要他賠多少合适。”
聽到這話,劉大江雙眼放光,畢竟他今天來這裏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
他在林硯池身上打量一圈。
這城裏來的小白臉,穿得幹幹淨淨,又很講究,肯定是個有錢的。
于是他把心一橫,獅子大開口道:“少說也得一百塊。”
“啥,一百塊,你這個狗東西怎麽不去搶。”趙保國舉起煙管就想敲他的頭。
劉大江躲在劉滿倉背後,仰着頭道:“少一塊都不行。”
林硯池臉色白了幾分:“讓我和我們村支書商量一下行嗎?”
劉大江看了劉滿倉一眼,劉滿倉點了點頭:“快一點。”
林硯池把趙保國叫到了一邊,還沒開口,趙保國就道:“這錢說什麽也不能賠,他們這麽不要臉,大不了就鬧到公社去。”
林硯池問他:“劉滿倉那個人怎麽樣,你和他關系如何?”
趙保國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麽,還是答道:“不好。”
這話一語雙關。
同為支書,兩人算得上是競争關系,而且劉滿倉不是個正派人,他兒子仗着他的關系,沒少在村裏幹壞事。
趙保國很看不慣他,不過他手伸不了那麽長,看不慣劉滿倉也幹不掉他。
“那咱們就趁這個機會把他拉下馬。”林硯池對着趙保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趙保國還沒弄明白他的意思,又聽他道:“支書,這事交給我來處理,您別操心了。”
兩人說了幾句,又回到了人堆裏。
劉滿倉道:“你們商量得怎麽樣?”
林硯池點了點頭:“商量好了,一百就一百。不過我們支書說了,錢賠給你們之後,我們徹底兩清,你們以後不能再找我的麻煩。”
劉滿倉和劉大江沒有立馬說話,早知道林硯池這麽慫,他們就應該開口多要一點。
林硯池卻誤會了他們的意思,只得咬咬牙道:“若是你們覺得一百塊買條人命太少,那我就再加一百。”
劉大江和王貴芝驚得對視一臉,媽呀,這城裏來的知青居然主動多給一百,還真是有錢啊。
兩人激動得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
林硯池跺跺腳,把心一橫說道:“最多三百,我只給三百,多了沒有,你們要是不同意,那就去公社告我。”
劉滿倉急忙道:“大江你們還愣着做什麽,趕緊說句話啊。”
劉大江一把把劉滿倉拉開:“三百就三百,這可是你說的,這麽多人都聽到了,你要是敢使詐,我們可不會放過你。”
林硯池适時表現出無奈和難過:“我當然不會使詐,但我現在手裏頭沒這麽多錢,你們得給我點時間籌錢。”
劉滿倉問:“那你要籌多久?”
“最多三天我父母就會寄錢過來,三天後我親自送到你們村裏。”
劉大江思考了一下,雖然他迫不及待想馬上就收到錢,不過這會兒林硯池明顯拿不出來。
等三天就能有三百塊進賬,這買賣不虧。
“保險起見,我給你們寫張欠條,你們也要在上面簽字,保證拿了錢不會再找我麻煩。”
本來劉滿倉還有點顧忌他在耍詐,聽到他要寫欠條,心裏樂得都找不大邊了。立馬拿出自己随身帶的小本本,給林硯池寫借條用。
林硯池寫好後,讓劉大江在上面簽了字,兩個支書作為擔保人也要簽名。
趙保國道:“誰愛簽誰簽,這字我是不會簽的。”
劉滿倉知道他的脾氣,村裏的人吃了這麽大的虧,他心裏憋着氣,肯定不會配合的。
他道:“他不簽,我簽。不然這條子也讓我給你們保管吧。”
林硯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那你可一定要放好,我到時候只認欠條不認人。”
劉滿倉點點頭:“貼身收着,你放心。”
兩邊達成協議,劉滿倉領着人回村,一路上,劉大江和王貴英走路都感覺是飄的。
“各位姐姐放心,這錢到手了,肯定少不了你們的。”
周念慈幾個女婿高興得合不攏嘴,女兒們卻還沉浸在悲傷中。
“賠錢又怎麽樣,咱娘是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嗚嗚嗚,就這麽放過他,老娘死得實在是太冤了。”
劉大江和王貴英臉色都不太好看,只讪讪說道:“總比什麽都沒撈着得好。”
路過劉大河家門口時,王貴英還故意耀武揚威的站在他們門口道:“大哥,這次為媽讨公道,你們一家老小都沒出力,分錢的時候可別怪沒你們家的份。”
屋裏的劉大河雙手緊握成拳,若不是她老婆在一旁勸着,他準要出去和他們理論。
母親的頭七都沒過,就迫不及待去鬧事,這夫妻倆真是枉為人。
兩股熱淚從他臉上留下,這便是母親疼愛的一輩子的好兒子,也不知道在天之靈的她是在痛罵這個白眼狼,還是在慶幸自己死了也能給兒子帶來利益。
對比劉大江的春風得意,林硯池這會兒倒沒那麽自得。
聽他自己主動說要賠三百塊,林崗村的人都很不理解。
沒見過這麽上趕着當冤大頭的。
三百塊對他們這些莊稼人來說,那可是天文數字了。
一直站在林硯池這邊的幾個人也搖頭:“林知青你不該答應賠錢的。”
反倒是趙保國,等人走了後,他臉上的焦急不見,表情反倒有些耐人尋味。
陸學林觀察了他一會兒,忽地笑了笑。
“大家稍安勿躁,林知青這麽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林硯池也笑着看了他一眼,賣着關子道:“我為什麽這麽做,三天後大家就知道了,不要急。”
什麽孩子還小,死者為大這種道德綁架的話,或許對別人有用,但林硯池可不吃這套。
既然小橋村的人這麽怕把事情鬧大,那他就偏要搞個大的。
真當他大發散心吃飽了沒事幹,專門給自己找麻煩呢。
黃秋萍可不單單就只是個受人欺淩的農家婦人,在原書中她的戲份雖然不多,但關于她的內容卻一個比一個勁爆。
除了大義滅親的站出來指認了自己公公婆婆的罪行,在她身上還上演了一出真假千金的戲碼。
而她,就是那個被人偷梁換柱的真千金。
不過,她到底是誰的千金林硯池并不清楚,當初這事也是盧志強那玩意陰差陽錯發現的。
黃秋萍的父親貌似是個了不得的人物,盧志強幫他找回了親閨女,這恩情比天還大,盧志強自然得了不少好處。
林硯池當初看這個劇情的時候真的是覺得又狗血又惡心,什麽好事都讓盧志強這壞逼遇上了,作者那麽愛他,幹什麽不把他寫成男主,非要把他搞成反派,也不知道是在惡心誰。
所以當時的他就幹脆就跳過了這段強行給盧志強加外挂的劇情。
哪知現在黃秋萍卻被他遇上了。
聽到黃秋萍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就覺得點熟悉。
後來又聽說了她的種種遭遇,林硯池一下就把書裏那個真千金和她對上了號。
他同情黃秋萍不假,但那麽點同情,還不足以讓他為一個不認識的人做那麽多事。
既然最後不管怎麽樣,黃秋萍都要站出來指認劉大江他們,不把這件事好好利用一下都不是他的作風。
劉大江和王貴芝這會兒高興得睡不着覺,且看着吧,到時候有她們哭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評論都有看啦,作者號回複要審核,有時候就沒回大家,感謝激情評論的你們,我會繼續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