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面對盧志強的威脅,林硯池擡頭望天,攤了攤手道:“盧知青,你這可就難為我了。人家趙亭松同志可是大隊長的兒子,我一個外地來的小知青有什麽本事管得住他?我做不到啊!”
趙亭松嘴唇翕動,卻被林硯池一個眼神就安撫下來。
繼而又聽林硯池說:“若是他真的動手打你,我也建議你去警察局告他,我還可以給你當目擊證人。你放心,要是警察同志問起來,我肯定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們,絕對不會讓你白白受罪的,不過我也不能保證警察同志會處罰趙亭松,畢竟大家都知道他……”
林硯池伸手點了點趙亭松大腦袋,意思不言而喻。
威脅人嘛,誰還不會呢?
反正兩人都鬧到這一步了,他也不介意再添把火。
盧志強氣得牙癢,卻也無可奈何。
“你們倆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放過我?”
林硯池誇張地搖搖頭:“把們去掉,這是你和趙亭松同志之間的事,我哪能做得了你們的主?誰知道你怎麽得罪他了。”
盧志強聽着他在這裏胡言亂語,颠倒黑白,在心裏将他碎屍萬段了千千遍。
可明知道他在睜眼說瞎話,盧志強卻也不得不依着他的話詢問趙亭松。
趙亭松也不知道要怎麽懲罰這個臭流氓,換作以前他肯定已經揮拳頭了。
但他已經很久不用拳頭解決問題了,動手打人影響不好,他爹肯定也饒不了他。
而且……
他眼神往前瞟了一下,他打起人來很兇,萬一吓到了林硯池怎麽辦?
讓就這麽放了盧志強,他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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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亭松有些為難,想了想,他道:“這樣吧,你學三聲狗叫我就放過你。”
“做夢!趙亭松,你怎麽敢,怎麽敢這麽羞辱我。”盧志強臉色漲紅,脖子上青筋湧現,漲得快要爆炸的樣子。
趙亭松火氣又上來了:“什麽羞辱,我們村裏的孩子打架打輸了都要學狗叫,你這次還沒挨打就讓你學狗叫,真是便宜你了。”
林硯池扶額,學狗叫,也虧趙亭松能想出來。
這要是還不算羞辱,那怎麽樣才算。
不過讓盧志強這麽高傲的人學狗叫,還真的挺讓人期待呢。
林硯池繼續望天,不管趙亭松怎麽處理,他都不會站出來替盧志強說話。
盧志強把牙咬得咯嘣響,仇恨的種子在他心中不斷生長,滿腔的怒火無處宣洩,只差一點就要點燃。
他梗着脖子一言不發,卻莫名感覺到趙亭松掐住自己脖子的手開始用力。
本來還打算寧死不屈的他,心髒猛地跳了幾下。
想起了知青點裏關于趙亭松的一些傳言,這人腦子不好使,做事不會權衡利弊,火氣上來了,是完全不會顧忌後果的。
也就是說,他有可能會真的動手。
趙亭松長得五大三粗,拳頭像沙包那樣大,萬一他發瘋真動手了,今晚自己絕對是要吃虧的。
盧志強仿佛被潑了盆冷水,瞬間清醒。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就是再有脾氣,也得先擺脫困境再說。
大丈夫能屈能伸,只不過是叫幾聲罷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等他找到機會,非報了這仇不可。
給自己做了一番心裏建設後,盧志強深深地吸了口氣。
“汪~”
寂靜的夜裏,突然就響起了一聲微弱的狗叫。
掐住他的脖子的手再次用力。
“惡霸”趙亭松不滿意道:“沒吃飯啊,大聲點!”
盧志強牙齒都要咬碎了。
“汪~”
他低下了高傲的頭顱,代表勇氣的脊梁被這兩人打碎。
“汪~”
他的自尊被人狠狠踩在腳底,在林硯池面前他将永遠擡不起頭。
“汪~”
每叫一聲,盧志強對兩人的恨意就加重一分,此仇不報非君子,他發誓,以後他一定會讓這兩人付出百倍的代價,他絕對絕對不會放過這兩人的。
趙亭松倒也說話算話,在盧志強認真狗叫之後,他松了手。
“這次就放過你了,下次你要是再欺負人,你看我饒不饒你,趕緊滾蛋!”
盧志強跌跌撞撞站起身,離開時,視線與林硯池交彙,猩紅的眼裏恨意滔天。
林硯池知道,這次兩人真是不死不休了。
不過他也無所謂,打從他穿過來那天起,他就沒想過和盧志強和解。
該來的總會來,以盧志強的性子,就算他一味忍讓,這人也不會善罷甘休。
軟弱只會讓人得寸進尺,既然如此,那為什麽不讓自己先爽了再說。
比起盧志強的想法,他倒是更在意趙亭松身上突然冒出來的王八之氣。
畢竟就他剛才那表現,怎麽看也不像是個腦子短路的傻子,反倒像男頻文裏扮豬吃老虎的大boss。
林硯池摸着下巴,盯着趙亭松仔細瞧了瞧,這傻子身材偉岸,五官輪廓深邃分明,一點不像個普通人。
一個炮灰路人甲竟然長成這樣,這人不會真是從男頻文裏穿過來的吧?
感受到林硯池灼人的視線,趙亭松呼吸都輕了些。
他不知道林硯池為什麽要用這種審視的眼神看着自己。
難道是認為他剛才的所作所為太過分了嗎?
他惶恐地反思着,輕輕瞄了林硯池一眼,小心翼翼走過去,低頭幹巴巴地解釋道:“我平時,不這樣的。”
沒聽到回答,趙亭松抿了抿唇又道:“要是你不喜歡,我以後都不這樣了。”
兇狠的大狗狗收起了自己鋒利的獠牙,搖着尾巴示好的樣子實在讓人無法抗拒。
林硯池覺得自己的手心發癢,忍不住擡手摸了摸他的頭:“沒有不喜歡,就是覺得你很厲害。”
聽到林硯池的誇獎,趙亭松那雙黯淡的眼眸一下子就變得亮晶晶的。
他憨厚地笑了笑:“都是我哥教我的。”
他哥說過,他爸是村裏的支書兼大隊長,只要他不主動惹事,在這村裏他是可以橫着走的。
遇到不好的事情學着他爸的樣,或者報出他爸的名頭,準能唬到人。
趙春風當初說了個詞,他沒記住,反正大概意思就是說他可以借着他爸的威風來吓唬人。
搞半天是狐假虎威。
“怎麽樣,我是不是學得很好?”
看他一副求表揚的樣子,林硯池嘴角抽了抽,狠狠揉了他一把。
什麽男頻文大boss,這就是傻不拉幾沒心眼的蠢蛋。
回了宿舍,林硯池和趙亭松告別時,故意道:“謝謝你送我回來,希望下次再見的時候,你不要故意躲我了,不然……”
趙亭松急得捂他的嘴:“翻篇翻篇,以後都不要再說這個事情了,你不能記仇。”
林硯池哈哈大笑:“行,我不記仇,你趕緊回去吧。”
趙亭松躊躇着:“我沒事的時候可不可以去衛生所找你?”
林硯池點頭:“當然。”
衛生所瑣事不少,趙亭松要是願意去幫忙打雜,他還挺樂意的。
趙亭松揮了揮拳頭:“那個人要是再欺負你的話,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揍他。”
林硯池笑意盈盈看着他道:“趙亭松同志,我發現你今天話有點多,是不是舍不得走,要不要進去坐坐?”
“我沒有。”趙亭松下意識反駁,卻心虛得不看人。
他确實有點舍不得走,這會兒兩人還在一起,他就已經在期待着下次見面了。
他怕林硯池看穿他那點小心思,趕緊道:“我還有事,先走了,明天見。”
不等林硯池回話,他就匆匆忙忙跑了。
看着他的背影,林硯池笑着搖了搖頭,罵了句:“傻狗。”
話音剛落,就有人從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說誰是狗呢?支書兒子嗎?”回頭一看,就見徐東一臉好奇的看着他。
林硯池差點沒被他吓死。
沒好氣道:“我要是說的是你,你信嗎?”
徐東切了一聲:“我又沒得罪你,你罵我幹什麽?話說,你跟支書兒子關系真好,都快趕上咱倆的關系了。”
他剛正在壩子外面抽煙呢,老遠就看見林硯池和一個男人站在路口上說話。
也不知道兩個大男人有什麽好說的,他煙都抽完一支了,他們還沒說完。
徐東這話說得有點酸溜溜的,林硯池安撫道:“咱倆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哪是一般人能比的。大晚上,你不待在宿舍,跑出來幹什麽?”
徐東腦容量只有那麽大點,立馬就順着林硯池的話道:“別提了,盧志強在發瘋呢,我不想看見他,就跑出來透會氣。”
“啊?怎麽回事?”林硯池裝作毫不知情的問。
徐東煩躁道:“誰知道呢,他一回來就吵着要趙志遠給他換宿舍,趙志遠不給換,他就在那裏鬧呢。”
趙志遠也正為這個事情發愁呢,哪些知青一個宿舍,是一來就分好的,大家都習慣了同寝人的作息習慣,盧志強突然要求換宿舍,這怎麽行。
他就算同意,別人也不會答應啊。
盧志強哪管這麽多,他現在見到林硯池那張臉就恨不得拿刀砍死他,哪裏還願意和他同住一個屋子。
“我不管,你既然做了這個點長,你就要為我們知青解決問題,要是做不到,我明天就去支書那裏投訴你。”
聽他這麽說,趙志遠火也起來了:“都是知青,怎麽就你一天破事這麽多,還當自己是城裏的大少爺,所有人都要為你服務呢,你以為你是哪根蔥,你去投訴我,你看支書鳥不鳥你。”
說完也怒氣沖沖跑到外面透氣。
林硯池在外面聽到了他們的争吵,見趙志遠一臉怒氣出來了,他趕緊上前安慰道:“盧知青那人就是那樣随心所欲,目中無人,志遠你別跟他計較。”
自從上次點長競選的事情過後,趙志遠和林硯池關系一直很好,面對林硯池,他的态度要好得多。
“我跟他計較個屁,我就是煩他。”
林硯池贊同道:“我明白,我都明白,我們跟他相處這麽久,怎麽會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呢。要我說,給他換了也好,省得徐東整天為他生氣。”
趙志遠道:“不是我不跟他換,這不是沒人願意嗎?”
林硯池善解人意道:“他既然不想和我們住一起,幹脆就給他單獨弄一間房吧,我看那邊不還有空房嗎?”
盧志強想換宿舍,林硯池當然要想辦法成全。
徐東附和道:“李建安也煩,把他也弄過去。”
趙志遠眉頭慢慢舒展:“那看來只有這樣了。”
知青點确實還有空房,不過這房子本來就年久失修,那些空着房間多半漏水。
至于換的房間怎麽樣,那就看盧志強的運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痛苦面具】這章本來明天更的,結果手太快了π_π